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嶽聽出來了,這是個自尊心極強,又自負才幹的人,不願一再受恩惠,想著另尋它路靠自己的努力拚個出身,到時在外側應回報。


    他也不強求。


    欒廷玉雖然以前受過投軍的磨難,對邊軍有所了解,有迎接挑戰和打擊的心理準備,可這些年窩在內地鄉野,不知此時的大宋邊軍變得更複雜。無論是北軍還有西軍,將軍們更驕橫貪婪。你有錢賄賂或有權貴勢力投靠有派係門路支持,才有機會迅速上位,有舞台一展才幹。


    他這一去,隻憑自負的武藝才能,如一隻孤狼猛虎闖入別人的地盤搶食,不知自己本事越高,對別人的威脅越大,你沒有靠山支持,人家不踩你避免你竄上來影響他們的利益踩誰?


    欒廷玉期望又過高,急於上位,隻會遭遇更多挫折羞辱,以他心性不可能在邊軍站住腳。撞痛了,看明白了,醒悟了才可能回頭。


    這兄弟二人受此難衝擊,心緒都很激蕩,不能再過度刺激,骨子裏又對大宋很忠心,此刻也不是對他們說破自家真實身份的時候。


    欒廷玉這樣的人拿定主意,勸是勸不住的。勉強】,不得。


    “好。”


    趙嶽痛快地把自己的馬交到欒廷玉手裏,笑道:“此馬雖不是寶馬卻也是良駒,就由它陪欒教師走上光明前程。”


    欒廷玉也不多客氣,接了馬和盤纏向梁山諸將一一抱拳做別,最後拍拍弟弟的肩膀。對趙嶽說聲後會有期,上馬提槍向北方急奔而去。


    看來欒廷玉是想先去北軍試試看。第一站可能是河間府(即贏州)。欒廷玉應該是希望能在靠近滄州的邊軍中上位。方便回報。


    欒廷芳看著兄長滿懷期望離去,嘴唇蠕動了好一會兒才低低歎息道:“北軍是守門之犬。如何能容一隻猛虎?西軍派係林立,豈能容一個不肯屈身稱奴的孤膽英雄在身邊揚威出人頭地?兄長,你....唉!”


    他到底是官場磨礪出來的,看得明白,更明白人要有骨氣才能成大事,但不該有的骨氣就是大害。放著現成的靠山不投偏要自己瞎闖....


    趙嶽笑問他:“不看好欒教師的選擇?”


    欒廷芳又歎息一聲,抱拳道:“公子見諒。我這哥哥就是這脾氣。以前投軍因此失敗。這不,這次在明知祝家不值得付出,仍然不聽我勸。和公子大戰一場,幸得公子胸襟博大寬容。廷芳有幸投入麾下必效死力。隻願我家兄長铩羽而歸時,公子能”


    趙嶽拍拍他拳頭笑道:“不必多牽掛。有你在這。他會回來的。”


    欒廷芳這才露出笑容。


    這邊迅速打掃了戰場,押著俘虜物資回梁山。


    祝家莊裏,杜莊二當家糊塗大煙袋瞪著清明的眼已指揮著留守的梁山軍和他的部下壯丁把祝家錢財搜出來裝上大車運往梁山。


    跟著錢財走的是留守祝家莊的村民。


    “鄉親們,這裏已被官府盯上了,會被查封沒收。你們被祝家所騙,身背叛賊名,留在這會被官府怎樣。自個都清楚。趙公子不忍看你們無辜受難,想把你們全搬到梁山避難生活。願意的就跟著走。”


    忐忑不安的祝家莊村民一聽這個,等待命運裁決的恐懼絕望心頓時轉為充滿希望,沒有半點抵觸情緒。


    都知道梁山人掙大錢生活好。


    俺是佃農。無地無產,有屁舍不得的。有機會去,傻子才不願意去。不去。死心眼留這等官府暴虐整治?


    大煙袋看到家家戶戶踴躍行動,笑嗬嗬道:“看來沒傻子。”


    “都趕緊點。鍋碗瓢盆被子就不要了。梁山給更好的。隻帶幾件換洗衣服,收好你家那點銅板。抱好你家娃娃,扶著老人跟著走就得。”


    趙嶽過來時,看到的就是扶老攜幼離去的人潮。


    大煙袋跑過來笑道:“公子,這祝家賊他娘有錢。你猜猜俺搜出多少?”


    趙嶽嗬嗬樂:“這不正等你報喜呢。”


    “真是喜呀!”


    大煙袋眉飛色舞:“俺也沒工夫仔細清點。反正黃的白的珍珠寶貝一箱箱一堆堆,都不老少,不算珍寶玉器,估摸最少也有個三四十萬貫。就是糧食不多,庫裏才六七萬石的樣子。”


    馬靈笑了,“莊上這麽多戶吃飯,祝家能有這些糧食就不錯了。”


    趙嶽讓大煙袋連收集的各戶丟下的糧食一並就近搬杜家莊。


    祝家莊的人走了。杜家莊村民過來,把丟棄的破爛衣服燒了,把剩下的東西,甭管桌子椅子被子鍋等日用品....值得留的,一掃而空,收集裝好,留給以後來的流民暫時用。


    天黑了,也收拾完了。拋下空蕩蕩的祝家莊,梁山人關門撤回。


    朦朧月色中的梁山泊。


    飽餐一頓的祝家莊人一家家稀裏糊塗又開始登上大船。隨同他們離開大宋的還有數千訓練好的梁山軍,及搶到的錢財軍械等。


    趙嶽把一封信交給滿臉疑惑的欒廷芳,笑著說:“上船吧。什麽也不要想。一切都會比你想要的更如意。見到我父親,把信交給他就是。”


    欒廷芳收斂疑惑,鄭重應聲:“是。”


    趙嶽若要害他,何必多此一舉?憂慮操心個屁呀。


    趙嶽又轉視負責護送的鐵笛仙馬麟。


    梁山的老人,練出來的老手,不用廢話多叮囑。馬麟笑著含糊其辭道:“公子放心。屬下會交接好的。”


    滄趙東海艦隊主要負責北方貿易移民護航,總有恰好經過山東附近的。這次電台聯係上在出海口接應的是玉爪龍成貴所部。


    趙嶽笑著點頭,又對大煙袋道:“去了家裏好好在學院係統學習一下測繪和地理等知識。學成後,你有太多大事要幹。黃河要治理。長江要架橋。南水要北調......兄弟,嶽對你期待之高。你現在無法想像。”


    用自己所長建功立業青史留名的機會到了。大煙袋兩眼放光,鄭重承諾。而欒廷芳卻聽得驚心動魄。又不由自主浮想聯翩。


    船隊趁月夜離開,順流而下,一日可數百裏,在出海口交接完畢,天明前就能趕回一大段路。


    送走的梁山軍去濟州島編入水陸兩棲軍和騎步軍。


    祝家莊人軍事素質較高,敢戰,是很好的兵員,去新世界。適合當兵的會根據個人具體情況編入南北兩軍各兵種。不適合的編為民.....


    欒廷芳會在總督府為大將,和林衝、徐寧一起訓練南軍。征......


    梁山軍隻剩下五百兩棲軍種子和平時貨運戰兵輪換做的數百漢子。


    趙嶽這麽安排既是按計劃,把梁山泊當招民練兵之所,也是為了預防萬一此次朝廷起了疑心派人來察看。


    梁山有商務護衛不要緊,但若是藏著數千兵馬,怎麽都要有罪的。


    府城苗知府卻是根本不知祝家發生的事,此時既驚怒又怕得要死。


    堂堂一府官兵居然打不過一鄉間土豪劣紳,損兵折將,丟盔棄甲,潰不成軍逃回。一個個平日裏耀武揚威的將佐此時如喪家之犬,讓苗知府火熱的暴發橫財之心瞬間冷得象冰凍,激情澎湃的期望成了沮喪。


    大罵廢物,發泄一番怒火和失望。


    兵馬都監真茂認罪。承認是自己大意輕敵才遭此敗,但當務之急是立即調整城防,以防祝家狗急跳牆。既然已經反了,索性來攻打府城。


    苗知府這才驚駭失色止了怒罵。趕緊吩咐真茂雲天彪去安排守城。


    他真害怕了。


    強盜軍橫掃山東的恐怖災難可是剛過去。誰知道這祝家如此囂張敢和朝廷剛硬,是不是和強盜軍一樣的暗藏大宋境內謀利的海盜同夥。


    此戰官軍折損不輕。一時哪能補足。


    剩下的力量守這麽大的城,又剛經曆慘敗士氣低落到極點,軍中將士都人心不穩,城中百姓更人心惶惶,一旦麵對瘋狂的反賊大軍紅眼撲來燒殺搶掠,真未必能守得住。


    府城如此。縣城更不用說了。低矮破爛的城牆哪經得住眾賊猛攻。縣兵都尉和捕頭魏景為保命都勤快奮勇起來,整裝束甲巡守城池。


    知府知縣在這個夜晚無心娛樂,難以入眠,偷偷摸摸收拾好錢財準備隨時逃跑,直念佛。風聲鶴唳,草木皆兵,得點動靜就一驚一乍。


    而很多地方,被各地官府拋棄的廂軍流民趁著夏夜清涼些,強忍饑餓疲憊,懷著一點點美好希望,扶老攜幼浩浩蕩蕩地趕向沿海的新家。山東這邊有的廂軍流民就經過本府。


    兩廂一結合,就好象祝家反賊真又鬧出強盜軍的盛勢。


    搞得獨龍崗周圍的其他居民也緊張息息,早早關門閉戶,懷著或幸災樂禍期待貪官汙吏倒黴或擔憂自家命運的複雜情縮在家裏聽動靜。


    一夜無事,真好。又一天無事,真好。


    看來祝家反了也不敢真來打城。


    畢竟京東西路帥司駐地就在梁山泊南邊的濟州,離祝家不太遠。苗知府已經派人去通報了情況,濟州府隨時能發大軍圍剿支援。


    他不知報信的已經被緊盯著府城動靜的梁山軍斥候秘密劫走,那人此時正在發往新世界的大船上興奮期待又恐懼不安著。


    一感覺到安全,苗知府的貪婪之心立即就壓倒恐懼,又開始活躍著盤算怎麽搞到祝家財富。這會兒,他反倒不希望濟州發兵來救援了。


    他想獨吞橫財,可不想讓濟州軍痞過來奪了他的財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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