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起來,沐果果檢查一切正常,醫生說可以出院回家。傅晉臣帶著兒子回家,沐良並沒有阻止。


    昨晚幾乎沒怎麽合眼,沐良一直都在照顧兒子。傅晉臣既然答應把兒子還給她,她提著的心便放下。


    傅晉臣就是這樣的人,他要麽不答應,但是答應就會遵守承諾。


    開車離開醫院,沐良惦記公司的事情,直接回到宋氏。她提著包往電梯方向走,正在接盛銘湛的電話。


    “銘湛,”沐良掃了眼下來的電梯,道:“我先去做事,中午聯係。”


    盛銘湛雖有不舍,但也不能拒絕。


    來到頂層,沐良握著手機往外走,迎麵就撞到一抹身影。宋清華站在她對麵,目光銳利,“公布遺囑,是你的主意?”


    沐良看到她眼底的怒火,不禁冷笑了聲。昨晚林薔阿姨告訴她,宋愛瑜自殺的消息。怎麽,心疼女兒了嗎?


    “那是屬於我的東西!”沐良平靜的回視她。


    “你的東西?”


    宋清華瞬間眯起眸子,怒聲道:“你回來就是因為宋家的錢?”


    “你覺得呢?”沐良反問,眼底的神情透著嘲弄,“難道還能因為你麽?”


    宋清華眉頭緊蹙,精致的五官因為怒意而格外清冷,“你這麽做,差點逼死愛瑜!沐良,我真沒想到,你的心思如此狠毒?!”


    “狠毒?”沐良輕笑出聲,望向她的眼神徹底冷列,“跟你比,我怎麽能算狠毒?”


    沐良握緊手裏的皮包,忍著心底的怒意一步步走到宋清華麵前,她尖尖的下頜微抬,“我一直都想問問,既然你不想要我,為什麽把我生下來?”


    宋清華心尖驀然收緊。


    沐良再往前一步,俏臉抵在她的麵前,“又或者,你應該生下來就把我掐死,那不是也一了百了!”


    她臉上此時的表情,尤其像一個人,宋清華雙眸一陣收縮,下意識的抬起手,朝著沐良揮過去。


    眼角掃到她伸來的手,沐良一把扣住,目光霎時變的陰霾,“在這個世上,除了我父母,沒有人有資格打我!”


    宋清華看到她眼底染著恨意。


    “清華!”


    林薔大步跑過來,一把將宋清華拽過去。


    “良良你沒事吧?”


    沐良斂下眉,掩藏起所有的情緒,“林副總,通知各部門一個小時後開會!”


    林薔見到這對劍拔弩張的母女倆,眉頭緊鎖。


    回到辦公室,宋清華氣的臉色鐵青,叫道:“你都看到了吧,她剛才那個表情跟簡懷亦一模一樣!”


    林薔倒了杯水給她,無奈歎氣。良良是你們的女兒,不像你們像誰呢?


    “清華!”


    林薔走到她身邊,道:“你隻知道愛瑜有事,可你知道良良這兩天怎麽過的嗎?”


    宋清華眼神一沉,“怎麽了?”


    “果果被人綁架了!”


    “什麽?”宋清華蹭的站起來,就要往外衝。


    林薔將她拉回來,“已經找到了。”


    “果果怎麽樣?”宋清華此時臉上的擔心很真切。


    林薔鬆了口氣,告訴她:“果果沒事。”


    聽到她這麽說,宋清華才坐回椅子裏。林薔站在她身邊,神色複雜。哎,她們母女如此針鋒相對,可要怎麽辦呢?


    從醫院把兒子接回紫竹公館,傅晉臣哪裏都沒去,整天都在家陪著孩子。他做了自己最拿手的蛋炒飯,還主動陪兒子玩賽車。


    沐果果對於發生的這些事,好像並沒有什麽心理陰影。這倒是讓傅晉臣的擔憂終於放下。


    隻在晚上洗澡的時候,沐果果看到他受傷的手,問道:“你的手還痛嗎?”


    傅晉臣抿起唇。自從兒子醒過來,都沒有再叫過他爸爸。這讓他有些失望!


    眼見傅晉臣皺眉,沐果果以為他傷口疼,立刻低下頭,把小嘴巴湊過去,幫他吹氣,“我來給你呼呼,呼呼就不會痛了哦!”


    兒子撅起嘴巴,輕輕往他手背上吹氣的動作,立刻柔軟傅晉臣的心。他轉而露出笑臉,享受兒子給予的這份甜蜜。


    仔細的給兒子洗好澡,傅晉臣抱著他回到臥室,他半跪在床邊,拿起邊上的衣服為兒子穿戴。


    沐果果撇了眼身上的衣服,立刻笑出聲。傅晉臣低頭一看,才發現竟然給兒子把衣服穿反了。


    “小壞蛋!”傅晉臣忙的把穿反的衣服重新穿好,語氣裏含著寵溺。


    沐果果眨了眨眼,很享受爸爸的手忙腳亂。


    為兒子穿好衣服,傅晉臣又拿起吹風機給他吹幹頭發。孩子的發質柔軟,他指尖輕柔撫過兒子的頭頂,看到那兩個頭旋,嘴角揚起的弧度溫柔。


    這是他的兒子,與他血脈相連的牽掛。


    “爸爸去洗澡。”伺候完兒子,傅晉臣才能收拾自己。


    男人洗澡的速度很快,等他穿著睡衣回來,沐果果還坐在床上玩汽車。


    “果果。”


    傅晉臣坐在床邊,現在他跟兒子說話的時候,沐果果都會抬頭注視著他,並且目光溫柔。


    “爸爸明天送你去媽媽家好嗎?”


    沐果果雙眼立刻放光,“真的嗎?”


    “真的。”傅晉臣揉著他的小腦袋,笑道。


    沐果果興奮的在床上蹦起來,“好哦!”


    兒子眼底那份渴望明顯,傅晉臣承認他心裏很吃醋。


    “睡覺了。”看到時間差不多,傅晉臣提醒兒子睡覺。


    沐果果拉住他的手,小嘴巴撇撇,“我要聽故事。”


    今天對於兒子的任何要求,傅晉臣都不會拒絕。他坐在床頭,拿起故事書,開口的聲音磁性。


    沐果果其實已經玩累,此時有爸爸在身邊,又聽著他的聲音,孩子很快睡著。


    耳邊傳來兒子均勻的呼吸聲,傅晉臣合上故事書,深邃的雙眸定定望向兒子的小臉,神色逐漸黯然。


    抬起的掌心,輕柔落在兒子的額前,傅晉臣鋒銳的下顎弧線緊繃。


    自從把兒子帶回身邊,孩子比以前清瘦了些。他根本不會帶孩子,也不懂照顧人。兒子跟他住後,有多少次餓著肚子等他笨手笨腳的煮飯,有多少次他手忙腳亂給孩子穿錯衣服,又有多少次因為他夜裏沒有叫醒讓兒子尿床。


    這樣衡量,傅晉臣不是個好爸爸。


    “對不起兒子!”


    傅晉臣蹲在床前,低喃道:“爸爸以前做的很不好,可是爸爸一定會努力,讓你為我驕傲!”


    男人緩緩低下頭,在兒子臉頰輕吻。孩子柔嫩的臉頰刺痛傅晉臣的心,他深吸一口氣,別開視線站起身。


    輕輕拉開衣櫃,傅晉臣把兒子的小箱子打開,親手為他收拾衣服。把兒子喜歡的衣物,玩具全部收拾好,一件不落。


    整理好東西,傅晉臣又回到兒子身邊,倚靠在床頭,靜靜望著他的睡顏,直到天亮。


    翌日早上,沐果果吃了爸爸精心準備的早餐後,心情很好。可以去見媽媽,他特別開心。


    傅晉臣帶著兒子回到房間,幫他把衣服換好。


    沐果果穿衣服都自己搭配,他穿戴整齊後,含笑問身後的男人:“帥不?”


    傅晉臣看著他故作老練的模樣,忍俊不禁的彎下腰,道:“帥!”


    沐果果勾起嘴角,忽然伸手圈住傅晉臣的脖子,在他臉頰印下一個大大的吻,“嘿嘿,你也很帥呦!”


    傅晉臣先是一愣,然後將兒子緊緊擁入懷裏,險些掉下淚來。


    黑色路虎開到市中心的一處小區,傅晉臣將車熄火後,一隻手牽著兒子,一隻手提著行李箱,父子兩人往裏走。


    叮咚――


    門鈴響過,沐良快步過來將門打開。


    “媽媽!”


    沐果果撲到沐良麵前,緊緊抱住她的大腿。


    “果果!”沐良低頭摟住兒子。


    傅晉臣站在門外,挑起眼簾往裏麵看了看,並沒有發現什麽,才算鬆口氣。


    “進來坐坐嗎?”


    沐良把行李箱接過去,問他。


    傅晉臣搖搖頭,道:“不了,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去處理。”


    昨天他陪著兒子,工地那邊已經都亂套。


    沐良眼神暗了暗,大概知道一些那邊的情況。


    “果果。”


    傅晉臣蹲下身,將兒子拉到麵前,“爸爸要走了,跟爸爸說再見。”


    聞言,沐果果愣住,他仰起臉看看沐良,卻見她低下頭,孩子似乎明白了什麽。


    下一刻,沐果果甩開傅晉臣的手,抱著玩具一溜煙跑進裏麵的房間,並且碰的將門關上。


    兒子的這個反應,隻讓他們兩個人臉色都變了。


    沐良心裏明白,在兒子的意識裏,隻要他不說再見,爸爸就不會走。


    傅晉臣大抵也明白兒子的心情,他勉強擠出一絲笑意,道:“果果在你這裏,我很放心。”


    頓了下,他眼睛瞥著兒子關上的房門,沉聲道:“我先走了。”


    “傅晉臣!”


    沐良開口叫住他,目光堅定,“你可以隨時來看兒子,這是我的承諾!”


    傅晉臣握著鑰匙的五指緊了緊,他沉默良久,才點頭應道:“好!”


    房間的落地窗前,沐果果站在窗簾後麵,定定望著樓下開走的黑色路虎。


    “果果。”


    沐良蹲下身體,伸手把兒子擁入懷裏,“爸爸有工作要做,等爸爸有時間,一定會來看果果,好嗎?”


    沐果果將臉靠在媽媽的肩膀上,他眼睛盯著已然駛出很遠的車子,瞬間撇嘴,委屈的出聲,“……好。”


    兒子哭的聲音很小,就是那種抽噎的低泣。懷裏的小身體,一陣陣顫抖,沐良心尖瞬間發緊。平時沐果果也會撒嬌,每次他耍賴的哭鬧,都是那種歇斯底裏的大聲哭泣。


    但沐果果如此刻這般委屈的低泣,沐良記得很少。第一次這樣哭,是因為他心愛的大黃蜂壞掉了,而這次兒子哭,是因為傅晉臣。


    沐良歎了口氣,伸手抬起兒子的小臉,看到他眼角的淚痕,她同樣覺得心情壓抑。


    把兒子送到沐良那裏,傅晉臣再也沒有任何負擔。他開車趕到現代園區的工地,辛歆他們已經疲於應對。


    “傅總!”


    看到他出現,辛歆立刻跑過來,下意識把他往回推,“您先別露麵,現在那些人都來要錢的。”


    傅晉臣抬手拍了拍辛歆的肩膀,道:“難為你們了。”


    話落,他越過辛歆直接走進吵鬧的人群裏。


    辛歆蹙起眉,快步跟過去。


    “我是傅晉臣!”


    男人徒然響起的聲音,立刻讓喧鬧的人群安靜下來。那些建材商,還有工人代表一窩蜂朝著傅晉臣衝過來。


    錢響往前一步攔在傅晉臣身前,眼見那些人情緒異常激動,吼道:“都他媽別動!”


    將錢響拉到身後,傅晉臣走到人群中,神情平靜,“大家不用著急,有話就說。”


    “我們要錢!”


    建材商派來要錢的人表情激動,道:“傅總,你們欠我們的錢一直都沒有還款,那麽一大筆數字,你們不給,我們就要破產了。”


    “我們一直沒給嗎?”傅晉臣偏過頭,問辛歆。


    辛歆為難的點點頭,道:“有兩個月沒有付款了,原本這錢就是要壓一個月的,可是現在我們……”


    “知道了!”傅晉臣沒讓辛歆繼續說下去,他抬起頭,看著那些建材商們,保證道:“這筆錢,我會盡快付款的。”


    “什麽時候?”那些人不依不饒。


    傅晉臣斂下眉想了想,道:“三天之內。”


    “切!”


    有人嗤之以鼻,不相信他的話,“你說三天就三天嗎,要是三天以後不給我們怎麽辦?!”


    “操!”


    錢響震怒,罵道:“我四哥說三天就是三天,要你嘰嘰歪歪啊!”


    “三天後這個時間,你們來拿錢!”


    傅晉臣微微仰起頭,那雙深壑的眸子裏神情堅毅。他站在人群中,不怒不氣,不卑不亢,卻又有種天生的霸氣。


    “好吧,我們就相信你一次。”


    那些人與傅晉臣合作也有段時間,之前傅晉臣都很講信用,大家都不想撕破臉。反正多等三天,如果到時候對方抵賴,那就不能怪他們無情了!


    不多時候,那些來勢洶洶的人們都離開。


    “傅總。”辛歆站在傅晉臣身邊,語氣黯然,“我們要怎麽辦?”


    彎腰拾起被踩在地上的安全帽,傅晉臣抬手抹去上麵的灰塵。他挑眉盯著已然出具規模的那片現代園區,聲音艱澀,“停工吧。”


    辛歆鼻尖一陣發酸,忽然說不出話來。這個計劃案,從開始構思到付諸行動,辛歆算是全程參與,這中間不僅包含著她的心血,同時也包含著傅晉臣的心血。


    這幾年,傅晉臣專心發展地產業,這個園區的構思最早始於他。後麵一步步的開發研究,直至最後的動土,每一步都蘊含著無盡的艱難。


    可是眼看項目就要進入良性循環,卻突然陷入僵局,不能不停止!辛歆心裏萬難割舍,但她也明白,他們這些人中,傅晉臣遠遠要比他們更心疼。


    “我們一共欠債多少?”回到辦公室,傅晉臣開始清算。


    辛歆將資料夾遞過去,計算出來的那筆數字,絕對讓大家頭疼。建造這片現代園區,每天要用的所有材料,加起來就是一筆不小的數目,如今累加起來,資金數額足夠驚人。


    “四哥!”


    錢響心急的想要開口,卻被傅晉臣攔住,“錢的事情,我有辦法,不需要你們管。”


    眾人神色變了變。


    三天後,當傅晉臣將一張巨額支票交給辛歆的時候,大家再度震驚。


    “這些錢?”


    傅晉臣抿唇笑了笑,道:“放心,這些錢都很清白。”


    “四哥,你從哪裏湊到的這麽大筆數目?”錢響追問道。


    男人笑著聳聳肩,回答的語氣很平靜,“這些年我買了幾套房子,很多地方還有我的股份,這些拚湊起來,差不多這個錢。”


    “什麽?”錢響大驚,“你把房子和股份都賣了!”


    傅晉臣輕笑了聲,沒有說話。他拿出另外一張支票,轉而再度交給辛歆,“辛歆,這張支票是給你的。”


    辛歆低頭看了眼二百萬的現金支票,立刻拒絕:“傅總,我不能要!”


    “拿著!”


    傅晉臣反手將支票塞給她,語氣沉下來,“本來我應該給你的更多,可我現在能拿出的錢隻有這些!”


    “不……”


    辛歆眼眶一熱,竟然說不出話來。這些年商場拚殺,辛歆早已曆練穩重,很多事情都不會影響她的情緒。可此時此刻,她心裏有種說不出的難過。


    “這些年你跟在我身邊,幫我太多的忙,我不知道要怎麽感激你!”傅晉臣歎了口氣,沉聲道:“因為這個項目,你們放棄大好的機會跟我出來,我必須要給你們一個交代!”


    將支票放入辛歆的手中,傅晉臣神色坦然,道:“辛歆,一直以來,我就很看好你!這筆錢,其實不算什麽,希望可以幫你們起步。那些人跟著你,大家都需要生活的。”


    辛歆咬著唇,心頭酸澀。這就是現實生活,沒有人能不低頭。她不得不收下這張支票,“傅總,我們也相信這一切都是暫時的,我們一定能東山再起!”


    傅晉臣抿起唇,笑道:“如果有那天,我們一定還能聚首!”


    “一定!”辛歆別開臉,淚流滿麵。


    錢響心口同樣劇烈的起伏,他看到傅晉臣朝著自己走來,嘴角揚起的弧度溫和,“錢響,你跟我胡鬧很多年了,應該要回家了!”


    傅晉臣扣住錢響的肩膀,笑道:“你爸媽一定恨死我了!”


    錢響動了動嘴,道:“我不回去。”


    “你要回去!”


    傅晉臣眼神沉下去,“你們家就你一個兒子,難道你能一輩子都在外麵晃蕩?”


    “四哥……”


    錢響薄唇輕勾,聲音不自覺緊繃,“這種時候,我們兄弟應該在一起!”


    “傻瓜!”


    傅晉臣一把拍在他的後腦,如同兒時那樣的玩鬧:“我是你四哥,有好玩的時候四哥帶著你,現在不好玩了,你就給我乖乖回家去!”


    這些年打打鬧鬧,錢響都跟傅晉臣混在一起。錢家那邊已經不知道鬧過多少次,可因為傅晉臣還有傅家,錢家父母也隻能睜隻眼閉隻眼。


    錢響性感的喉結滾動了下,驀然低下頭。


    “回去吧。”


    傅晉臣伸手環住他的肩膀,柔聲道:“錢叔叔年紀大了,他身邊需要有人幫忙。”


    多少年的兄弟默契,錢響已然明白傅晉臣心意已決,他俊臉低垂,半天才輕點了點。


    湊足這筆錢,辛歆按時將拖欠的那些欠款全部還清。同時也把工人的工資都發放下去,大家收到錢,也都安靜的離開。


    窗外的夕陽垂落,傅晉臣站在窗前,望著前方那片安靜的工地,深邃的雙眸眯了眯。那些灰色的水泥樓板參差不齊的排列著,遠遠看去,有種殘垣斷壁的蕭瑟。


    當初想要建造這片現代園區,不僅是為傅氏,也是為他自己的夢想。他想要在這座城市裏,有一處地方,是傅晉臣親手營造起來的。


    夜晚,傅晉臣正在紫竹公館收拾東西,他把平時常用的東西都裝起來,其他那些華而不實的物品,他基本都沒有帶走。


    叮咚――


    門鈴先是響了一聲,而後就是踹門聲,“傅老四,你他媽給爺開門!”


    傅晉臣笑著走過去,心想這趕來的速度還真是快!


    “靠!”


    權晏拓進門就罵人,“你他媽的找死啊!”


    傅晉臣微微往後退,卻見權晏拓身後還跟著一個男人,竟然是淩靳揚。


    “進去說。”


    相對於權晏拓的霸氣,淩靳揚顯得沉穩很多。他反手將門關上,拉著好友進來。


    “坐!”


    傅晉臣看到他們兩人一起來,眼神動了動,“你們來的真是時候,明早這地方就歸別人了。”


    權晏拓脾氣很暴,尤其對於傅晉臣這種有事不告訴兄弟的做法更為惱火!


    “傅晉臣!”


    權晏拓抬腳踩在茶幾上,霸氣外露,“爺要跟你絕交!”


    男人打開酒櫃,拿出裏麵的三瓶紅酒,擺在茶幾上,笑道:“行啊,喝完再絕交!”


    傅晉臣看向淩靳揚,完全不搭理霸氣側漏的權爺,“這三瓶酒都是我的珍藏,你們也就是現在來,要是以前都不舍得給你們碰!”


    “切!”


    權晏拓狠狠瞪了他眼,隨手拿起一瓶紅酒,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什麽。他反手送到淩靳揚麵前,問道:“有什麽不一樣嗎?”


    “有很多不一樣。”淩靳揚穩穩接住這瓶酒,顯然也鄙視他。


    哎喲,這是欺負爺不懂紅酒?!權爺立刻傲嬌了,有什麽了不起的,他不懂可是他姐夫懂啊,等爺回去就從頭學起!


    傅晉臣拉過一個坐墊,徑自坐在地板上。他將紅酒瓶塞打開,一人一瓶,三人直接對著幹!


    “出事都不告訴我們,傅老四,你不能原諒!”權晏拓仰頭灌了口酒,怒聲道。


    傅晉臣背靠著沙發,“我沒告訴你們,你們不也知道了?”


    “廢話!”權晏拓沉下臉,“那是爺消息靈通。”


    淩靳揚輕輕抿了口酒,聽他們兩人鬥嘴,無聲輕笑。他們三個人很多年都沒有這樣的機會,能夠聚在一起喝酒。


    “晉臣,”淩靳揚抬起頭,鷹隼般的目光輕眯,“有需要我跟阿拓的地方,你盡管開口。”


    麵前這兩個人,無論是誰出麵,都足以幫助傅晉臣渡過難關。更何況,還是他們一同願意伸出援手。


    傅晉臣心中感動,這些年他們兄弟雖然也有疏遠,可彼此間誰有需要幫助的時候,大家還能心無旁騖的相助,這份難得的友情,彌足珍貴。


    “對啊,”權晏拓隨聲附和,道:“多大點事啊,兄弟們幫幫就挺過去了!”


    “謝謝!”


    傅晉臣抬起手裏的酒瓶,對著他們敬了敬,隨後灌下一大口。他喘了口氣,沉聲道:“我知道你們肯定會幫我,可是我這次,不想接受任何人的援助。”


    權晏拓霎時皺眉,剛要開口,卻被淩靳揚拉住。


    “從小到大,外麵的人見到我,都會恭恭敬敬的喊一聲四少。”傅晉臣背靠著沙發,仰起的視線裏有幽光閃過,“可是這一聲四少,他們喊得恭敬都是因為我姓傅,我是傅家的人,我爸爸是傅東亭!”


    握著酒瓶的五指驀然收緊,傅晉臣平靜的黑眸漸起漣漪,“沒有一個人是因為我傅晉臣,才會甘願對我俯首!”


    權晏拓動了動嘴,忽然有些理解了傅晉臣此時的心情。其實他又何嚐不是呢?


    “現在我有兒子了,”傅晉臣說話間滑開手機屏幕,把沐果果的照片給他們看,眼神變的溫柔而內斂,“我也想要三十年後,等我兒子長大後,他提起他老爸的名字,別人同樣能夠恭恭敬敬的喊他一聲傅少。”


    淩靳揚點了點頭,嘴角驀然拉著一抹笑。他揚起手裏的酒瓶,與傅晉臣碰了下。


    碰――


    他們三個人碰了杯,同時輕笑出聲。是啊,現在他們三個人的都有兒子,這種心情淩靳揚與權晏拓同樣有過,所以他們完全理解傅晉臣此時的那種感覺!


    酒過三巡,傅晉臣雙眸微醺,沉聲道:“雖然爺現在落魄點,但你們也別得意啊!別忘了,咱們三個人裏,我是第一個先有兒子的!”


    “靠!”


    權晏拓第一個炸毛。是啊,他跟淩靳揚都是先生下的女兒,然後才生的兒子!


    “哈哈哈――”


    傅晉臣得意的笑出聲。須臾,他抓起在茶幾上的車鑰匙,丟給權晏拓,吩咐道:“樓下那輛車,你明早開走,爺現在的情況是養不起它了。”


    權晏拓眼神沉了沉,心底的滋味發酸。


    “這車還是當初咱倆一起選的,”傅晉臣看著手裏的酒瓶,聲音微微低下去,“你不許虧待我們家小4,等爺有錢了,還要把它開回來的!”


    聽到他的話,權晏拓俊臉變色,道:“行了,別跟爺煽情,我會好好養著你家小4的。你要是不能把它開回去,我就讓你兒子入贅我們家!”


    “滾――”


    那兩人嬉笑怒鬧,外帶拳腳相加。淩靳揚是見慣的,並不擔心。不多時候,權晏拓接到媳婦兒的電話,跑去一邊甜蜜去了。


    今晚他們都沒走,權晏拓是三個人裏酒量稍差的,他倒在沙發裏養神。淩靳揚很多年都不怎麽喝酒,尤其童念早就給他下過命令,戒煙戒酒,潔身自好。


    “還有什麽事情,需要我幫忙的嗎?”淩靳揚瞥了眼身邊的男人,笑問。


    傅晉臣抬手揉了揉酸脹的眉頭,放下酒瓶站起身,走到那架三角鋼琴前,“這東西我沒地方安置,先放你那裏吧。”


    淩靳揚素來喜歡樂器,他伸手撩開琴蓋彈了幾下,肯定道:“嗯,好琴。”


    傅晉臣聳聳肩,心想琴是真好,可他不怎麽會彈。


    窗外的月光皎潔,銀色的光暈灑落在黑色琴蓋上。淩靳揚目光悠遠,沉聲道:“晉臣,當初我因為受傷也曾經想過要放棄童念!可是後來我終於明白,這個世上,總有一些人一些事,是無論經過什麽,都不能放棄的。”


    傅晉臣沉寂的目光動了動,眼睛盯著那黑白色的琴鍵,心情起伏。


    “你們還有兒子,”淩靳揚掌心落在他的肩頭,笑得別有深意,“這份牽絆是剪不斷的,隻要你想,沒有什麽是不能成功的!”


    聞言,傅晉臣仰起那張顛倒眾生的俊臉,那雙黑亮的眸子璀璨宛如天邊最亮的星辰,“我當然不會放棄,永遠都不會放棄!”


    明明就是他的老婆兒子,誰也不能讓他放棄!


    ------題外話------


    這章寫的又流淚,忽然就覺得我家傅老四長大了,成熟了,越來越像個父親!親媽是感概卻又心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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