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海市的夜晚,秋風瑟瑟。沐良雙手握著方向盤,抬眼透過後視鏡望著倒在後座的男人,紅唇輕抿,“傅晉臣,你家是在這個小區嗎?”


    車後座的空間,完全不夠傅晉臣那樣身高的男人伸展。他兩條長腿可憐巴巴的蜷縮在一起,一隻胳膊搭在車椅邊上。


    “唔!”


    傅晉臣閉著眼睛,薄唇緊抿。沐良看得出來他很不舒服,剛才高森把地址告訴她,但她第一次來這個小區,樓門號並不熟悉,開車已經兜轉兩圈,還沒找到他住的那棟樓。


    眼見他神誌不清,沐良隻好閉嘴。她又給高森打過電話,終於在他的指引下,找對樓號。將車停在樓下,沐良快步下來,拉開車門後將身子探進去。


    “傅晉臣,到了!”


    沐良一隻腳踩在車廂裏,伸手去抓他的胳膊。不過醉酒的人身體格外沉重,她嚐試幾次都拉不起來,不禁開始後悔,早知道就讓高森送了!


    “醒醒。”沐良蹙起眉,掌心落在他的臉頰輕拍。


    這一路搖搖晃晃回來,傅晉臣覺得很難受。今晚的酒雖然喝的多,但他意識還是很清醒,知道是沐良親自送他回來的。


    微微喘了口氣,胃裏那股難受的感覺逐漸壓製住。傅晉臣掀開眼皮,沐良近在咫尺的臉頰抵在他的鼻尖上方,她柔順的長發垂落在肩頭,那股淡淡的馨香縈繞在呼吸裏。


    傅晉臣深邃的雙眸眯了眯,眼角瞥見她彎腰時衣領自然下垂露出的白皙肌膚,呼吸瞬間變的急促。


    要不要這樣啊?對於一個剛剛喝過酒的正常男人來說,這種引誘,絕對要人命啊!


    操!


    傅晉臣閉上眼睛,暗罵一聲,好看的劍眉蹙起。他隻覺得全身都熱,剛剛才平複下去的酒氣,再度上湧至頭頂。


    沐良探著身子喊他半天,可都不見他動。她頹然的搖頭,心底的怒意漸起,“傅晉臣,我在最後問你一次,你到底起來不起來?”


    男人緩緩抬起頭,雙臂往後支著上半身,道:“我沒力氣起來。”


    沒力氣?沐良撇嘴,他話裏的意思就是說讓她扶?!


    他的眼睛又黑又亮,小區的路燈透過車窗灑在他的肩頭。沐良深吸一口氣,有片刻的感覺他根本就沒醉,可看到他發白的臉色,她又不忍心不搭理他,隻能伸手圈住他的腰,將他費力的從車廂裏攙扶出來。


    男人的體重,絕對要比女人重很多。沐良覺得他把全身的重量都壓在自己的左肩上,她隻能咬牙撐住。


    “走。”


    沐良秀氣的眉頭緊皺,兩條胳膊都放在他的腰間,這樣才能固定住他搖搖晃晃的身體。幸好他家住在二樓,要不然沐良鐵定把他丟在樓下。


    “鑰匙!”


    男人沒有搭理,沐良也不跟他廢話,直接伸手往他口袋裏找,總算在他的西裝外套裏找到。打開門鎖,她強撐著那口氣,將男人扶進去。


    打開門,沐良還來不及細看,看到客廳有個沙發,立刻就把他攙扶過去。身上的重量消失後,她才算鬆了口氣。


    回過神後,沐良將門關上,然後才開始打量這套房子。一室一廳的麵積,能使用的空間很小,廚房小,臥室小,客廳也小。


    不過也難怪啊,這個地段的房子,要比之前傅晉臣住的地段貴很多。沐良放下手裏的包,立刻走進廚房。


    廚房裏收拾的還算幹淨,這倒是讓沐良有些意外。她拉開冰箱,裏麵是幾種簡單的蔬菜,水果沒有,牛奶也沒有,隻有單調的青菜。


    沐良眼神暗了暗,轉身拿起暖瓶,但發現裏麵是空的。她搖了搖頭,將壺裏灌滿水,打開火開始燒水。


    單身男人的日子,過得一定很淒慘!


    燒好熱水,沐良端著杯子出來,瞥見躺在沙發裏的男人,她怔了怔,隨後輕笑出聲。西裝鞋子滿地亂丟,襯衫被他半解開,整個人就那樣臉朝下趴在沙發裏睡著。


    “怎麽還是這樣?”


    沐良將茶杯放在茶幾上,習慣性收拾起他丟在地上的衣服。她起身去浴室拿來熱毛巾,伸手將他的身體反轉過來,用熱毛巾順著他的額頭輕輕擦拭。


    “傅晉臣……”


    沐良放低聲音喊他,“你起來,要睡去屋裏睡。”


    這個男人酒品很好,喝醉不會鬧,也不會吐,隻是這樣安靜的睡覺。這點上來說,他和她是有些相像的。


    耳邊的聲音忽遠忽近,傅晉臣劍眉蹙了蹙,然後在沐良全無防備的時候瞬間睜大。他黑亮的眸子閃了閃,定定看著身邊的人,“你……”


    我什麽?


    沐良等了半天,都沒等到他的下文。她抿起唇,道:“起來,我扶你去臥室。”


    話落,沐良握住他的手,拉著他臥室走。彼此指尖的那抹溫度,緩緩滲入心底,傅晉臣望著身邊的人,薄唇揚起的弧度溫柔。


    “躺好。”沐良拉開被子,傅晉臣很聽話的躺進去。


    “難受嗎?”沐良站在床邊問他。


    傅晉臣微微仰著臉,盯著她的眼睛,先是搖搖頭,而後又點頭。


    搖頭還是點頭?沐良眼神微動,彎腰坐在床邊,問他:“到底是難受還是不難受?”


    “難受!”傅晉臣薄唇動了動。


    看他的臉色還不錯,沐良抬手摸了摸他的額頭,“哪裏難受?”


    “哪裏都難受!”


    聽到他的話,沐良立刻反應過來。她沉下臉想要抽回手,卻被傅晉臣一把緊握。


    “等等――”


    傅晉臣拉住麵前的人,力度很大。沐良掙紮了下,但手腕被他死死箍住,根本掙脫不開。


    “傅晉臣!”沐良霎時沉下臉,男人忽然抬起手點在她的唇上。


    對麵男人呼出的滾燙氣息落在臉頰,沐良下意識縮了縮脖子,可是手腕被他扣住,她並不能躲閃,隻能直麵他漸漸靠近。


    交纏的呼吸裏,淡淡的酒氣彌漫。沐良明亮的黑眸不住躲閃,她下意識低下頭,回避開他炙熱的目光。


    “良良……”


    傅晉臣黑眸的神情溫柔,嘴角拉開的弧度異常溫柔,“我隻想要一個擁抱。”


    他的話音剛剛落下,沐良已經被擁入一個溫暖的懷抱。她瞬間想要掙脫,但傅晉臣用著不緊不鬆的力度,既不會傷到她,又不會讓她掙脫。


    “你沒醉?”沐良抿唇質問。


    “嗬嗬――”


    傅晉臣輕笑,聲音慵懶,“我真的醉了。”


    醉了還能這樣頭腦冷靜?沐良不信。不過她不信又能怎麽樣?


    這個男人依舊如往昔的霸道,無論他身處順境還是逆境,他身上那種傲然的霸氣,卻一刻都不曾離開他!


    沐良尖尖的下顎靠著他的肩頭,抬起的視線恰好落在床頭擺放的那個緣分天使上。前段時間,她也曾買過一個,但是怎麽都找不到這款。當年離開傅家,她什麽都沒有帶走,唯獨這個娃娃讓她覺得惋惜!


    這麽多年過去了,她沒有想到,傅晉臣還把這個娃娃帶在身邊。


    鼻尖再度酸了酸,沐良不想去回想那些事情。她慢慢伸手推開傅晉臣的懷抱,如水的雙眸目光平靜,道:“我剛才做了一份三明治,如果你酒醒了就去吃點東西。”


    抬起腕表看了看,沐良沉聲道:“我要回家了,果果還在等我。”


    傅晉臣挑了挑眉,戀戀不舍的收回雙手。今晚這份難得的和諧,他不想以任何理由打破,“謝謝。”


    沐良點點頭,起身走到外間。傅晉臣猶豫了下,還是跟著她出來。


    “小心開車。”傅晉臣腳步還是發虛,不過比剛才已經好很多。沐良看他酒勁應該散去大半,也就安心下來。


    提著包走到門前,沐良怔了怔,慢慢轉過身,目光灼灼的盯著他,道:“傅晉臣,你的尊嚴現在不僅僅屬於你!為了兒子,你也要保護好它!”


    聞言,傅晉臣邁步走到她的麵前,薄唇輕勾,“我知道了!”


    頓了下,他掌心輕輕滑過沐良額前散下的碎發,笑道:“有你跟兒子,我一定會讓你們親眼看到,我再一次把那些人踩在腳下的時刻!”


    “……”


    沐良怔住,繼而苦笑。她是這個意思嗎?不過這樣的傅晉臣,霸氣桀驁,才是他本來該有的麵目!


    樓梯間的聲控燈光線昏暗,傅晉臣站在門邊,望著沐良漸行漸遠的身影,嘴角勾起的笑容溫暖。今晚沐良為他流下的眼淚,清楚的告訴他,他如今所做的一切都值得!


    不多時候,沐良開車回到家。她掏出鑰匙打開門,故意放輕腳下的動作,生怕吵醒兒子跟喬笛。


    “喂!”


    身邊突然竄出一道聲音,沐良差點尖叫出聲,“你怎麽沒睡?”


    “等你啊。”喬笛眨了眨眼,“我以為,你今晚不回來了!”


    沐良無語的翻了個白眼,怒聲道:“嬌滴滴,你腦袋裏都裝的什麽?!”


    嗷!


    喬笛捂著腦袋,悶聲道:“不要戳我的頭!”


    沐良沒搭理她,走進兒童房看了看熟睡的兒子,安心後回到臥室,抱著睡衣洗澡去了。等她收拾好出來,喬笛坐在沙發裏,笑吟吟拍了拍身邊的位置,道:“過來聊聊。”


    沐良撇撇嘴,心想不滿足這個小八卦的好奇心理,她今晚也別想睡覺。她先去廚房拿來一些吃的東西,隨後坐在喬笛的身邊。


    “怎麽樣?”還沒等沐良坐穩,喬笛就開始發問。


    沐良撕開薯片的袋子,故意問她,“什麽怎麽樣?”


    喬笛沉不住氣,“你跟傅晉臣啊!”


    狠狠撇了她一眼,沐良咬著薯片,沉聲道:“不怎麽樣。”


    “不怎麽樣是怎麽樣?”喬笛懵了。


    客廳裏落地燈的光線暖融,沐良靠著沙發,輕輕抿起唇,“嬌滴滴,我最近很煩。”


    “因為盛銘湛?”


    “嗯。”


    沐良點點頭,語氣黯淡下去,“這五年來,盛銘湛總是在我和果果需要的時候,出現在我們身邊。我以為這麽久建立起來的信任,足以牢不可破。”


    “可是……”


    沐良歎了口氣,失落道:“可是我錯了!他並不相信我,對於我跟傅晉臣的過去,永遠都會是他心裏的一根刺!”


    喬笛認同的點頭,“是吧,畢竟男人的心裏多少都會如此。”


    捏起一片薯片塞進嘴裏,喬笛蹙眉問她:“良良,你打算怎麽辦?”


    沐良微微垂著臉,道:“我想冷靜一段時間。”


    “那你跟傅晉臣……”喬笛又開始八卦。


    沐良抿起唇,眼神平靜下來,“他現在過得不好,兒子是他堅持下去的力量。在這種時候,我隻想幫幫他,在他能夠接受的範圍內。”


    對於傅晉臣的個性,沐良還是了解的。這個男人骨子裏很倔強,如果沐良直接出麵幫忙,他肯定會斷然拒絕,所以她隻能尋找他能夠接受的方法。


    喬笛鼓起腮幫子,表情糾結。其實她想問的不是這個,可看到沐良緊蹙的眉頭,她又識相的閉上嘴巴。


    鑒於早上送菜的良好效果,傅晉臣堅持努力。前幾天沐良還會拒絕,但他總能恰到好處的利用各種理由,沐良見說不動,竟然漸漸默認。


    早上如常來送菜,外帶一隻玫瑰花。沐良伸手接過去,將花插進花瓶,又把菜放進冰箱。


    “今早你送果果去幼兒園行嗎?”沐良剛起就接到電話,有人約她去喝早茶。


    傅晉臣聳聳肩,笑道:“沒問題。”


    沐良看到兒子瞬間放亮的眼神,無奈的撇撇嘴。她拿著包就要離開,卻又想到什麽,折身回來。


    “這個給你。”沐良掏出一套鑰匙,塞到傅晉臣的手裏,“你以後來看果果,可以直接上來。”


    望著掌心的那把銀色鑰匙,傅晉臣黑眸沉了沉,心頭一陣熨暖。這就是說,他和她的距離,又靠近一步吧!


    “走了。”沐良低頭親了親兒子,立刻出門。


    “爸爸!”


    沐果果仰著小腦袋,可愛的齊劉海整齊的貼在他的額前,“你什麽時候,跟我和媽媽一起住呀?”


    聽到兒子的話,傅晉臣彎腰蹲在他的麵前,“果果想要跟爸爸媽媽一起住?”


    “嗯。”沐果果猛點頭,道:“我們幼兒園的小朋友,爸爸和媽媽都住在一起的。”


    好吧,傅晉臣暗暗下定決心,為了兒子這美好的願望,他豁出去了!咳咳,其實這願望也是他的!


    清早,層巒的山峰都籠罩在雲霧裏。傅東亭早起來到山頂,身邊隻跟著藺識。


    “董事長。”藺識站在傅東亭的身後,俯瞰著遠處漂浮的白雲,驚歎道:“這塊地方,老太爺選的太好了。”


    傅東亭微微一笑,眼底的神色明亮。當年父親有計劃的買下這片山地,不僅為傅氏,更是為傅家子孫考慮。傅家的家規,規定所有子女無論嫁娶,都不能離開這片地方。


    腳下踩著的這片土地,承載的是傅家的未來,亦是傅家的根本。


    “藺識。”傅東亭看向身邊的人,問道:“你跟在我身邊多久了?”


    “三十四年。”藺識回答的擲地有聲,“四少出生的那年,我恰好跟在您的身邊。”


    藺識挑起眉,語氣漸沉:“當初我不過是個打雜的小律師,是您肯給我機會,肯栽培我,才讓藺識能有今天!”


    “原來都這麽久了。”傅東亭動了動嘴,神色有些黯然。


    藺識往前一步,瞥見傅東亭緊蹙的眉頭,道:“董事長,我知道您中意四少!可是他還年輕,不懂您為他籌謀的一切!”


    “哎……”


    傅東亭歎了口氣,語氣艱澀,“傅家雖然站在頂端,但是每天有多少人虎視眈眈這個位置,隻要我們稍不留神,就會跌入穀底,連個翻身的機會都沒有!培安是長子,無論他做過什麽,都是我的兒子,還有小政……”


    傅東亭眉頭緊蹙,“手心手背都是肉,他們都是傅家的子孫。”


    是啊,藺識如今也是兒女成雙,享受天倫之樂。他當然明白一個父親的心情,尤其如傅家這樣的家族,表麵看起來風光無限,其實內裏的辛酸與無奈,又有多少人能明白?!


    “董事長,慢慢來。”藺識將手裏的外套披在他的肩頭,道:“最近四少幹勁十足,我想這次的事情能夠打磨掉四少的戾氣,未嚐不是好事!”


    傅東亭目光深邃,並沒有說話。


    “起風了,咱們走吧。”藺識攙扶著傅東亭,兩人從山頂往下走。


    半山腰的別墅裏,尤儲秀早起吩咐傭人們準備早餐。她拿著披肩出來找尋好久,都沒有看到丈夫的身影。


    “老爺去哪裏了?”


    管家站在尤儲秀身邊,神色恭敬道:“老爺一早就跟藺律師上山了。”


    “上山?”


    尤儲秀微微驚訝。她瞥了眼遠處陰沉的天色,輕歎了口氣,拿著披肩轉身進屋。


    半響,一輛黑色轎車沿著山道開下來。傅東亭坐在後座,深邃的雙眸神色內斂,看不出明顯的起伏。


    司機忽然將車停下,傅東亭狐疑的望過去,看到鐵門前站著的那抹身影後,整個人頓時驚愣住。


    大宅的鐵門前,背對他而站的女子,留著利落的短發。她穿著普通的休閑裝,脖子裏挎著一架單反相機,聽到汽車聲才把頭轉過來。


    四目相對的那刻,傅東亭眼底的神情,明顯亮起來。


    與君初相識,猶如故人歸。


    女子望向車裏的男人,緩緩勾起唇。


    早上離開家,沐良開車匆匆趕到茶樓。原本約定的午飯,因為對方要趕著出國,隻能提早成為早茶。


    沐良將車停好,慢慢回憶起這家茶樓她並不算陌生。當年傅東亭曾經帶她來過一次,她還記得這裏的水晶蝦餃特別好吃。


    來到樓上預訂的包廂,沐良先點了餐。可是不久,她又接到對方的電話,因為班機提前,對方還是很歉意的失約。


    頹然的掛斷電話,沐良麵對滿桌子的精致點心,隻能獨自享用。蝦餃的外皮晶瑩剔透,蝦仁的味道依舊鮮嫩。她愜意的眯了眯眼睛,難得自己享用這豐盛的一餐。


    用過早餐,沐良結了帳,便提著包離開。她手裏挎著皮包,邊走邊琢磨等下要開的早會內容,忽然有什麽‘啪’一聲響。


    她低頭看了看,才發現是袖口的一顆鈕扣掉落。


    沐良撇撇嘴,這件襯衫的扣子很特別,並不容易配到。她彎下腰,伸手將兩邊的碎發抿到耳朵後麵,一點點沿著這片地方找尋。


    側方的包廂裏,服務員將餐點送進去,出來的時候,門並沒有關嚴。


    牆角的綠色盆栽枝葉茂盛,沐良伸手攏著頭發,心急的找鈕扣。她一步步往前挪動,豁然看到夾雜在牆角與花盤間的那顆扣子。


    “找到了!”


    沐良抿起唇,一陣欣喜。她伸手將扣子捏起來,立刻放進皮包裏。


    微微側過的視線裏,對麵包廂中有抹身影熟悉。沐良下意識的看過去,隻見到傅東亭坐在椅子裏,俊臉似乎噙著某種怒氣。


    “我這次回來,想把女兒帶走。”


    紅木椅子裏,一名長相清秀的女子輕輕開口。不過她的年紀看上去,並不算年輕,隻是皮膚保養很好,看著很年輕。


    “不行!”


    傅東亭沉下臉,語氣陰霾,“她是傅家的女兒!”


    女子抬起頭,臉頰的神色變了變,“她已經在你身邊三十幾年,難道你真的要等我死了還不能跟女兒相認嗎?”


    傅東亭抿起唇,眼神凜冽。


    傅家的女兒?沐良不禁驚詫,他們的說話聲透過開敞的門板傳出來,在這安靜的走廊裏尤其顯得突兀。


    沐良站起身,握著皮包的五指緩緩收緊,心情竟然都跟著揪緊。


    女子重重歎了口氣,聲音緩和下來,“東亭,歡顏年紀已經不小了,難道你要讓她跟項北的婚事,一直這樣耗下去嗎?”


    “那是我們傅家的事情。”傅東亭的語氣依舊犀利。


    女子蹙起眉,道:“可傅歡顏是我的女兒!”


    歡顏?沐良瞬間瞪大眼睛,果然是傅歡顏!她不禁退後一步,整顆心都跟著亂跳,那個女人才是傅歡顏的親生母親?!


    啪――


    包廂的門被人大力拉開,傅東亭怒氣衝衝走出來,卻撞見還沒來得及離開的沐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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