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小少爺,咱莊上的孩子穿上羽絨服羅。”


    “是呀,是呀,娘,你看穿著就是輕便暖和舒服。”


    “夫人,小少爺,作坊開始羊毛紡線羅。”


    “哎呀,那新紡車幹得可快了。奶奶高興壞了。娘,娘,你快去看看吧。”


    “夫人,夫人,莊戶們說主家慈悲,要給他們蓋好房子,伐木幹得可歡實了。”


    “夫人,夫人,莊戶們在背後說咱家壞話呢。說撿石頭就是窮折騰人。石頭建城,得用條石,至少得是方方正正的,隨便撿的石頭,小的蓋螞蟻窩還差不多。大的,支支垮垮的,雞窩都蓋不成,能建個屁城。還有罵有好好的城牆,幹嗎重建。大冬天的讓人遭這罪。莊主一準被哪個惡人騙了。管家一準是得瘋癡病了,要不怎麽走路總是跑,沒個正形,一準是被瘋狗咬了屁股,趕緊給他找大夫......”


    “嘻嘻嘻嘻,娘,莊上幾個傻子都在撿石頭換糖吃呢。小管事房二蛋不給撿的少的吃糖,那個象熊一樣的曹二傻子要打他,房二蛋鬼精鬼精的,不知怎麽的,那曹二就不打他了,專搬大石頭換...※∷,...”


    “夫人出油羅。”


    這話喊的。


    不知道容易讓人聯想些不偉光正的事麽?


    真是沒腦子。


    “是呀,是呀,好多油,可香拉。胖廚子哥的嘴都咧到後腦勺了,說這下可有油了,今天要好好露幾手。以前油緊,白瞎了他一身本事.......”


    “娘親,馬叔叔帶回來好多銀子。俺想吃油炸丸子、炸雞翅......還有弟弟說的蔥爆海參,對啦,還有油炸......”


    家裏又恢複了原樣。


    荷葉和小豆芽繼續幹主母貼身丫環這種很有前途的職業。姐姐趙明月繼續她刁蠻不受重視卻自由多了的大小姐生崖。


    三個人自動組成了一個小小的情報觀摩團,在趙明月的領導下,沒事就到處亂竄。莊子的情況就源源不斷地匯報到張倚慧這裏。


    張倚慧總是笑嗬嗬地聽著,並不發表任何意見。


    三個小姑娘最好奇的趙嶽,自從那天後又成了個尋常奶娃娃。


    吃奶、睡覺、對著屋頂出神、吭哧吭哧滿床亂爬,對三丫頭特意說給他聽的事不理不睬,任三雙好奇的眼睛反複掃視圍觀,無動於衷,該幹嗎幹嗎。搞得三丫頭很失望。


    趙嶽就被姐姐趁母親不在眼前報複地摸揪了小雀雀而大哭,張倚慧大怒,拿雞毛撣子滿院子追殺閨女.......


    然後這天,家裏一個十七歲的男孤兒和崔家一個小管事被劉武從莊外秘密抓了回來,隨即家裏又有兩成年男孤兒和那個孤兒、管事一塊消失了。


    伺候寧老太太的大丫環被綁了起來。


    莊主震怒,管家驚得臉無人色下跪求罰,然而最後又放了那丫環,原本要趕她離莊,卻被寧老太太又留在了身邊。


    據說那丫環雖然和那個壞小子相戀受到蠱惑,良心終沒壞,雖然沒揭發,卻也堅決破壞了壞小子的一些壞事。


    然後,大小姐趙明月穿著厚厚的罩頭羽絨服,戴著漂亮的皮手套,和同樣裝備的丫環跑出莊子滑雪,並在嘻嘻哈哈中滑到了河西,被崔家的佃農,是的,不是奴才打手,就是租地的幾個良民佃農抓了,要帶去討好崔家,幸虧被為撿石頭換糖吃不顧大雪的曹二等傻子們碰上了。


    趙明月機靈,大喊:曹二,打倒壞人有糖吃。


    傻子們看趙明月眼熟,就很聽話地一擁而上,一陣石頭把那幾個佃農放倒了.......


    一個又一個可怕陰謀。


    趙大有大怒,趙崔紛爭頓時再次湧起。


    官府是不管的,官爺單等著吃完被告吃原告。


    兩家要開幹。趙大有召教頭們在前廳討論該不該打,怎麽打。


    十七個教頭中,六個老戶怒氣衝天,堅決擁護莊主的任何決定。


    兩個老戶麵有憂色,沉默不語。


    最能打最得趙大有賞識的老戶汪精誠卻堅決反對,表示每次和崔家爭鬥,雖然都險勝過關了,實際卻是敗了,吃了大虧。因為人家崔家隻是動動心眼和關係網,就把趙莊折騰得人仰馬翻損失慘重,不值當為口氣大動幹弋。


    且,莊主是趙家之主,更是一莊之主,不能為了閨女就不顧莊民的傷亡,那失人心。


    聽著很是老成謀國之言。


    立即有兩位老戶深以為然,紛紛讚同支持。


    六個遊俠光棍,兩個讚同汪精誠的主張。其他四人沉默。


    趙大有不動聲色,借口入廁,尿遁回後院內宅,向老婆迎來的詢問目光比劃了個六,臉現憂怒。


    張倚慧也大驚:支持的人怎麽會這麽少?看來弄不好真有大問題。


    趙大有俯身問躺床上正練揮手握拳的小兒子怎麽辦。


    神童麽,最好谘詢一番,心裏更有底。


    幼子不答,翻身開始滿床爬,在父母不解的目光中,撅著夾尿布的小屁股努力想站起來,卻站到一半就仰砸在床上,嚇得張倚慧明知鋪得極厚,幼子不會有事,仍急忙上前察看。


    趙大有的心也是驚得一跳。


    趙嶽問他娘:“如果那天娘不當機立斷,孩兒能活到現在麽?”


    張倚慧臉色一變,扭頭瞪了丈夫一眼。


    寧老太太的凶狠目光至今讓她不寒而栗。當時我若被控製,幼子隻能瞪眼等死。丈夫的表現也至今讓她心寒。


    趙大有麵紅耳赤。


    幼子念念不忘。這芥蒂是種下了。以後不付出百分之百的努力,隻怕難以恢複自然而然的親情。


    撓撓頭,咳嗽一聲,“嶽兒,你是說把有疑點的教頭都抓起來拷問?這,不好吧?冤枉了誰,就傷了情分。傳出去,大家會怎麽看俺?一定會說俺這個莊主不義氣。”


    這個爹是條漢子,武勇過人的好漢,也許無愧於滄州第一好漢的稱呼,可也隻是個武夫,還是個不夠狠辣的,不改變就不配當一軍統帥的武夫。


    這樣的人就是把他扶上皇帝位,他也坐不住。


    看來還是得培養哥哥。


    哥哥雖拗,畢竟年少又聰慧過人,還有極強的可塑性......


    趙嶽瞬間想了許多。


    他麵無表情的看著父親,聲音不帶一絲情緒的,突然淡淡問:“爹,你的本領比項羽如何?”


    “就是那個秦漢時期的西楚霸王項羽。”


    “嗯?”


    趙大有很不適應幼子這種天馬行空的思維,一愣後說:“怎麽又扯到古。啊嗯——”


    讀過書,到底及時反應過來,兒子是在嘲諷自己沒有霸王之勇,卻有婦人之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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