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俟德放著良民書生不做當強盜就是為了更容易享受金錢美色,結果上了山卻發現山上對奸淫擄掠的規矩比朝廷還嚴,大失所望卻回不了頭,又沒本事另立山頭,隻能窩著強忍,表麵正經八百忠心耿耿,心裏早恨死孟福通規矩多,當山賊就要殺人放火奸淫擄掠,這也不讓,那也不讓,比官府還關心草民榮辱,哪還當什麽強盜?


    兩人一拍即合。


    卻沒等王登榜說出意圖,萬俟德先忽悠王登榜。


    他文不成卻有文人習慣,愛琢磨人和事,旁觀祝家子行事作派,猜測其急於求成急於報仇的心理,估摸出了祝家子的打算。


    想早早對付梁山和官府,必須迅速雄霸青州。吞並青州黑道是最有效的必然選擇。桃花山整頓好兵馬必定會強勢吞並剩下的大山頭。


    他覺得祝家山寨深合自己口味,有心相投卻沒本事,怕去了不得重用淪落為拿命換飯吃的小卒就慘了,早琢磨拉唯一可能的王登榜同去。


    “......王賢弟,這祝家龍虎彪,按相書所言正是天成的綠林三維,缺的是二頭領這樣的勇猛幫手組成四維。四維成∝,天地變色。賢弟不可不察。從現實看,獨木難撐天,兩山合一起兵多將廣才有大富貴.....”


    王登榜暗喜,順勢表示也覺得跟孟福通幹沒勁。


    當下,兩人定下鬼計,隻等到時發作。


    而此時的孟福通正打量著似是小道士的兩漢子,沉聲道:“你們不是來投山的。休欺我眼瞎招子不亮。說吧,你們來到底意欲何為?”


    清秀些的漢子笑了,一拱手道:“確實是相投。不過是貴寨投。”


    “何意?”


    孟福通向暴起的雲豹和唐猛兩小兄弟一按手示意稍安勿躁,一雙眼睛閃著不屑而冷酷的光芒。緩緩道:“你們是桃花山的說客?”


    雲豹怒道:“祝家崽子不講江湖道義,吞了小山頭,敢麽覺得自己天下無敵,還想打俺們雞鳴山的主意?”


    唐猛瞪眼粗聲罵:“人心不足蛇吞象的無恥東西。讓他來試試。爺爺一錘把他拍成肉醬。”


    兩道士自然是武能徐謹。


    趙嶽早有心收用品行不錯的雞鳴山人馬,把青州黑道勢力進一步清理一下,讓二龍山地位更突出更有發展空間。隻是一直沒合適機會。


    武徐二人奉命盯祝家子,看到桃花山吞並行為,就想就機完成公子心願,因此一直在雞鳴山附近盯著動靜,好尋機拉走固執的孟福通。


    今天他們偷看到祝萬年和王登榜所為,盡管隔得遠,沒聽到二人所定鬼計,但看到失敗者居然搶了貨物,就感覺不對頭。


    二人就跟蹤祝萬年。偷聽這夥人到底是什麽來路。聽到那胖子問祝萬年為何把好不容易運過來的布匹白送了雞鳴山的議論,這才明了。


    想不到祝家難成大事的三莽撞輩居然有如此老辣歹毒的叔叔。


    布匹是祝家這個大狠人釣雞鳴山的餌。


    徐謹收了笑容,肅穆道:“得了布匹,孟寨主大難臨頭尚不自知?”


    “嗯?”


    孟福通的眼睛瞬間瞪圓了。


    徐謹把事情經過一說,孟福通反而平靜下來,若無其事喝了口酒。


    “孟寨主莫非也有心投靠桃花山?”


    徐武二人不僅大大失望。


    孟福通不答反問:“說吧你們是誰的人?”


    雲豹問:“青峰山?”


    唐猛道:“二龍山?”


    徐謹搖頭道:“我們不是綠林好漢。如果貴寨已有決斷。我們提醒貴寨卻是多此一舉,沒別的事這就告辭了。”


    “慢。”


    孟福通忽站起來,恨聲道:“我孟福通當初因愛妻被擄投井屈死家業被霸占才一怒殺人當了山賊。對狗官土豪劣紳恨之入骨,如今豈會投一個披著良善外衣惡事做盡囂張觸怒梁山不得不造反的惡棍?”


    一指徐武二人。“請說,你們到底是誰?”


    徐謹搖頭道:“我觀孟寨主怕是自負武藝,不懼桃花山來攻,想清除了內患繼續在此逍遙自在。所以我二人的身份不提也罷。”


    “清除?”


    孟福通輕歎口氣道:“不瞞你們,某聽到登榜勾結外人圖謀本寨並不稀奇。我早知他對我不滿。我是會趕登榜走,但不會殺他。”


    “為何?”


    “道不同。不相為謀。不是一路人,機緣巧合湊在一起勉強結夥,早晚也會分道揚鑣。終究兄弟一場。他這些年對山寨多有功勞。況且”


    孟福通說到這,神色有些黯然:“是我傷痛愛妻之辱,一直耿耿於懷。當了寨主,把山規定得苛刻了些,確實不象山賊。”


    “這一行,刀頭舔血,時時麵臨官府圍剿。有今日沒明日。規矩讓他們不得肆欲暢快一時是一時不白活一次。兄弟不自在生反意也是自然。”


    武能不愛聽,“當山賊就得肆意奸淫擄掠?二龍山山規嚴明,比朝廷律法還正麵,難道他們不是山賊?”


    徐謹說:“賊有賊的當法。惡賊是賊。義賊卻是俠義。貴寨二寨主自己品行有問題,不忠無義,孟寨主卻自責,是不是搞反了?”


    孟福通苦笑道:“說是這麽說。可義賊惡賊下場一樣,都不得好死。山上弟兄都是普通人,自己過得苦哈哈,想嚐嚐富貴人的滋味......”


    徐謹截斷道:“權貴豪門也是兩條腿支個腦袋,不比百姓多點什麽。他們享受的,百姓也有權力要求享受到。人生一世是不能一味苦自己委屈自己,但未必就要當惡賊。當義賊未必就沒好下場。”


    武能說:“我兄弟二人來就是想告訴寨主,王登榜反,桃花山多了助力。祝家來攻,寨主武力不足恃。祝家三子皆勇。隻那祝彪隻怕和寨主就難分高下。何況又有個更厲害的叔叔。”


    徐謹說:“我兄弟二人當時看得清楚。祝萬年另有盤算,不想殺人,想試試王登榜本事,戲耍,也隻三四十合就打翻王登榜,真用力隻怕十合八合就能要命。敢問寨主有把握勝他?”


    孟福通這才臉色一變,沉聲道:“那人如此了得?”


    武能說:“不止武藝好,你看他臨時定計的狠辣,就知難對付。”


    徐謹道:“冒險辛苦穿州越境給桃花山弄的數車布匹,他說丟就丟下了。單隻此點果決,寨主就應該看出這是個有氣魄有決心的梟雄。


    我兄弟觀貴寨山上居然開山種田養著數千戶流民。孟寨主,你是個好人,但好人和梟雄打仗是勝不了的。跟我們梁山走吧。“


    “梁山?”


    雲豹和唐猛一齊愕然。


    孟福通卻微微點頭道:“我就想你們既然不是青州勢力,就可能是盯祝家子的梁山派來的。隻是福通納悶,我們是山賊,不說赫赫有名也是官府忌憚盯著的,朝廷不容。滄趙如何能收納我們?”


    “想不通此點,孟某才不敢確認你等的身份。”


    武能笑道:“三位寨主這就不知道了。我梁山幾位主當家的都曾是朝廷不容的江湖好漢。鄧總管實際原是薊州山大王火眼狻猊鄧飛。歐馬二頭領原是江州黃門山大王。他們遠離故土,改頭換麵在梁山落腳無人認識,外人稱鄧總管歐隊管,不知曉他們全名不知底細而已。”


    徐謹說:“就算有人認出,誰又會管?”


    武能道:“難道梁山化害為利,為地方清除賊害還有罪了?朝廷也有充軍發配讓罪犯歹徒用本事膽量在邊關為國效力贖罪的製度。”


    當然眼下無法明說滄趙真相,這隻是個對孟福通解釋的借口說法。事實是滄趙不是皇帝,無權寬恕收納庇護強盜。


    孟福通等三人嘴張成了o型。


    徐謹說:“你們在此盤踞不是長久之計。能給滿山人帶來出路幸福的隻有我家。事不宜遲,趁桃花山還未打來,青州官府也一時無力追擊征剿,趕緊跟我們走吧。我家有能讓你們安居樂業痛快人生的地方。”


    雲豹和唐猛都看著老大。


    他倆年輕又是莽漢,自沒個主意。


    孟福通咽口唾沫,“走?能往哪裏走?”


    本山光山賊就七八千人,加數千戶百姓,如此大的隊伍浩浩蕩蕩,到哪不引人注目?怎麽能安全通行?


    徐謹笑道:“當然是穿青州向北走,到海邊上船。青州統製秦明和都監黃信倒是有膽有勇,但慕容知府絕不敢讓官兵離城截擊。強盜軍鬧一場,他怕得要死,就怕你們也是海盜的內應招惹引來攻城。”


    三位寨主聽罷都點頭。


    忘了滄趙海運了。這樣確實能走。


    孟福通此時也露出果斷一麵,帶兩小兄弟和親信部眾去找到王登榜,揭穿陰謀。


    雲豹用金背砍山刀指著萬俟德和王登榜怒喝:“你們兩個忘恩負義的狗賊,大哥不和你們計較,饒你們不死,趕緊帶你們的心腹滾蛋。”


    喝得昏乎乎的王登榜和萬俟德大駭,不知自己哪裏露出馬腳,既已敗露,打不過昔日三位兄弟,不敢逞強還嘴,哪敢多停留片刻,在雲豹唐猛吃人的目光和如林刀槍逼對中,老實空手步行慌忙跑了。


    隨行離去的隻有身邊幾十個親隨。


    陰謀一場反賠了布匹和江湖名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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