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醫生要求住院一晚觀察,但是薛恒劍不放心,硬是讓喬笛住了三天。


    呆在無聊的病房裏,喬笛身心受到限製,脾氣也跟著不好起來。幸好薛恒劍遷就她,她發脾氣的時候,也會耐心哄她。


    清早起來,薛恒劍辦好出院手續,扶著喬笛下樓。他打開車門,喬笛抬腳輕鬆的邁上去,已經五個月的身孕,動作絲毫不見笨拙。


    “慢點。”薛恒劍叮囑她,伸手幫她把安全帶扣上。


    喬笛笑了笑,望著藍天白雲,心情瞬間回升。


    黑色卡宴開出醫院大門,薛恒劍微微降下車窗,能夠讓喬笛呼吸到新鮮空氣。他雙手輕握著方向盤,時不時瞥著喬笛,嘴角勾起的弧度溫和。


    “我們這是去哪?”喬笛蹙眉問。


    薛恒劍無奈的聳聳肩,道:“送你回家。”


    “回家?”喬笛聲音拔高起來,“不是說不讓你告訴我爸嗎?”


    “我沒說。”薛恒劍勾起唇,耐心解釋,“不過昨晚我回家取東西,恰好看到你爸爸來家裏,所以……”


    喬笛瞥著嘴,氣餒的搖搖頭。好吧,一定是昨天下午他爸打電話的時候發覺不對勁,晚上才會跑去家裏檢查,這次真是穿幫了。


    不多時候,薛恒劍將車停在別墅外。有傭人小跑著過來接行李,語氣畢恭畢敬道:“小姐,姑爺。”


    薛恒劍禮貌的點點頭,拉著喬笛的手進去。


    “小笛回來了。”郝婧站在玄關處,似乎正在等他們進門,嘴角含笑。


    喬笛懶得換鞋,直接往裏走。


    “寶貝閨女。”喬金福快步迎出來,目光緊緊落在喬笛的肚子上,“我的寶貝孫子沒事吧?”


    轉身坐進沙發裏,喬笛沒好氣道:“你要先有女兒,才能有孫子。”


    “你這孩子!”


    喬金福倒了杯溫水遞給女兒,柔聲道:“爸爸自然都疼,都疼啊。”


    這還差不多。喬笛撇撇嘴,伸手拿起茶幾上準備好的水果,捏起來往嘴巴裏塞,“我餓了,快給我做飯吃。”


    “這麽早吃飯?”郝婧後麵跟進來,隨口道。


    客廳裏的掛鍾不過十點,喬笛後背靠著沙發,雙腿搭在茶幾上,悠哉道:“這是孕婦的進食時間,你原來懷元寶的時候,比我還能吃!”


    郝婧蹙了蹙眉,被喬笛嗆的說不出話來。


    喬金福急忙打圓場,捏了捏妻子的手,“笛笛餓了,快去讓廚房準備,千萬不能餓著我孫子。”


    聽到丈夫的話,郝婧不情不願的站起身,徑直走進廚房。現在有了孫子,兒子就不受寵了,哼!


    瞥見妻子走遠,喬金福立刻坐到女兒身邊,笑嘻嘻開口,“寶貝閨女啊,爸爸找人給你算過了,你這一胎肯定是兒子!”


    喬笛咬著草莓,語氣平靜,“男孩女孩都好,隻要健康就行。”經過這次的事情,喬笛最大的體會就是孩子要平安。她不執著於性別,反正如果這胎是兒子,以後還能再生個女兒,也要給她幹兒子做老婆的!


    再生?!


    喬笛目光沉了沉,因為這個莫名其妙的念頭心澀。她哪還能機會再生一個呢!


    低頭輕撫著凸起的腹部,喬笛臉色低迷,心情覺得惋惜。果果啊,如果幹媽肚子裏這個是小弟弟,你的媳婦兒可就泡湯了!


    薛恒劍提著東西進來,把不少補品遞給家裏的傭人。喬笛看到他拿來的那些盒子,眉頭不禁蹙了蹙,但並沒多說,繼續低頭吃水果。


    姑爺回來,喬金福自然開心。他特意泡了壺好茶,薛恒劍耐著脾氣陪喬笛爸爸聊天。雖然這是個很艱苦的工作,但薛恒劍也沒有嫌棄的意思。


    眼見他們聊的還不錯,喬笛站起身回到樓上臥室。她不喜歡身上有消毒水的味道,拿著換洗衣服走進浴室。


    二十分鍾後,喬笛洗好澡,換上幹淨的衣服出來。臥室的牆角放著個行李箱,她打開箱子看了看,嘴角莫名滑過一絲苦笑。


    薛恒劍東西收拾的很整齊,又拿來這麽多補品,這是希望她在娘家常住嗎?


    走到梳妝鏡前,喬笛輕輕梳理微濕的長發,臉色沉寂。這段日子相處,她已經對薛恒劍這個人有些了解。如今他刻意讓自己回到娘家來住,到底是為什麽?


    因為錢響嗎?


    喬笛抿起唇,黑亮的眼眸暗了暗。如果是的話,那她隻能說這個顧慮多餘!


    吃過午飯,喬笛滿足的回到臥室,繼續倒在床上曬太陽。現在的喬笛,是全家的重點保護對象,不要說喬金福寵著她,就連郝婧此時也不敢惹她!


    “笛笛,還要不要吃水果?”郝婧站在喬笛臥室門外,輕聲問。


    窗外的陽光透過白色紗簾照射進來,喬笛走到窗前,一把將紗簾推開,同時也把窗戶徹底打開,讓陽光直接無阻擋的照射進來。書上說,如果陽光透過玻璃窗,紫外線便會被阻擋。隻要合理享受紫外線的光照,對人體是很有好處的。


    “我想吃你烤的蛋糕。”喬笛頭也沒回,直言道。


    郝婧怔了怔,隨後應道:“好啊,你喜歡什麽口味的?”


    “草莓吧,”喬笛聳聳肩,“巧克力也想吃。”


    “沒問題。”郝婧點頭,轉身下樓去廚房。烤蛋糕並不算複雜,況且她的手藝真是很好。當年郝婧還是憑借這門手藝吸引到喬金福的注意,這才能順利嫁進喬家。


    郝婧轉身下樓,喬笛轉過身回到床上,小腿搭在靠墊上繼續曬太陽。以前她很不喜歡這個小媽,可自從她懷孕後,對於郝婧的態度正在逐漸改變。


    無論是不是怨她搶走爸爸,但郝婧終究生下了喬元寶,這個與她有著血緣關係的弟弟。喬笛就算不看任何人的麵子,為了弟弟也不願再跟她鬥下去。


    沒意思!


    喬笛覺得,現在什麽事情都沒意思,她全部的心思都在肚子裏的寶寶上麵。


    在娘家住了三天,喬笛每天都享受著女皇般的待遇。喬金福每天都守著女兒,給她買各種胎教的教材,喬笛不能阻止,同時心裏也暖暖的。


    郝婧吃醋,她當初懷兒子的時候,喬金福也沒這樣過。難道真是人越老越稀罕孩子,不過她這個年紀也不可能再生一個了!


    輕輕歎了口氣,郝婧慢慢調整心情。怎麽說喬笛都是元寶的姐姐,大家都是一家人,那麽喬笛肚子裏的寶寶以後也要叫自己一聲外婆。雖然她這個年紀當外婆確實太太太年輕,可卻是不爭的事實。將這個孩子當作自己的晚輩來想,心情平複不少。


    這三天裏,薛恒劍每晚下班都會來到喬家,體貼入微的照顧喬笛,完全是個模範丈夫。喬笛對於他的行為挑不出什麽問題,卻總覺得心裏不舒服。


    親眼看到薛恒劍對於女兒的照顧,喬金福總算放下心來。坦白說這次喬笛住院,他總覺得是薛恒劍對女兒照顧不好才會這樣,所以要把喬笛接回家來住,一方麵是想念喬笛,還有一層意思也是給薛恒劍些壓力。要是他不能照顧好喬笛,喬家也不是沒人的!


    畢竟是親父女,父親的心意喬笛能猜到。用過晚飯,喬笛送走薛恒劍,直接來到父親房間,郝婧主動給他們父女聊天的機會,轉去隔壁陪兒子。


    “爸爸。”


    喬笛坐在沙發裏,低聲道:“薛恒劍挺好的,對我和孩子都好。”


    喬金福坐在女兒對麵,目光盯著她挺起的肚子,眼神有片刻的黯淡,“好就行,那爸爸就放心了。”


    驀然抬起頭,喬笛似乎看到爸爸眼底擔憂的神情,可等她細看過去,父親眼中便隻剩下溫柔的笑意。


    心底的某處揪了下,喬笛咬著唇,總覺得爸爸似乎察覺到什麽,或者他根本就知道什麽!


    “我想回家住了。”喬笛別開視線,直言道。


    喬金福起身走到女兒身邊,“再多住些日子,這裏有人伺候你不好嗎?”


    有人伺候當然好,可都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畢竟這裏已經不是她自己的家,她想要回到自己那個小窩,不需要每天強顏歡笑。


    看到喬笛低著頭不說話,喬金福也不在難為她,隻是不放心的叮囑她,“你們單獨住在外麵,爸爸總是不放心,以後再有任何問題,都不許瞞著我!”


    “好。”喬笛答應,經過這次的事情,她知道爸爸很緊張自己。


    “明天讓傭人給你收拾東西,你不要挺著大肚子自己動手。”


    喬笛再度點點頭,起身往外走,“爸爸晚安。”


    “寶貝閨女晚安。”喬金福送走女兒,臉色依舊擔憂。


    回到臥室,喬笛躺在床上並無睡意,她打開行李箱開始收拾,把行李收拾好後,再度躺回被窩裏,還是沒有睡意。


    床頭櫃上擺放的手機一直沒響,喬笛瞪著黑黑的屏幕,神色低落。自從那天把她送去醫院,錢響一次都沒來過,甚至電話都沒打過。


    喬笛背靠著床頭,黑亮的眼眸沉寂。


    清早起來,喬笛吃過早餐就讓司機把她送回家。她事先沒有告訴薛恒劍,司機提著行李把她送到樓上,家裏整潔如新。


    “小姐,還有什麽吩咐?”


    喬笛搖頭,“沒了,你回去吧。”


    司機沒有多耽擱,很快離開雅豪名居。


    關上大門,喬笛把行李箱拿回臥室,將裏麵的衣服一件件拿出來,重新掛入衣櫃裏。雖然這裏不如家裏的別墅好,但這所房子裏……有那段她不能忘記的過去。


    喬笛慢慢彎下腰,凸起的肚子並沒影響她的動作。她伸手拉開衣櫃的最下麵那層抽屜,裏麵有兩件男士襯衫,一條領帶,還有一雙襪子。這些都是上次錢響遺留下來的衣物,後來喬笛發現想要還給他,又覺得這幾件舊衣服他肯定不稀罕。原是應該丟掉的,可不知道為何她留下來,還藏在最下麵的抽屜裏。


    “嗬嗬――”


    喬笛輕笑了聲,自己這行為不就是掩耳盜鈴嗎?!


    須臾,喬笛將抽屜合上,起身走進廚房。打開冰箱門,滿滿的食材依舊是薛恒劍的作風。摒棄心底的雜念,她不願意再多想,既然已經選擇今天的路,她怎麽都要堅持下去,不能回頭!


    午飯吃的有些多,沐良睡的很沉。等她睡醒下樓時,已經臨近傍晚。


    “四少奶奶。”管家快步過來,沐良挑起眉,順著管家的手指方向看到錢響。


    “四嫂。”


    茶幾上放著兩個空掉的咖啡杯,沐良怔了怔,走過來問他:“你在等我?”


    “對呀。”錢響回答的無害,但那表情怎麽都不對。


    沐良心下一沉。


    “坐吧。”沐良斂起異色,在錢響對麵坐下。傭人端來鮮榨果汁,每天沐良午睡醒後都要喝的,也是傅晉臣特別吩咐過的。他說多吃水果,生出的女兒尤其漂亮。


    “有話說?”沐良試探的問。


    錢響低著頭,看不清表情,“沒什麽事,好久沒見了,過來看看你。”


    這話聽起來倒是沒問題,不過沐良總覺得奇怪。她捧著果汁,仔細觀察錢響的表情,卻始終看不出什麽起伏。


    “四嫂!”


    錢響雙手搭在沙發背上,上半身往後靠進去,“我那天看到喬笛了。”


    沐良點頭,她自然知道喬笛被困電梯是被錢響送去醫院的,“謝謝你了。”


    “客氣什麽。”錢響仰著頭,目光逐漸變得銳利,“可是我看喬笛的肚子,比四嫂要大很多,難道她懷的雙胞胎?!”


    “咳咳――”沐良被嗆的咳嗽起來。


    抽出一張紙巾遞給沐良,錢響抿唇笑了笑,道:“你是我四哥的老婆,他可以為了老婆孩子不顧一切,什麽都做,我也一樣可以!”


    “……”沐良動作僵硬接過錢響遞來的紙巾,俏臉再無笑意。錢小賤發現什麽了嗎?


    庭院裏響起汽車聲,錢響沉著臉往外走,恰好與傅晉臣對臉,“四哥,我在外麵等你。”


    傅晉臣看到他的神色,蹙眉走到沐良身邊,“怎麽了?”


    沐良喝了口果汁,沒有說話。眼見他們的表情,傅晉臣立刻猜到什麽,他掌心落在嬌妻肩頭,“我去看看,晚上別等我吃飯。”


    “老公!”


    沐良拉住傅晉臣的胳膊,悶聲道:“他的表情……有些可怕。”


    “現在知道怕了?”傅晉臣撇撇嘴,“早說讓你們別這麽玩他,遲早玩出事來!”


    沐良縮了縮脖子,傅晉臣好笑的在她臉頰親了下,哄她,“放心吧,我們家錢小賤有分寸的,他知道什麽事情能做,什麽事情不能做。”


    傅晉臣開車離開別墅,錢響的車跟著一起開走。不多時候,沐果果從幼兒園回來,沐良陪著兒子在樓上畫畫。


    沐果果畫了一幅新作,獻寶似的捧給沐良看。兒子的作品多是天馬行空,創造力無限,不過今天的畫倒是很容易看懂。


    “這是幹媽,那這個是誰?”沐良指著畫裏那個穿著紗裙的公主。


    沐果果抬起小屁屁磨蹭在沐良懷裏,羞澀道:“果果的媳婦兒。”


    “哈哈哈……”沐良大笑不止。


    望著畫中那個穿著紗裙的小姑娘,沐良眼神閃了閃,低頭問兒子,“果果,你喜歡幹媽肚子裏的小妹妹?”


    “喜歡。”沐果果肯定的答,“隻要是幹媽生的,果果都喜歡。”


    兒子這話聽起來有些古怪,但是孩子真心想要表達的含義。沐良歎了口氣,鼓勵兒子把這幅畫繼續畫完,下周送給喬笛。


    拿起桌上的手機,沐良猶豫良久,最後並沒有給喬笛打。算了吧,就當是為了她兒子,也要給錢小賤一個機會!否則以後果果的小媳婦攥在錢響手裏,他還指不定出什麽難題呢!


    來到傾城,酒吧還沒到營業時間。不過那些鑽石級客人,完全可以不分時段進來。


    二樓包廂裏,錢響手中夾著煙,一根接一根的抽。


    項北奪過他手裏的煙,掐滅在煙灰缸裏,“看你那點出息!”


    碰――


    錢響抬腳踹了茶幾,吼道:“是四哥陰我!”


    那邊沙發裏,傅晉臣放下手裏的檸檬水,挽起袖子朝錢響走過來,“你他媽活膩歪了!”


    錢響臉色很難看,起身就要迎上去。這種時候動手,傅晉臣必然不敢用盡全力,畢竟這事情他理虧,可錢響心情不好,鐵定需要發泄!


    項北趕快在中間攔住,怒聲道:“都他媽安分點,別惹我動手!”


    傅晉臣掌心落在錢響肩頭,笑道:“錢錢。”


    “操!”


    錢響再度炸毛,不過三人卻都抿唇笑出聲。


    “行了。”


    項北拿了瓶礦泉水遞給錢響,也不讓他此時喝酒,“有話慢慢說。”


    “說屁――”


    錢響頹然倒在沙發裏,“你們都看我笑話!”


    “咳咳!”項北笑著跟傅晉臣對視一眼,兩個男人默默幸災樂禍。他們的笑話錢小賤也沒少看啊,一人看一次,不是很公平?!


    “說正事吧。”


    傅晉臣收了笑,低頭盯著錢響問,“你打算怎麽做?”


    錢響擰開瓶蓋喝了口水,神色凜冽。他沒說話,傅晉臣也沒繼續追問。


    “別說我們不幫你,”項北從懷裏拿出一張紙條,遞給錢響看,“這是老四上次讓我幫你查的,全部資料都在這裏。”


    錢響原本不買賬,接過去看過後,臉色才算緩和。到底是兄弟,傅晉臣還是會站在錢響這邊,雖然他家心肝嘴上說幫著喬笛,但傅晉臣心裏明白,沐良也希望喬笛最終能夠幸福的。


    喬笛這幸福,別人給不了。亦如錢響的幸福,同樣是別人不能給的。


    開車離開酒吧,錢響臉色陰霾的將車開到雅豪名居。他把車停在自己專屬的車位上,抿著唇坐電梯上來。


    叮咚――


    喬笛聽到門鈴聲,狐疑走到門邊。她正要開門,但門已經從外麵被人打開。她覺得奇怪,心想薛恒劍為什麽進門前還要按門鈴。


    “你……”看清走進來的人,喬笛頓時怔住。這男人怎麽會有鑰匙?


    錢響大刺刺站在喬笛麵前,目光肆無忌憚打量她鼓起的肚子,“喬笛,我就問你一遍,你肚子裏懷的孩子,到底是誰的?!”


    喬笛咬著唇,臉色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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