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果然節奏就是白子蓮在那裏表情認真地研究著李小蝶妹妹的情況想辦法施救,而董覃則在詢問慧衣、劉蒙王繼和陶阿婆問題,企圖還原整個事件的全貌。


    為什麽扯上慧衣呢?自然是因為陶昕來出關之前,這些鋪子都是慧衣在管。


    陶昕來默不作聲地聽了半天,目光便冷了下去。


    最先開口的是劉蒙。劉蒙顯然知道劉掌櫃和李家做的買賣,所說的與李家的陳述大致相同,但是對於劉掌櫃送過去的是不是真的離離草,他表示他沒有接觸那批貨,不知內情。而之前那兩根離離草也是劉掌櫃給他們的,他沒接手,自然不清楚。不過他表示既然李三小姐是煉丹天才,從小就接觸丹方藥材,又有三位修士在身邊相護,沒可能會拿到假的離離草而沒發覺的。


    王繼對於此事的看法和劉蒙一致,所說的也和劉蒙差不多,至於陶阿婆她是完全不知道這些事情的,所以沒什麽話好講。


    李家見劉蒙和王繼如此,氣道他們推卸責任,並以後來那批貨推斷之前那兩根離離草是毒草,且表示他們已經掌握了那些毒草的性狀,如果誤食,就會是自家三小姐這種狀態。


    兩方人馬各執一詞,劉蒙和王繼因為不過是藥鋪中的夥計,難免勢弱,而李家便依仗著修為咄咄逼人,這讓董覃和陶昕來心中十分不快。


    白子蓮在這個過程中查看完李小蝶的情況,趁空道:“你們所說的那種毒草,可否給我一些,這樣我也好確定三小姐的情況,對症下藥。”


    李家的人氣憤地把那批貨揮到白子蓮身邊,語氣很衝地道:“都拿去!說什麽妙真門是開蒙第一宗門,我呸,居然以毒草充當藥草謀害人命,事情發生了不但不負責任。還想著推卸,真是豈有此理!”


    董覃一皺眉,剛想說話,隻聽白子蓮已經一臉十分仗義且正義的表情微笑道:“眾位道友消消火。我們妙真向來嚴明公正,孰是孰非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給眾位道友一個交代。眾位道友放心,如果事情真相果真如此,我們妙真絕不會包庇真凶!”


    這幾句說得鏗鏘有力,李家那個結丹修士立馬起身回應道:“好,這位道友雖然年紀不大,但修為人品我們都是信得過的,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我們便在門中等待。不給我們一個交代,你們就等著妙真名譽掃地吧!還有,我們三小姐如今昏迷不醒,要盡快治療,這位道友有把握嗎?”


    白子蓮柔柔一笑:“有六分把握。若讓我試一試這毒草,該再有兩成。諸位放心,為了三小姐能盡快得到治療,不如就到我們丹鼎峰歇息吧。董師兄,你以為如何?”


    陶昕來真是大開眼界,人董覃是掌門,掌門都沒說什麽。她劈裏啪啦說一堆,好像妙真是她做主一樣,難道白子蓮結丹之後就一直這樣了?她沒腦子嗎?她下意識地看向旁邊的董覃,他的臉就像是雕塑出來的石像一般,一點表情都沒有。


    “白師妹所言正是,如此。李家諸位安頓之事便交給白師妹來安排吧。關於李三小姐的事情,也要偏勞你多多費心了。”董覃淡淡道,話語裏沒有任何情緒。


    “承蒙董師兄看重,定不負所托。”白子蓮帶著李家眾人離去,一路不斷與李家那個結丹修士交談。談了沒幾句就似乎相見恨晚一樣,讓路過的弟子十分好奇那李家是不是與白子蓮有舊。


    白子蓮既走,董覃偏頭對陶昕來道:“現在,我們來看看濟元藥鋪的事情吧。如果你想,就帶他們回三靈峰問個清楚,我絕不幹涉。至於李家的事情,也交給你來交涉,如何?”董覃這麽說,是想著如果事情真的那麽糟糕,隻要不傷及妙真顏麵,她要想私下處理的話,他不知情的表象也是給她行方便。


    宗門無論大小,多少都有些齷齪事,董覃掌門日久,若一味的眼裏揉不得沙子,這位置早坐不下去了。而且他相信韓鳳儀和聶元靜的眼光,覺得這事情陶昕來能處理好,所以態度相對寬容。


    他又想到了白子蓮。他想了想,道:“你已結丹,此事若是處理好了,對你掌三靈峰極有幫助。自鳳儀師妹走後,三靈峰這塊寶地不少人都想要插一腳,之前你沒有這個掌峰的資格,所以才退避閉關,如今你已結丹,便要考慮此事了。”


    陶昕來點點頭,“掌門考慮得極周全,便照掌門的意思來吧。”在這裏難免有所顧忌,若在三靈峰,她便自由得多。


    董覃微笑點頭,扯了句閑話道:“我那徒兒遲遲不出關,這門中庶務眾多,我可是焦頭爛額。如今你既回來,慧衣也該選個日子回來了。”


    聞弦歌而知雅意,陶昕來雖然懶於交際,但董覃這意思她明白,無非是讓她不要為難慧衣。其實就算他不說,陶昕來也不會為難慧衣,於是很爽快地道:“多謝掌門之前的安排。過兩日,我便將慧衣送回來。”


    之後,陶昕來帶著幾個人離去,董覃收斂了笑意,冷冷哼了一聲。他想到向來低眉順目麵貌柔美的白子蓮,又想到陶昕來閉關前夕聞人熙和白一鶴的咄咄相逼,心中多了幾番盤算。


    不說董覃想些什麽,陶昕來一回到三靈峰,蘇子周就回來了。他臉色不太好看,陶昕來與他單獨交談了一番,從他口中得知藥鋪中的夥計有一半換了人,而且除了王繼和劉蒙,竟真的一個都找不見了。而桑梓和劉掌櫃,有人看到兩人前後腳出了城,劉掌櫃在前,桑梓在後,但人在那裏一時還沒辦法找出來。


    陶昕來沉思片刻,讓蘇子周不要聲張,然後便帶著蘇子周和蘇子全一起向陶阿婆、王繼、劉蒙三人了解情況。


    先開口的是劉蒙。劉蒙比王繼知道的事情相對多點,他說大約三個月前劉掌櫃就說要進一批稀有藥材,已經停發了鋪中夥計的工錢,但是大家夥兒遲遲未見倉庫進貨。後來是進貨了,那就是賣給李家的“離離草”,當時送那批貨給李家的夥計已經走了,據蘇子周的消息暫時是找不到人了。劉蒙說他們還在想劉掌櫃承諾的工錢和獎勵都能發下來了。沒想到他居然跑了。倉庫幾乎空了,桑梓也不見了,眼見著生意做不下去了,很多人都走了。而劉蒙是老夥計了,他自告奮勇要來妙真報信,結果竟耽擱了這麽多天。


    雖然他極力隱瞞情緒,但是從他的字裏行間,仍然可以聽出他傾向於相信是劉掌櫃和桑梓相互勾結盜取了鋪中財物,然後挾財物逃跑。


    陶阿婆聽出劉蒙的意思,她很堅決地表示桑梓不可能做這種事情,舉了幾個平日桑梓人品極好,辛勤工作的例子,說他絕不會盜取鋪子的財物。而且表示桑梓每個月都有拿工錢回來。這與劉蒙所說的情況不同。


    劉蒙見陶阿婆這樣維護桑梓,忍不住不服氣地衝口而出道:“陶阿婆,你不相信他私拿倉庫的東西,可是半年前大家就知道桑梓手不幹淨了。而且他和劉掌櫃一起不見了,我們都三個月沒發工錢了。可他卻每個月都帶工錢回去給你,這些工錢哪裏來的呢?他會不會瞞著你什麽!”說完之後心又一驚,抖著身子跪伏在地,不敢看陶昕來。


    陶昕來揉了揉太陽穴,真心不喜歡處理這樣的事情。或許是因為她常用火係法術的原因,也或許是因為她本性使然,她尤其不喜歡麵對和處理這些繞繞彎彎的事情。她更喜歡直接、簡單,甚至寧可遠離人群去獨自修行。她將這種意念和偏好融入處事和為人當中。雖然她不是沒腦子的人,有些事也不是想不明白處理不了,但她就覺得這是在浪費時間和精力,還不如去修煉打怪畫畫符呢。


    陶阿婆聽了這話,生氣地道:“是誰說我孫子手不幹淨!老婆子雖然不知道那時倉庫裏丟失的藥材是誰拿的。不過跟我孫子一點關係都沒有!”


    “半年前發生了什麽事情?”陶昕來問道。


    劉蒙心怯,此刻不敢再開口,陶阿婆便說起半年前發生的一些事情。


    半年前,陶阿婆在整理賬目時發現賬與倉庫的實物有部分對不上,便去找了劉掌櫃。劉掌櫃說要調查一番,結果沒兩天劉掌櫃便把她和桑梓叫到跟前,問桑梓是不是私拿了倉庫的東西。桑梓否認,劉掌櫃便將丟失藥材的進賬記載、丟失時間和桑梓進出倉庫的時間拿出來比對,雖沒說一定地桑梓拿的,但總歸是桑梓嫌疑最大。桑梓百口莫辯,氣憤地與劉掌櫃吵了一架,兩人都說了一些過激的話,結果這事兒不了了之每個結論,但陶阿婆心灰意冷自請離開藥鋪,本想著帶桑梓一起走,可桑梓卻很倔強地非要留下來,說要查個水落石出以證清白。


    劉掌櫃來挽留了陶阿婆幾次,見她態度堅決,便不阻攔,隻說她來鋪子之後功勞不小,讓她好好休養一段時日,工錢還是照發,她什麽時候想回去了便回去。可陶阿婆一直在猶豫,加上桑梓不同意她回去,她便這麽閑了半年。至於那些工錢,她原說讓桑梓退回去,可桑梓卻不同意,硬是讓她收好,說就算要退也要攢多了一起砸那劉掌櫃臉上,這才叫爽快。陶阿婆當他小孩子心性,想著無論早退晚退反正都是要退的,鋪子在那裏又跑不了,便依了桑梓。就算後來那些夥計來哭訴,她也隻是拿了自己之前的積蓄給他們,並未動那些要退還的工錢以及屬於桑梓的財產。可惜那些應該都被那些小兔崽子找出來拿走了吧。


    陶昕來又問了一些問題,覺得找不到桑梓和劉掌櫃,以及那些夥計的話,她這邊會十分被動,一時也沒什麽可問的了,便親自帶著陶阿婆安置在自己那裏,王繼和劉蒙則給大小蘇來安排了。


    她開始深深地覺得,為了修行著想,管理庶務什麽的果然還是不要太投入才好啊。看來她要在峰中挑選培養一些小師弟師妹們幫自己幹活兒了。至於大小蘇,她本心還是希望他們更看重修行,再說他們也不是那塊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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