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詩韻看著頃長的玄色背影漸漸離她遠去,心中起了些失落,好想,他能多留片刻。


    人走了,狐也走了,緋衣桃花眼一轉,看白玉景似乎不準備走的樣子,她挑了挑眉,說道:“蕭王爺已走,右相還不打算回府?”


    “我…。”白玉景尷尬的笑了笑,他有點不想這麽早走。


    “緋衣乏了,右相既然不想離去,還請自便吧!”絕美的人兒沒有因為白玉景是當朝右相而刻意討好,她嬌媚的聲音間有種淡淡的疏離。


    白玉景能成為當朝右相,自然懂得觀人眼色,他豈會聽不出“神仙姐姐”對他有些煩倦了?


    “神仙姐姐早些歇息吧!在下告退。”白玉景也不惱,儒雅的拱手之後,欲離去。


    “主子。”月色站在畫舫拱門外,留意著水波和四周動靜,見到主子出舫,他握緊劍柄的手稍微鬆弛了一些。


    小狐狸梅花爪子把玩著紅豔豔的小果子,塞進嘴巴一個,連著又一個,大概是美男王爺衣擺上的果子太多了,有那麽兩個想要逃離狐嘴,掉下了地。


    它前爪一抹嘴巴,弓身一躍,順著滾動的小果子追了出去,想逃出狐嘴,那是不可能滴!


    蕭亦然懷中一空時,那調皮的狐狸已經到了地上,當他矮身去抱小狐狸的時候,一柄肅殺閃眼的劍直刺他的門麵而來。


    “主子小心。”月色持劍,正欲去殺那該死的刺客,陡然,身前多出兩名黑衣人,劍鋒淩厲的朝他刺來。


    小狐狸也在這一刻竄了出去,追著它的果子。


    蕭亦然側身躲過利劍,黑眸凝聚弑殺,單掌劈了過去,他的周身似乎帶著一股強大的罡風,玄色衣袍隨風鼓動。


    小狐狸竄到船頭,前爪剛捧著小果子,身後頭有一股涼颼颼的冷意,它轉頭一看,便見一個黑衣人手持一把大斧頭,粗黑的眼睛爆射出凶神惡煞的狠戾。


    瞅了一眼蕭亦然所在的方位,小狐狸瞬間什麽指望也木有了,三個黑衣人手拿利劍攻擊美男王爺一個手無寸鐵的人,美男王爺大概也是遠水救不了近火…。


    身材壯如猛熊的男人斧頭朝著小狐狸頭頂砍了下去,大有不砍死狐狸不罷休的氣勢。


    紫洛雨心裏暗叫一聲糟糕,老天,不會真讓她再次死於非命吧?


    千鈞一發的瞬間,它忽然想到身後就是湖,雙腿一蹬,它快速的跳下船頭,紮進水中。


    “狐兒。”蕭亦然看到小狐狸被砍的瞬間,渾身爆出凶猛的必殺之氣,大掌連著翩飛的衣擺朝黑衣人揮去,三名黑衣人口中噴出一條血柱。


    幾名黑衣人自知不敵,也不戀戰,紛紛轉身逃跑,包括那拿著斧頭的粗壯男人,也消失的不見了。


    蕭亦然也沒心思去追黑衣人報仇,眼下之極,是他的狐兒…。


    當蕭亦然準備跳湖去尋小狐狸的時候。


    “噗通”一聲。一個翠綠色的身影已快速投入湖中。


    “蕭兄,舍妹水性很好,一定會找到你的小狐,不如,你就耐心等一等吧!”白玉景拉住欲跳湖的蕭亦然說道。


    “放手。”蕭亦然冷冷的瞥了白玉景一眼,沒有感激,反而不悅。


    白玉景心下涼意穿過,手也鬆了幾分,表妹已經去救他的狐狸,蕭亦然非但沒有感謝,還冷眼相對,隨他的便去吧!就算他被淹死,也怨不了別人。


    “主子,不可。”


    在月色的驚呼聲中,蕭亦然跳入清澈的湖中。


    “找到小狐狸了。”田詩韻破水而出,臉上帶著歡快的笑容,全身濕透的她懷中抱著一個渾身濕透的狐狸。


    蕭亦然兩三下遊了過去,未看田詩韻一眼,伸手奪過他的小狐狸,指腹抹去它臉頰兩邊的湖水,看到小狐狸睜的比銅鈴大的眼睛,他含憂的黑眸才平靜了下來。


    田詩俏臉上的笑容,僵了臉上,他的眼中沒有自己,哪怕一眼,也沒有。


    高貴如神的男子,自己大概是入不了他的眼,怪隻怪,她高看了自己,以為他會像其他男子一樣,對她心儀。


    悄聲歎了一口氣,她施展輕功上了岸,渾身潮濕的水帶上了船頭。


    “表妹,你這樣子…。”白玉景欲言又止,俊臉紅著轉過身去。


    “怎麽了?表哥?”田詩韻不明所以的低下頭。


    “啊!”她雙手環胸,羞紅了臉。


    春季遊湖,她身穿衣薄,剛投下湖救小狐狸,渾身濕透了,緊緊的貼在她身上,連胸前的兩座山峰也突凸出來。


    “快去舫內,問神仙姐姐借套幹爽的衣服。”白玉景擋在表妹前麵,為她遮去岸邊幾個膽大男人的窺視。


    田詩韻低著頭,抱著胸跑進了舫內。


    蕭亦然抱著小狐狸,足尖點在湖麵上,像陣氣勢磅礴的風,片刻便到岸邊。


    此時的岸邊寥寥無人,花癡的女子在見到黑衣人來時,就已經逃離回了家,誰都知道生命誠可貴,看熱鬧,看美男,都沒有保住小命來的實惠。


    小狐狸渾身濕透的毛發靠在蕭亦然渾身濕透的懷中,它很想告訴蕭亦然,它會遊泳,但…。美男王爺冷著的臉,好駭狐哦!


    其實,那樣的時刻,誰也沒有想到會有黑衣人來襲,不然,它也會老實的呆在蕭亦然懷中,誰又會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它現在不過是隻狐而已。


    它也明白蕭亦然生氣,是擔心它的安慰,可,不管是人,還是狐,該麵對的,躲也躲不過,它唯一能做的,就是盡量讓自己避開災難。


    活一次不容易,它會珍惜它這莫名其妙,來之不易的狐命。


    上了馬車,蕭亦然一句話未說,筆直的視線不動不搖,俊臉冷著,板著。


    小狐狸躺在他的懷中,安靜體會著幾乎想要靜止不動的時間,氣流也快要結成冰凍。


    它知道,蕭亦然在等它,等它給他一個承諾,一個不再調皮乖順的承諾,一個讓他定心,放心的承諾。


    但,她是人,不是狐,更不是一個躺在主人懷中享受安逸的小寵。


    她不可能一輩子躲在蕭亦然的懷中,所以,這樣的承諾,她給不起。


    從她記事起,一直處於老爸的庇護之中,直到有一天,她在學校裏跌倒之後,雙腿跌破了一大塊皮,她哭著喊疼,幾個路過的小男生好奇的看了她一眼,嘻嘻哈哈的走開了。


    那一天起,她就知道,自己不堅強,痛哭給誰看?


    她忍著疼從地上爬起來,從那以後,她就告訴自己,人活於世,危險無處不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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