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鎮出來的一路上,陶昕來的臉色就不太好。她不是個多麽會隱藏情緒的人,所以細心的聶元靜自然是很快就發現了她的異常。他想著到底是個小丫頭,看見那樣的情景心裏還是會害怕的,還是會有反應的,卻不知道陶昕來想的已經不是那一個火人的事情了。


    “別怕,那樣的事情是很少見的。普通人沒有修仙的基礎和方法,即便得到了力量也不知道該如何正確駕馭,所以才會有這樣的現象。”聶元靜看著眼前微低著頭的陶昕來,聲音平和溫潤。


    白子蓮正走在一邊,聽到聶元靜與陶昕來說的話,皺著眉毛道:“可是這樣的場景太殘忍了,太可憐了。”她一副心有餘悸的模樣,讓人看著就忍不住憐惜。


    果然,越明澈立馬就不忍心了,他連忙道:“那都是他咎由自取,你不要為他傷神。一個普通的凡人也妄想修仙,哼。”


    方琪跟著道:“是啊,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說著瞄了一眼前麵的陶昕來,又加了一句,道:“就跟某人一樣,一點自知之明都沒……”


    陶昕來本來情緒還挺低落,聽到方琪這麽說話,想也沒想伸出一隻腳,隻聽方琪一句話還沒說完,立馬“啊――”的一聲尖叫,她輕輕鬆鬆收腳繼續往前走,方琪則向前撲倒跌了個狗吃屎。


    “琪琪,你怎麽了!怎麽跌到了,快起來……”白子蓮嚇了一跳,連忙彎腰去扶她。


    “你!陶昕來!你敢絆我!”仗著有白子蓮和越明澈在,方琪立馬叫開了。


    十幾個弟子齊刷刷地看過來,當他們看到白子蓮扶著臉上身上灰撲撲的方琪時,立刻用責備的目光看向陶昕來,隻有吳用的目光中滿是擔憂。


    “天哪!你怎麽在平路上走也能摔倒了!”早離開方琪兩步遠的陶昕來一臉擔心地轉身走回來,伸手在方琪胸前亂拍。“快快,來拍拍,滿身都是灰,哎喲,還有臉上……”說著伸出爪子在她臉上亂摸,一副大姐姐的模樣責備道:“你看看你,多大的人了,走路都不會走,這青天白日的,誰敢絆你啊,你看看你,這一身髒兮兮的,怎麽見人……”


    陶昕來下手可不輕,方琪沒想到她當著這麽多人就這樣在她臉上身上亂拍亂摸,嚇得花容失色,立刻跳開道:“你走開你走開,你做什麽!”


    “我給你拍拍啊,來來,不要躲啊……”


    陶昕來出腳的動作快,誰也沒注意到她的動作,不明真相的圍觀群眾看在白子蓮的份兒上上來關心方琪,陶昕來便趁機退開繼續往前走,轉過身去的時候還兩手拍了拍吹了吹,很嫌棄的表情。


    叫你沒事兒瞎吠。


    聶元靜看到這一幕,心中不免失笑,覺得這都不過是小丫頭之間幼稚的磕磕碰碰罷了,所以也就沒有什麽表示。再說了,大boss聞人熙都沒有什麽表示,他一個弟子輩的築基修士去出個什麽頭。


    吳用跑過來拉拉她的衣袖,小心翼翼地道:“你……你……沒……沒事……事吧?”


    “沒事。”陶昕來自然地捏捏他的臉皮,跟哄小孩子一樣,在她看來,妙真門中很多小弟子們在她麵前也不過是初中高中生而已。


    “可……可……可是……是……”吳用越急就越是說不清楚,最近方琪背著陶昕來說了許多她的壞話,雖然他聽到的時候會反駁,可是他說話慢,每次都被人笑話,他們根本就不聽他說的話。不過這些事情吳用沒有告訴過陶昕來,他並不是為了要讓陶昕來感激他才幫她說話,而是真的覺得陶昕來並不像方琪所說的那樣壞,所以才會在聽到的時候努力去解釋。


    “沒事的,我能有什麽事。”陶昕來不知道吳用的想法,以為他是說在客站門口的事情,卻不知道他是擔心她被人“誤會”。


    大概隻有吳用是堅定地相信著她沒有絆方琪吧……


    到了郊外,聞人熙和聶元靜、越明澈、孟答一起施法用樹枝搭了一間大大的暫可遮風擋雨的簡易小屋,正好供他們十八人暫作休息之用。不過這也是因為他們之中大部分都是煉氣弟子,若不是這樣,這個簡易的小屋也是不用的。


    陶昕來看著眼前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用木頭搭成的平房,內心稍稍感歎了一把聞人熙等人的想象力貧乏,不過這也不是紮根常住,都是無所謂的事情。


    聞人熙安排了越明澈和兩個弟子在小鎮中收集消息,其他弟子則在小屋附近活動。也不知道是不是越明澈不在的原因,聞人熙雖然平時還是那副冷漠高深的模樣,但與白子蓮之間仿佛存在著某種特殊的氣場。有時候,在大家都沒注意的時候,陶昕來就發現這兩位同時消失了……


    安頓下來之後,聶元靜也很忙。他常常不見了人,也不知道是做什麽去了。而吳用似乎也變得非常的忙,不知道在忙些什麽。


    陶昕來多半一個人修行,繼續著之前的節奏,不知不覺就提高了悟性,一張張符畫得更準確,效用也越來越穩定。更可喜的是,陶昕來覺得煉氣巔峰狀態估計是要壓抑不住了,她開始越來越多地感覺到體內一股熱流橫衝直撞,就要衝破她所設置的限製一樣。她一方麵高興升級在望,一方麵又擔心突然築基會不會太引人注意,於是玉中魂便教她將那些力量一點一點疏導進古玉之中,以備後用。


    直到有一天,她發現了吳用不再常常來找她的真相。


    那是個晴空萬裏的好天氣,陶昕來帶著紅毛在一條溪水邊吃吃草喝喝水,便與紅毛玩耍起來。


    玩著玩著,她變得靈敏的耳朵就聽到下遊隱隱約約傳來微弱且間斷的屬於人類的聲音。


    本來她不想多管閑事,但是自從聽到那些聲音之後,心神就開始不怎麽安寧了。


    她皺皺眉頭,憑著直覺帶紅毛往下遊走,等到了上遊之後,才看到讓她震怒的一幕。


    下遊的溪水比上遊要寬,水流也急,往下是一個小小的瀑布,瀑布之下是個不算深的小潭,要說景色是很不錯的,但是在這裏上演的情景就實在說不上不錯了。


    在瀑布飛流而下的潭水處,三個她看著麵熟的門中弟子仗著身強體壯把一個個子相對瘦小的赤著上身的少年圍在中間,一個人將那少年的手反扣在身後,一個一會兒壓著他的頭按到水裏,一會兒又抓著他的頭發將他的頭提起來,還有一個便哈哈笑著嘲笑道:“你叫救命啊!你會叫救命嗎?你不會說話,哥哥來教你怎麽說話!哼!讓你嘴臭,給你洗洗嘴,看你還敢亂噴!”


    按著他頭的人也道:“敢跟我們白師姐和方師姐對著幹,你膽子不小啊!話都說不清楚,還敢幫著那個賤人說話……”


    那少年嗚嗚叫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看出來被折磨很久了。


    陶昕來看得很清楚,那個少年竟是吳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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