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山崖底下黑氣縈繞的狀況不同,這裏才像是正常的山崖底下該有的狀態。而且這裏沒有瘴氣,很幹淨,空氣也很清新。很難想象,這樣一隻長相恐怖的大猩猩一樣的怪物居然是居住在這裏的。


    而更讓陶昕來難以想象的,是前方一個小小池塘上用花草和竹子編成的竹筏上,居然躺著一個人。


    怪物示意陶昕來走近過去,於是她看清楚了,那個竹筏上的是一個沉睡著的少年。那少年皮膚很白,與他顯得過於白皙的皮膚相對的,是那濃黑的長發和眉毛。他的頭發太長了,鋪散開來時有不少都滑到了水中,而他的臉頗有些雌雄莫辯的味道,生得十分精致。


    怪物慌慌張張地跳下水去,將那竹筏拉了過來,然後就眼巴巴地看著陶昕來,很焦急地搓著手。


    竹筏靠近來,陶昕來才發現,那少年的皮膚並不是正常的白,而是那種像是被凍住了一樣失去生命力一樣的白。


    這少年已經死了嗎?陶昕來心中疑惑,於是蹲下身子伸手去探那少年的心口――雖然冰冷,卻有心跳,證明他並沒有喪失生命,隻是暫時狀況不太好罷了。


    可是她不是煉丹師,也沒有醫治人的本事,這怪物帶她來這裏有什麽用呢,難道想讓她把這少年弄醒?


    不說她本人有沒有這本事,即便她有,這怪物又憑什麽以為自己會滿足它的要求呢?它該不是忘了,之前是如何與她纏鬥,想要置她於死地的吧?


    怪物見陶昕來無動於衷。焦急地齜牙咧嘴衝她揮舞拳頭,那模樣仿佛是在威脅陶昕來,如果她不把這少年弄醒的話,就要她好看。


    陶昕來擺擺手。“你瞪我也沒用,我不是煉丹師,身上沒有救命的丹藥,也不會醫治傷患。”這少年表麵看沒有一點傷口,如果他是受傷一定是內在的不得了的傷。她連外傷都不一定能處理好,要是內傷。她就更不知道應該怎麽辦了。她現在連靈氣都幾乎耗竭,都自身難保了。


    怪物通人性,見陶昕來這麽說,它連忙爬上來做了個奇怪的手勢,陶昕來開始不明白那是什麽意思,但是後來看它做了幾次,於是明白了。這怪物是在模仿自己施展禦火術時的手勢。它的意識讓她用火術?難道火術可以救人?她有些懷疑。


    那怪物傷心地看了眼那躺著少年的竹筏,又對著陶昕來做了幾個手勢,這回陶昕來分辨得看快,那怪物分明是說讓她對那少年放火。它說那少年冷得很――因為那怪物抖了抖身子,把自己抱得很緊,說他需要取暖――它做了個禦火術的姿勢,然後手捧著那“火焰”放在那少年的身上。這是幫他取暖呢還是火葬呢?


    陶昕來挑眉,正在思考這個問題,那怪物卻突然又跳下水去。撲在那竹筏上嚎啕大哭起來。


    雖然這怪物相貌醜陋恐怖,之前又不遺餘力地想要把她耗死在密道裏,但它此刻的悲傷十分真切,這讓陶昕來有個感覺,如果這少年一直這樣下去的話,它大概也會讓自己變成這樣陪著他的吧?


    那怪物眼淚縱橫,刺耳的聲音從它嘴裏發出來,讓陶昕來一陣陣反胃,腦仁子又開始疼痛起來,很是難受。


    “好了你別叫了。我試一下。”陶昕來趕緊製止它,她可不想在這個地方被那怪物的聲音給吵死。


    那怪物一聽,連忙止住叫聲,雖然眼睛血紅血紅銅鈴一樣大,但這時候卻顯得有幾分不自然的溫情。


    陶昕來又道:“不過先說好。我盡力一試,如果能行自然是好,如果不行,你也不能傷害我,要送我出去。”


    那怪物聽了又跳起來,口裏啊啊叫著似乎不同意。


    陶昕來想著她和白子蓮同時都在密道中,這怪物不找白子蓮卻找了自己過來,結合著這少年的狀態,它分明是看中自己會火屬性五行術。既然是這樣,它一定不敢輕易傷害自己。


    “我和你打鬥耗了不少靈力,如今靈力已經不足。你要是答應我,我就想想辦法,如果你不答應我,那我左右是個死,也不折騰了,你我現在就鬥一場,生死由天,什麽也別說了。”


    那怪物聽懂陶昕來的話,猶猶豫豫地看了眼她,又看了眼竹筏上的少年,終於點點頭,讓陶昕來多少放下一點心來。


    “說好的可不能反悔,你也知道天道昭昭,報應不爽的道理,我們修道之人如果違背誓言的話,會報應在最在乎的人身上的哦。”她隨口胡謅,還刻意看了一眼那沉睡中的少年,道:“你也不想他以後遭遇什麽不好的報應吧?”


    這回那怪物很堅定地跪在地上,像人一樣朝天一拜,又磕了三個響頭,倒是把陶昕來嚇了一跳。


    這樣看來,那怪物肯定不會反悔得了。


    接下來,陶昕來就和怪物一起把那竹筏拉了上來。既然是要用火,放在水裏就不合適了。陶昕來自身靈力有限,於是便想著有什麽辦法可以讓火勢更大一些。她也不知道這個辦法有沒有用,倒是那怪物在旁邊一個勁兒催她,而那少年的體溫又確實越來越冷下去。她於是一咬牙,從口袋裏取出五張空符篆,分別畫上特殊的符號按照特別的擺位置於那少年上下左右四個方向,然後就拚著最後一點靈氣全輸出去成了火,一一點燃那五張符篆。


    那怪物怕火,一見火起就趕緊跑一邊縮著去了。


    陶昕來所畫的那幾張符不過是幾張火符的變化體而已,但是她將符篆放置的位置卻是有講究的。那樣的方位組合下來,是一個小型的聚靈陣。而最終這個布置的目的,就是不斷吸收周圍的火靈素,保持火焰的持續和充分燃燒。


    陶昕來想到四叔說的話,也幹脆豁出去了將所有的靈力都輸出出來,而隨著那個奇妙的臨界點的到達,她的身體果然開始發生變化!一股陌生的但很舒服的能量隨著她自身靈力的散盡而自她的丹田緩緩溢出。如果她把丹田形容成一個小小的杯子的話,那些能量便如同杯中之水。隨著杯中水的增多,杯子似乎也變得大了一些,而緊接著,那杯子似乎倒了下來,杯中的水從杯子裏流出來四散出去,那些血脈經絡則像是彎彎曲曲但沒有斷開的吸管,那些水便不斷流經這些曲折的吸管,然後從另外一端又回到了杯中。


    你來我往,周而複始……


    陶昕來感覺自己就要到達一個臨界點,她隱隱覺得自己如果跨越了那個臨界點,修為一定會小小上升一個台階。


    這時候四叔的聲音傳來。“念心法。”


    其實哪用四叔提醒,陶昕來已經想到其中的妙處了。


    陶昕來手中的火焰驟然暴長,


    那怪物嚇得又縮了一下脖子,雖然不明白為什麽看著似乎就剩一口氣的陶昕來怎麽突然恢複速度逆天,但是也知道這個人不好惹了。


    陶昕來本來還一直關注著那個少年的狀況,但是這時候上古靈玉在她體內活躍起來,她便分心起來。一邊背負著生命的沉重,一邊是晉升的機會。陶昕來勉強將神識分作兩用,就像踩在鋼絲上一樣,真是一點差錯都不允許有。


    她心裏有些興奮,如果這一次她再升一級,那可真是因禍得福,也不枉費之前她遭了這麽多罪。這速度在她看來也是相當快的了。


    就在她汲汲於突破那個臨界點的時候,那個少年的手指頭竟然不明顯地動了動。


    不得不說,那怪物所說的辦法起了作用。


    陶昕來一時沒有關注到少年如此細微難察的變化,但是遠在一邊的怪物卻很敏感地感知到少年有蘇醒的跡象。


    它心中喜悅,忍不住站起身在原地走來走去,雖然不敢靠近陶昕來,但是卻忍不住總是要靠近幾步張望,生怕少年有什麽閃失無可挽回。


    這樣一點點的跡象積累下來,就在陶昕來感覺的自己遊戲王衝過那個臨界點的時候,她的手突然被人拉住了。


    古玉像是瞬間被戳破的氣球迅速回歸了原位,那個就在手邊上的臨界點因為古玉的回歸而在刹那變得遙遠起來。


    陶昕來本是滿懷期望,沒想到這麽兩秒鍾不到的功夫被打回原樣,失望和憤怒的情緒頓時湧上心來,猛地轉過臉,臉上的表情還來不及收斂。


    但是,她看到了一雙子夜的眼。


    那不是屬於人類的眼,人類的眼鏡沒有這麽黑,沒有這麽亮,沒有這麽……蠱惑人心。


    陶昕來猛地甩開那雙手站起來,心中有個小人不斷在痛哭捶地表達那一瞬的遺憾。她不自由自歎了口氣,心道也罷,好歹力量恢複了這麽多,好像還比之前有精神了許多。


    她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傷口,本來還想處理一下,但這一看之下才發現,那些傷口不知什麽時候竟然全愈合了!


    她猛地想到――難道這就是四叔所說的“自由的好處”?那驚喜自不必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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