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夏堇親自把仲祿家的送出了院子回來,關上門就剩下主仆三人,璧容才道:“去查查這仲祿家的是什麽背景。”


    “奶奶可是覺得有什麽問題?”秋桐見璧容一臉沉思,不由得疑惑道。


    “采買、廚房,向來都是油水最多的地方,一向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大奶奶這番隻改了章程,而未換人……萬事都講究個有備無患,這種事情打聽清楚了總沒有壞處。”


    璧容可不相信大奶奶沒想到這一層,又或者是想要給太太留層臉麵,人都有好奇心,她想要知道的是這背後的得利的人究竟是大奶奶,還是,太夫人。


    夏堇才不管那些個彎彎繞繞,張口就道:“反正大奶奶就是沒安好心就對了!”


    “奶奶猜的真準,這廚房大買辦正是那婆子的男人仲祿,我聽廚房的人說,這仲祿原是太太的配房,以前替太太看管陪嫁的庫房,還是大奶奶跟太太說他為人忠厚,在府裏多年也不錯呢過偷奸耍滑,提升他做了大買辦!”夏堇急急忙忙地回來把打聽來的消息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


    從庫房到全府的廚房買辦,這可是個不小的進階!


    按著大奶奶這番改革,各房要麽自己花錢添置廚娘,要麽就列了單子完全交由大廚房安排,可這糧油米麵的價錢試問哪個宅門的奶奶會知道呢,到時候還不是由著廚房說了算。


    但不論各房那個的決定是什麽,廚房裏的買辦都是得了大便宜的。


    她可不相信大奶奶單純地是要奉承太太。既然事情做的這般放心大膽,想必大奶奶該是早就籠絡了仲祿一家。


    理清了脈絡,璧容不由得鬆了一口氣。兵家常講明麵上的敵人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隱藏在暗中的,甚至還誤以為是朋友的人。


    大奶奶不過是要奪權,可老太太想要什麽,她就不敢猜測了。


    “真沒想到大奶奶手段如此高明,借著各房的名義給自己撈錢不說,還暗著抽了太太的臉。”秋桐很清晰地看透了大奶奶的用意。


    夏堇跟著點點頭:“可不是,外頭都在說從前大夫人掌家時苛刻了大夥呢!”


    “奶奶打算如何做?”秋桐問道。


    “大奶奶想貶謫太太,總得有強硬的棋子才行,咱們既然不缺銀子,憑大奶奶再怎麽折騰,也跟咱們扯不上關係,可未必人人都和咱們情況一樣…”璧容頓了頓,眼睛裏閃現出一抹輕鬆來,“咱們隻管著跟風就好,用不著出頭。”


    ――――――――


    這一日,太夫人把各房叫了來,說清明掃墓的事。


    大奶奶早早地就來了,坐在太夫人院門口的石凳上,時不時地與身邊的婆子低聲說著什麽。大丫鬟紫鵑附耳提醒了一句,大奶奶立刻站了起來。


    “哎呀,二弟妹,我這嘴裏剛還念叨著你,你就來了,可不是老天爺叫你來為我排憂解難的嗎!”


    “呀,有什麽事情還能難住大嫂你啊。”璧容故作訝異。


    大奶奶一臉愁容地擺了擺手,蹙著眉道:“還不是廚房的事,哎,我就是個受累不討好的命,明明一片好心,偏生那些個丫鬟婆子,嘴拙笨的很,傳個話都不會,反倒挑弄的我和四弟妹之間有了嫌隙,回頭定要重重處罰!”


    璧容聽了蹙眉嚴肅道:“竟有這種事?雖說是奴才,可這一言一行都是代表了沈府的臉麵,代表了主子的臉麵,的確是不能大意的事,大嫂理應好好教訓。”


    大奶奶隻覺得璧容話裏有話,柔中帶剛,臉色微變,強自笑了笑,趕緊扯了別的話題。


    不一會兒,四奶奶打遠處緩緩地走了過來。


    大奶奶麵上的表情頓時變作三月春風,笑著快步迎了上去。


    “……那個婆子不會說話,衝撞了你,我替她向你配個不是……”璧容斷斷續續地聽見大奶奶說了這麽句話,暗自猜測仲祿家的究竟如何犯了四奶奶的忌諱。


    四奶奶還是老樣子,嘴角總是微微上翹著,讓人看了就倍感親切。


    她走路時腳步邁的很大,巧妙地躲過大奶奶伸過去的手,挽住了璧容的胳膊。


    可惜,璧容卻比她慢了一步,沒能躲開。


    大奶奶訕訕地收回手,笑容中有了一絲牽強,徑自說著沒說完的話。


    “我知道二弟妹是南方人,喜歡吃些清淡的,四弟妹呢則喜歡吃些酸辣的,可從前家裏都是按著朔州的老風味做菜,可憐我一番好心,偏生讓這些個歹婆子給埋沒了。”


    “難得大嫂如此費心,連我們的口味都摸清楚了,隻是咱們這些婦人,對這物價可是一竅不通,像我這沒當過家的,搞不好一頓飯都把三十兩的銀子揮霍盡了呢。”璧容笑著拿自己打趣。


    四奶奶睜著一雙鳳眼,冷冷地笑了兩聲,“可不是嗎,讓我繡繡花還行,菜市場我可是這輩子都沒去過呢!我昨個剛聽仲祿家的說下單子點菜的時候,還美滋滋地想要寫上個燕窩魚翅,得虧了屋裏的婆子告知我,這才知道可不是什麽都是東西我們能吃得起的。”


    大奶奶聽著四奶奶這陰陽怪氣的話,臉上變了又變,隻覺得一塊臭石頭堵著心裏,憋屈的要命。可她打算著今日便當著老太太的麵把這事情敲錘定了音,故而隻能隱忍賠笑。


    “誒,三弟妹也來了,看來還是老太太麵子大,能把咱們全都湊齊了。”璧容找了個借口從麵前尷尬的氣氛中退了出去,主動和三奶奶打了聲招呼。


    大奶奶見了心中一喜,忙上前去問道:“來的早不如來的巧,聽說三弟妹已經列好了單子了?可是需要我為你找個手藝好的來?”


    三奶奶看了四奶奶和璧容一眼,淡淡地道:“我素來吃的簡單,哪裏做飯都是一樣的,大嫂如今日不暇給,不必再為我費心了。”


    大奶奶心領神會地點點頭,又轉過去為難地看著四奶奶,道:“既然如此,四弟妹,難為你少數服從多數了。”


    璧容看著大奶奶臉上隱隱含著得意的表情,再瞧著四奶奶看自己和三奶奶的眼神,突然感到一陣無奈。


    人人都想著置身事外,可隻有親身經曆了才知道,哪裏能有這麽這麽容易。


    大奶奶,真是一張利嘴啊!


    ――――――


    太夫人從來都是隻用自己院裏的小廚房,故而廚房再怎麽改革都與她牽扯不上什麽關係,何況她這樣的身份地位,豈會在意那幾個小錢。


    聽了大奶奶的話後,隻略略琢磨了一會兒,便點頭同意了。


    四奶奶縱是再有不滿,也隻能如同大奶奶說的那樣,服從多數,不過大奶奶倒是很大方地說一定花重金幫她尋摸個合口味的廚娘來,四奶奶聽了臉上更是一陣青,冷冷地拒絕了。


    回了墨竹院,主仆三人照舊關起門來說著悄悄話。


    “既然三房四房都還用著大廚房,咱們也且跟著就是了,免得有人白白借了咱們做棋子。”璧容想了想,又對夏堇道:“不過你去跟全媽媽說一聲,叫她幫著找個廚房裏的粗使婆子來。”


    夏堇不禁埋怨到:“也不知道太夫人到底是個什麽意思,明知道咱們人生地不熟,還死拽著全媽媽不撒手,即便是要敘舊這也該說完了吧。”


    璧容對太夫人的心思其實倒是能明白個五六分的,大夫人掌權多年逐漸地不把她放在眼裏,可真要她奪了權自己又年紀大了力不從心,索性便扔了一把火,叫大奶奶去跟大夫人都,自己則坐在一旁隔岸觀火。


    要說拽著全媽媽,不過是不想自己在跟著擠進去試圖分一杯羹罷了,可事實上,她還真的從沒看上過這裏的一草一木。


    如今她滿腦子想的,丟失等沈君佑的生意妥當了以後,兩人回去忻州。


    “要不要也添幾個小丫鬟進來,我瞧著外頭這幾個眼珠子總是咕嚕咕嚕的,不像個老實模樣。”


    “居然也有人能叫你覺得不老實啊,我怎麽瞧著沒人敢和你比呢。”璧容和秋桐默契地互看了一眼,笑著埋汰起來。


    “奶奶怎麽又扯倒我身上來了。行,你們就拿我找樂子吧,回頭看我再理你們。”夏堇撅著嘴哼了一聲。


    “好了好了,你看哪個不順眼就去換了就是了,隻是記著別太紮眼了。”


    沒過幾日,全媽媽便幫著找了合適的人過來,管廚房的粗使婆子夫姓孫,大家都叫她得勝媳婦,雖說是婆子,年歲上卻還未到四十歲,早前跟著伺候過大少爺,因為大奶奶嫌她嘴笨不會說話,便遣去了園子裏打雜。


    四個三等的小丫環年紀都在十一二歲,比夏堇、秋桐略小一些,看著都是乖巧伶俐的,璧容很是滿意。


    雖說年紀大一點的丫鬟接人待物更為進退得當,可心思卻都是複雜的,倒不如這些小丫鬟,從小教起來,時間長了有了感情,自然也就會更加忠心。


    “從今個兒起,咱們二奶奶了就是你們的主子了,奶奶對待下人一向寬厚有加,你們隻要老實本分,聽主子的話,奶奶自然會給你們升了二等丫鬟,連著你們家裏的人也自然會多多關照,可都聽明白了。”


    不過在這府裏幾個月的熏陶,秋桐儼然已經有了幾分大丫鬟的內斂老成。


    “聽明白了。”底下異口同聲地回道。


    秋桐滿意地點點頭,轉頭向璧容請示,璧容微微頷首了下,秋桐了然地叫她們退下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過年真是傷不起啊,永遠都做不完的家務,害的小久這幾日碼字的時間越來越少。發的晚了,很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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