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妄秘境的來曆至今未有人說得清楚。與現在開蒙大陸上留存的大部分出自仙魔大戰時的秘境不同,無妄秘境既不是常規意義上的戰場秘境,也並非一般的秘寶秘境。它是妙真唯一一個至今無人探索成功的秘境,當然,妙真建派初期曾經也是有人探索過的,但是在妙真組織的為數不多的幾次探索之後,便再沒有敢不要命地敢去嚐試了。


    這也是唯一一個本來就座落在妙真門內的秘境,而且聽說,妙真建派之人當初定名“妙真”,便是從這無妄秘境得到的提示。


    你說那位老祖宗有沒有進去過無妄秘境?妙真正史上是沒說這回事兒的;至於妙真傳聞,有的說有,那說的是有鼻子有眼睛的,有的又說沒有,那也是有理有據,合情合理。總之,這個被許多人猜測、推斷、議論的疑問,它的答案至今也是個謎。


    時間往後推移兩個月——當然,在無妄秘境中是不存在時間的概念的,因為它永遠處於暗無天日的子夜之中,好在這裏還有星光,漫天星鬥也可算作是一風景。


    陶昕來也不知道自己連續戰鬥了多久,隻是覺得累,便尋了一處幹淨的安全的高枝,靠坐在樹椏處,閉目養神。紅毛被她抱在懷裏,也說不清是誰在汲取誰的溫暖。


    樹下,阿圖正站在一具妖獸的屍體之上,練習怎麽才能迅速而精準地取到它身上有用的材料,以及那顆閃閃發光的晶核。


    而在阿圖不遠處悠閑地倚靠著樹站立的正是魔族的少主大人玉墨。


    比起陶昕來和紅毛,顯然玉墨和阿圖更適應這裏的環境,無論是光線還是溫度,或者是其他。導致陶昕來曾一度懷疑,他們是不是來過這裏,或者其他類似這種環境的地方。


    無論是陶昕來還是阿圖,現在都能把玉墨當成沒什麽奇怪的布景板了。而且,因為玉墨在心情好興致高的時候。(..tw好看的小說)偶爾還能指點指點阿圖的修煉,所以陶昕來和阿圖也都不那麽怕他了,當然,最主要還是阿圖。


    說到玉墨為什麽會出現在無妄秘境裏。這就要從一個月前說起了。


    其實玉墨一直沒有下山,他不過是眼睜睜看著事情發展到最後一步,然後很瀟灑地跟著也進去無妄秘境了而已。當然,整個事態發展中,他做了一把小小的推手,按他自己的說法,叫順勢而為,一舉數得。


    玉墨進來的時候,正看到陶昕來傷心欲絕,憤恨狂躁的樣子。


    玉墨也沒說什麽。就跟在陶昕來後麵,看她每日跟打了雞血一樣不停地與妖獸對戰,看她每每挑戰極限,打贏了就收拾材料,打不過也從不知道變通先躲一躲。玉墨為了自己能長期穩定地獲得融化堅冰的魔火資源,便十分無奈地充當迫不得已時的那個收拾爛攤子的人。陶昕來見此狀況,便更是勇猛,不惜性命,這才惹惱了玉墨。


    一個月後,玉墨不管三七二十一,想著先把陶昕來胖揍一頓再說。陶昕來也是心裏有氣。又正情緒不穩,諸如仇恨、懊悔、憤怒、愧疚等等各種複雜情感錯綜交織,痛苦萬分,這才需要發泄,所以便跟玉墨鬥到一處,那是不計成本。不論手段,逼得玉墨又是怒起,動了真招。


    結果就是玉墨臉上傷痕兩條,陶昕來身上傷處無數,躺地上喘氣。再爬不起來。


    這個時候,玉墨才蹲下身子,陰狠地道:“你敢再這樣不要命,信不信我直接撕了你,把你的靈魂握於掌中日日把玩,讓你看著阿圖在魔族之中受盡折磨,淒慘一生?”


    陶昕來沒說話,實際上她既沒有力氣說話,也沒話可說。


    玉墨沉默地看了會兒她毫無感情波動的臉,道:“人各有命,那是旁人的本命根,與你何幹?便是你與那人有過往來,你也不是什麽都沒做,事已至此,何用心結深種,影響了你的修行?”他頓了頓,“道途茫茫,天階渺渺,你若修仙道,日後還有許多人要離你遠去,許多情要歸於虛妄,你現在這麽想不開,糾結於俗世的情感,又何必修仙?”


    陶昕來當時想:你說得倒輕鬆,左右不是你師父。


    她不知道玉墨所經曆的背叛和離別比本命根要嚴重得多。所以說,經曆會讓人痛苦,也會讓人成長,讓人沉澱,讓人變成一本輕易看不懂的書而從不自知。陶昕來還是太年輕,曆事太少。


    如此又過了一個月,陶昕來雖然還是痛苦,但也將玉墨的話聽進去了。不管玉墨說得多麽冷血無情,他有一點說的是對的。糾結這些,以致心魔深種,還修什麽仙?仙道的巔峰是永恒的生命,無上的自由,然而這條路上荊棘遍布,白骨成枯,生死是如此簡單,有時候都不會給你選擇的機會。所以要修仙就要有一顆強大的心,一顆冷靜的心,要有恒心,要執著,但絕不是執著在情感的漩渦裏。


    隻是,人心如斯,如果真能輕易釋懷,又哪裏來的那麽多遺憾。而且,陶昕來總覺得,如果忘記,其實是一種逃避吧。


    兩人每日相安無事,打怪的打怪,閑逛的閑逛,陶昕來快把小命玩掉了,玉墨就去幫幫忙;玉墨快被寒冰整哭了,陶昕來就去放放火,也算相處愉快。


    陶昕來有時候想,如果不是有玉墨作伴,如果不是有阿圖和紅毛在側,一個人在這黑咕隆咚的恐怖地方,會被逼瘋掉的吧。


    沒有白晝,隻有黑夜,也就無所謂日月年,時間什麽的都是沒有意義的。


    陶昕來養好精神,準備量力而為地去尋找下一場戰鬥,覺得這種生活雖然枯燥血腥,但對修行是有好處的。她就明顯感覺到自己無論是精神力還是操控力還是包容力還是領悟力都有了進步,而這種量的進步一定能引起質的飛躍,帶給她甜美的果實。


    她正打起精神,玉墨站到了她的麵前。


    “有事?”陶昕來挑眉。


    “想不想去深處看一看?”玉墨誘惑著她。


    陶昕來眼睛一亮,卻問道;“遠嗎?”


    玉墨笑了。他點點頭,道“遠,但是會有你想要的東西。”


    陶昕來挑眉,“你知道我想要什麽?”


    玉墨看一眼她空蕩蕩的雙手,道:“你收集這麽多材料,是想要煉製法器吧?”


    陶昕來點頭,也不隱瞞。她的長刀斷在了天靈峰聶元靜的丹房中,她雖然一直想換一把法器,但一直也沒有合適的。而且,不隻是手上使的,她還需要尋找值得煉化的本命法器,這可是要好好選擇的。


    玉墨道:“這外圍的材料隻是平常,沒什麽可收集的,你若要材料,便到深處去找。而且,說不定能找到前人遺留的靈器,豈不方便許多。”


    玉墨的說法讓陶昕來心動,但是,她比較憂慮自己的戰鬥力。就現在這玉墨看不起的外圍,她都要小心翼翼,有時候不得不依仗玉墨救場,要是進去深處,她的小命豈不時時刻刻都懸在半空?刺激大了點吧?


    玉墨怎會不知陶昕來的擔心,他笑了笑,道:“不必擔心,深處雖然危險,我們也不是瞬息即到的。左右時間足夠,我們慢慢往裏走,一路走一路修煉,循序漸進即可。”他頓了頓,提了個更誘人的理由,“再說,阿圖也需要鍛煉鍛煉了,雖然及不上魔龍,好歹也能派上些用場。”他瞄了阿圖一眼,“總不能白吃白喝。”


    阿圖聞言,羞愧地低下腦袋,克製住想要用前爪捂臉的衝動,不安地往陶昕來的方向挪動了幾步。


    陶昕來趕緊把阿圖護在身後,瞪他道:“不過吃你兩塊肉而已,我還給你。”


    玉墨眯了眼,歪了腦袋道:“喔唷,這就護上了?如果不是我,你知道它要吃什麽才會長得好嗎?


    陶昕來無言以對,微有些臉紅。實際上,在這方麵,他還真沒有玉墨懂。她所說的“兩塊肉”和玉墨所說的“白吃白喝”是一回事,說的是這段日子以來,玉墨按照魔龍馴養的法則對阿圖進行的喂食——當然,都是在他心情好的時候。


    也不知道是不是常年抵禦寒冰的關係,玉墨的情緒長期不穩定,常常上一刻興致還挺高,下一刻就陰沉沉地坐在那裏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不過近來,他似乎高興的時候比不高興的時候多,這就造福了阿圖了。


    “連句謝謝都沒有就算了,還說是兩塊肉,要還給我,我要你兩塊肉做什麽?吃啊?”玉墨好像又開始要不高興了,但是看眼睛又不像。


    陶昕來大囧,半天才不好意思地道:“那個,對不起……我其實挺謝謝你的……”


    “謝我?你沒恨我冷眼旁觀,沒幫你把那什麽本命根拿回來?”玉墨沉下臉,突然語出驚人。


    陶昕來心中一驚,竟不敢看他的眼睛。


    說沒有這種想法過,那是假的。剛進來時她曾想過,既然玉墨當時能那麽迅速地出現在她眼前,為什麽不能幫她保住師父的本命根?但是她也知道,玉墨是沒有這個義務的。所以,她也並沒有恨他。沒想到玉墨心思這麽敏銳,竟察覺到她那時的想法。


    “沒有,我沒有恨你,這件事跟你沒關係。”陶昕來道。


    “哦?那如果有關係呢?”


    “你說什麽?”陶昕來陡然色變。


    玉墨卻嗤笑道:“真不經逗,關我什麽事,不說了!”說完甩頭走人,這回是真不高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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