廝殺一夜,隨著旭日升起,蜿蜿蜒蜒的山地直至平道,一片狼藉,隨處可見屍體、斷肢、破甲、碎刃。一陣帶著濃濃血腥味道的大風吹過,道上幾根斷了的賊子旌旗迎風擺動,其中兩麵赤紅的旗幟上還赫然用黑字寫著‘替天行道’‘懲惡除奸’。


    “縱橫真鬼神也。昨夜若非你及時來救,老夫早已一命嗚呼,更令老夫傾服的是,你不但威猛無敵,而且兩萬餘賊眾在你設計之下,不過一夜之間,便毀於一旦!世人都稱你強若鬼神,老夫卻以為你是有鬼謀之才,神人之勇啊!難怪我那眼高過頂的族兄對你如此看重。”橋瑁手扶白須,一臉唏噓之色歎道,同時也暗暗慶幸,當初並沒有把馬縱橫視為敵人,否則惹怒了這尊鬼神,恐怕整個東郡都要被搗得天翻地覆,到時別說他,就連整個橋氏家族也難保住!


    “橋公謬讚,馬某不過略施小計,對付這些小賊,卻還可行,實難登大堂之雅!”馬縱橫拱手作揖一拜,謙虛而道。


    “好!勝而不驕,不愧有伏波之風!如此老夫先回,今夜會趁早設好宴席,還請縱橫和文遠一眾弟兄可要早早過來,張牛角已除,東郡不久便能回複太平,今夜定要喝個不醉不歸!!”或者受馬縱橫影響,就連橋瑁自己都覺得有了一些活力,縱聲豪氣而道。


    馬縱橫也燦爛一笑,即答道:“好!我與一眾弟兄把軍中要事整頓完畢,便入城飲宴!”


    橋瑁聽答,輕一頷首,遂撥馬離去。馬縱橫以目光相送,卻發覺那聶遠一看到自己的目光,縮頭縮腦的樣子,隻嗤笑一聲,這般人物馬縱橫自然不會放在心上。


    於是,馬縱橫令麾下兵眾還有俘虜就在山下河畔取水撲滅了山上營寨的火勢,因為早前山上的兵眾已用土泥把火勢撲滅大半,因此營寨燒毀的程度也不算嚴重。不久後,橋瑁卻也派人送來了許多新的營帳,馬縱橫見諸軍勞苦,又想東郡戰事已平,便讓大軍在山下河畔紮營。河邊氣候涼爽,生活便利,環境自然是遠比山上優越,諸軍聽了無不大喜,遂是依令趕到山下,沿著河畔一直紮營屯據,加上俘虜,把大半條河畔都給占據了。


    卻說昨夜一役,馬縱橫麾下各部兵馬,足足殲滅了數千賊兵,除去逃脫的數千賊兵,各部兵馬俘虜的賊兵,粗略一算,近有一萬數千餘人。人數之多,就連馬縱橫也不敢掉以輕心,遂命眭固前來,先把俘虜交予他管理,讓他在賊子俘虜之中,先挑選幾個為人品性較好的頭領,為軍中上jiang,又加封眭固為上義校尉,以表彰其功績。畢竟能如此順利地殲滅張牛角部,眭固功不可沒,而且又誅殺賊首於毒,所立功績,足以遷為校尉。再有,如今馬縱橫麾下十有七、八都是黑山賊軍舊部,若要這些人馬都甘心為驅,自免不了下一番功夫,升遷眭固,也讓一眾黑山賊頭領有了希望,以其為榜樣,肯努力地去建功立業。這樣一來,久而久之,軍中自然會愈加團結,凝聚一體。


    卻說眭固聞言大喜,激動得跪下連是拜謝,道:“主公不但不嫌棄末將出身賊寇,還如此重用。末將萬死難報,這大恩大德。不過軍中如胡車兒、龐德、張遼之輩,早隨主公征戰左右。他們卻未受賞,末將哪裏敢受!”


    原來眭固,卻是怕馬縱橫先是對他重賞,胡車兒、龐德、張遼等軍中大將會心有不滿。


    馬縱橫聽罷,不由一笑,一邊扶起,一邊震色說道:“軍zhong將士我自會論功行賞。再有一碼事歸一碼事。在每場戰場之上,諸軍將士都是拚死搏命,履行軍務,該賞則賞,該罰則罰,此乃治軍之道也。今番你所立戰功最大,自以你為賞先。再有,老胡、赤鬼兒還有文遠他們,卻都是真性漢子,你這般說話,若被他們聽得,他們定會罵你小覷他們的氣量!”


    眭固聞言,不由一怔。卻見馬縱橫清澈的目光,閃動著光輝,就像是對胡車兒、龐德、張遼都了如指掌,從他口中說出,更兼是有幾分親人、家人的味道。


    “末將該死!!願意受罰!!”眭固隻覺心頭一熱,急欲跪下告罪。不過他的力氣又哪比得上馬縱橫,馬縱橫笑容可掬,隻一手鉗住,眭固隻覺自己動彈不得,哪裏跪得下去。


    “好了,都是自家兄弟,你入伍不久,還不了解眾人脾性,情有可原。我可事先說明,我最痛恨別人動不動對我就跪,由其是自家兄弟。今夜橋太守設宴慶功,宴請一眾將士,軍中俘虜眾多,還需勞煩你來看管了。”馬縱橫笑著,不緊不慢地說道,眼神中沒有虛偽,平淡得就如他口中所說,如在和自家兄弟說話。


    眭固一捏拳頭,眼神猝地變得堅定起來,拱手道:“主公放心,我定會小心把守,絕不會讓軍中出任何意外!”


    “放鬆,放鬆。”馬縱橫燦然一笑,拍著眭固的肩膀,輕聲笑道。


    剛是黃昏時候,濮陽城已是歡聲一片,原來橋瑁今早回到城內時,便把張牛角賊軍被破的消息宣告於民眾。隨著張牛角、白繞、於毒等賊首受誅,東郡臨近一帶的黑山賊幾乎都被殲滅,眼看東郡不久後便能恢複以往太平,民眾自是歡喜不已。


    這不,馬縱橫和龐德、張遼等幾個將士剛是入城,便見城內燈火通明,人來人往,車水馬龍,百姓都從家中出來慶祝,臉上滿溢著幸福的笑容。


    或者對於這些平民百姓來說,能夠享受太平地生活下去,就是最大的幸福。


    馬縱橫見到民眾的笑容,不由也露出燦然的笑容。為了避免混亂,馬縱橫和龐德、張遼等將,特地卸了鎧甲,隻穿袍子。可知如今馬縱橫還有他麾下將領,一個個都成了濮陽城的大名人。當然馬縱橫的真實姓名,大多濮陽民眾尚不知道,幾乎都以猛龍將軍相稱。張遼因身穿白袍,威猛如獅,當日勇挫張牛角部,一戰成名,因此得名為白獅將軍。至於龐德,濮陽百姓聽他天生一張大赤臉,且也彪悍驍勇,一頭亂發,在陣前吼起來時,如雄獅咆哮,賊子無不所怯,故也命名為赤獅將軍。


    馬縱橫和眾人的事跡,如今已傳遍了整個濮陽城,濮陽百姓得知這整個東郡的黑山賊幾乎都是由這猛龍將軍和他的將領殲滅殆盡,而且每一戰都是以少勝多,兼之其軍不乏猛將,應對賊子的韜略無不精妙,加上這猛龍將軍的神秘感,那自是更具精彩性。如今眾人的事跡,倒已成了膾炙人口的事跡。


    橋瑁就是怕馬縱橫等人的出現,會引起百姓瘋狂追捧,故而教人提前過去吩咐,讓馬縱橫等人來參加宴席時,盡量地低調,莫要引起百姓的注意。


    “哈哈哈~~!!好多人呐~!!主公,這夜還真是熱鬧啊~!!你看那畫上的畫像倒還幾分像我,不過就這人頭怎麽變作了獅頭!”


    卻見城北門口,到處都是各種各樣的攤位,有賣麵條的,有賣一些小首飾的,有賣糕點的,也有賣文畫的。其中龐德就是看到一副畫上,赫然畫著一個身穿紅袍青甲,手提雙戟,赤色獅頭人身的畫像,由其那亂而張揚的鬃毛,見著和自己倒也有七、八分相似。


    騎在馬上的龐德,看得新奇極了,瞪大了眼,忙是下了馬,用那副大嗓子喊了起來。刹時周邊的百姓先是發出一陣笑聲,都以為不知是從哪來的土包子,竟然不認識赫赫有名的赤獅將軍。不過當百姓望到馬縱橫一行人時,頓時又紛紛變色。


    “不好,馬將軍你可小心被百姓認了出來,不然那可麻煩了!”那負責接領的將士一看,忙是在馬縱橫耳邊低聲說道。馬縱橫一開始還不以為然,不過很快他便後悔起來。


    “咦!大家快看,那一頭亂發的赤臉巨漢,不就是赤獅將軍嗎!?”


    “還有還有!!那穿白袍的漢子,長得好生英武,威風堂堂,定就是白獅將軍了!!”


    “哇~!!好魁梧的漢子啊~!這都快有一丈高了,這簡直如天上神人,可比白獅將軍和赤獅將軍都高出一頭,難道就是猛龍將軍耶!?”


    隻聽一陣陣驚呼急喊聲,一連暴發。四周的百姓立刻蜂擁了過來,又是道謝又是滿口稱讚,還來不及的龐德瞬間就被扯了過去,淹沒在人海之內,馬縱橫和張遼也瞬間就被圍住。前方的百姓見得真實,激動不已,不容分說,就認定馬縱橫一幹人的身份,有些還跪下稱謝。


    很快猛龍將軍在城北門口出現的消息傳了開去,濮陽城立刻陷入一片混亂,各條街道上的百姓紛紛前來看望,塞得水泄不通。


    馬縱橫隻覺天翻地覆,頭昏腦脹,一邊忙著向百姓回話,一邊又忙著扶起那些激動而跪下的百姓。


    濮陽城百姓如此熱情,馬縱橫卻也是萬萬沒想到,感覺自己在這些百姓眼中,就猶如成了後世小說中的救世主一般。加上馬縱橫毫無架子,對百姓的相擁,也沒喝叱,而且又以笑臉迎人,全然不像傳說中那般凶神惡煞,一個瞪眼,就能把人嚇個肝膽碎裂。於是百姓更是熱情,互相擠來看望、稱謝。好幾個老人家還抓著馬縱橫的手臂不放。這下馬縱橫恨不得自己長有三頭六臂,否則還真應付不來,又見後方百姓急擁,前麵好幾個人都被推倒。、


    “諸位鄉親父老莫急,馬某哪裏都不去,別亂擠亂擁,若是摔倒了孩子和老人家,那可如何是好!”馬縱橫連忙製止,急聲一吼,頗具聲威,本是混亂的人潮,頓時安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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