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夜麵對人多勢眾的空嵐等人,最終隻好保持沉默,靜靜看著礪罌被找到後,就在謝家軍一人一刀下捅成了蜂窩。


    玄霄和謝偃的關係不錯,他誠心誠意的拜托了,於是就接替了礪罌的工作,給流月城的人們感染了魔氣,然後空嵐劃開空間,將他們接到了下界的小島上。


    然後……流月城的事情就這麽和平的被解決了。


    樂無異的確是個小天使,就算謝偃他們在他麵前死死活活捅了他無數刀,在看到那麽多師父活蹦亂跳的樣子,他還是開心得很。


    “隻要師父沒事就好了!你們也不是故意想騙我的,我明白。”樂無異笑得很天使。


    謝偃心裏十分愧疚,於是稀裏糊塗的就在樂無異的邀請下跑去長安常住了,夏夷則帶著阿阮遊山玩水去了。


    阿阮依然在散靈,她拒絕了空嵐給她下封印的事情,用自己最後的時間陪伴夏夷則。


    夏夷則在陪了阿阮一段時間之後,在阿阮化為露草後,就帶著這一株草回去爭奪皇位了。


    誰也看不懂他們之間是怎麽回事,空嵐對此隻是微微歎了口氣。


    不過是阿阮太愛夏夷則罷了……


    沒過兩年,空嵐等人接到了喜帖,樂無異和聞人羽成親了。


    已經成為皇上的夏夷則微服私訪來到樂府,和眾人喝了喜酒後,他又無聲無息的走了。


    兩年後,樂無異和聞人羽的兒子出世,名為樂天星,又過了一年,他們又生了個女兒,樂天晴。


    但是韓菱紗依然還是大著肚子,真不知道這仙人之子到底什麽時候才會出世。


    在這期間,肉包這隻貓的身體已經瀕臨壽限,空嵐瞞過眾人,帶著肉包尋了下一個渡魂身體,名為東方玉。


    而又過了十年,東方玉的身體也不行了,太子長琴魂魄已經補滿,空嵐用從女媧那裏得來的命魂牽引之術讓他假入輪回,轉世為琴川歐陽家的孩子出世。


    名為歐陽少恭。


    十六年之後,空嵐來到歐陽家,向歐陽父母說要帶少恭修仙去。歐陽父母對於天生便不同於尋常嬰兒的歐陽少恭十分警惕敬畏,半點親情也沒有,聽到空嵐要帶他走,立刻點頭。等他們離開沒多久,就聽到消息說歐陽家舉家遷走,消息全無。


    空嵐對此十分難過,不過歐陽少恭卻對此不以為意,笑著勸她:“我本也對他們沒有絲毫情分,他們如此作為倒也不奇怪。”


    空嵐笑了一下,轉移話題道:“師兄你現在打算去哪兒?”


    歐陽少恭修道依然是不能成仙,他即便補全了魂魄,但天命依然禁錮著他,永不為仙……他即便是補全了魂魄,也要在輪回之中掙紮。


    空嵐對於這一點早就有了計劃,隻是她暫時沒打算告訴旁人,這計劃也根本不能告訴其他人。


    瓊華派醉花蔭內,空嵐挖出酒灌入葫蘆,搖了搖後將酒葫蘆掛在了腰間,起身就要禦劍離開。


    “師姐。”


    雲天青的聲音忽然從她身後傳來。


    “哦?天青師弟,叫我啥事。”空嵐笑眯眯的衝他招手。


    雲天青斜倚在一株鳳凰花樹旁,靜靜看了她半天,忽然開口道:“師姐近些年來已經許久不曾在派內呆著了,我好像很久沒見過你。”


    空嵐撓了撓後腦勺:“是嗎?我都沒注意啊!”


    “師姐。”雲天青走了過來,俯視著她,苦笑了一聲:“你……是在逃避我們麽?”


    “怎麽這麽說?”空嵐很迷惑。


    雲天青聳了聳肩膀:“顯而易見啊,師姐自從從那個世界回來之後,一直在派外行走,很少回來。”


    “沒辦法,我這麽強,當然要做些該做的事情。”空嵐無辜的眨了眨眼睛:“你說對吧。”


    雲天青並沒有聽她瞎白話,而是又靠近了一步,眼底略有幾分深沉:“師姐可還記得,百年前燈會上我曾與你說過的話?”


    空嵐幹笑:“師弟啊……”


    “師姐,我一直在等你回頭看看我。”雲天青閉了閉眼睛,深深吸了口氣,又緩緩將這口氣吐了出來。


    “過去是這樣,當年也是這樣,但我等了太久……”雲天青靜靜看著她,緩聲道:“師姐,能不能回頭看看我?”


    空嵐看著雲天青眼底的些許期盼,啞然無語。


    對不起啊,天青。


    興許是看到了空嵐眼底的歉意,雲天青忽然抬手蓋住眼睛,片刻後放下,他嘴角勾起一抹強作輕鬆的笑意:“是因為大師兄?”


    瓊華派中人都已經隱隱約約知道了歐陽少恭的渡魂事情,不過他們並不知道這是渡魂,而是以為當年瓊華大戰中,空嵐以秘法保存了玄震的魂魄,得以讓他不停占據他人屍體重新活過來。


    雖然瓊華派已經十分離經叛道,但空嵐也不想賭一賭他們能不能接受這件事,於是就沒有明言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這又和師兄有什麽關係啊……”空嵐不知道為什麽話題會跳到這裏來,很是無語。


    “師姐都沒發現麽……”雲天青輕聲呢喃了一句,靜靜的看著她。


    那麽長久的時光,慕容紫英這個小輩都已經白發滿頭,她還是如當年初見一樣,是個少女的模樣。


    良久,雲天青忽然轉開了話題:“師姐這是打算去哪兒啊?”


    “我……”空嵐猶豫了一下,幹笑:“隨便逛逛。”


    雲天青輕輕摸了摸她的發頂,在她吃驚的眼神中,微微俯身,但是察覺到她下意識的躲避後,雲天青心底輕歎,嘴角勾起弧度,輕聲道:“師姐,重樓說菱紗快生了,你有空的話,多陪陪我們的孫子。”


    “菱紗快生了!!!”空嵐瞬間激動起來:“我要當奶奶了!!”


    “所以啦……”雲天青問道:“可以留在門派裏嗎?”


    所以啊,別再往大師兄身邊湊了,他這些年來,一直有著將要失去你的危機感啊。


    空嵐的激動漸漸平息,她不自在的扭了扭手指,嘿嘿笑著不回答。


    雲天青無奈的歎了口氣,笑了:“好啦師姐,我又不是在為難你。既然不能留下來,那麽我自己照顧菱紗就好了。”


    “麻煩你啦,天青。”空嵐鬆了口氣,笑道。


    雲天青搖了搖頭,轉身離開了。


    空嵐默默看著他有些落寞的背影,再次在心底道了聲對不起。


    她真的不能再給任何人感情。


    因為她不確定她還能……


    “殿下。”一道來自天際的金光忽然籠罩在她身上,空嵐抬頭看向天際盡頭,就見雲層之中,一身金甲的神將躬身行禮:“天帝有請。”


    空嵐神色一正,點了點頭。


    伏羲是什麽樣的人?


    上古三皇之一,仙古世界僅有的三位聖人之一,貴為天帝。有人說他權欲熏心逼死神農,逼女媧下界,卻也有人尊重推崇他,認為他不愧為天帝之名。


    但,伏羲不過是一個承擔責任更重的……傳統神明罷了。


    伏羲端坐在天帝寶座之上,他的頭上淩空懸浮著一麵古鏡,鏡麵一片漆黑,而他閉著雙眼,似在沉睡,又或者在思考。


    無盡的威嚴從他身上散發出來,他就像是這天一樣令人敬畏,像是這地一樣厚重沉穩,像是山嶽一樣高大,像是日月一樣遙遠,像是星辰一樣深邃,又像是大海一樣廣袤。


    他是這天,這地,這山嶽日月,這星辰大海。


    他是天帝,代天行道之神,是神明之中的神明。


    然而,他身上卻充斥了沉沉的暮氣,明明他還是那麽的俊美,那麽的高貴,那麽的強大,然而卻有一種凡間耄耋老者一樣的衰竭感。


    空嵐在剛來這世界不久,就知道上古諸神都開始進行還道於天的行為了,隻是女媧的強大讓她以為諸神的處境並沒有很艱難。


    但伏羲的模樣卻讓她明白了,或許諸神早已經消散得差不多了。


    “你來了。”伏羲靜靜開口,他的聲音充滿了溫暖和悲憫,那種溫暖悲憫是對著萬物蒼生的,哪怕是麵對上古凶妖殺生無數的空嵐,他也不減半分的暖意。


    “你……看起來好像很不好。”空嵐有些猶豫的開口道。


    “所以我叫你來。”伏羲睜開眼,他有一雙淡金色的眼睛,眼底平靜無波,甚至還蘊涵了一分淺淺的笑意。


    “你想要昊天鏡。”伏羲招手示意空嵐走上前去,一揮手,他身前浮現出了一方印璽。


    天帝寶印。


    空嵐驚得聲音都失了真:“你這是幹什麽!!我可是妖!”


    得上一任天帝傳承天帝寶印者,便是新一任天帝。


    天帝怎麽可能由一隻妖來當!她隻是想要昊天鏡通達天道,為仙古世界與火影世界的融合掃去最後障礙,還有為那些被她改變命數的人抹去因果,還有歐陽少恭的命數。


    隻是這些罷了,她哪兒會要天帝寶印?!


    “唯有天帝寶印方能驅使昊天鏡。”伏羲淡淡道,他屈指一彈,天帝寶印已經化為一道流光,在空嵐來不及從震驚中反應過來時,已經融入她的體內。


    離開天帝寶印,伏羲的氣息瞬間衰弱了無數倍。


    空嵐瞪大了眼睛吃驚的看著伏羲,他靜靜坐在天帝寶座上,烏黑的昊天鏡上忽然散發出白光,向下籠罩在他的全身上。


    “你……你竟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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