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將那張簽好了名,打好了手模印的單子一旋,推到了小侯麵前。


    瞟了一眼,確定單子上的簽名無誤,小侯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將那單子轉給了簡兒:“宋道友,請看,可滿意?”


    “多謝了。”簡兒朝小侯點頭致意了一下,接過單子一看。


    “噝~”倒抽了一口寒氣,簡兒意外地望向肖振國,再看看那張單子……,好吧,她這該說是她格局太小,太小家子氣了呢,還是該說這肖振國實在太“大方”了些,雖然她不知道這一軍的司令能有多少家底,但是經這麽一次,最少這位口袋裏大半都該空了吧。


    “老肖,你……”歐陽大伯吃驚地望著肖振國,一臉的不敢置信,蹭到簡兒旁邊探頭探腦的他自然也看清了那紙上到底羅列了什麽,也正因為他看清了,所以他才會如此吃驚,沉默了一下,歐陽大伯忍不住道,“你不跟弟妹商量一下?你就不怕弟妹有意見?!”


    說起來,歐陽大伯與這肖振國打入伍後就是“打”出來的交情,說句那啥點的話,他們各自的老婆隻怕都沒他們這麽了解彼此。也正因此,歐陽大伯非常清楚,如果照這著單子上來,就是將肖振國整個家底全掏空了,再順道兒將他賣聞,他也湊不到這麽多東西來。


    別看他們這身為一軍之長的,國家給的待遇是很不錯,可是他們花的錢也大啊。雖然肖振國沒有宣揚,但是就歐陽大伯所知,他手中可資助著不少烈士軍屬。肖振國每月相當大一部分錢就花在資助那些軍中的失恃老人,戰士遺孤這上麵了,這真正落他自個手上的錢可沒多少,而這沒多少的錢他還得養家糊口呢。


    這要不是到了他們這級別,啥啥國家都給包了絕大一部分,再加上他們常年呆軍中,沒啥花的地兒,否則這日子過成啥樣那還真難說。別問他怎麽知道的,因為他日子也差不多是這麽過的。這也是歐陽大伯之所以願意出麵幫肖振國一把最主要的原因。


    正因如此,歐陽大伯很清楚,以肖振國可能存下來的那些個身家底子,那麽想要賠出這麽多東西來,單靠他自己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那麽,現在他就隻有兩條路可走。


    一,伸那不該伸的手,動那不能動的錢。


    這一點,以歐陽大伯對肖振國的了解,他絕對不可能去做,這是他一個軍人的操守,與其相信肖振國為了救自個兒子去走這種歪門邪道,歐陽大伯寧可相信他一把將自個這個不成器的獨生死給掐死,免得他再為禍人間。


    如果肖振國不動這種錢的話,那麽他想要賠出單子上包括錢物以內的這一大筆,他就隻能選擇第二條路了,那就是抹下他大男人的臉麵,動妻子的錢。這也就是歐陽大伯問肖振國需不需要問下他妻子的原因。


    歐陽大伯的話一出,肖振國身上細不可查地僵了一下,嘴角跟著抿了抿:“不用了,我可以作主。”


    “你少來,你以為我們不知道你們兩公婆那點子事……”歐陽大伯一個大白眼翻過去,“你作主,你作個屁主!隻怕是回去跟你老婆寫欠條,然後慢慢還賬才是真吧!”


    這兩夫妻感情不睦並不是什麽秘密,就他所知,這夫妻二人雖還不至於到各過各的程度,但是這錢的方麵,這兩人絕對是aa的。也就是說,這肖振國所說的,他能作主的也就隻能作他自個的主而已,這提前花費掉的,這往後他可是得一點一點慢慢還給他老婆的。


    “幹卿何事?!”肖振國臉色瞬間一黑,沒好氣地道。


    “是不幹我的事,不過……”歐陽大伯突然停住了話頭,轉過身來對簡兒與小侯露出了一抹有些發幹的歉意笑容,“簡兒你們兩位能不能稍等一下,我跟肖振國有些話需要私下談談!”


    說完也不等簡兒他們再說些什麽,一把拉起了肖振國:“你給我過來!”


    “放手!拉拉扯扯的幹什麽?!”肖振國用力一掙,不過還是敵不過歐陽大伯的蠻力,被其給硬生生地拖到了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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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幹什麽你,放開,快給我放開!”用力甩開歐陽大伯的手,肖振國整了整在拉扯間變得有些淩亂的衣衫,再順手將上邊的褶皺給拉平整了,然後才一臉不滿地瞪著歐陽大伯道。


    “我幹什麽?!這話我還想問你呢!你丫的到底知道不知道你自個在幹什麽?!”歐陽大伯望了簡兒那邊一眼,確實他們那邊應該看不清自個這邊的動靜,這才壓低了聲音,咬著牙朝肖振國問道。


    “我又不是三歲的小孩子了,我當然知道自己在幹什麽!”肖振國沒好氣地答道。


    “你還敢說知道你自個不是三歲小孩子,還知道自個在幹什麽,我看你知道個屁!”歐陽大伯有些氣急敗壞。


    “姓歐陽的,你說話時給老子注意著點。”肖振國臉色一沉,他又不是丫手下的小兵仔子,這姓歐陽的衝自個擺什麽威風?!


    “我特麽的還注意個屁!”情緒激動之下,歐陽大伯說起話來更是不客氣了。


    “懶得跟你廢話!”肖振國沒好氣地道。真是的,跟這種莽夫計較那根本就是接低自個品位!遂一甩手,腳步一抬,與歐陽大伯一錯身就準備離開。


    “等會,你給我回來!我話還沒有說完呢!”歐陽大伯一把扣住了肖振國胳膊,將他給硬生生拽住了。


    “有話就說,有屁就放,少給我拉拉扯扯的!”肖振國一邊說著,一邊將自己的胳膊從歐陽大伯的大掌中給掙脫出來,這丫的哪染上這麽個壞習慣,兩大男人人拉拉扯扯的像個什麽話。


    “你特麽的才是放屁呢!”歐陽大伯下意識地懟了一句,然後一拍腦門,“真是的,這都給你拐坑裏去了,我這有正事問你呢!”


    “正事?你還能有什麽正事要說。”肖振國一臉鄙視。


    “你丫這什麽眼神呢?!”歐陽大伯瞬間就不樂意了,這是瞧不起他還是怎麽著?


    “鄙視你的眼神。”肖振國倒不客氣,這嘴一張就差點把大伯給噎著。


    “肖、振、國!”歐陽大伯咬著牙,一字一頓地叫著,“你特麽的服個軟你會死啊?!”


    “會死,會鬱悶死!”肖振國一副一本正經的樣子。


    “行了,不跟你說廢話了。跟你說正事,關於你剛才簽下的那些賠償……”歐陽大伯沒好氣地揮了揮手,跟這家夥說話,總有一天被被他丫的給氣死!


    “那個不關你的事,我自己有數。”肖振道。


    “你有數,你丫的到底有毛數,咱們倆這麽多年交道,這誰不知道誰,如果這一筆給出去,你特麽的這輩子就都別想翻身了!還是說你準備放棄你資助的那些軍屬……”


    “閉嘴!”肖振國臉一黑,他就是削光了自個的用度,也不能少了這部分支出啊!雖然烈士犧牲後,國家會有一定補償,可是這對於一些特殊的家庭來說,那點補償款卻是杯水車薪,遠遠不夠的。鄭彬家兩老人常年吃藥,胡波的遺孀生下的遺腹子是先天性心髒病,劉長遠家,在劉長遠犧牲後不久就禍不單行,老爸老母上街時遇到車禍,那點子補償款全給搭進去了,現在他孩子讀書的錢都成問題……


    雖說對各個家庭的資助金額並不算特別大,但是這些錢要麽是別人治病救命錢,要麽就是事關特殊戰士孩子的光明未來,哪是說停就能停的?!


    “怎麽?你不打算削了這部分支出,不削減這部分支出那你哪來的錢?!”歐陽大伯問道。


    “這個你管不著。”還是這硬梆梆的一句話。錢這東西嘛,不過是海綿裏的水,這擠擠就會有了。


    “還想省自個的口糧?!一個靠著食堂大鍋菜過日子的人你還有口糧可省嗎?”歐陽大伯沒好氣地道,他是不是該慶幸他們的夥食都是部隊裏統一做的,否則這還真有可能會出現一個新z國頭個被餓死的軍區司令員來。


    “車到山前必有路,你管我呢!”肖振國嘴一抿,不想跟這與自己鬥了幾乎一輩子的老對手服軟。


    “我倒特麽的不想管你呢,車到山前必有路,什麽路?歪路還是邪路?”別說他姓歐陽的嘴臭,這人啊,缺什麽都不能缺了錢!這缺了錢,一天還好,兩天倒罷,但一旦缺錢的話就會非常容易帶出點問題來。


    先別說這肖振國雖然跟他亦敵亦友,這關係有時候看起來傻傻的分不清,但內心裏歐陽大伯對肖振國還是有幾分佩服的,人做到他這樣也不容易。他可不想看到肖振國因為這事晚節不保。就是看在肖振國這身份,歐陽大伯也不能眼睜睜地就這麽他身上突然出現那麽大的破綻。因為到了他們這位置,一旦身上出現大破綻,被他人所乘的話,造成的損失絕對是巨大的,這樣的情況他能坐視不管嗎?


    “你特麽的才會走歪路、邪路呢!”肖振國的臉徹底黑了,瞧瞧這姓歐陽的到底說的什麽話,這還是人話嗎?!


    “我沒說你一定會走這歪路、邪路,但是,你得承認,如果當真發生這樣的事,你對抗外界誘惑力的抗力交會變弱。”歐陽大伯這是就事論事,而肖振國沒有說話,因為哪怕不願意承認,但是歐陽大伯說的確實是實情。


    “那又如何?”將一根煙塞進嘴裏,用力吸了好幾口,良久之後,肖振國才道,“那你覺得除了這我還能怎麽辦?不同意?不簽?不管常風了麽?雖說那渾小子紈絝了點,比不上你家歐陽刃(這是肖振國最大的怨念。),但那是我兒子,我能不他嗎?!”


    “我有讓你不管麽?!你就不知道什麽叫漫天要價落地還錢?之前你跟我討價還價時嘴皮子說起來那叫一個麻溜,怎麽到這會你就不會說了?”歐陽大伯沒好氣地道。


    “你以為我是傻子嗎?如果那還有得價還你覺得我會不還嗎?”肖振國沒好氣地懟了回去,有些頹然地歎了口氣,“你是沒看到之前第九處那個小侯給我的那些資料,其實人家已經算是相當手下留情了。再討價還價,說不得就得將人給惹惱,到時別說再減少點負擔,指不定將那位給惹毛,直接將這賠償翻倍。那我才是得不償失!”


    “還翻倍?!這怎麽可能,他要是敢這樣做難不就他就不怕你向第九處上級申訴?!”歐陽大伯驚呼。


    “申訴?申訴什麽?人家全是照章辦事的,就算是人家將那單子上的賠償翻輩來算,我所要付出的代價也不過是他之前給我的那份資料的中遊水平。所以,歐陽,人家當真已經很照顧我了……”這做人不能不識好歹,更不能得寸進尺。


    “什麽?怎麽可能?!那麽巨大的一筆賠償……”歐陽大伯臉驚呼。


    “你以為我會跟你開玩笑嗎?”肖振國道。


    “那個,我是說小侯會不會在之前那份資料上做了假,比如虛報了點數字什麽的……”歐陽大伯有些遲疑地道。


    “這是不是作假我會看不出來嗎?”肖振國回以一個鄙視的小眼神。


    “我的積蓄也不多,一會我給你拿去……”歐陽大伯也摸出了根煙點燃,用力吸了一口,遲疑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再勸了一句,“你跟小馮還是商量一下,讓她支援你點吧……”


    “我說了用不著!”肖振國臉色一變,他還不至於要用自個老婆的私房錢。


    “我說你特麽的能不能不要這麽倔?!”歐陽大伯簡直恨不能抓著肖振國的衣領用力搖幾下,看能不能將這家夥的腦袋給搖清醒過來了,“這事是你們兩夫妻的事好不好?你就不該跟你老婆通個氣嗎?你大男人,你想一個人扛,但他肖常風是你們兩個人的兒子!好,退一步,就算你想一個人扛,但這事你同樣也該讓小馮知道……”


    “用不著……”等他處理好了,那還有什麽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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