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沒有一點光亮,就別說天上靜止的繁星,陶昕來現在連阿圖水銀一樣色澤的的眼睛都看不清楚。


    也不對,或許不是看不清楚,而是阿圖根本就不在這裏?


    “阿圖?”陶昕來喚道。


    阿圖沒有回應。


    “紅毛?”


    紅毛也沒有回應。


    “玉墨?”


    好吧,玉墨同樣沒有回應。


    陶昕來心裏開始打鼓了,怎麽有種怪異的感覺?


    “吳用,這什麽鬼地方?”


    吳用半天沒動靜。


    陶昕來敲了敲雲戒,吳用便從雲戒裏跳出來,藍幽幽的火焰照亮了一小塊地方,但是這也是一瞬,因為他所處的地方馬上就暗下去,和周圍黑成一片。


    吳用道:“不好,這裏吸光。”他看了看,什麽也看不見。


    “吳用?”陶昕來又看不見吳用了,也沒聽到他說話,於是又喚了一聲。這個時候,她察覺到不對勁了。


    她又試著叫了聲“吳用?”這會兒才知道是哪裏不對了。


    這地方吸聲。


    她聯想到吳用那一瞬即逝的幽藍火焰,又從雲戒中取出明珠照明,果不出她所料,明珠刹那黯淡,什麽也照不到。


    她開始擔心吳用的處境,不過好在吳用一意識到情況不對,就趕緊鑽進雲戒裏去了。這個時候,他幫不上忙,也不想添亂。


    陶昕來感應到吳用回到雲戒中,心暫時放了下來。


    情況越不好,她越是要冷靜,而事實上,她也很快冷靜下來了。


    這也要得益於玉墨的功勞。


    自從玉墨提議往無妄秘境深處推進開始,他們一路總能遇到特別的場景,比如颶風,比如蟲族遷徙,比如漫天鋪開的吸血蝙蝠。比如山崩,比如冰火極端溫度變化等等等等。


    他們最狼狽的時候一直在逃命,逃避各種天災和妖獸潮,那真是逃得腸子都要吐出來了。鑒於各種突發情況接踵而至。陶昕來已經被鍛煉得相當淡定了。


    沒事,不就是吸聲吸光嗎,小意思了,它要是還吸溫,她也不會覺得奇怪了。


    好了,好的不靈壞的靈,這裏果然還吸溫。


    陶昕來挑了下眉,這也沒事,什麽冰寒炙火的溫度她沒經曆過,玉墨那日凍得快死掉的溫度她也接觸過了。現在不也好好的,小意思了。陶昕來在心裏做著思想建設。


    這時候想其他人也幫不上什麽忙,先把自己顧好才是正經。陶昕來於是開始回憶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時間往回推,他們在剛結束了逃離被暗黑泥石流埋葬的絕境之後,心中一舒緩。決定休息一下。在他們暫且休息的地方,玉墨看到一隻巨大的斑斕的彩蝶。


    玉墨很無聊地欣賞了一下,道:“要是生得小巧玲瓏一點就好了。”


    陶昕來必須說,這純屬廢話,找抽!


    好吧,大彩蝶大約不樂意人說它身材不夠嬌小,一生氣撲扇了一下翅膀。我的天啊!它那一對大翅膀下藏的可都是身材嬌小的彩蝶啊!


    看著瘋狂撲飛過來的彩蝶潮,一眾傻了眼。別看這一個個體態嬌小,色彩鮮豔,但一個個看都挺漂亮可愛,可抗不住這麽如潮水般一起湧過來啊!陶昕來發誓這輩子也不會再有欣賞什麽彩蝶的心情了。


    好在,現在他們逃跑神經鍛煉得不錯。反應十分迅速。玉墨一聲喝道:“走!”於是呼啦啦,他們開始了新的逃亡。


    陶昕來現在知道為什麽無妄秘境這麽恐怖,都沒人探索成功過了。尼瑪這裏根本就不是說你有一雙硬拳,能打遍天下無敵手就可以笑傲縱橫的了!你看玉墨厲害吧?這時候不也跑得跟孫子一樣,氣兒都沒時間喘一個?


    她就不明白了。(..tw好看的小說)就這種隊伍,這種實力,玉墨怎麽敢提議什麽往深處推進?他不要命好要拉人做伴呢?陶昕來表示不滿。


    現在好了,說是逃離彩蝶潮,其實就是被一群彩蝶追著跑,有一個詞叫做“慌不擇路”,就是在形容他們。那個時候,三條道被封,隻留一條給你,你還有得時間和條件去選擇?


    於是,他們一路被逼到這黑咕隆咚的洞裏來了。


    陶昕來真是氣不打一出來,你說尼沒事兒去撩人蝴蝶幹什麽啊?人家好好待那兒本來沒想理你吧?嘴欠!陶昕來下結論。


    不過,追究這些前因已經沒意義了,陶昕來想玉墨他們應該也都在這裏,隻不過彼此之間看不到聽不見而已。


    陶昕來正想著,識海一動,紅毛進來了。


    因為是在識海中,交流稍微方便點。


    紅毛道:“太黑了,什麽也看不見,也聽不到一點兒聲音,真恐怖。”


    “阿圖呢?玉墨呢?”陶昕來用意念與它交流。


    紅毛現在喜歡站在阿圖身上,說阿圖皮糙肉厚還穿鎧甲,威風淩淩又有安全感,阿圖得此評價更是高興,簡直是任紅毛為所欲為,上次還因為紅毛想要一片它身上最柔軟的鱗片玩耍,就乖乖地任它挑選,還因為紅毛費了好半天勁也沒扯下來,反而一直叫爪子疼,而不忍心地主動掰下來送給紅毛。它那塊現在還缺著在,見證了它對紅毛的百依百順。


    “阿圖不願意進來,玉墨跟它在一起。”紅毛表示。


    陶昕來想,大約玉墨又想鍛煉阿圖了,有玉墨在,她也放下心來。不管怎麽說,玉墨總體上還是靠譜的。


    陶昕來於是道:“你好好待著別出去了,等出了這鬼地方,到安全的地方我再叫你吧。”


    紅毛點頭,到:“昕來,這裏好像是那些彩蝶的卵巢,我聽說有一種暗黑蝶類會講卵安放在黑暗的巢穴中,要求要沒有一點光亮,否則會影響它們成繭化蝶的。”


    陶昕來突然想到方才吳用剛出來的時候,照到牆壁上似乎有一塊一塊白色的東西覆蓋在上麵,看起來軟綿綿的……


    陶昕來一抖,覺得這個聯想似乎不太美妙。


    “我知道了,我會小心點。”陶昕來回應著紅毛,站在原地沒有動作。


    黑咕隆咚一片,誰知道哪裏是路,誰又知道出去的方向在哪裏,再說了,她就算敢這麽往前走,要是走不出去,最後走那些蝶蛹的身體裏給它們當了食物怎麽辦?


    她可是知道有種暗黑彩蝶是食肉蝶,吃人不吐骨頭的。


    並且無論是蟲族還是獸族,對幼崽的保護力度一般都是最大的。這裏要是真是那些彩蝶存放和孵化蟲卵的巢穴,那他們的處境就很不妙了。而且她有一個猜想,她覺得這些彩蝶是不是故意把他們給逼到這裏麵來的,就為了儲備糧食給它們的徒子徒孫吃?


    陶昕來脊背開始發涼起來。她伸出手,感覺了一把伸手不見五指的感覺,然後試著根據方才看到的那處牆壁的位置結合進來時的方向判斷一下方位。


    往後退出去不現實,因為那些彩蝶肯定在外麵等著。往前走又不知會不會走到更糟糕的境地,陶昕來覺得進退兩難。


    正在這個時候,她已經被鍛煉得敏銳的五感感應到有什麽東西在靠近,不是那種一腳一腳的靠近,似乎是帶著粘黏感的蠕動一樣的靠近。


    陶昕來腦子裏快速閃過一個念頭,還沒等她抓住,她的手臂旁突然有風流運動,她剛想驚叫,就被一隻手捂住嘴,然後另一隻手拉住了她的手臂騰空而起,她看到一團光亮出現在她剛才站的地方,那裏現在已經被四隻灰白色的巨大的肉蟲占據,它們正在爭奪那個很快失去光亮的東西。


    陶昕來驚出一聲的冷汗,這回抓住了那個念頭是什麽。


    這種吸聲吸光吸溫的黑洞最能引發生物的恐懼,尤其是人的恐懼。他們為了排解這種恐懼,一定會想方設法發出聲音,搞出光亮,或者製造出溫度來取暖。這無疑都是在暴露自己的位置。而那些肉蟲便可以尋過來,把他們當成食物吃掉。


    好險,她差點命喪那些肉乎乎的蟲族之口了。


    她都還來不及感歎,突然又覺得自己的背部貼上了柔軟而微冷的地方――這絕不是人的肌膚的感覺,哪怕是玉墨都不會。


    她想要掙紮,可是緊接著身前被人死死壓住,一雙濕潤的手開始在她滿頭滿臉亂摸。


    尼瑪!陶昕來差點要破口大罵,結果口剛張開,一股黏液狀的東西灌進來,惡心得她渾身一顫,就要往出吐。


    可惜,她的嘴很快被闔上且緊緊捂住,然後又一隻手往她脖子上、衣服上、從頭到腳摸了個遍。


    準確說,這不是摸,尼瑪玉墨你把什麽玩意兒往老娘滿頭滿身地抹呢?陶昕來是動也動不得,說也說不了,滿嘴都是那沒什麽味道的黏液,雖然沒味道,但是感覺很惡心好不好?陶昕來欲哭無淚。


    陶昕來猜得不錯,把她壓在布滿肉蟲的牆壁上往她身上塗抹黏液的正是玉墨。而那也不是什麽黏液,是蟲卵裏的營養液,這些肉蟲原本在卵裏時就是在這種營養液中生長的,可營養著呢――雖然是惡心了一些。


    現在這些肉蟲不以這些營養液為生了,可是聞到這味道還是覺得安心,不會有侵略的想法。這便是玉墨這樣做的理由。


    不過陶昕來已經被惡心得要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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