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嶽和無戒大汗淋漓,都象剛從水裏撈出來一樣。


    在觀戰眾人屏氣凝神中,兩人就象起始對峙時一樣相對而立,仍間隔十幾米。趙嶽雙劍拄地,臉色蒼白如雪,隻眼神仍晶瑩閃亮。


    無戒丁字步一刀橫胸前,一刀斜垂,一副戒備防禦姿勢凝立不動。


    趙嶽大口喘息幾下,挺身拖劍一步步走向無戒。


    無戒聽著熟悉又陌生的鐵鞋底踩在泥石上的聲音,感覺那一步步仿佛一下下踩在他心頭。


    他突然口鼻流血不止,原來已耗得心脈噴張破裂,垂危待死,隻是心不甘才支撐不倒。


    趙嶽慢慢到他麵前,輕輕說了句:“師傅不傳你基本功法的理由不是騙你。我有多位師兄,已經驗證過了。”


    無戒睜大眼睛,以眼神詢問真假:我要死了,你不要騙將死之人。


    趙嶽緩緩點頭。


    無戒應點仰天而倒,至死眼睛睜得大大的對著蒼天。


    晶亮的滲人的眼神裏滿含著疑惑和未知的憤怒。


    趙嶽輕歎口氣,看在同門一場撫上他眼皮讓他瞑目,低聲道:“人生有太多十字路口,向左向右都未必是錯。你不聽師傅向善教導,違背最起碼的人性選擇了向後,又聽人繼續蠱惑,罪惡滔天,死有何怨?”


    “四哥,你沒事吧?”


    劉通衝上來扶著趙嶽,滿臉緊張。


    趙嶽笑了:“你真緊張?我怎麽看你睡著了?”


    小劉通舒口氣一吐舌頭,低低抱怨:“師傅不讓我看你打,說傷心智。我哪敢不聽他的?否則還不得收拾我下練功任務把我整得半死?”


    王念經趕緊上來接過兩柄重劍,讓趙嶽輕鬆輕鬆。


    馬靈扶著趙嶽另一邊,陪趙嶽慢慢溜溜恢複正常氣血。


    他看著頭陀屍體,忍不住輕輕歎惜一聲:“真是冤孽。若他走對了路。現在就應該是家裏最依重的大將。”


    趙嶽苦笑。


    人生隻有結果,沒有如果。


    錯了就是錯了。一步錯百步歪。


    他想起宋江領導的梁山集團。


    收回發散的心思,看到戒刀又吩咐:“念經,把戒刀也收好。”


    師傅親手打造並送出的武器,他這個弟子代師傅清理了門戶,也自當把雙刀帶回去交給師傅處理。


    孫二娘這時端著一盆清水走過來。


    “這位公子。請洗個臉淨淨手鬆快鬆快吧。”


    趙嶽看了孫二娘一眼,沒客氣就著洗了洗臉,感覺清爽不少,用濕手抹把臉上的水珠,對孫二娘道:“世間渾濁,你本善良,十字路開黑店早晚暴死。我是滄州趙嶽,你們今晚收拾收拾,明日跟我走吧。”


    孫二娘一怔。脫口而出:“滄梁小霸王?”


    失神間,水盆傾斜,水灑了她半裙子滿腳。


    孫二娘隨即反應過來,臉色變幻好久一歎:“佛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不信,也不想放下。奴家夫婦是平庸之輩,心黑手辣滿手血腥,安敢沾汙滄趙仁慈美名?”


    小劉通翻翻眼睛道:“我四哥讓你跟著你就跟著唄。四哥認人從不出錯。更從不虧待他願意相處的人。我劉通願意叫你聲姐姐。”


    孫二娘卻隻友善地向劉通笑了笑,張嘴想說什麽仍拒絕。


    張青過來一把拉她跪下道:“小人願和渾家追隨公子行走天崖。”


    馬靈嗬嗬笑道:“這是個機靈的。知道不從就是死。”


    又對孫二娘道:“我家公子也沒讓你放下屠刀。隻是想讓你的屠刀不再枉殺路人。改去做成佛的功德無量事。”


    張青孫二娘詫異了一下異口同聲問:“難道梁山也是行的綠(林)”


    趙嶽打斷他們。指指酒店位置說:“這是你們的人生十字路口,卻不必多想。趙嶽保你們此生無悔就是。”


    說著看看無戒的屍體,喃喃道:“人生對也好,錯也罷,無悔即可。”


    他不知無戒死前後悔沒有,隻知自己此生在奮力追求無悔人生。


    搞定這對凶惡夫婦。趙嶽洗了個澡,換了衣服,疲憊不堪漸去,精神有了,想再搞定那對好漢。一問才知一個是巧,一個是好笑。


    楊騰蛟為父親治病,拉父親跑到孟州一位名醫求診治。


    名醫確實有兩下子,但告訴他自己的本事隻能暫時緩解老人的病症,想治標去根還得去滄州趙莊求神醫,找一個叫安道全的。


    楊騰蛟拉著父親回轉,就是想奔滄州。


    金成英卻是南下,想去京城應秋圍武考。


    大宋武考從道君坐穩江山後就漸漸廢止了,這多少年沒舉辦了。


    這次突然又搞,卻是李邦彥等奸賊從強盜軍橫掃山東的可怕看到天下反賊日益增多危害日大,領頭的自然是能打的民間好漢,出餿點子。


    凡參加武舉者,既往不咎,應試就能入軍,有本事者為各級軍官。


    就是變相應了民間流傳的:想當官,殺人放火受招安。


    他們想以此給民間好漢一個仕途出頭和洗白的機會,至少分裂一下各反賊內部,這樣既消除了隱患,又能增強朝廷軍力。反正卑賤武夫而已,入邊軍再折騰也對他們沒威脅反落他們手,何樂而不為?


    他們算計得很好,可惜鐵心造反的卻是絕大多數。


    一方麵好漢們對習慣當麵一套背後另一套根本沒有信譽可言的朝廷缺乏信任,不相信自己殺官造反,不逼得官府沒法就能輕易獲得未免。


    另一方麵卻感覺貪官汙吏遍地,百姓困苦,天下混亂不堪,大宋這是要亡天下的征兆,何不抖膽搏一把大的,說不定能鬧得改朝換代混個開國公侯甚至皇帝坐坐,這過程自己是大爺說了算,過得痛快囂張,豈不強似委屈自己在軍隊中瞎混看那些官老爺的臉色,命懸在官老爺手。


    這也是趙公廉和柴進難以招到民間高手的重要原因。


    你趙公廉再公正廉明,再仁慈英明,再禮賢下世,再前途無量也難脫大宋這個將倒大廈的禁錮,你自身難保,跟你混能有什麽好下場?


    真正覺得是機會的隻有金成英這種仍對大宋的信心的良民。


    楊騰蛟的麻煩不必多說,讓他去家裏找安道全就行。


    對金成英的幼稚選擇,趙嶽不好笑話。


    衛道笑道:“成英兄弟,不是俺老衛笑話你。你這是騎驢找驢轉圈費勁自找麻煩。真去應考,就算考好了入軍,以後也難有好日子過。”


    金成英補充了雞蛋等營養,臉色紅潤了許多,聽了這話可能也意識到點什麽,客氣地問:“請衛兄不吝賜教。”


    衛道嗬嗬笑道:“俺是老粗,賜教個什麽。俺是想說,你有真本事,想參軍入伍在邊關效力,以真刀實槍血戰搏個功名富貴並光宗耀祖,直接去我家侯爺麾下不就得了?我家侯爺能虧待了真漢子?”


    金成英呆了一會兒,不禁苦笑一聲:“許是小可真呆了。隻想著正經八百從朝廷弄個出身從此理直氣壯從軍伍,沒想過這隻是浪費時間,折騰一場還可能分到不對頭的將軍部下,從此脫身不得幹受折磨。”


    再者,他受傷不輕,短時間內難以動武,此次武考怎麽也趕不上了。


    行了,這個也蒙下了。


    大家經曆此難,自是有了話題和感情,熱聊一場,休息一晚,因楊老爹有病拖不得,第二天,趙嶽就送楊騰蛟父子和金成英去運河攔了家裏的貨船坐了去滄州。


    趙嶽把一封信交給了船長,叮囑他務必親自交到蕭嘉穗手中。


    安穩好了滄趙集體搬遷後老家可能產生的動蕩,蕭嘉穗的如今任務完成了,不必再窩在趙莊屈才。


    濟州島兵馬不斷輪番出擊寇掠遼國沿海,搶人搶物資搶馬匹兼練兵,也需要蕭嘉穗這樣的文武雙全者相助。


    趙嶽想杜師兄有結拜兄弟為貼心強助,蕭嘉穗也不能耍光杆。楊騰蛟勇猛過人,金成英有勇有謀,正是理想的左右副手人選。


    以蕭嘉穗之能,也定能收服此二人。


    張青,孫二娘和酒店夥計則坐船去了梁山,將隨南下船秘密去海壇島幫著處理蜂擁而來的移民事宜。


    據說江南的很多官府都瘋了,勾結土豪劣紳瘋狂搶奪百姓田地茶園做坊店鋪,把破產者趕向沿海。而家裏移民也瘋了。


    據說,在鬧強盜軍時,許貫中接到通知蔡京餿主意的電報高興地喊著這下公嶽最發愁的難題解決了,跑出總督府,一路奔到趙家報喜。


    據說父親當時正拿著剛出產的傻瓜相機鼓搗著給老婆照像,聽清許貫中說明撒腿就跑,急著和許貫中商量抓大機遇的對策,卻跑了幾步又回來嘿嘿笑著說老婆要緊,先照像,被張倚慧笑嗔裝模作樣給趕走了。


    如今,金門島駐守的海軍已經撤了。


    那一帶大宋水軍,包括規模不算小的珠江軍都垮掉了,沒船沒兵就是有也不敢去犯。移民坐船自己跑去金門島暫時待著等船來移走就是。


    家中功臣老將盛本曹洪帶著部下魔將去了新領土分任兩地總督。


    一是太缺能坐鎮一方的人才,二這也是酬功。(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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