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之事懸而未決,蘇阮心頭惦記,本就睡得淺,聞聲緩緩撐開眼簾,眼底一抹妖嬈清光――該來的總是會來。


    她抬起纖細潔白的小臂,摸到柔軟的發上,拔下那枚簡單的銀質蝴蝶簪在手心輕輕把玩。


    “老爺回府,府上的人都往前廳去了,您不去看看?”


    春桃左等右等不見回應,隻見著婆娑的影子晃動了一下,小心翼翼道。


    蘇阮淡淡道:“我身體抱恙,不去了。”


    春桃道:“奴婢去請大夫來瞧瞧?”


    蘇阮道:“府上的大夫都是二房掌管,二房哪會管我的死活?我這是老毛病,躺幾日就會好,不必生事。”


    春桃有甕聲甕氣道:“姑娘,過幾日老爺不在府上,您身子好了也沒用呀。姑娘不和老爺見麵,到時候老爺一走,肯定會被二太太送回庵堂,以後日子就難過了。”


    春桃的性子是收斂不少,爭強好勝的心卻沒變過。但,在蘇阮看來,這也不是什麽壞事,將春桃留在身邊,也正是看重她的“好勝心”,她會積極主動的收集消息。蘇阮正要說話,門外傳來吱嘎一聲響,許嬤嬤一瘸一拐的走進房間,在外行禮道:“姑娘,老爺夫人仆從在催,請您趕緊過去,是否要奴婢將他打發走?”


    春桃急道:“許嬤嬤,你說什麽蠢話呢!那可是老爺的仆從!姑娘,您快快起身吧,身子不舒服咬咬牙撐過去,見老爺一麵要緊!與老爺見上麵,再問老爺討個大夫來看病,豈不是兩全其美?”


    幕簾之內的蘇阮微微揚起了唇角。父親派仆從來請她……這可是在蘇府多年的頭一回。往來,都是她聽到父親回來的消息,就迫不及待的去迎接父親,從來沒有父親主動來請她見麵一說。看來,昨夜周夫人如約的完成了她的托付,父親現在迫不及待的想見到她,確認昨夜她究竟有沒有去現場呢。


    他抓心饒肝,她更不能令他如願。


    蘇阮道:“去回了他。”


    見簾外的人應不懂,她的聲音硬了幾分,帶著命令的口吻:“沒有我的允許,哪怕是父親親自前來,也不得入內。”


    “奴婢知道。”


    春桃和許嬤嬤退出房間,春桃抱怨了幾句,卻是無可奈何,唉聲歎氣。


    “姑娘昨夜染風寒,身子抱恙,臥床不起,實在是無法去見老爺,還望傳達。”許嬤嬤到廳堂中通傳消息。


    被派來的人是蘇良身旁的貼身仆從,在府上地位不低。


    那人聞言皺了皺眉,立馬麵露不快之色,一言不發的直接拂袖而去。


    蘇府正廳。


    一眾家眷打扮的花紅柳綠,生氣盎然的坐在廳堂兩側,場麵,卻是出奇的安靜。


    家主蘇良換了輕便的衣裝,姿態軒昂的端坐於正中的金絲楠木描金椅上,威嚴的目光掃視著坐下一眾人等。


    緊挨著右手邊的第一個位置乃是這次隨同回家的庶長子蘇修,往下依次是庶子蘇德、蘇淩,表親蘇貫、蘇琦幾個男丁,再往後便是蘇良的一些異性兄弟。左側坐著二太太、四太太、蘇修的妻子歐陽氏――挺著大肚子、以及蘇雪、蘇眉、蘇月幾個女兒。再往後,是很少露麵的三房一脈――上官瑾瑜。這,便是蘇家的全家人到齊的場麵。


    哦,還差蘇阮。


    每年蘇良回家,都會在更衣沐浴之後的第一時間展開一場家庭會麵,和闊別一年的家人見上一麵,問問各人的情況。


    今日,他卻並不著急。他的目光一一略過眾人之後,便默然的眺望著門外,好似在等著什麽人。


    “老爺!”仆從快步走進廳堂。


    蘇良一看他身邊無人,臉色瞬時就沉了下去,手指輕輕叩擊著座椅扶手,忍耐。


    仆從抱拳道:“七姑娘身體抱恙,不得見客,所以,無法前來。”


    四太太一聽,當即用她特有的大嗓門嚷嚷道:“妾身還當老爺在等誰,原來是七姑娘呀。老爺,莫不是時隔一年,您就忘了七姑娘的品性?在念慈庵惹的師太討厭她,個個都說她不好,回到蘇府整日窩在閣樓裏,從來不跟我們這些姨娘問安,一點禮數都沒有,您想要她來參加家族會麵,難於登天哪!”


    她邊說邊笑,笑的花枝亂顫,絲毫不覺得言論有何不妥。


    蘇良的臉色愈發難看,原是有些陰沉,這會已經徹底板起了臉,緊緊抿著薄唇,像是要噴發的火山。


    昨夜躲著他,今日還要繼續?!


    二太太謙和的多,溫柔款款道:“四妹妹,話不能這麽說。阿阮的脾性是有些孤僻奇怪,但是再如何,她也是老爺的骨血,更是嵐瑛郡主的遺孤。老爺出於慈父之心惦記她,理所當然。”


    一麵端莊大方的體諒,一麵又不動聲色的踩了蘇阮一腳。


    蘇良臉上的神色緩了幾分,哼一聲,冷冷道:“她倒是麵子大得很。”


    蘇雪起身來,朝父親行了個禮,乖巧道:“父親,不如讓女兒去夜雪閣中請七妹,我們姐妹感情深厚,她定會聽我的話。”


    她料定蘇阮此刻滿臉生瘡,不敢見人,便故意請纓去請蘇阮。


    到時請不到人回來還能在父親麵前天花亂墜的說上一通,好讓父親徹底對蘇阮死心。


    蘇良哼道:“嗬,她個做妹妹的,還要姐姐請。”


    話是這麽說,也默認了蘇雪的建議。


    卻有另一個爽朗愉悅的男聲插話進來:“五妹,爹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你就多陪陪爹吧!”


    滿場的注意力頓時被聲音的來源吸引了去――說話的男人五官俊秀,麵目堂堂,好看的臉上透著一股正氣凜然的氣息。他身高八尺有餘,一身華貴的深紫色輕裘短袍,脖子上懸著流光溢彩的塊通靈寶玉,無論是裝扮還是氣度上,都比蘇家其他幾個兒子高出一截,這,便是蘇家既定的繼承人蘇修。


    蘇修麵向父親俯了俯身子:“父親,七妹那邊兒去看看,都好久沒見阿阮,想的緊。恰好給純兒安胎的劉大夫也在,兒與劉大夫同去,可以順便給七妹看看身子,若真病了,得趕緊開藥,女兒家身子骨弱,拖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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