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畫廊改成的咖啡廳,四周裝修風格依然保留著畫室特有的元素。白色雕像、支架畫板、牆壁塗鴉的鮮豔色彩,以及周圍掛滿的素描畫,搭配及其豐富。


    傅歡顏攪著杯中的咖啡,神色微微有些緊張,“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上個月。”宋鄧恩眼神落在傅歡顏身上,目光沒有絲毫掩飾。


    杯中的咖啡被攪出一圈圈漩渦,傅歡顏低著頭,笑了笑,道:“真是難得,這麽多年來,這是你回來最久的一次吧。”


    宋鄧恩抿起唇,半響點頭,“這次有朋友想辦個人畫展,請我回來幫忙。”


    傅歡顏沒有說話,端起馬克杯輕抿了口,眉頭輕皺。


    “苦嗎?”宋鄧恩見她皺眉,急忙問道:“你不喜歡黑咖啡了嗎?”


    黑咖啡?!


    傅歡顏瞥著杯子發呆,慢慢回想起來以前的事情。還在上大學的時候,她就開始鍾愛畫畫,那時候跟學校畫社的同學混在一起,有次外出寫生,認識了美院的高材生宋鄧恩。


    還記得那晚在古鎮,宋鄧恩擰開保溫水壺,倒出兩杯熱熱的咖啡,隨手遞給傅歡顏一杯,笑著問她,“傅同學,黑咖啡要喝嗎?”


    那時傅歡顏接過杯子,眼角眉梢都是笑意,“要喝。”


    默默歎了口氣,傅歡顏又端起杯子喝了口咖啡,還是苦的皺眉。她以前到底是怎麽喝下去的啊?那時候喝完還覺得很香,到底哪裏香了?明明苦的要死!


    捏起邊上的一塊糖塞進嘴裏,傅歡顏秀眉緊蹙,還是項北煮的咖啡好喝,一點兒都不苦,而且有種特別的香氣。


    想起項北,傅歡顏咻的掏出手機。滑開屏幕就看到很多未接來電,她咬著唇,神情沉下來。


    完蛋了,她好像給項北放鴿子了!


    “你有事?”宋鄧恩小心翼翼的問。


    傅歡顏握著調成靜音的手機,撇嘴道:“沒什麽。”


    手機偏巧此刻振動起來,傅歡顏無奈的把手機放進包裏。算了,這種時候如果她接電話,恐怕要產生更多的誤會,還是別接了吧!


    對麵的男人眉眼依舊,傅歡顏抬起頭,宋鄧恩穿衣打扮還是這麽隨性,牛仔服,長頭發似乎是他的主題,經年不變。


    “顏,你變了很多。”宋鄧恩挑起眉,望著麵前這個曾經天真爛漫的女孩,語氣溫柔。


    傅歡顏聳聳肩,無奈道:“變老了吧。”


    女人的青春就那麽幾年,她幾乎把時間都耗在畫畫上麵。所以傅歡顏不止一次的告訴過自己,她一定要畫出個名堂來!


    “沒有。”


    宋鄧恩搖了搖頭,修長的手指輕抬,在傅歡顏麵前輕輕描繪,眼神溫柔,“你還是以前的樣子,隻是你變得成熟了。”


    可不就是成熟了嗎?傅歡顏撅著嘴,前幾天她家傅老四跟她吵架還說過,說她都要熟透了還不把自己嫁出去,真是鄙視!


    靠!傅歡顏想起來心底還在冒火,這臭小子每次說話都能戳中她的傷口!


    “你的畫,比以前進步很大。”對麵的男人忽然開口,傅歡顏瞬間回過神,驚訝道:“你見過我的畫?”


    宋鄧恩勾起唇笑了笑,“前幾天無意中看到的,你的畫風有所改變。”


    人長大了,自然就會改變,難道還指望她永遠畫那些幼稚可笑的東西嗎?不過這幾年心境變了,傅歡顏自己也能感覺出來,她的畫裏多出一種滄桑的味道。


    “我的畫……”傅歡顏雙手輕握,很想問問他的意見。畢竟宋鄧恩在這個圈子裏已經聲名大噪,而她幾乎還在原地踏步。


    “很有潛質。”宋鄧恩沉聲道。


    傅歡顏似乎不信,眼神懷疑,“真的?”


    “嗯,”宋鄧恩點頭,內斂的黑眸看向傅歡顏,直言不諱,“顏,你的畫裏有種超越所有人的東西。”


    “什麽?”


    窗外的行人匆匆,宋鄧恩捧著馬克杯,薄唇微勾,“執著。”


    這話倒也不假,傅歡顏對於畫畫一直執著堅持。那麽多年過去,因為畫畫她跟家裏父母鬧過,跟項北也吵過,最後大家都不得不妥協給她!


    “可惜沒人能看懂。”傅歡顏歎了口氣,神色失落。


    宋鄧恩雙手垂放在桌前,小指戴著的那抹尾戒熠熠生輝,“我能懂。”


    聞言,傅歡顏抬頭看向他,卻在他炙熱的目光中很快低頭。她手指輕叩在一起,心底某處驀然閃過什麽。


    喝過咖啡,宋鄧恩把傅歡顏送回畫室外,他雙手插兜站在車前,主動邀約道:“周一我有場講座,你有興趣嗎?”


    “講座?”


    “是的。”


    宋鄧恩打開車門,從後座拿出一份精致的宣傳畫給她,道:“主要是說說我些年的心路曆程,還有一些我的作品也會展覽出來。”


    “這樣啊。”傅歡顏打開宣傳畫冊,有些心動,“如果有時間,我會去。”


    她沒有明確的答應,宋鄧恩也沒勉強。他溫和的笑笑,又從後座拿出一盒水彩顏料,塞到傅歡顏的手裏,“抱歉,今天耽誤了你的時間。”


    “不用,”傅歡顏推辭,“我自己去買就好。”


    “顏。”


    宋鄧恩按住她的手背,神情黯然,“隻是一盒水彩而已。”


    望著他眼底的尷尬,傅歡顏撇撇嘴,最終收回手,把水彩握在手裏,“謝謝。”


    她紅著臉低頭的模樣如舊,宋鄧恩怔了怔,內斂的眸子裏有光閃過。他拉開車門前,忍不住又回過頭,“顏,我希望周一能見到你。”


    前方的車子遠去,傅歡顏鼓著腮幫子收回目光,將手裏那盒水彩顏料連同宣傳畫冊一同塞進包裏。走進畫室大門,她急忙拿出手機回撥電話。


    “喂!”傅歡顏握著手機,轉身坐在畫板前,道:“對不起啊,我剛剛出去買東西,沒有聽到你的電話。因為臨時要趕一幅畫,不能跟你一起吃飯了。”


    “嗬嗬――”


    那邊男人的笑聲依舊溫柔,“沒關係,我正好也要去開會。”


    “好啊,”傅歡顏鬆了口氣,“那晚上你過來吧,我給你做飯吃。”


    “好。”


    掛斷電話,傅歡顏一溜煙跑進廚房,拉開冰箱查看食材。火腿、青菜,雞蛋都有,那她晚上需要的食材全都滿足,ok!


    隨手從冰箱裏拿出一塊蛋糕,傅歡顏咬著蛋糕倒了杯水,重新走到畫板前。剩下的時間她可以專心畫畫,她要早點畫完,晚上還要做飯呢!


    畫室外的樹下,項北坐在車後座,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握緊,那個白色紙袋在他手中慢慢被捏變形。在餐廳等不到傅歡顏,她又不接電話,他基本就猜到這丫頭肯定又是來了靈感,忙著畫畫出不了門。


    餐廳的金槍魚三明治特別好吃,項北自己也沒吃午飯,打包兩份三明治讓司機把車開到畫室,打算跟她吃完午飯,他下午再去開會。可他剛到畫室就看到傅歡顏站在宋鄧恩的車前,兩人明顯是從某處一起回來的。


    這個男人消失很多年,項北從沒掉以輕心過。不過百密總有一疏,他不可能每次都阻止,該來的總是要來的!


    整個下午靈感還不錯,傅歡顏基本完成一副作品,不過就差最後的潤色。窗外的天色逐漸黑下來,她拿起邊上的白布蒙住未完成的作品,美滋滋站起來活動腰腿。


    傅歡顏有個毛病,她沒畫完的畫,不願意給任何人看。


    抬起腕表看了看時間,項北應該就快到了。傅歡顏無比勤勞的走進廚房,站在對她來說很陌生的廚台前,拿出青菜開始清洗。


    今晚做什麽呢?


    傅歡顏努力搜尋她會做的菜,想了半天還是隻有兩樣,青菜湯,炒米飯。好吧,不要嫌棄她的廚藝,她覺得自己能把東西煮熟,已經很棒啦!


    動作麻利的洗好蔬菜,傅歡顏切好備用,打開冰箱拿出昨晚的米飯,準備今晚的大餐。看吧看吧,其實她廚藝很好的,知道現蒸的米飯用作炒米飯不好吃,所以她昨晚早有準備。


    先把米飯弄散,傅歡顏又切好火腿。考慮到項北這個食肉男人,她又加了一根火腿,還有雞蛋也多加兩個。男人要吃的比較有營養吧,而且他還那麽忙,那麽辛苦。前幾天他們一起稱體重,她倒是一斤沒瘦,可項北瘦了兩公斤呢!


    廚房裏響起刺啦聲時,畫室的門被人推開。傅歡顏帶著圍裙站在廚台前,直到她被人伸手擁入懷裏,耳邊熱熱的,“好香啊。”


    “回來了。”傅歡顏回過頭,踮起腳尖在他嘴角親了下,“快去洗手,馬上吃飯。”


    項北眯起眼睛,手指劃開傅歡顏垂在頸窩的頭發,薄唇落在她的後頸。


    “癢!”


    傅歡顏縮著脖子躲她,眼見鍋裏的炒飯就要糊底,她怒聲道:“不許鬧了,要不然晚飯沒得吃!”


    這種恐嚇很有威懾力,項北意猶未盡的收回手,乖乖轉身走出廚房去洗手。為了他好不容易盼到的晚飯大餐,還是先規矩點吧!


    茶幾上丟著一個背包,打開的拉鏈外翻著盒水彩。項北腳步頓了頓,銳利的眸子盯著水彩顏料盒子下麵的那張宣傳畫。


    宣傳畫冊的左上角,dunn的簽名飛舞。項北薄唇瞬間沉下來,眼底的笑容逐漸消退。


    晚飯準時端上桌,傅歡顏用很大的一隻碗,盛了滿滿一碗蛋炒飯放在項北麵前。末了又給他一碗蔬菜湯。


    “吃吧。”傅歡顏拍拍手,成就感十足。


    項北撇撇他麵前的飯碗,哭笑不得,“這些都是給我吃的?”


    “不夠嗎?”傅歡顏咬著筷子,有些舍不得的把她自己那碗炒飯推出來,“不夠你吃我的,我不算太餓。”


    她那副樣子真是太可愛,項北扳過她的臉狠狠親了親,喘著粗氣笑道:“三小姐,你親愛的男友今年是29歲,不是19歲。”


    “呃……”傅歡顏撅嘴,“什麽意思?”


    項北輕輕歎了口氣,聲音裏有一絲失落。他指著麵前那個大碗,無奈道:“這是我十九歲的飯量,現在我隻能吃一半。”


    “為什麽?”傅歡顏不解。


    項北掌心落在她的額前,“老了唄。”


    “你不老啊!”傅歡顏馬上反駁,“項北,你一點兒都不老啊!”


    似乎為了證明自己的話,傅歡顏指著她麵前那碗飯,急聲道:“我以前就吃這麽多,現在還是吃這麽多啊,你跟我同年,我都沒老,你怎麽會老?!”


    低頭在她激動的表情間親了親,項北握著她的手,道:“男人比女人老得快!”


    “騙人!”


    傅歡顏再次反駁,“我們家傅老四都沒老!”


    “嗬……”


    項北搖頭笑了笑,將她箍在胸前,“老四老沒老,那是沐良應該關心的事情。你關心我就好,不許關心別人。”


    “他是我弟弟。”傅歡顏小聲反駁。


    “弟弟也是別人。”項北分毫不讓。


    傅歡顏咬著唇,悶聲笑道:“小氣!”


    “項北,你根本就不老。”傅歡顏還沒從憂傷中走出來。


    項北把她抱在腿上,幹脆把她飯碗也拿過來,就讓她在自己懷裏一起吃,“歡顏,我們早晚都會老的。”


    項北握著筷子,忽然挑眉看向傅歡顏,沉聲道:“我想在最好的年華,把你娶回家。”


    “……”傅歡顏紅唇動了動,眼眶驀然發酸。其實她也很想,隻是……她不能放下畫畫。


    這頓飯在一片黯然的情緒裏默默吃完,傅歡顏邊吃邊想,早知道這樣,她就不要下廚煮飯了,兩個人去外麵吃多好。


    吃過飯,項北負責收拾廚房,傅歡顏坐在沙發裏愣神。她不時瞥向背包裏塞著的那張宣傳畫冊,心情猶豫不定。


    晚上洗過澡,傅歡顏穿著睡衣縮在被子裏,正在給沐良電話。她眼睛瞥著側麵的浴室門,聲音壓得很低,“良良啊,你周一有時間嗎?”


    “有事嗎?”沐良輕問。


    傅歡顏猶豫了下,道:“你對畫展感興趣嗎?”


    “唔。”沐良悶聲道:“看不太懂。”


    鋼琴彈那麽好的女孩子竟然不懂畫畫,傅歡顏失望的掛斷電話。她還抱著手機發呆,身邊的位置已然陷下去。


    “跟誰打電話?”男人熱熱的氣息飄過來。


    傅歡顏眨了眨眼,“良良。”


    項北身上有種淡淡的薄荷香,傅歡顏回手抱住他的腰,直接把雙腿塞向他,“捂熱。”


    畫室裏裝了暖氣,沒過多久傅歡顏就覺得全身都暖和起來。嘖嘖,這個天然火爐,還是比暖氣好用,她舒服的歎了口氣,眼睛眯在一起。


    “很快又要過年了。”傅歡顏感歎,小臉忽然皺起,“不喜歡過年,過年家裏人好多,又吵又亂!”


    這點項北感同身受,每年過年那些日子簡直比平時更忙。他牽過傅歡顏的手貼在心口,眼眸眯了眯,“要不然今年我們去旅遊?”


    “旅遊?”傅歡顏撇撇嘴,“不行啊,我還有畫要交。”


    低頭盯著懷裏的人,項北神色動了動,“其實你不需要賣畫,我覺得你的作品都是無價的,為什麽要給那些人品頭論足。”


    傅歡顏笑了笑,用一副‘你不懂’的表情看他,“其實我也不想賣,可我更想讓更多的人都看到我的畫,而不是隻有我自己欣賞。”


    “哪是你自己?”項北挑眉,“不是還有我嗎?”


    傅歡顏抿著唇,抬手指向掛在側麵的那幅畫問他,“那你說說看,那幅畫哪裏好?”


    “呃……”


    項北皺眉,最怕她問這個,“哪裏都好。”


    “切!”


    傅歡顏鄙視的撇嘴,心情有絲失落。項北雖然寵她,但他不懂畫畫。


    “周一我們出海嗎?”項北擁緊懷裏的人,狀似無意的問道。隻是他的話音剛落,懷裏人便全身僵硬。


    “周一?”傅歡顏蹙眉,“天氣預報說,這周有大風,出海好冷啊。”


    也許是因為心虛,傅歡顏不敢看項北的眼睛。


    額前落下一片溫熱,項北薄唇吻在她的眼角,語氣溫柔寵溺,“是哦,你怕冷,我怎麽忘記了呢。”


    “下周暖和些,我們下周去吧。”傅歡顏輕輕圈住項北的腰。


    項北應了聲,覆在傅歡顏額前的手指,一點點兒收回。


    周一早上,傅歡顏很早起床。她獨自在窗前坐了很久,直到陽光直直照射在她的眼睛上,她不適的別過臉,這才發覺她竟然傻坐了四十分鍾。


    牆上的時鍾滴答走過,傅歡顏伸手攤開那本宣傳畫冊,糾結的目光反複徘徊。到底是去?還是不去?!


    傅歡顏雙手托腮,好一陣選擇後,她默默站起身走向放置在牆角的那個木箱子。打開後,她從最底層翻出支畫筆,眼神閃動起來。


    也許真是她想多了吧,那些事都過去這麽多年。那個男人總是如風般來去,並沒為任何人、任何事停留過,她又何必放不下呢?!


    上樓換好衣服,傅歡顏背著包出門,騎著腳踏車趕去市中心的展覽館。


    這場畫展是她想要看的,無論宋鄧恩這個男人對其他事情態度如何,但他在畫畫上那種與生俱來的天分與才氣,永遠都是傅歡顏崇拜的對象!


    ------題外話------


    親愛的們,冬至快樂!群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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