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爹本來是跟我開玩笑,突然聽到小刀說了這麽一句話,帶著笑容的臉突然凝固了,然後就像電影慢鏡頭一樣,他彎曲的眼角慢慢拉直,眉頭緊緊皺到了一起,隔了半天也沒說話,帳篷裏的氣氛一下子壓抑起來。


    我沒明白小刀的話,夜貓子是誰?我知道夜貓子代表著很多意思,但是小刀說我被夜貓子盯上了,讓我有些心理發慌,於是輕輕戳了一下阿九,低聲問:“誰是夜貓子?”


    “黑衣人!”阿九很堅定地輕聲告訴我。


    我一愣,瞬間一陣迷糊,“那些黑衣人倒地是什麽玩意兒?幹嘛盯上我?”


    老爹默默地點上一支煙,吐了口氣說道:“這是遲早的事,好了,現在咱們趕在它的前麵,主動權在手,但是必須爭取時間,我們還是商議一下進入九幽玄宮的計劃吧。”


    首先大家判斷了一下各方勢力的形勢,於蘇的隊伍雖然裝備精良,但是他們失去了最核心的人物,顧問李漢,這使得他們成為了一頭牙齒鋒利但是瞎眼的獅子,因為按照湖底神廟的經曆來看,就算於蘇的隊伍武裝到了牙齒也無濟於事,除非他們雇一個工兵連過來,給九幽玄宮來個大揭蓋,但是以現在情況看來,他們必須遵從老爹的安排。


    其次是楊老,雖然他是個資深的盜墓賊,經曆了很多大風浪,但是他的手下已經全部去見馬克思了,而楊老的手筋也被小刀挑斷,幾乎成了廢人,所以,他必須無條件奉老爹為老大。


    然後就是夜貓子,也就是那些黑衣人,他們可能潛伏在暗中,離我們不遠,也可能徹底被我們甩掉,不管怎麽樣,他們隻能在暗中觀察我們,以我們現在的裝備情況和人員數量,黑衣人輕易不敢靠近,尤其是,阿九的格格一直虎視眈眈地來回巡視,它,是黑衣人最大的忌諱。


    所有人都清楚地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他們異口同聲地把指揮權交到了老爹手裏。


    老爹在這種情況下也是當仁不讓,當即說出了人員調動計劃。


    所有人員分為四組,第一組由老爹帶隊,小刀,於蘇,楊老,李維基還有裝備突擊步槍的所有外國佬隨老弟下地;第二組由阿九和格格負責留在外麵偵察,以防黑衣人突襲;第三組由於蘇隊伍裏搬運裝備的人員組成,負責物資流通和維修裝備;第四組由傷員組成,主要任務是留在營地裏養傷。


    然而令我最不爽的是,老爹竟然把我劃分到了第四組裏麵,我立即舉手抗議,在抗議三次無效的情況下,我最終贏得了第四次抗議的勝利(方法有點不光彩,這裏略過不提),雖然挨了老爹一巴掌,但是終於加入了老爹那一組。


    按照老爹的吩咐,我們今晚休整一晚,明天一早進入那個清朝貴族大墓,理由很簡單,老爹之前也說過,再沒有確定九幽玄宮內部格局之前,我們必須找出所有埋在九幽玄宮周圍的古墓,用毛爺爺的話說,這叫農村包圍城市。


    商議完之後,一群人又聊了一點別的,但是三股勢力都懷著各自的目的,聊天也是暗中套取別人的秘密,話中有話,我最不擅長這種對話,聊了幾句發現聊不來,就招呼阿九從新支起一頂帳篷,打算好好睡一覺。


    這一想到睡覺,困意一下子就上來了,想想從北京到這裏的一路上,閉眼的機會真是難得,屁股剛一挨到床鋪,馬上就渾渾噩噩地睡了過去。


    睡到半夜的時候,被涼風驚醒,出去撒了泡尿,回來說什麽也睡不著了。


    東北的夜晚很涼,尤其是山裏,我無聊地坐在床邊點起一根煙,發現臨床的小刀也睜著眼睛,躺著看著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麽。


    一邊的老爹和阿九睡得很沉,外麵有格格在,也省了守夜的人力。百無聊賴,我湊到小刀床邊,問道:“哥們兒,你的身手是怎麽練出來的?”


    沒想到小刀看我一眼,直接翻過身去,閉上眼睛。我頓時火大,但是對於他這種冷漠的人,我也不想計較,這種人,你越對他上心,他越覺得你煩人。


    我在小刀身後伸了伸中指,做了一個次奧(拚音)的表情,然後懶洋洋的躺在床上。


    這時就聽阿九說道:“他一直認為,他跟咱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不是一個世界,就沒有交集,你問他什麽,他都不會說的。”


    “呀!你沒睡著啊?”我興奮起來,就道:“那你就跟我說說,小刀是哪個世界的人。”


    阿九嗬嗬一笑,做了個噤聲的姿勢,然後指了指老爹,意思是有機會問你老爹吧。然後轉過身去,不到半分鍾就打起了呼嚕。


    我心說搞什麽,你丫的夢遊啊?當即憤憤地躺在床上,心想老爹的手下都是些什麽人?個個都神經兮兮的。嗯,有時間我肯定會問老爹的,等這檔子事辦完,必須讓老爹把所有的事情都吐出來。


    第二天一早,天剛蒙蒙亮,老爹就把我們叫了起來,簡單吃點熱粥,第一組人員開始行動。


    老爹說的沒錯,那個清朝貴族大墓離我們的營地確實不遠,從我們的營地出來,順著河道拐了個彎,一股陰風吹了過來,就看到前麵的樹林裏掛著許多人頭,人頭已經爛的不成樣子,都用一種類似牛筋一樣的東西掛在枝椏上。想想這些人頭就離營地不願,我昨晚竟然還一個人出來撒尿,頓時打個激靈,有些後怕。


    由於之前見過這種場麵,我那種後怕在腦中一閃而過,還算比較鎮定,那些外國佬卻已經全部舉起了步槍,緊張地不敢上前。


    老爹也不能解釋為什麽這裏會有這麽多人頭,估計是某種罕見的祭祀習俗,或者跟那個媼鬼和狼群有關係。


    在人頭樹林後麵的山坡上,露出了一個不規則的小洞,洞口旁邊明顯有過泥石流塌方的痕跡,但是土地呈現一種恐怖的殷紅色,可以看到很多青石頭埋在土裏,我就納悶,不是說這裏三十年前就塌了嗎?這麽多年過去,塌出來的地方怎麽一點草都沒長?


    老爹說道:“這個墓的防盜技術很高明,墓牆封土外側有一層強酸隔離層,我想塌方之後,強酸都流了出來,所以這一片塌出來的地方才寸草不生,那紅色的土,就是被強酸腐蝕變質的,以前的手藝人不知道這種東西是強酸,所以稱這種墓為血墓,是大凶之兆,見到了就會避開。”


    於蘇看著那一片光禿禿的小洞,感慨道:“古人竟然懂得用強酸防盜,真是高明。”


    我吐了吐舌頭,心說高明個屁,這也太恐怖了,這要是沒經驗的盜墓賊,在不知情的情況下一鏟子下去,裏麵的強酸噴了一身,那簡直就是生不如死?突然想起這種古墓防盜技術曾在小說中出現過,開始還以為是作者杜撰的,現在親眼見到,不由後背發涼。


    老爹說道:“接下來由我帶路,小刀殿後,沒有我倆的允許,任何人不能私自碰裏麵的東西,這個墓裏的機關很邪門,稍有不慎咱們就全軍覆沒。”


    我們點頭,然後跟著老爹小心翼翼地走過那片紅土地,依次鑽進了那個塌出來的小洞。


    小洞後麵很寬敞,是一個徑直通向黑暗裏麵的通道,老爹說這裏是主墓道,這個墓結構不複雜,隻有一條主墓道直通主墓室,墓室裏有兩個耳室和有一個祭祀台,祭祀台的影壁後麵就是墓主人的槨室,這種格局是典型的清代墓葬,裏麵沒什麽陪葬品,從規模和陪葬品上都看不出來墓主人的身份,但是祭祀台和影壁之間有很霸道的機關,可想而知,墓主人生前應該是很厲害的角色。


    老爹的話應該不是危言聳聽,但是我們前前後後加起來一共十二個人,其中還有八個老外配備m16突擊步槍,手榴彈,手槍,照明設備是於蘇帶來的高性能冷光礦燈,穿透力特別強,而且還有兩包鎂光照明彈,一共一百多顆,這種配備比起我們在湖底神廟的時候,簡直就是從原始社會一下子進化到了二十一世紀,而且我想這個清朝墓規模有限,危險係數跟湖底神廟比起來,也是天壤之別,我還是比較放心的,但畢竟我隻是第二次下地,還是忍不住有些緊張。


    順著墓道走了幾分鍾,後麵的洞口越來越小,但由於墓道是直的,洞口的光還能照射進來,我們為了節省電源,隻開了前後兩盞礦燈。


    走著走著,我就發現兩邊的牆壁上出現了壁畫,但是壁畫看上去很模糊,而且有些虛幻,仔細一看,才發現不是壁畫的問題,而是墓道不知什麽時候出現了很多霧蒙蒙的東西,就像霧靄一樣,使眼睛有些蒙蒙的感覺,並且我發現,喘氣的時候,那些霧蒙蒙的東西還隨著氣流流動。


    我湊上幾步就問老爹:“你們第一次進來的時候也碰到這種情況了嗎?”


    老爹皺著眉就道:“沒有,大家趕快把防毒麵具戴上,我不確定這種東西有沒有毒。”


    我們一聽,忙紛紛把防毒麵具戴上,然後繼續前進,剛走兩步,老爹就突然停了,看著牆上的壁畫說道:“不對,我們第一次來的時候,看到的不是這種壁畫!”


    眾人湊到老爹身後,都看著那些壁畫。看了一眼之後,我頓時吸了口冷氣,感覺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那壁畫上畫的,不是墓主人生平事跡,也不是什麽敘事畫,壁畫上的東西根本不是人,而是兩條巨大的蟒蛇,正在交尾,這讓我一下子想起了之前蛇仙洞的經曆,心裏有些發慌,而且,那兩條交尾的巨蛇表情非常人性化,竟然給人一種淫穢的感覺,更詭異的是,兩條的巨蛇嘴角上挑,雙眼微眯,展現出一種貪婪的笑,但是那火紅奇長的信子和獠牙,卻讓人不寒而栗,我隱隱地感覺到,一股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老爹嘶地吸了口冷氣,叫道:“不好,快點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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