寢室裏歡樂的氣氛瞬間變得僵硬起來。


    怎麽也沒想到話題突然跳到自己身上的盧平的臉變得煞白。一直以來用心隱藏的秘密突然被人揭破,這讓他的表情僵硬得像是中了石化咒。他的大腦一片空白,根本無力說出否認的話。“我……”


    狼人,他們還是知道他是狼人了!


    盧平終究沒能直接回答西裏斯的猜測,然而對於其他三個人來說,他這樣的反應幾乎就等於默認了西裏斯的質問。


    “萊姆斯,你真的是……狼人嗎?”彼得畏畏縮縮的看著盧平,一臉不敢置信。


    以暴躁、凶猛、殘忍著稱的狼人……就算彼得也已經隱約察覺了真相,但盧平的個性實在一點也不像書中描述的那種可怕的生物,他的個性甚至比西裏斯和詹姆斯還要溫和體貼。至少萊姆斯從來不會在他出錯時取笑他的笨拙,就連他把萊姆斯的筆記搞得一塌糊塗,萊姆斯都沒有責怪過他!要知道,那時候連西裏斯和詹姆斯都抱怨了好幾句呢!


    而盧平根本沒有注意到彼得的追問,他茫然而軟弱的不敢去看他身邊這些朝夕相處、被他視若珍寶的好朋友們。一年多以來,他們給了他那麽多的溫暖、關懷與陪伴,讓他發自肺腑的感謝鄧布利多校長給了他一個機會,讓他可以來霍格沃茨讀書,認識這些好朋友。他第一次感受到融入人群中的溫暖,那是他的雙親無論有多愛他都不可能給他的。


    當每個滿月過後,好朋友們擔心的對他糟糕的臉色噓寒問暖的時候,他簡直幸福的像是要飛起來了。他竭盡全力向他的朋友們回報這份對他來說無比珍貴的友誼。他甚至心甘情願無條件的配合他們做的每一件事,哪怕是去找一個對他來說幾乎也能算得上是朋友的男孩的麻煩。上帝啊,盧平想,他有時候可真不像是一個格蘭芬多。可是那又有什麽關係,他如同溺水的人終於得到了一塊浮木,抱緊了就絕不會鬆手,即使它漂流的方向並非總是他所希望的那樣。


    現在呢?他們知道了真相以後,會怎樣?盧平的父母不希望兒子過於自卑,很少對他說狼人的事,但他還是悄悄看了很多介紹狼人的書。在進了霍格沃茨之後這方麵的知識他了解的更多。他知道巫師界對這種生物普遍是怎麽想的――邪惡、凶狠、甚至全都是該死的。


    看到盧平的樣子,詹姆斯眨著眼睛歎了口氣。借著喬迪的事情拖延了這麽久,最後他還是沒能找到一個合適的機會,西裏斯就已經直接把這個問題問出來。


    西裏斯將雙手抱在胸前,倚著床柱沉默著,從表麵看來似乎是整個寢室裏和平時的表現最一致的人。可事實上他沒他表現出來的那麽平靜。盧平的樣子出乎他的意料,明明他說出了自己壓抑在心裏的話,但卻令他的心情比剛剛還要煩躁。


    騙人的不是自己,能威脅他人的也不是自己,最初察覺盧平是狼人的時候,西裏斯是很焦躁的。他們的身邊生活著一隻危險的狼人,而且那隻狼人一直在對他們撒謊,就算他們都把他當成了好朋友!他甚至一度懷疑鄧布利多是不是真的像是他父母私下說的那樣,在和格林德沃的決鬥之後腦袋就有了問題。但是看著盧平現在的樣子,西裏斯卻隱約有種不太舒服的感覺。他覺得自己剛剛做的好像錯了,但又想不出哪裏不對。


    “對、對不起。”然而盧平啞著嗓子道歉了。“我想過,我遲早會被發現,我……不可能一直瞞著你們。”


    “是啊,這不難察覺。”西裏斯悶悶的說。聽了盧平的道歉,他覺得更憋悶了。


    “我並不想那麽做,我是說瞞著你們。可是要對你們說出這件事也很難,對我來說,非常難。”


    盧平實在不是個擅長撒謊的孩子,特別是當他的朋友把冒險和夜遊當成日常生活的一部分時,他的那些借口就特別容易被人識破。早在他們還是一年級的時候,西裏斯和詹姆斯就察覺到盧平一直在對他們隱瞞著什麽了。


    自稱病弱到需要去校醫院的人不在校醫院的病床上,幾乎每個月都要趕回家去看媽媽的借口矛盾牽強又不合邏輯,乖孩子盧平會撒謊?即使沒有拆穿那些謊話,也不能不令男孩們更加好奇。最終,當他們在某一天盧平缺席的天文課上,突然意識到到他消失的時間恰巧和月圓的日子重疊時,他們幾乎就已經猜到了真相,盡管那個答案實在令人覺得太過不可思議。


    之後,他們用了幾個月的時間確認盧平的消失是否符合那個規律,而真正促使他們下定決心要向盧平問問清楚的,是在那天晚上,當他們出去夜遊的時候,居然看到了從下課之後就不見蹤影的盧平跟著龐弗雷夫人一起走向那棵可怕的打人柳的場景。


    西裏斯主張下個月跟蹤盧平進入打人柳來確定真相,反正隱形衣足以讓他們跟在任何人身後而不被察覺,隻要他們足夠小心。但詹姆斯最後還是認為他們應該直接向朋友好好的詢問,他一直堅信隻要他充滿誠意的問了,萊姆斯就一定會給出答案。


    可是這同樣很難,用輕鬆的語調拍著萊姆斯的肩膀問:“嘿,萊姆斯,我們覺得你是個狼人你說對嗎?”――得了吧,那實在太蠢了。


    所以雖說西裏斯剛剛提到這個話題的確有些突然,但是也許這樣也不錯,詹姆斯想,至少他不用繼續猶豫怎麽開口了。事情一旦挑明了,就不那麽難以啟齒了。


    “嘿,哥們,要知道我們也覺得要問你這件事非常難。”詹姆斯緊挨著盧平坐下,攬著他的肩膀。


    詹姆斯一如平時的親近態度,讓盧平幾乎是在一瞬間驚愕的全身都僵硬了一下。然而詹姆斯大大咧咧的使勁拍著他,就和平時一樣。在這種動作下,盧平也漸漸放鬆了下來。


    “我們從入學就是朋友了,我知道,對朋友的秘密太過刨根問底有點不那麽……嗯,不那麽男人!可是我們最初隻是擔心你,你看上去的樣子可真的不怎麽好,結果就發現了你有些……毛茸茸的小問題。”或許是萊姆斯對狼人這個詞的反應比較嚴重,詹姆斯撓了撓頭,換了個比較婉轉的說法。“畢竟你不在寢室的時間,還有你每次回來的樣子……我們還看到了你和龐弗雷夫人去打人柳――或許現在你願意告訴我們一些?”


    “我小時候被狼人咬傷了,然後就成了狼人。你們之前看到的是龐弗雷夫人送我到打人柳下麵的密道去變形。”盧平的心情稍微平靜了下來,他忐忑的說。“那是鄧布利多校長為了能讓我就讀霍格沃茨想的辦法。那條密道通往霍格莫德村的尖叫棚屋,我可以在那裏變形而不會威脅到其他人。”


    “那個傳說中鬧鬼的地方?”西裏斯挑了挑眉。他記得去年的預言家日報的副刊甚至還刊登過一篇亂七八糟的報道,但最終除了把尖叫棚屋鬧鬼的消息炒得沸沸揚揚,沒有任何實質性的結果。“所以其實那是……”


    “是的,那是我。”盧平點了點頭。“我一個人在那兒,不能傷害到其他人,隻是我沒辦法宣泄自己撕咬的欲望,所以才會有那些古怪的叫聲……”


    “那一定很難受。”彼得看著盧平,難受的扭動著身子。那篇報道提到過,那叫聲聽上去很痛苦。


    “謝天謝地,你們那時候沒有跟進去。我真不想嚇到我的朋友們。”盧平露出一絲和他的年齡極度不符的苦笑。“我必須保守我的……毛茸茸的秘密,我不能給鄧布利多校長找麻煩,我也不想離開霍格沃茨,我……喜歡這裏。”


    “你當然不會離開霍格沃茨。”詹姆斯篤定的說。“除非你讀到七年級畢業的那天,我們都會離開的時候。”


    “你們……不在意?我是說,我是狼人。”盧平第一次說出了自己的這個身份,既惶恐,又期待的看著他們。


    “我覺得這挺酷的。”詹姆斯聳聳肩。“我認為不會有多少巫師有機會和狼人做同學、交朋友,還住在一個寢室。反正你肯定不會半夜把我們當成小羊排啃了不是麽,你之前有一年半的時間那麽幹……”


    盧平有些慌張的否認詹姆斯的玩笑:“啊,不,當然,我從來都不會在月圓之外的時間有那種……那種衝動。”


    “得了,萊姆斯,詹姆斯是在開玩笑呢!我也覺得沒什麽大不了的,我都已經和一個狼人住了一年半了,並且還和他交了朋友,難道我現在就會突然改變主意?”西裏斯也露出了一個微笑。“隻要你以後不再瞞著我什麽秘密。”


    “我一直都覺得萊姆斯……人很好。”彼得似乎還有些畏懼,但他還是努力的點點頭,這樣說了。“非常好。”


    “好了,既然萊姆斯那個毛茸茸的小問題沒什麽大不了――當然,這是我們幾個之間的秘密。”詹姆斯拍了拍手,重重的咳了一聲好吸引大家的注意,好像剛才他隻是和朋友談論了一下今天的天氣。“那我們繼續剛剛的話題,如果鼻涕精繼續總是想要去糾纏喬迪……”


    西裏斯揚起嘴角,促狹的開著玩笑:“得了,詹姆斯,你難道沒注意他們現在本來就經常呆在一起?”


    “西裏斯,你是認真的嗎?!”


    “詹姆斯,別擔心,伊萬斯偶爾也和他們在一起啊,所以他們至少不是獨處的……”


    一時間,詹姆斯的大叫、西裏斯的大笑和彼得沒有底氣的勸撫在格蘭芬多金紅相間的寢室裏回響。一旁仿佛被遺忘了似的盧平感激的看著朋友們,露出了由衷的微笑。


    這段發生在格蘭芬多寢室裏的小插曲很快就過去了,但是不管誰都看的出來,格蘭芬多的四個好朋友,感情越來越好。


    不過,與之相對的,他們和斯內普的關係是越來越糟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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