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島能有此光景,讓我等姐妹可以安居於此,全賴道友,還請道友賜名。”化蝶走到藍奇旁邊,欣喜地掃視海島。


    “你們在此,不過是為了遠離著汙濁的世界,那就把這裏叫做淨土吧,極樂淨土。希望這裏真會是一片淨土,沒有怨恨、罪惡、爭執、苦難……有的隻是快樂。”藍奇說。


    “淨土……你說,這世界有絕對的淨土嗎?它,又在何方?”化蝶神色茫然。


    “這世界其實也不存在什麽汙濁與清淨,關鍵在於我們自己。我們的心是幹淨的,這世界就是幹淨的。可惜,人性本惡,無論走到哪裏,都將自己的貪念帶過去,貪欲不止,爭執起,怨念生,世界也就汙濁了。所以我的故鄉才有這麽一句話,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藍奇歎息。


    化蝶錯愕,低垂著頭,皺眉思索,良久才開口道:


    “我不會讓人汙染這片淨土,這是我的家!”


    “遲了,三千凡女,經曆了人生最陰暗的時光,心,早已不再純潔。即使是你們這些超然物外的仙子,能忘卻那些黑暗的記憶嗎?”


    “正因為曾經深入黑暗,才會更加渴望光明。我有信心,去驅除她們心中的陰暗,建設真正的淨土。”


    這回輪到藍奇錯愕了,凝視化蝶雙眼,感受其中的堅定和倔強,藍奇笑的意味深長:


    “祝你成功。”


    “對了,我有事需要離開一陣子,清雪和我弟就拜托你照顧一下。”兩人閑聊不久,藍奇開口道。


    “放心吧,我會照顧好他們的。”


    兩人相視一笑,藍奇禦劍衝天而起,向東邊飛去。


    化蝶靜靜地屹立風中,高抬欣長潔白的脖子,風從她的頸部撫摸而過,揚起三千柔軟的青絲,紫色的衣袖也向後輕舞,真有幾分蝴蝶的靈動、飄逸。看著化為黑點消失的藍奇,化蝶心潮起伏不定。


    三個月的相處,藍奇給她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他有時候羞怯的如個稚氣未脫的鄰家男孩,有時候又睿智的如飽經滄桑的老者。沉默寡言的外表下,隱藏了多少秘密,卻又不肯與任何人分享。他奇特的行為,奇特的思想,奇特的性格,如一層化不開的薄紗,讓人永遠看不清真實的他。


    化蝶到現在也分不清,藍奇是惡,是善?


    …………


    若華山,聖器宗主宗。


    藍奇一回來,就被師姐葉紅拉住,拖向師傅越輝的住處。


    “師姐,怎麽了?慢點走,不急於一時。”藍奇嘻笑道。


    “你還有心情笑,發生這麽大的事,趕緊去見師傅,求他幫你說說情。”


    看著葉紅急的滿頭大汗,再聯想到進宗時,眾人看向他的古怪目光,藍奇頓時收起笑容,認真問:


    “什麽事呀?這麽嚴重。”


    “唉,一時說不清楚,反正你惹出大禍了,死了四十多人,都是你那靈晶炸彈……”


    葉紅語無倫次,還好藍奇不傻,得到幾個關鍵詞,把事情大概猜了出來,不由苦笑:“人的貪欲還真是……無窮呀。”


    “你還有臉回來,都快半年了,生不見人,死不見屍,還以為你畏罪自殺了。”


    越輝長老房中,響起一聲憤恨的咆哮,還有杯子摔碎的聲音。葉紅站在一邊,噤若寒蟬,大氣不敢出。藍奇跪在越輝麵前,低垂著頭,一言不發。


    “你可知罪了?”越輝罵了半天,才氣喘籲籲地問藍奇。


    藍奇一直低著頭,不回應。越輝語氣不由一緩,歎聲道:


    “你知錯了嗎?”


    藍奇還是低著頭,一言不發。葉紅趕緊過來,扶住他的肩膀說:


    “師弟,趕緊認錯。”


    藍奇這才抬起頭,雙眼睡意朦朧,茫然道:


    “怎麽了,幹什麽?”


    葉紅額頭見汗,提醒道:


    “師傅讓你認錯,快點。”


    “哦。”藍奇反應過來,“師傅,弟子知錯了。”


    越輝差點吐出一口鮮血,合著自己說了半天,這小子一直在睡覺。沒辦法,藍奇趕了十天十夜的路,還沒來得及休息一下,就被葉紅拉了過來。


    “你知錯了?你這樣子像知錯的樣子??好,你說,你錯在哪裏?”


    “弟子錯在,不該在靈晶炸彈的禁製上多加了一個陣圖。”


    “還有呢。”


    “還有什麽?”藍奇不解,看著越輝的臉色刷的黑了下來,趕緊點頭:“對,還有……還有……額,可否給點提示。”


    “那被炸死的48名弟子。”越輝沒好氣的說。


    “48個?!!好慘,嘿嘿。”藍奇冷笑。


    感受到越輝兩道利劍般的目光,藍奇立刻收斂笑容,做出一副痛心疾首,悲痛欲絕的樣子:


    “48位師兄弟,你們死的好慘,我對不起你們。”


    “混賬,逆徒,毫無悔改之意。罷了,我不管了,跟我見各位執法長老。”越輝氣的一揮衣袖,走出房門。


    “師弟,你真是……唉,師姐都幫不了你。”葉紅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師姐,沒事,師傅未必搞得定,我搞得定。”藍奇打了個哈欠,擺擺手,跟了出去。


    聖器宗執法殿,殿前一排桌子上,坐著十二位長老,神色肅穆。他們都是十二支派的代表,有不少就是十二支派的首腦人物,其他的也是十二支派中舉足輕重的人物。他們的判決,就是十二支派的判決,就是聖器宗的判決,一旦生效,宗主也無可奈何。


    執法長老身後牆上,高掛著“正大光明”的牌匾,四周牆壁上,用朱砂寫著“公平”“公正”“公開”“嚴明”幾個大字。還在殿內左右兩側擺放有神獸狴犴的雕像,相傳他能主持正義,能明是非。兩獸分左右兩側共同怒視堂下,震懾宵小奸佞。


    藍奇跪於堂下,低垂著頭,看不到表情。除了各位長老,還有一群弟子安靜站立兩邊,負責維持秩序,越輝也站在一旁旁聽。


    十二位執法長老名義上是平等的,實際上卻依各派目前實力有高低貴賤之分。其中,以中間位置的長老身份地位最高,支派實力最強,所說的話最有分量。


    現在坐在中間位置,是來自最大支派――第五支派的長老榮複,在第五支派中坐第二把交椅,處事圓滑高超。按慣例,他正襟危坐首先發言,平靜地語氣中帶有不可抗拒的威嚴:


    “諸位來此,還不知道發生什麽事吧。就由葉平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講個清楚。葉平,上前。”


    “弟子葉平,拜見各位長老。”一名神色肅穆的白發青年走入堂中,向眾長老行禮。


    葉平穿著一身月牙色的衣服,衣服上用青絲繡著華麗的圖案,那衣服質地很好,應該很名貴!葉平大概三十歲左右的樣子,下頜方正,目光清朗,劍眉斜飛,整張臉看上去十分俊朗。他那滿頭的白發給他增添一份奇異氣質,飄逸脫俗,仿若天神下凡。他始終保持筆挺精神的身姿,給人感覺器宇軒昂,一看就是成大器者,有領導者的風範。


    葉平?!好像聽說過。藍奇仔細回想,哦,聖器宗年輕一輩的第一人,某個支派首腦的孫子,不過卻沒有紈絝惡習,為人不錯,處事公正,深受年輕一輩的擁戴,特別是年輕一輩的女弟子。不過聽說他性格冷漠,一心修煉,根本不談情說愛。


    葉平拿出一個黑色鐵球,不卑不亢地對眾長老說道:


    “事情要從四個月前越瑤師叔成年禮說起,內門弟子葉善在慶典期間,大量販賣了我手中叫晶石炸彈的一次性法寶。這是由葉善自己研製出來的,采用了幾種禁用的晶石激發禁製,以普通金屬為殼,靈晶、元晶為主要材料,製作的一種大威力爆炸品。


    在按下紅色突起後,裏麵殘缺的晶石激發禁製就會變得完整,發揮作用。在五息至七息之間,就會因晶石過度激發而爆炸。各位都是煉器高手,一看便知原理,我就不再細言。”


    葉平叫底下弟子將五顆晶石炸彈送上長老桌上,切成兩半,露出內部,讓眾長老觀看。一些長老顯然看過,匆匆一瞥後,就遞給旁邊人。


    葉平繼續說:


    “這種晶石炸彈頗具威力,因而熱銷。一些弟子就購買一些,試圖仿製,以販賣賺錢。於是,災禍出現了。葉善的晶石炸彈的禁製構成裏,有一個陣圖,我認為是無益的陣圖,不僅無益,還有害。它如果發揮作用,將直接引爆晶石炸彈。


    在葉善的晶石炸彈中,這個陣圖的重要一條紋線都被微不可察的切斷,讓這個陣圖無法發揮作用。但,其他試圖仿製的弟子不知道,在仿製之時,將那條紋線連上了,因而在裝入晶石時,晶石當場爆炸。目前一共有48名弟子,因為仿製而受到傷害,無一生還。


    我們在發現這件事後,已經通知所有弟子不要去仿製,這才阻止災禍的蔓延。


    我對於葉善布下這個陣圖的用意深表質疑,我有理由相信,這是葉善布下的陷阱,目的可能是阻止其他人仿製、販賣晶石炸彈。至於還有沒有其他原因,就要問葉善了。


    我在此,代表死去的48名無辜弟子,起訴葉善蓄意殺人,請眾長老裁決。”


    聽完葉平發言,眾長老交頭接耳,議論紛紛。一下子死了48名弟子,還死的如此詭異,聞所未聞,早鬧得聖器宗人心惶惶。眾長老看向藍奇的目光,早就像是在看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不殺他,難以平民憤。


    最終,眾長老安靜下來,榮複再看向藍奇之時,眼神冰冷如看一個死人,然而,程序還是要走一走的。


    “葉善,你對此有何話可說?”榮複寒聲問。


    “葉平師兄對客觀事實的陳述基本屬實,我無話可說。我現在隻想知道,各位長老對我的判決。”


    藍奇抬起頭,臉上帶著隨意的微笑,讓眾人一陣驚異,犯了這麽大的罪,還笑得出來?難道嚇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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