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歲的皇上該有皇後該納妃了,不然沒有太子,又何來隆慶的千秋萬代基業,江山社稷。但隆慶又沒個皇太後來為皇上的婚姻操心,那未來母儀天下的皇後娘娘該選怎樣的人,這事隻能落在了攝政王和一班朝中大臣身上了。石過說,隆慶新立,該在重臣家的小輩裏挑個貌美賢德的姑娘做皇後,免得尋了外人弄丟了大好江山。焦乙呼應,說就在牡丹,雪梅中找一個。這姐妹與皇上比肩長大,情感盛好。可鍾磊怎麽也不願如此,說皇上與牡丹姐妹親似兄妹,卻從不作兒女情長之事。沈中柱卻搬出了舊大理國的段氏,說段氏在舊大理疆土上的影響和勢力猶在,如能與段氏一脈聯姻,必能穩固隆慶基業,千秋萬代。可雷龍主張在隆慶範圍內選秀,弄上百十個貌美姑娘入宮,調教禮儀服侍皇上,最後由皇上來選誰為皇後。


    結果是各說不一,論了七八日也沒個皇後標準和選秀的定論。眾臣無奈之下,那隻能拜托攝政王去找皇上,由皇上來決定自己的姻緣,但必須在年內選一賢淑的貌美姑娘完婚。


    聽了鍾磊對娶皇後納妃的一番道理後,天嘯這才發現自己是到了該娶妻生子的時候了,就坦露說心裏已裝了三個半玉女。一是丹瑩郡主,二是碧玉,半個是他在承應府客棧遇上的那位菲兒姐姐,半個是蘇州小孟莊莊主孟嶽的女兒劍媚,還有半個自然是葡萄牙公主,威廉的女兒迪茜了。


    郡主丹瑩與碧玉倆,鍾磊均清楚,當時的小皇子曾在天波府的雲霄殿裏與這兩個玉女私訂了終身。那異國美少女迪茜也是他和當時的澳門總督牽線保的大媒,隻是近幾年在忙大事,一時也沒顧上。卻不知那菲兒姐姐。和劍媚是誰,也從沒聽皇上提起過這兩個女孩,就笑笑說:“皇上。丹瑩郡主在大明宮裏,一時也沒法找來。而那個碧玉是嶽笑軒的外甥女。臣會即刻遣人去浦口城,想必也容易找到。至於那個迪茜,也常隨威廉到廉州幾城進貨,前幾月還到過大理,應該也跑不了。隻是臣有些好奇的是,你說的那位菲兒姐姐和劍媚為何也都算上半個呢,她倆又是誰?”天嘯笑了。回憶著當年的情景,說:“在朕的感覺裏,這菲兒姐姐該是個德淑之人,既通情理。也識大體,如今該長成尤物了。她和朕一般大,十八歲的姑娘怕早就成了別人的賢妻良母。再說朕也不知她何姓氏,哪裏人氏,朕甚麽都不清楚。即便如還沒嫁人。可這茫茫人海之中,讓朕該上哪兒去尋她呢?”這言語間有些傷感和婉惜,言罷還長長地歎息一聲,隨即說:“劍媚應該好找些,她是逍遙婆婆的小孫女。住在蘇州城外的小孟莊上,父親是白雲追月孟嶽,母親是碧波仙子金鳳。”碧波仙子鍾磊不認識,但逍遙婆婆和白雲追月母子,他不但知道還認識,就笑道:“原來劍媚是老孟家的人呐,那這事就好辦了。臣今日就遣兩拔人,一拔趕往浦口嶽府接碧玉,一拔前往孟家灣接劍媚,皇上就等著做新郎吧。”天嘯笑了,道:“鍾伯,請你轉告朝中重臣,就說為了隆慶的萬世江山,朕都在年內會完婚,冊立皇後。但皇後是碧玉還是劍媚中的一個,或是菲兒姐姐,連朕自己也不清楚。但納妃的事,讓眾臣緩緩再說。在皇後和納妃上,朕有自己的標準和要求,缺一不娶。一要能體恤百姓母儀天下,二要會功夫,三要絕美。”他這麽說,是怕某些大臣在自己的婚姻上做文章,謀私利,而結黨營私毀了隆慶江山。而丹瑩郡主,碧玉,劍媚不但會功夫,自小就生得不俗,那長大必是尤物。迪茜的西洋劍法他也見過,最擔心的就是菲兒姐姐,她會功夫嗎?


    做臣子的就要會觀察主子的言行,鍾磊感覺到皇上對那位“菲兒姐姐”的愛慕與懷念,便道:“皇上,臣明日便找位畫師來,將你八年前那菲兒姐姐的容貌與長相描繪出來,臣想遣人在隆慶與大明尋找。”天嘯又是一聲歎息,點頭道:“那就有勞鍾伯了。對了,朕這幾日均在想,隆慶既已定國,那就該主動表示對鄰國的友善之意,可派使者出使越北朝,老撾,暹羅,緬甸,莫臥兒,尼八刺,葉爾羌,韃靼土黙特部。如翊鈞不再相逼,我隆慶也可不再奪取大明的城池與海域,和大明友善相處。一但有了戰事,受苦的還是百姓,能免即免吧。”沒想到皇上所想的事竟比朝中大臣還深遠,鍾磊深感欣慰,點頭說:“皇上,派往它國使者的事,臣明日便與大臣們商議了後,會盡快去落實做好的。而與大明的相處,如不再打一場生死大戰,翊鈞是不會與皇上議和的。據探馬回報,大明近來正在往肇慶,平樂,桂林,銅仁,思南,重慶,成都七府増兵,調運糧草,有攻取我隆慶的跡象。”天嘯聽了輕歎一聲,忙讓徳喜取來白自宗,範豐,與石過繪製的《隆慶城鎮疆域圖》攤在了地上,讓吉祥如意點上油燈,招呼鍾磊一同來看,並說:“開戰朕不怕,隆慶兵馬能征慣戰,翊鈞占不了朕的便宜。隻是,令朕煩憂的是,隆慶雖然國大,卻少糧。象萬羌塘,昆侖山,抹必力赤巴山,到永寧府這大片的土地,幾乎占了隆慶疆土的大半,卻都是不產糧的地方。一但與大明開戰,國中糧食必被征用運往邊關城池,那我隆慶百姓又要挨餓了。”言罷輕歎一聲,鍾磊忙說:“皇上勿憂,臣已遣人入大明采購糧食和牛羊,不日便能運回隆慶。隻是,臣擔憂戰事萬一拖久了,這糧食必然接濟不上,真到了那時又該怎麽辦?”天嘯聽了自言了一句:“是啊,若真如此,那朕該怎麽辦呢?朕總不能看著百姓餓死吧。”便又是一聲歎息,朝鍾磊擺手道:“你去吧,鍾伯,讓朕獨自在這《隆慶城鎮疆域圖》上看看,怎樣才能變出糧食來。”


    可令隆慶眾臣吃驚,欣慰,和意想不到的是,皇上竟然也懂得下民間微服私訪,忽然說要離宮去體察民情,看看隆慶百姓缺少些甚麽,或著在想些甚麽。他還要問問百姓,如大明傾全國之力來攻我隆慶,那百姓又會怎麽樣。便將朝中大事交由攝政王鍾磊,左丞相焦乙,右丞相石過,兵馬大都督雷龍,定國公馮厲,護國公白自宗,齊肩王沈中柱,平西王嚴爭,和忠義將軍駱火這九位重臣,自己脫了龍袍換上錦衣,穿戴得就象是甚麽大戶豪宅裏的公子哥,帶上李飛和費家兄妹離了皇宮,踏上了隆慶皇帝微服私訪的征程。


    起初,天嘯隻在大理城內四處轉悠察訪,也很少進飯莊酒樓去,吃喝就在路邊攤上,與過往百姓閑聊些家常,問些日常生計。聽說百姓三餐可保,安居樂業,他此心甚歡。每當百姓說到“寧做隆慶鬼,不做大明人”這話時,他就覺得非常自豪。可當百姓均說“隆慶有個愛民如子,體恤百姓的好皇帝”時,他就會笑笑說:“皇上體恤百姓是應該的事,不值得稱讚。而百姓能安居樂業交納稅銀,這才是隆慶強盛安泰的基本所在。”


    這日李飛嘴饞,說要入飯莊去喝上一甕酒過回癮,費家四兄妹也已好多天沒聞到酒香味了,便在一旁呼應,天嘯便揺頭笑道:“瞧瞧你們這幾個,出宮才月餘就饞成這樣了。好好,要喝就讓你們喝得痛快,免得背後說我的不是。走走,找家對麵是客棧的飯莊或酒樓,喝醉了便去睡。”妙手空空說“好”,便在前麵引路。過了兩條巷子,在大理府主街上找到了一家對麵恰巧是客棧的酒樓。“就這家吧。”天嘯說了句,進了酒樓見下麵十二三張桌子已占了八九張,便踩著樓梯往上走。可到了上麵一看,十五張桌子座無虛席,隻好又返回樓下去,隨意地坐了一桌。“夥計。”妙手空空喚了一聲,誰料這店夥計身一閃人已到了麵前,李飛吃驚中嘀咕了一聲:“如此輕功卻在這裏做夥計,看不懂。”這夥計聽了朝李飛笑笑問:“幾位,想喝些甚麽?”見天嘯不吭聲,鬼麵獸便道:“若有五十年的透裏香來兩甕。三十年的女兒紅也來兩甕。菜嘛,肥鴨嫩雞壯鵝各一隻,牛羊肉各二十斤。其它下酒菜嘛,你自己看著上,來個四五盤即可。”這夥計唱喏了一句:“好嘞。”這身一閃已沒了人影。解毒婆婆輕歎道:“沒想到眼皮底下還有這麽家酒樓,真是奇了。夥計的輕功已是如此了得,也不知這酒樓的掌櫃又是何路神仙。”天嘯聽了也不說話,直望著酒樓的夥計在店堂內閃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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