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蔣柏望所說,他們要在黑暗漩渦中尋找的正是一滴水。那不是一滴普通的水,在那滴水中藏著一個世界。


    陶昕來、蔣柏望以及紅‘毛’、阿圖在絞盡腦汁尋找著蔣柏望口中作為信物的一滴水。而在某個地方,一個全身裹著黑‘色’鬥篷的人筆直地站在一條已經幹涸了的地下溪流旁,嘴角浮現出冷笑。


    “這有什麽好看的?親愛的,我們該走了。”一個悅耳的聲音這樣道。


    “是啊,沒什麽好看的……我等這一天真是太久了……”裹著黑‘色’鬥篷的人於是緩緩轉動腳跟換了個方向,一步一步遠去。


    誰也不知道,這條幹涸了的地下溪流曾經蘊含著多少水靈資源,曾經有多少人求而不得。而現在,這跳溪流裏隻有不堪入目的幹裂土塊,還有就是土塊中殘留的黑‘色’魔氣的痕跡。這些都證明了它曾經經曆過怎樣的浩劫。


    漩渦中,阿圖有了一點感覺,這種感覺它形容不太清楚,但是它大概能感應到那滴似乎一直在躲著他們的水在哪裏。


    等到他們好不容易找到了那滴水的時候,陶昕來和蔣柏望都忍不住驚歎了。


    一滴透明的水珠在半空中懸浮著。它無‘色’、無味,甚至如果不仔細看的話,你根本就不知道這裏還藏著一滴水。陶昕來都懷疑如果不是刻意去尋找的話,她走過它的身邊一定不會想要駐足看一看這裏為什麽會有一滴水的。


    紅‘毛’用鼻子嗅了嗅。道:“若不是刻意找,還真是感覺不到。不過……不應該啊……”


    “好像沒什麽‘精’神的樣子……”陶昕來不由自主道。


    蔣柏望看神經病一樣看著他們,“一滴水還有‘精’神?”但他轉念又想。他看不出來不代表別人也看不出來,陶昕來本來修為就比他‘藥’高,加上身邊還有兩個這麽特別的靈寵,說不定他們就是看出來了呢?這也不是什麽不可能的事情。


    這麽一想,蔣柏望心中又生出了羨慕和敬畏之情,由此更加堅定了自己要不惜一切代價變得強大的決心。


    陶昕來伸出手,讓手掌向上緩緩靠近那滴透明的水珠。慢慢的那滴水珠懸在陶昕來的掌心上空,‘蕩’下一層淺淡的痕跡。清澈透亮又‘迷’‘蒙’莫測,仿佛隔著重重煙霧看得到遙遠的彼岸……


    陶昕來在一瞬間似乎置換了一個空間。她漂浮在這個靜止的空間裏,麵前仿佛罩著一層透明的玻璃,而她就被關在這個玻璃罩中。


    然後。她聽到了水滴的聲音。


    滴,滴,滴答……


    她抬步往聲音的來源走去,可是卻發現腳下不平,前方也沒有路。她有些詫異地伸手去推,麵前好像有堵牆,可是牆體是軟的,軟而有彈‘性’,推得動。卻無法使它破裂。她皺了眉,想了想,突然抬頭看頭頂的天空――可是那裏根本沒有什麽天空。有的是一滴懸浮在空中的水珠――而她看到了水珠中的自己。


    沒錯,那滴水珠就是她現在狀況的縮影,她被困在一滴水珠之中了。


    陶昕來發現不對的時候,情況已經變成這樣了。這裏隻有她一個人,沒有阿圖,沒有紅‘毛’。沒有四叔,沒有靈筆。甚至沒有那個神經兮兮的蔣柏望。


    她走,走不出去;她喊,也喊不出聲音。


    她是真的被困在裏麵了。


    她心裏想,真是奇了怪了,這麽多人站在那裏,就她一個人進來了?還是說他們也都進來了,隻不過各自進了獨立的空間,所以彼此看不見?這又是什麽情況?算是對大家的單獨考驗嗎?


    什麽都沒有,隻有水滴的聲音。她聽得到聲音,卻怎麽也走不過去。那聲音離她的距離似乎總是那麽不遠不近,無論她朝哪個方向走,走幾步,那段距離似乎都沒有變得更長或者更短。


    既然這樣,她幹脆停了下來。


    任何空間都有出口,不可能沒有出口。隻要出口存在,就存在線索。她敢肯定那線索一定和水滴的聲音有關,一定和她頭頂掛著的那滴水珠有關,但是這兩者之間有什麽關係,要如何運用這兩個線索找到出口,她一時還沒有想得太清楚。


    她想了想,一躍而起去觸碰她頭上的水珠。這個時候她才發現,那水珠離她的距離居然就像水滴聲離她的距離一樣,無論她跳得多高,感覺離那滴水珠有多近了,那滴水珠似乎總在離她那麽遠的地方,從來沒有靠近一點或者後退一些。


    陶昕來心中隱隱約約有了一點說不清的感覺。


    她想了想,無意識地往上下左右東南西北盡可能快盡可能多地走出去,但是無論是聲音還是那滴水珠都沒有動過。


    她下意識地回到原點――其實也算不得什麽原點,因為她無論怎麽走看起來都沒有挪動過位置,然後突然蹲下身子,緊抱著雙臂使自己盡可能地縮小,這個時候有趣的事情發生了。


    在感受到包裹著她的軟麵牆壁也在收縮的同時,她感覺到那水滴聲還有她頭頂的水珠離得她近了。


    她又在意念中不斷地想象著自己更小的樣子,與此同時那水滴聲和實體的水珠離得她又近了不少。


    陶昕來恍然悟了,把自己想象得更小,更小――小的像一滴水珠,小得像一滴沙塵――如此渺小,渺小得可以忽略不計。


    這個時候,水滴的聲音就存在於她的心中的。沒有什麽牆壁,也沒有什麽水珠,她就是一滴水,消融在汪洋之中,找不到她的存在,也沒有單獨存在的可能的必要。


    這種感覺很神奇,也很新鮮。她以一滴水的眼睛來看這整個汪洋,這時候她再不在那黑暗的漩渦之中,而是在泱泱南海裏了。


    她沉到海底,再往海底下的空間沉下去。她聞到了土地的氣息,可是南海水的氣息卻越來越遠了。


    她沉啊沉啊,一直往下沉……


    然後,她感覺到自己滑入了一彎小小的溪流之中。並且,她聽到了細弱的哭泣之聲。


    “誰在哭?”陶昕來不自覺地問道。


    “是我,我是南海靈。”


    “南海靈?你是南海靈脈?”


    “外麵都這麽叫我的嗎?什麽靈脈,既然是靈脈,不是該好好保護我的嗎?嗚嗚嗚,可是現在,我就要死了……”那聲音哀哀切切,嚇了陶昕來一跳。


    “出了什麽事情嗎?你怎麽這麽說?”陶昕來連忙問道。


    “出了什麽事情?出了什麽事情你們還不知道嗎?你們都是強盜!我都藏得這麽深了,你們還能找到我,還要剝奪我的生命來成全你們的修行,這不是強盜是什麽?你們都是強盜!”南海靈憤憤不平道。


    陶昕來‘摸’‘摸’鼻子,道:“我並不是想要剝奪你的生命……之前我在南海海底修行,可是我的夥伴們從來沒有感應到過你的氣息。我們覺得奇怪,所以才來尋你,並不是……”


    “你不要狡辯了!我才不會相信你們這些狡猾人類的話的!我知道你們想要什麽!哼,前麵已經有好幾撥人來找我了,我都躲得好好的。可是這一次……嗚嗚嗚……我怎麽這麽命苦……”


    “你怎麽了?不然你說出來,如果我能幫得上忙的話……”


    “說話說得這麽漂亮,你能幫得上什麽忙?你能幫我把我失去的生命都拿回來嗎?可是已經晚了!我就要死去了。我不願意聽你廢話。等我死去之後,整個南海都要枯竭,整個大陸將失去南海,天地間至少要失去一半的靈氣。你們這些修道者會遭到報應的!你們想要飛升成仙,哈哈,再也不可能了!這片大陸將會漸漸變成死地,淪為魔族的領域,除非你們轉變成魔修,修魔道,否則再無出頭之日!”南海靈再一次憤憤然地打斷陶昕來的話,並作出了恐怖的預言。


    陶昕來被嚇到了。如果真是這樣的情況,那情況就十分不妙了。


    “怎麽會這樣?到底是怎麽回事?有沒有什麽辦法……”


    “辦法?沒有什麽辦法!即便有什麽辦法,我也不願意告訴你們!你們害我失去了生命,我要報複你們!我要讓你們給我陪葬!哈哈哈!這就是我對你們的懲罰,我要帶走整個大陸的水靈,讓所有水靈根修士都變成廢物,要他們因為饑渴而失去修仙的資格,要所有的修道士都變成凡人,永生永世都無法再步入修仙的殿堂!”


    “你一定有辦法,你告訴我,你想要什麽,你說出來,我可以幫你。南海靈,我知道你不是這麽想的。如果你真是這麽想,就不會在這裏跟我廢話這麽久,也不會引我過來了。我說的對不對?你告訴我,你真正想要的是什麽?”陶昕來敏銳地發現了南海靈在不甘的同時有一種強烈的求生*,而這就是他們之間溝通的希望。


    南海靈卻在這個時候沉默了。


    沉默,沉默……它沒有再說話,隻有水滴聲在滴滴答答,滴答聲讓人心裏開始發慌,慌得不行。


    時間一滴一滴過去,陶昕來開始失望……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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