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世界綠樹蔥鬱,百花爭豔,稻黃菜綠,牛羊悠然,北方卻已冰封雪飄,銀裝素裹。


    年前,滄趙老家處在狂風呼嘯的森寒銀白世界中。


    趙家莊本堡碼頭,劉文靜靜站在冰雪寒風中一動不動,雖然渾身裹著厚實暖和的毛皮大衣帽子,卻仍然象條陰毒冰冷的蛇王。間諜頭子這角色幹時間長了,再陽光的人也會變成這樣。


    那是高精度,高機密,高費腦,小差錯也立求不許出的高難度危險活。


    十幾年下來,劉文已經摸索出成熟的管理體製和做事經驗辦法,代價是由一個開朗溫和隨性的小年輕變成陰冷嚴謹狠毒的中年漢子。他隻三十多歲,兩邊鬢角卻已經有了點點白。


    他身後的十幾個侍衛也繃著臉默然警戒而立,仿佛是杵在狂風飄雪裏的一個個人形雕像。


    除了戰馬偶爾發出聲音,整個碼頭就沒有其它一絲雜音。


    遠方波濤起伏咆哮的茫茫海麵上突然現出一艘船影。


    劉文一眯眼,隨即舉起一架高倍望遠鏡細細察看,片刻後他的臉上蕩起一絲笑容,所有的冰冷淡漠瞬間轉化成明媚陽光。就象是靜寂已久的死人突然複活了一般讓人驚訝。


    那艘大船裂開飄著冰碴的渾濁海浪,劈波斬浪,似乎越行越快,最終穩穩停靠在碼頭。


    船頭船尾的兩個精壯水手笑著把粗大沉重的纜繩嘿一聲奮力拋向岸。碼頭工人搶過去撿起纜繩頭,嫻熟地把它在固定莊纏綁好,防止大船被岸邊的有力波浪飄離碼頭。


    船舶上艙門一開,片刻後趙嶽笑容滿麵地出現了。


    他帶著侍衛們下了船,一雙雙高腰冬季戰靴踩的碼頭上的厚厚積雪咯吱咯吱雜響。


    劉文笑著迎上前去,到了趙嶽麵前不顧地上冰雪嚴寒,單膝跪下,單手撐在冰雪中洪聲道:“劉文恭迎二少爺回家。”


    少爺這個稱呼是老管家一家和胖廚子一家對趙嶽獨有的叫法,以前叫趙嶽是小少爺,現在趙公廉有了兒子取代了滄趙小少爺的稱號。趙嶽就成了二少爺。


    滄趙集團的人大多習慣叫趙嶽二公子,現在,在新世界則尊稱其為普濟親王。


    對主人叫公子或少爺,貌似除了表明主人的官宦子弟與富有子弟的區別。再沒什麽實際意義上的差別。但對老管家和胖廚子兩家來說則絕對不一樣。


    他們這麽叫是內心堅持無論世事怎麽變化,無論他們擔任了多高職務有多風光顯赫,本質始終象從前一樣是滄趙的仆役,永遠堅定站在主人一邊,隨主家而生與主家共死。


    所以。他們現在仍然叫趙大有夫婦為莊主和莊主夫人,從來沒有改變過。


    趙嶽很清楚,這絕非是滄趙發達了,會貴不可言,兩家就想以此表明和滄趙的親近地位以此撈取更多利益。當然,這其中肯定有一點虛榮心和炫耀之意,但更多的是身為滄趙一分子,和滄趙一同闖出一條光明之路並福及世人的自豪感,其忠心耿耿毋庸置疑。


    當初家裏窮得除了團結敢戰其它的屁都不是時,他們就生死追隨。堅定不移,這十幾年來又各自在不同的崗位上盡心竭力兢兢業業,一日不敢懈怠,就證明了他們重視的家族傳承宗旨。


    古人和封建時代有太多弊病,但這時代的人的忠義情懷也是後世人難以想像的,它是如此得感人肺腑,如此得彌足珍貴。


    趙嶽雙手攙起劉文,笑著擁抱他一下,一眼看到劉文鬢角的白,笑容不禁一斂。動容道:“文哥哥,這些年辛苦你了。”


    實際上劉文並不是最適合當間諜頭子的人,可當時沒有再比劉文更可靠更合適的,隻能讓劉文改變性格勉為其難擔任。


    一個人能在他不喜歡的事上持之以恒十幾年。幹出巨大成績,可以想像他付出了多少。


    這本身就是一種偉大。


    何況劉文硬是靠著趙嶽所懂的那點有限間諜見識,用青春和心血把滄趙的情報工作做得幾乎是嚴絲合縫,一次次幫滄趙在險惡的政治鬥爭中搶占了先機,從無重大失誤。


    劉文笑道:“辛苦是應該的。”


    簡單而樸實無華的六個字閃耀的是劉文樸實卻光輝的品質。


    盡管劉文的內心是偏向大哥的,但趙嶽仍然情不自禁讚賞地拍拍劉文的肩膀。


    碼頭工人忙著給戰船上食用淡水和肉食蔬菜等補給。之後就會帶一些人和物資返回台島。


    趙嶽翻身上馬。


    一行十幾人穿過十幾裏深的海邊鬆林,戰馬踏著林間路上厚厚的積雪奮力趕向趙莊。


    路上看到東河那邊的幾個村堡,雖然這一帶原來的居民早已搬遷去了台島過上了大宋人無法想像的富足文明快活生活,已經是物是人非了,但補充來的流民愛這裏的安寧生活,享受著滄趙的庇護,辛勤勞動,衣食住行無憂,滿足,城堡的裝飾過年的喜慶氣氛已經呈現出來。


    不怕冷的孩子們在雪地中玩笑打鬧。他們無憂無慮的純真笑聲被寒風從城堡中傳來。


    趙嶽臉上露出暖洋洋的笑意。


    苦孩子出身的王念經側耳傾聽著笑聲,臉上露出癡迷之色,情不自禁羨慕地說:“這是主上一家的恩澤。可惜俺的童年記憶中盡是挨餓受凍和父母淒苦無助的神情。”


    他沒頭沒腦的話,這一行人卻都聽得懂,並贏得一片歎惜和讚同。


    趙嶽笑著微搖頭道:“念經,這次你錯了。這是我們大家共同努力的成果。”


    劉文難得地露出輕鬆自在的神情,昂揚笑道:“我們一定會做得更好。”


    這句話與其說是希望,不如說是他一直堅持的信念。


    這也是滄趙集團所有骨幹和將士的信念。


    進了本堡,喜慶氣氛頓時翻了個。一股濃濃的年味撲麵而來。


    趙嶽在一聲聲敬畏中顯親切的莊民喜洋洋問候聲中到了熟悉的家。


    老太太在地龍燒得溫暖如春的樓裏看到小孫子裹著寒風卻一臉陽光笑容的走進來,不等趙嶽拜倒問安就笑著迎上前來,雙手握著小孫子冰涼的手,一迭連聲道:“好啦,過年發紅包祭祖時再跪,這次就免了吧。祖母好長時間沒看到我家寶貝了,讓我好好看看我的好孫孫。”


    趙嶽笑著站定低頭,讓老太太看個仔細,也暗暗觀察老太太。


    隨著滄趙大業的飛速發展和年齡的增大,寧氏的脾氣變得越來越溫和寬宏,對他這個妖孽孫子也越來越親近。


    趙嶽從老太太霧蒙蒙的眼神中能真切感受到慈愛和心疼。


    以前慈愛有,心疼隻是若有若無。


    這是不是證明老太太心裏已經接納了他這個妖孽為滄趙的真正子孫?(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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