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鬆是個和尚,這個毫無疑問。孫二娘要介紹武鬆上二龍山入夥,害怕路上讓做公的人捉了,就讓他扮作行者。還說,兩年前,有一個頭陀從這兒經過,讓孫二娘給放倒了,還留下完整的一套和尚用的物件,尤其是那本“度牒”,裏麵記載的和武鬆基本“相等”,“卻不是前緣前世”?所以,無論是頭陀還是行者,都是和尚。征討方臘後,武鬆不願進京受封,也是在六和寺出家,最終在此終老。


    武鬆為什麽要當和尚呢?看起來,這似乎不應該成為一個問題,殺了人逃亡唄!但《水滸傳》裏殺了人逃亡的不少,為什麽別人不用化裝成和尚?即便是化了妝,武鬆一沒有一個寺院,二沒有師傅受戒,連還俗問題都不存在,為什麽還要把這個和尚進行到底呢?要弄清楚這個問題,先看看武鬆都有些什麽?


    武鬆是個很有女人緣的人,他“身長八尺,一貌堂堂,渾身上下,有千百斤力氣”,再加上他打虎的美名,這又怎不讓女子喜歡他?打虎以後,武鬆被任命為陽穀縣的都頭。更巧的是,武鬆在這兒碰見了自己的哥哥武大郎。哥哥長得又矮又醜,被人稱作是“三寸丁穀樹皮”,卻有一個非常漂亮的媳婦潘金蓮。潘金蓮看上了武鬆,就讓武鬆搬到家裏來住。有一天下雪,《水滸傳》裏的下雪天總會有事情,潘金蓮在家裏擺了酒,吃著酒潘金蓮就撩撥武鬆。武鬆隻好再搬回縣衙裏去住。後來武鬆要出差,一去就是兩個月,回來後哥哥就被潘金蓮勾搭西門慶毒死了。


    武鬆殺了西門慶和潘金蓮,被發配到孟州服刑。押解路上,武鬆來到了孟州道上的大樹十字坡,遇到了後來也是梁山好漢的張青、孫二娘夫婦。這夫妻倆開的是黑店,一些有錢的客人經常會遭到夫妻二人的黑手,江湖上有一些名聲,武鬆有可能聽說過。也或者是多了一個心眼兒,武鬆就說一些“風話”戲弄孫二娘,以便看看這個酒店是不是真正的黑店。孫二娘還真的著了道兒,給武鬆下了蒙汗藥。武鬆裝作被麻翻,在孫二娘背著他向屠宰作坊去的時候,又用一些猥褻的動作把孫二娘絆倒,然後壓倒在她身上。幸好丈夫張青及時趕到,解救開來。正所謂是“不打不相識”,武鬆和張青反而結拜為兄弟,這樣,孫二娘就成了武鬆的嫂嫂。


    離開大樹十字坡,武鬆去了孟州牢城。在牢城,武鬆又陷於了官員利益矛盾的漩渦之中。武鬆拳打蔣門神,幫助施恩家奪回了孟州道上的快活林,卻也由此得罪了蔣門神背後的張團練。張團練背後有一個更大的官員是張都監,張都監利用權力把武鬆調在自己“帳前”,為的是實施一個陰謀。不過,張都監表麵上卻是“把做親人一般看待”武鬆,又是管酒又是做衣,還讓他“穿房入戶”,進入內宅。中秋節這天,武鬆被叫進內宅,和張都監的家人一起賞月。飲酒間,張都監說要把一個“養娘”叫做玉蘭的給武鬆“做個妻室”,武鬆趕緊下拜,說了幾句客氣話,這算是接受了。當然了,這也是張都監陰謀的一部分,緊接著,張都監家裏有人喊“捉賊”,武鬆為了報答張都監的“知遇之恩”,衝進後院,卻被人當賊捉了起來。武鬆又一次下牢。


    施恩得到了消息,在官司上給武鬆上下打點,這樣“捱到六十日限滿”,武鬆又被刺配恩州牢城。沒有在官司上直接把武鬆整死,張都監和張團練他們是不會善罷甘休的,於是,他們就雇凶殺人,打算在押解的路上“結果”了武鬆。武鬆看出了苗頭,殺了兩個公人和蔣門神的兩個徒弟,心想:“雖然殺了四個賊男女,不殺得張都監、張團練、蔣門神,如何出得這口恨氣!”於是返身回到城裏,進了張都監的家,將張都監、張團練和蔣門神全都殺死。順帶著,張都監的夫人和玉蘭等人也被殺死,總共被殺者十五人。


    看看武鬆這段時間做事,有兩個特點:一是有女人緣,而是涉嫌濫殺無辜。《水滸傳》裏的好漢大多都是不喜好女色,因而女人也都不喜歡他們,比如說宋江、盧俊義、楊雄,他們本來都是有女人的,可這些女人都背叛了。隻有武鬆不同,潘金蓮是主動勾搭的武鬆,應該說,那時候的潘金蓮是出於真心,並不完全是淫蕩。對孫二娘的戲弄,武鬆是主動的,這也有悖於梁山好漢的行事風格,尤其是放在武鬆身上,更顯的有些紮眼。正常情況,武鬆將她揭穿也就是了,用這種戲弄女性的方式拆穿黑店的麵目,不是自損形象嗎?實際上,這正是作者讓武鬆“出家”的原因所在。如果說,魯智深和女人有緣全是碰上的事,是機緣,武鬆則是對著具體的人,是人緣,這就是區別。正是有了這種對女性的潛在“好感”,張都監把玉蘭許配給武鬆,武鬆才會內心裏接受和高興。也正是因為這個,張都監的陰謀才會得以實施。


    還有武鬆殺人,連女人和孩子也不放過。這和宋江不同,宋江滅過劉高、黃文炳等人的家,對於作者來說,宋江是在“施刑”,是建立一個理想王國的“王道”,而武鬆則是個人行為的“濫殺”。也就是說,武鬆既有女人緣又有家庭欲望,武藝高強又膽大無比,對於這種人,是要有一種管束的。否則,任由其性子來,無論是女性的纏綿誘惑還是濫殺無辜都會毀了他的英雄形象。難道武鬆管不住自己嗎?嫂嫂勾引他可是沒有用的呀?的確。但事情還有另一個方麵,武鬆在孫二娘麵前是說過“風話”的,一旦他再有個心猿意馬的時候,則必須要有一個約束。


    看看孫二娘給武鬆的用具都是什麽吧!一個鐵界箍、一串一百單八顆人頂骨數珠,兩把戒刀。不用說,這些都是僧人用品,是一個“頭陀”留下的。但問題在於,這些東西都好像是“前緣前世”為武鬆定製好了一般,武鬆拿著他留下來的度牒,隻要“應了他的名字”就行。這些東西都有些什麽用意呢?鐵界箍是戴在頭上的,這會讓人們想起孫悟空的那個“緊箍咒”,不同的是,沒有人會給武鬆念什麽咒語,從此以後要自己把握住一顆心。而這個界箍是鐵的,一時半會兒碎不了,除非自己把它摘下來。還有那串數珠,是用人頂骨做成的,難道那不是一個個曾經的生命嗎?當然了,梁山好漢是要“替天行道”去殺人的,手裏不能少了一把刀,而這把刀同樣有“戒”,不能濫殺無辜。


    應該說,武鬆在人們心目中的形象絕對不是一個和尚,但是,正因為武鬆從此有了這份“戒”,才使他成為人們最喜歡的好漢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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