範天喜是文官家庭進士出身,但山東是武術之鄉,他打小生活在老家齊州,受到家鄉強烈的武風影響而習武,家又有錢請得起好武師教導武藝,所以練得護身本領,隻是隨著讀書任務加重,後又做了官,打架的拳腳工夫就慢慢荒廢了,平常隻耍耍刀鍛煉身體兼出差時自保。


    老薑夫妻是範家老人,看護著範天喜長大的。期間,老薑也陪著學了一手拳腳刀法並教了兒子。


    身為官宦之家,父死子仍是官,幾十年順順利利過來了,不想今日居然要依靠這身武力活命。


    範天喜唏噓不已,收了刀,用袖子隨便擦擦汗,走到趙嶽麵前深施一禮。


    “範天喜多謝小壯士仗義相救。”


    趙嶽淡然一笑道:“範大人不必多禮。寶來的酒菜還是有點風味的。我想你們應該沒有吃好。如不嫌棄,不妨坐到這邊繼續享用。”


    他行凶得罪了本城最高領導——知縣,卻絲毫不慌張,不但不急於逃離是非之地,反而又坐了下來安安穩穩繼續吃飯,還有心逗弄兩小孩,把嚇得不輕的小姑娘都逗得忘了恐懼甚至露出笑容。


    範天喜不認識趙嶽,但為官多年自有識人眼力,更有斷事之能。


    他不知趙嶽憑什麽這麽膽大自信,但直覺告訴他跟緊趙嶽,今晚的大難就極可能安然避過。


    “恩人賞臉,範某豈有不願之理。”


    於情於理,迫於形勢,論哪一樣也不能推辭啊。


    趙嶽笑著微點頭,伸手做了個請,又招呼薑家一家也過來坐。


    盛情接待趙嶽的那位店小二有些傻眼,看到趙嶽如刀的目光掃過來,身子激淩淩打了個冷戰,卻習慣性立即堆起了笑臉咬咬牙跑了過來,躬腰媚聲問:“大官人有何吩咐?”


    卻又極小聲道:“這位爺爺。俺求你別難為俺好不好?這裏是王家父子的天下。俺們東家怕他們。俺隻是賣苦力討飯吃的小夥計”


    剩下的話就不用多說了。


    你牛,鬧騰完,王家如果治不得你,你拍拍屁股就走了。可俺們是本地人。要在此謀生。若是讓王家甚至隻是打手看到俺殷勤伺候痛打王家的凶手,別說飯碗,就是俺全家的命多半也保不住。


    商人的勢力眼與冷酷,趙嶽清楚。


    這家客棧的東家和掌櫃的事前不管紛爭,任王衙內在此對客人行凶。甚至想指揮夥計幫助王昌,這會隻會心疼客棧的損失,關心的隻是誰能彌補他們的損失和怎樣避免來自王家的遷怒。不會顧忌一個小夥計的生死榮辱。


    但這也是權力至上國度中商人百姓的無奈。


    別說這家客棧極可能和王家關係不錯。就是沒絲毫關係,也不會向著客人和知縣老爺做對。


    所以,趙嶽不滿客棧的勢力眼,但也沒怪罪。


    他輕喝道:“每個人都應該盡好自己的職責。羅嗦什麽?你隻管把這清理出來,好生布置酒菜。沒人敢刁難你。”


    客棧掌櫃的聽到職責,心有觸動,但隨即就把濃濃嘲弄的目光投向趙嶽,心說:你算老幾呀?還職責?你打敗了王公子。一時取得了上風又怎樣?背靠蔡太師的吏部尚書家豈是你仗恃匹夫之勇就能抵抗得了的?這是王家地盤,你就算是條龍也先得老實盤著。縣太爺帶著本城捕快官兵來,強弓硬弩一齊上,你們就死一堆吧,還職責?隻可恨汙了客棧,耽誤生意……


    但,電轉的念頭遇到趙嶽的目光嘎然而止。


    掌櫃的就覺得趙嶽的目光象利劍,把他那顆冷酷的市儈心看得通透插了個通透。肥胖的身子也不禁激淩淩打了個冷戰,卻是瞬間想明白了。


    膽大包天的少年就算鬥不過官兵捕快,此刻收拾他卻是輕而易舉。


    驍勇狂暴的王昌、囂張瘋狂的王家打手能打得範家好漢狼狽不堪欺負得死死的。卻被幾個凳子轉瞬間就放倒了。局勢幾眨眼就逆轉。這少年還沒真亮劍呢,已經有如此可怕的威勢,可想而知他的武藝能有多強悍驚人。


    小煞星不是客棧能得罪得起的。


    若不先順從伺候著,惹怒他報複過來……


    掌櫃的又打了個寒戰。這才重起職責心,吩咐廚房上菜,自己堆起媚態,親自指揮夥計把趙嶽視為破壞客人用餐環境的昏迷小廝搬走,把趙嶽那桌周圍清理得整齊有序……


    掌櫃的很想借機把王衙內搬走偷偷趕緊救治,好以此賣好王知縣。換得日後人情好處。


    趙嶽的目光追過去,什麽也沒說,嘴角卻露出諷刺嘲弄的笑紋。


    範天喜怒視躍躍欲試的掌櫃的,從牙縫裏蹦出幾個字:“老實當你的本分商人吧。”


    猛龍過江鬥群狼,這種級別的凶事,也是小小商家敢插手謀利的?


    你再市儈,再利欲薰心也應該躲得遠遠的旁觀等結局。你卻不。


    真是無識鼠輩,昏了頭,想找死。


    如意小算盤被看穿了,掌櫃的訕訕退開,也是屬於皮極厚,甚至不要臉的,還想強辯。


    “哈,客官,小的也是想”


    趙嶽哼了聲打斷了他,目光示意兩字:“滾蛋。”


    掌櫃的覺得自己的無敵厚臉皮被趙嶽的目光掃過,似被鋼刀狠狠刮過一般扒了層皮,一哆嗦,冷汗涮地下來了,再不敢耍半點花招,趕緊退了,卻又心懷怨毒地等待遠觀王知縣來報複。


    王衙內龐大的身軀隻能繼續躺在凍冷的地板上流血昏迷。


    貪官都有個共同特點,最熱衷也最擅長抓權玩權。


    王時忠以前能混上知府,必有手腕,知此縣不過一年稍出頭,卻把權力抓得很牢。


    本城捕快官兵一反平常的懶怠拖遝,來得很快。


    沒等客棧把新菜做好端上桌,王時忠就帶著大隊人馬闖了進來。卻是逃走的打手和客棧夥計偷偷摸摸通風報的信。


    掌櫃的一看果然是兵馬眾多箭弩齊備,立即哈巴狗一樣搖頭擺尾奔向王時忠想獻媚。


    王時忠卻不屑一顧,滿臉怒氣,兩眼凶光四射,隻顧尋找兒子。


    當看到兒子滿臉是血躺在那一動不動,卻胸膛起伏仍然活著,王時忠稍放心,隨即更怒火中燒,殺機四溢,吃人的目光鎖定範天喜這邊,暴嘯:“給本官射死這些膽大逆賊。搶回我兒。”(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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