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人在外麵問道:“貴客,好了嗎?”


    陶昕來道:“急什麽,好了會叫你的。”她不耐煩地說著,雖然她心裏也開始沒底。不過對馬人族千萬不能太客氣,你越對它客氣,它就越不把你當回事兒。而且,馬人族的馬人們深信美人脾氣不好是天經地義的,而且越是美的就越是脾氣不怎麽樣。


    有趣的是,如果你長相尚可,但是在比你美的馬人麵前一副牛氣哄哄的樣子,還對它呼來喚去,它反而會惶惶地覺得你在你的族群中是不是最美的,而它自己的樣貌在你的族群裏那就是個渣渣。


    相信吧,馬人就是這麽追求完美和思路詭異,它覺得“美”是超越種族界限的,換句話說,它相信八角蜘蛛眼裏的美和它自己眼裏的美是一樣一樣的。所以在馬人還沒有過多接觸到外界之前,欣賞水平是極其有待商榷的。


    “好的貴客,請注意身體,小心著涼。”馬人恭敬地回應道,“請問兩位貴客還需要什麽嗎?”盡管快到晚宴時間了,馬人還是很禮貌地候在外麵,沒想過要進來看一看。


    這是因為馬人對自己十分自信,它們覺得自己所住的城堡就是“美人”的天堂,不會有“美人”傻得想逃跑的――除了某一位,而且它們的城堡固若金湯,貴客沐浴的地方也根本沒有可以逃跑的地方,所以候在外麵的馬人盡管沒聽到玉墨的聲音,但也沒有緊張。


    美人那麽冷,不愛說話是正常的。


    美人遲到也是被允許的。


    馬人因為發現美人的行為和自己料想得一致而心中歡喜起來。


    這邊是陶昕來怕隱瞞不住,叫那馬人衝了進來,那邊是那馬人喜滋滋地在思考“美人哲學”。就在陶昕來都忍不住要進去找玉墨的時候,玉墨回來了。


    玉墨從水裏鑽出來,不過瞬息功夫,全身上下居然幹幹爽爽,沒有一點入水過的痕跡。


    這時馬人又來催了。


    玉墨手一揚。迅速把那些做工精致且穿戴步驟複雜的華服套到身上,讓一旁因為穿衣服琢磨了半天的陶昕來歎為觀止。


    “找到了嗎?”陶昕來忍不住問。


    玉墨點頭,也不說話,直接推門出去。可見心情不怎麽好。


    陶昕來想估計是不怎麽好的消息,於是也不追問,跟後麵出去了。


    在外麵的馬人都要看呆了,半天都沒回過神來。玉墨瞥它一眼,道:“晚宴在什麽地方?”


    那馬人這才反應過來,連連相請。


    在玉墨如日月的光輝之下,陶昕來那就是小星星了,於是她摸摸鼻子,自己抬頭挺胸走在了玉墨的旁邊。


    輸人不輸陣嘛,咱不靠相貌吃飯。也不靠這打架。


    馬人領著兩人在一處偏殿休息,說要去安排一下,然後就退出去了。


    玉墨坐在那裏,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也不說話。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不多時,那馬人又回來了,說是前麵準備好了,請他們過去。


    因為是招待貴客,馬人族族長將格調定得比較高。他們腳下踩的是火焰紅的錦緞鋪就的地毯,人踩在上麵一點聲音也沒有,而且腳底的感覺特別的舒服。在地毯兩邊每隔三米站著一個馬人。那些馬人個個高大俊美,站姿優雅。它們手上各托著一個光華流轉的水晶碗,水晶碗順次呈紅黃藍綠青橙紫色分布,而且每一隻水晶碗裏都放著各色花瓣。當他們走過的時候,那些花瓣便飄飄灑灑從上麵墜落下來,真是夢幻一般。


    這顯然是馬人族城堡裏用來招待客人的宮殿。宮殿中裝飾得極盡奢侈華美,陶昕來隨意看了兩眼,就知道在這宮殿裏那些金磚玉柱反而是最不張揚的材料。


    她心想,不知道馬人族是不是每一次都這麽招待客人,還是說因為玉墨的好相貌。所以才會得到這樣的對待?


    馬人族的族長是一位雌性,名叫米娜,它有一頭金黃色的卷發,眼睛火紅,眼色純正,是在座馬人中最最漂亮的雌性馬人。


    陶昕來懷疑馬人族的族長是不是靠選美選上的。


    米娜下首左手邊留著兩個空位,那是留給玉墨和陶昕來的,而在她下首的右手邊最前麵兩個則坐著一位雄性馬人和――一個雌性鮫人?


    陶昕來都懷疑自己看錯了。但是,她沒有看錯。


    她下意識地看向玉墨,玉墨卻絲毫沒有看那個鮫人一眼。


    陶昕來覺得拿鮫人的神情有些古怪,便忍不住不著痕跡地再看過去,這一看可不得了,那雄性馬人站起身道:“你看什麽?”聲音有些冷,而且那表情和語氣就像在說:“醜八怪,看什麽看!”


    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當它站起來時,地上一陣金屬拖地的響聲,陶昕來下意識地往下一看,竟然是一條手指粗的金鏈子,那金鏈子一端連著那雄性馬人,一端則沒進鮫人衣服的下擺之中。


    這……陶昕來臉色也不太好了。


    馬人族族長米娜正對玉墨驚為天人,這時聽到自己弟弟說話,才尷尬地收回目光,清咳一聲道:“王弟,不可失禮。貴客請坐,本王給你們介紹一下。”


    哦,這族長占個城堡還稱王了。


    “本王是馬人族的族長米娜.希爾,這是本王的王弟加弗.希爾,那是本王王弟的正王妃,露依.希爾……”


    除了前麵兩個位置以外,其他的座位都離上麵有一段距離才開始排列。馬人族族長米娜熱情地為兩方人做著介紹,這一介紹就介紹了好一會兒時間。


    玉墨和陶昕來的態度表現得相當矜持,先不說玉墨如何,他自從進來就那副樣子,純粹要人頂禮膜拜,套近乎拉關係?免談!


    而陶昕來自從看到那金鏈子之後,腦子裏就開始轉啊轉個不停。


    想必玉墨要找的鮫人就是這個鮫人。這馬人族的什麽王弟加弗該不會是強娶的王妃吧?不然為什麽還要用金鏈子拴著呢?也不知道它把另一端拴在鮫人露依的哪裏在。陶昕來頓時對馬人族沒有絲毫好感了。


    陶昕來本以為那鮫人露依在這樣的場合該有些尷尬才對,但是就她現在看來,那鮫人露依顯得相當淡定自如,即便是剛才陶昕來用那樣驚詫的目光看她,她都沒有絲毫回應。她優雅乖巧地坐在那裏,下巴微低,睫毛微斂,一副沉靜的模樣,仿佛她自己就是一個小世界,遠離了一切喧囂。


    而在滿殿的馬人都在看玉墨的時候,隻有一個是例外――就是雄性馬人加弗。加弗一直不住地往自己的王妃看,眼中是毫不掩飾的愛戀和小心翼翼。


    宴會嘛一般都是那個樣子,玉墨和陶昕來的異常沉默顯然沒有影響到馬人們的興致,它們覺得看靜態的美人也是相當不錯的事情。當然――主要是針對玉墨。


    席間觥籌交錯,歌舞升平,馬人的舞姿得英姿颯爽,而且極具暗示意義。


    這樣過了一個時辰,玉墨表示他累了,想要休息了。於是那馬人族族長米娜連個屁也不敢放一個就大大方方放行了。


    陶昕來於是跟玉墨一起離開了。


    等他們走後,加弗看米娜還是一副癡心愛慕的表情看著門外,冷哼一聲道:“王姐要是喜歡,就綁在身邊。”


    米娜瞪他一眼,又看看一言不發的露依,親切地問道:“露依,身體好點了嗎?”


    露依點點頭,柔聲道:“好多了,謝謝王的關心。”


    加弗於是走過去,當著滿殿馬人的麵將露依橫抱起來,道:“王姐,露依還有些虛弱,現在人也見了,我就帶著露依回去了。”


    米娜淡淡點了點頭,道:“露依的身體不好,你也節製一點。”對那條鎖著露依的金鏈子卻絲毫不提,就像沒看見一樣。


    加弗道:“我的事情我自己知道,王姐還是先想一想怎麽讓那個人接受你吧。”他頓了頓,又道:“至於那另外一個女人,趕出去。”他還想著陶昕來看露依和那條金鏈子的眼神,心裏不爽。


    米娜道:“加弗,那是我們馬人族的貴客,日後看見你也客氣一些,不要添亂。”


    加弗哼了一聲,抱著露依走人了。


    加弗回到自己的宮殿,將露依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又解開金鏈子的一端套在自己手上的金環,讓那金環套在了一旁的床柱上,那金環看著小,但卻可伸縮大小,無論是套在加弗的手上還是套在粗壯的床柱上都一樣緊,而那金鏈子卻沒有一點彈性。


    露依疲憊地躺在床上半眯著眼,加弗便為她出去衣服,讓她光著身子躺在床上,又用柔軟的錦被蓋著她,自己也除了衣服鑽進去,摸了摸露依柔軟細腰上鎖著的金鏈子,語氣纏綿道:“露依,你怪我嗎?我是愛你的。”


    露依沒有說話,隻是平靜地閉上眼睛,就像真的睡著了一樣。


    加弗的手在她光裸的後背和那條張著小巧鱗片的魚尾上摸來摸去,然後在她耳垂上親了親,道:“露依,我不會放手的,我們一輩子在一起,你就是我加弗唯一的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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