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安師太整整閉關了一個月,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將那天早上的事情解釋“遇到了山賊”。


    同時她強硬的勒令他人不得談論此事。


    但是,區區勒令怎麽管得住悠悠眾口?庵堂裏的風言風語不絕於耳,一個月之後才逐漸平息。


    所幸雲蓮住持當日就閉關修煉,對此事毫不知情,靜安師太總算在提心吊膽中挨過來了。


    等風頭過去,她想的第一件事就是跟蘇阮算賬,這事,絕對和蘇阮脫不了幹係!


    蘇阮沒有戳穿她,定是還是在謀劃著別的。靜安師太越想越可怕,就像埋了個定時炸彈在身邊,便打定了主意要報複蘇阮,最好,讓蘇阮永遠閉上嘴,才能保的她的平安。


    終於等到蘇阮在廟堂的開光儀式上不慎打碎了一樽小金佛,被罰到思過崖念經,靜安師太知道,機會來了。


    思過崖峭壁上的懸空禪房內,蘇阮捧著破碎的小金佛左看右看,背後,是空落落的大峽穀,層雲嫋繞,白鳥飛馳。


    明慧小心翼翼踩著峭壁邊的盤旋小路進了禪房,回頭看了眼險峻的山脈,便覺得頭暈目眩,怯怯的縮回頭,噓口氣:“真不明白師祖為什麽要把禪房建在懸崖邊上,又危險又冷……”一邊低聲抱怨,一邊輕步走到蘇阮身邊,盤膝坐下,“阮姑娘,這三日你好好念經,我會每日給你送齋飯,唉,又要辛苦你熬三日了。”


    蘇阮將金佛用手巾包好,輕鬆道:“此地風景甚好,我求之不得。”


    她神色泰然,明慧心中奇怪:“旁人罰到此處都是叫苦連天,你倒樂得自在……阮姑娘,也不知道怎的,自你上次生病之後,好似換了個人。”


    蘇阮心裏咯噔一跳,莫非被看出來了?她撇開臉:“怎麽說?”


    “其實我也說不上來,就是你現在特別沉穩,胸有成竹的樣子,就像師父說的‘寵辱不驚,看庭前花開花落;去留無意,望天空雲卷雲舒。”明慧饒頭,一臉認真。


    蘇阮聽她說的有趣,也露出恬淡的微笑:“出家人說話就是不一樣,怎麽聽都大有玄機。我倒想看你以後成為住持的模樣了。”


    她鮮少露出笑容,這麽微微一笑,臉頰浮起兩個淺淺的笑渦,明亮動人。這般莞爾一笑,明慧便看呆了:“阮姑娘……你……應該多笑笑……”


    “嗯?”蘇阮抬起臉。


    “沒什麽!”明慧紅了臉,果然還是不習慣說這種話!“下一任住持定是靜安師太。”


    蘇阮不置可否的聳肩:“那可未必。妖婆要當住持,念慈庵也就毀了。”


    明慧打心眼裏懼怕靜安師太,哪怕聽她罵靜安師太,也不敢附和,隻掩著嘴偷笑。


    蘇阮將金佛完完整整的包好收起,道:“明慧,現在庵堂裏的風聲過去了,靜安師太肯定又會來找我茬,所以我有件事要請你幫忙。”


    提起靜安師太,明慧的神色也立即凝重起來。


    蘇阮道:“聽說靈泉寺有位得道高僧,法名辯機,與你相識?”


    這位辯機僧人,二十年後,將性命垂危的皇上“起死回生”,得以享有國手之名。又因他對佛學領悟極深,遊曆各番地講學、弘揚佛法,被譽為“第一高僧”。他是靈泉寺住持的關門弟子,輩分高,就連雲蓮住持也要畢恭畢敬的稱他一聲“師叔”,倘若讓他來住持公道,再適合不過。不過,蘇阮心中也有猶豫,關於辯機僧人的一切都是道聽途說,她本人並未與他見過麵,所以多多少少還是有些“賭”的成分在。


    明慧卻很歡喜:“辯機師公與我相識,他醫術高超,品行高尚,人人稱頌……你找他?”


    明慧如此盛讚……蘇阮定下心,道:“我想請他替我診脈,近來又覺得身體不適。還有……”


    她微微側過身子,在明慧耳邊低語幾句:“拜托你了。”


    明慧欣然應允。


    待明慧離去,蘇阮複又低頭看著掌心的佛像,這番苦心設計,不信靜安婆子不入套!


    翌日,蘇阮盤坐在蒲團上敲著木魚,忽感背後生風,早有提防的她身子一躲,回頭看見靜安師太。


    靜安師太用力過大,沒站穩,摔了個趔趄,紅著眼睛大罵起來:“賤人,總算讓我逮著你了,這回看你能躲到哪去!”


    蘇阮冷冷道:“躲?做了見不得人的事情的人才需要躲,你說對吧,師太?”


    她意有所指,靜安師太聽著就咬牙切齒:“見不得人?見不得人的是你!竟敢對我使陰招!”


    蘇阮亮聲道:“陰招?師太讓那禿驢深夜潛入我的房間,難道光明正大?虧得我將你視作生母,對你敬愛有加,您使喚我,打罵我,我都當做您是為我好,可不曾料想您竟要將我的身子賣給和尚!”


    此話一出,不光靜安師太的嘴角抽搐起來,門外狹窄的青石板路上,一陣輕盈的腳步聲也息止不見。


    唯獨峭壁上盤旋的清風肆意飛揚,鼓動著紅黃色袈裟衣角,仿若一場雲夢。


    蘇阮的聲音愈發清脆嘹亮,柔婉的聲音裏含著濃濃的笑意:“師太,那天晚上的一切,我蘇阮可都看在眼裏!那夜您在和尚身下,千嬌百媚,妖嬈動人,恐怕連青樓女子也不抵你放蕩……”


    她故意把這話說的汙穢不堪,靜安師太氣的渾身發顫,眼睛愈發發紅,揚手又要打她。蘇阮連連閃躲,一邊不依不饒的冷笑:“你與和尚私通,怎麽還有臉麵留在庵堂中汙染清淨?依照我朝律法,尼姑做出這等事……”


    喪心病狂的靜安師太如狼似虎的撲了上來,同時手中多出一把尖刀,厲聲:“蘇阮――!”


    見她動了殺心,蘇阮才稍許慌亂,側身往外走,因為匆忙,腳步一亂,就往外摔去,暗道不好。


    這禪房外麵就是萬丈懸崖,隻怕這會要粉身碎骨!


    她驚的閉上眼,身子卻被穩當當的手臂接住了,睜開眼,對上一雙如琉璃般純澈的眸子,心微微一顫。


    不是想象中的白眉僧人,而是一位眉清目秀的少年。鍾靈毓秀的麵容,明眸浩浩如光,紅黃色的袈裟覆在頎長的身段上,仿佛為他量身打造一般,渾身上下一股如遺世獨立的清明,威嚴、莊重、令人不敢冒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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