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氏能這樣說,不單單是因為在這侯府內院之中,她身份地位漲柳氏那麽一點。


    還有個原因就是,寧氏入侯府做妾,可是永嘉帝早年禦賜給靖安侯的。


    話說,當年已經接任了侯府爵位的靖安侯,因在戰場上打了勝仗,永嘉帝一高興,直接從新入宮選秀的秀女中,挑出了數名美女賜給靖安侯做妾室。


    作為靖安侯來說,家裏已有正室夫人,加上夫妻伉儷情深,便直言拒絕永嘉帝的禦賜。


    對此,永嘉帝臉上多有不悅。


    見永嘉帝龍顏變色,沒得法子,靖安侯隻好冒著被砍頭的危險,向永嘉帝提出他隻要一名禦賜美人便可。


    君臣各退一步,禦賜美人之事,就這麽給解決了掉。然而,自此一個禍害靖安侯夫妻感情的引子也隨之埋了下。


    回過頭想想,清影對淩無雙說的什麽夫人因被侯爺負心,所以才會不得已拋下滿月的淩無雙離開侯府,一別十多年。


    明年人一聽,自是會把侯府正室夫人離開侯府的事,猜疑到寧氏這個禦賜美人身上。


    “你是皇上禦賜給侯爺的妾室又能怎樣?現在和我還不都一樣,都是侯爺的妾室!”柳氏冷哼一聲,不屑道:“再說,妹妹我可是打小就在侯爺身邊服侍的大丫頭,更是已逝老夫人親手指給侯爺的妾室。身份上比你並沒有弱去多少。”


    “踐人,你竟然拿老夫人和皇上相提並論?好得很,本姨娘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寧氏自以為抓到了柳氏的把柄,得意一笑。


    哪知,靖安侯不知何時從侯府內返身回到了府門口。


    他一雙虎目圓瞪,目中寒芒畢露,厲聲喝道:“把她給本候押下去,三天不許進食。若是讓本候知道有誰偷偷的給她送吃食,必將嚴懲不貸!”


    淩語嫣知道靖安侯的一番言語是對她這個女兒說的,貝齒緊咬紅唇,眸中含淚,甚是傷痛的望向了自己姨娘。


    “侯爺,妾身要再待在柴房中,是會死掉的,侯爺……”寧氏剛才麵對柳氏時的囂張氣焰,在靖安侯麵前立竿見影消失不見,她流著淚淒楚的對靖安侯說道。


    “拉下去!”


    “是,侯爺。”


    待寧氏被侍衛帶離,靖安侯方才把眸光放到柳氏身上,繃著一張冷臉,語氣低沉道:“擺正自己的身份!”


    “是,妾身明白。”


    柳氏垂眸,朝靖安侯斂衽一禮。


    “爹爹……”眼角晶瑩滑下,淩語嫣捏起帕子擦拭了下,隨之輕喚了靖安侯一聲,她想試著在靖安侯麵前,為自個姨娘求求情。


    聽到淩語嫣的聲音,靖安侯眸光變得微有些陰霾,接著轉頭看向了淩語嫣,“回自個院裏安心待嫁,你姨娘的事,為父心裏有數。”


    語畢,靖安侯提步回了侯府,直奔主院書房。


    他隻所以會返回府門口,完全是因他在走向書房的半道上,想到了寧氏不是個省油的燈,萬一那婦人自以為是的以為他輕饒了她,與柳氏言語相譏起來,那麽靖安侯府的臉麵在市井百姓及權貴們眼中,算是丟了個徹底。


    接連兩天發生的事,攪得他實在是頭痛得緊。


    現下,嫡女被皇後召進宮覲見,為何他的心一直七上八下來著?手捂心口位置,靖安侯大步行到主院,進了書房,在書案後的椅上坐了下來。


    “小姐,這宮裏的馬車坐著就是舒服,還有這車裏麵的擺設,真真是奢侈啊!”清影坐在淩無雙對麵,一雙晶亮的杏眸把車輦內的布置擺設,齊齊掃了遍,撅嘴對淩無雙說道。


    反觀淩無雙這個主子,慵懶的靠坐在車廂裏,閉目養著神。清影所言語的,她在探身進入車輦內時,便看得一清二楚,皇後用如此大的排場,召她這個被齊王休棄的棄婦入宮覲見,到底是何居心?


    富貴她前世一點都不缺,什麽是她沒有見到過的?她這是向自家示好嗎?不對,淩無雙想到這裏,搖了搖頭。


    身居高位的皇後,沒理由向自己這個棄婦示好啊!紅潤瑩亮的櫻唇微微向上彎起,她不會是聽了市井傳言,在自己身上打什麽鬼主意吧?


    瞧自家主子沒有搭理自個說的話,清影癟了癟嘴,可憐兮兮道:“小姐,你是不是煩奴婢了呀?”


    睜開眸子,淩無雙甚是無奈的看向清影,“跟著小姐我以後見得多了,這裏麵的陳設,根本就算不得什麽。”


    清影眨了眨眸子,“小姐,你不是說笑呢吧?”


    “你看小姐我像是說笑的人嗎?待雪影她們三人把我交代下去的差事,協同五大長老逐一辦好,到時滾滾而來的金元寶有的你樂嗬。”


    “也對哦!”聽了淩無雙的話,清影點了點小腦袋,杏眸中對車輦內的奢侈擺設,所生出的稀奇目光,淡下去了不少。


    俗話說,有了銀子還怕買不到奇珍異寶?


    主仆二人接著閑話了幾句,不大工夫,車輦穿過幾條熱鬧喧嘩的街道,行至到了皇宮門口。


    “淩大小姐請下車轉乘軟轎。”


    皇後身邊的傳旨太監從後麵馬車上下來,畢恭畢敬走到淩無雙的車輦旁,躬身說道。


    “嗯。”


    輕應一聲,清影掀開簾幔,先一步跳下車,取過腳蹬放到地上,然後攙扶著淩無雙踩著腳蹬,步下車輦。


    “大小姐,淩方就在此恭候著你。”淩方下馬,牽著馬韁走至淩無雙近前稟道。


    “不用,你回府去吧。”


    淺聲回了淩方一句,淩無雙走到宮裏麵事先準備好的軟轎旁,直接探身坐進宮人為她打起簾幔的軟轎內。


    清影則是推著空輪椅與皇後身邊的傳旨太監,跟在起行的軟轎後,進了皇宮大門。


    看了眼重重閉合在一起的宮門,淩方唇角抿了抿,轉身牽馬到了一僻靜處,恭候著淩無雙出宮,好護她回侯府。


    淩無雙待不待見淩方,在淩方心中無關緊要。因為在淩方心裏,他的主子是靖安侯,而主子的命令,是他不能違背的,這便是淩方的行事準則。


    鼻尖沁入一股花香,淩無雙輕嗅了下,如玉般的纖指輕挑開轎簾一角,望了出去。


    觸目所及,全是奇珍異草,各色花卉,眯了眯美眸,淩無雙斷定這裏是禦花園沒錯。


    小橋流水,雕梁畫棟,怪石假山應有盡有,穿過禦花園,繞過一水麵清亮的人工湖,再過了數個豪華宮殿,軟轎終於停了下來。


    “崔公公,您可算回來了!”一年歲不大的小太監,手握拂塵,從椒房殿內小跑出,躬身對傳旨太監說道。


    “雜家可是一星半點都沒有耽擱,到靖安侯府傳完旨,待淩大小姐收拾齊整,雜家便與她急忙向宮裏趕了回來。”傳旨太監姓崔,名海,是皇後身邊最為得力的管事公公。


    “主子怕是等的有些心焦,才會催著小的出來看看公公回來了沒有。”


    小太監因由內殿一路小跑到了椒房殿門口,致使額頭上浸出不少熱汗,他抬起衣袖在額頭上擦拭了下,朝管事公公崔海低聲解釋了句。


    “那還等什麽?趕緊見過淩大小姐,咱們就進去吧。”崔海對小太監吩咐道。


    “小林子見過淩大小姐!”小太監極有眼力見,在聽了管事太監崔海的話後,白淨細膩的臉上泛起得體的笑容,躬身朝淩無雙見了一禮。


    淩無雙頷首,示意小太監不必多禮。


    美眸掃了眼椒房殿外觀,發現這整個殿宇幾乎全是用白色大理石雕砌而成,進到殿內,配上大紅色紗幔,及那金黃色的華鍛裝點,無不給人錦繡,打心底生出的華貴之感。


    在太監崔海的引領下,不知不覺中,淩無雙已被清影推著到了正殿中央,當看到偌大的殿宇裏,此刻僅有幾個宮婢和小太監在候著時,淩無雙唇角勾起一抹不明笑意來。


    隨之想到剛在椒房殿外,由殿內疾步奔出的太監小林子,對給她傳旨的太監說的那一席話,淩無雙嘴角勾起的不明笑意,笑的更加明亮了幾分。


    皇後是想給她來個下馬威嗎?


    微微動了動身形,淩無雙讓自己坐在輪椅上的身子,變得更為舒服了一些,她胳膊肘子搭在輪椅扶手上,手撐下顎,眸光在正殿內微不可查的打量著。


    隻見明黃風椅高高在上,看材料應是用金絲楠木精心雕刻而成,流光溢彩,華麗非凡。左右兩側,各擺放著數把座椅,不用多費力氣想,便知那是為每日前來椒房殿請安問禮的嬪妃準備的,每把座椅之間,都用高低適中的雕花茶幾隔了開。淡淡楠木香伴著殿外吹進的微風,若有若無的在殿內飄蕩著。


    通往內殿門的側屬處,擺放著一扇寬大屏風,屏風上刺繡的兩隻金鳳凰,欲展翅高飛,交頸纏綿,栩栩如生,為這莊嚴的殿宇,增加了一絲祥和氣息。


    如此恢弘氣場,怪不得後宮裏的眾女子,一個個鬥得你死我活,想要住進這座殿宇,坐上那至高無上的國母之位。


    收回目光,淩無雙伸手捏了捏眉心,眯起眼睛靠坐在了輪椅上。


    對於皇後召自家小姐進宮,又不出麵相見,清影心下甚是不滿。


    她小嘴一撇,正要與自家小姐說叨下自個的不痛快時,便聽到從內殿方向有腳步聲傳了過來。


    清影咽回到嘴邊的話語,低垂下頭,小臉緊繃,看向了大理石地板。


    她打定了注意,等會一切皆聽她家小姐的指示。


    在啞姑和宮婢攙扶下,皇後儀態雍容步出內殿,坐到了風椅上。


    等了近乎一盞茶的功夫,始終未見淩無雙主仆向自個見禮,皇後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不好看起來。她眉頭微蹙,看向了太監崔海。


    崔海會意,朝其躬身一禮後,心下叫苦連連:我的淩大姑奶奶哎,您就是在困乏,也不該在麵見皇後娘娘時睡著吧?快步走到淩無雙輪椅旁,崔海恭謹喚道:“淩大小姐,淩大小姐……”


    清影低著頭,連著對太監崔海及坐在風椅上的皇後翻了數個白眼。


    隻需你讓人等,就不興你等人啊?哼!以為她家主子好欺辱嗎?是皇後又能怎樣,既然傳召讓人進宮覲見,還讓小太監一個勁的催促,可自個坐在內殿遲遲不出現,這不是把人當猴子耍嗎?


    賢良淑德,溫柔慈和,天下女子的楷模?看來都不過是個她騙人的伎倆罷了!


    思量到這,清影嘴角微微掀了掀,瞥了眼太監崔海,彎下腰低聲在淩無雙耳邊喚道:“小姐,小姐……”見自家小姐依舊未睜開眼睛,清影裝作很急切的樣子,伸出手抓住淩無雙的胳膊輕搖了數下,“小姐,皇後娘娘……”


    “啊?清影,你說什麽?”長而卷翹的眼睫毛微微晃動了下,淩無雙這才睜開一雙澄澈的美眸,隻見其眸中隱約還泛出了絲惺忪之態,“皇後?哦,是皇後娘娘……”說著,淩無雙抬起纖手在自個腦門上輕怕了下,“瞧小姐我,一時不查,竟睡了過去。”


    實則,這會子淩無雙心裏甚是譏嘲。


    給本小姐來個下馬威,那還得看本小姐接不接受了?


    整理了下衣裙,淩無雙抬起臻首,美眸無辜的看向坐在主位上的皇後,紅唇輕啟:“不知皇後娘娘召無雙來所謂何事?”


    淩無雙不想與皇後繞彎子。因此,她直接出口,不卑不亢的問道。


    “淩大小姐,你得先給皇後娘娘見禮!”崔海小聲提醒著淩無雙,他沒想到這靖安侯府的大小姐會是這般不識禮儀規矩,張口就問皇後宣她入宮的緣由。


    唉!崔海轉之又細想了下,暗道:也難怪,一個當了十數年的廢物草包,且不被靖安侯重視的女兒,能懂得什麽禮數啊?崔海這會心中所想,無疑與他在侯府見到淩無雙第一麵時的感覺有了出入。


    “無雙腿腳不便,想必皇後娘娘自是曉得的。若是因為無雙一個站立不穩,摔倒在地,驚嚇到皇後娘娘的鳳體,那就是無雙的罪過了!”清淡的言語,足以解釋了她為何不起身跪地朝高位上的皇後見禮一事。


    跪拜?在她淩無雙的心裏,天與地,她都不屑去跪,更何況是讓她去跪一個心懷叵測,有可能算計到自己的偽善婦人?


    說她狂妄也罷,說她目中無人也罷,她就是她,是來自異世讓黑白兩道為止折服的淩無雙。


    更將是令眼下這片大陸為之折服的‘淩無雙’。


    話說回來,若是她敬愛的長輩,需要她去跪拜,那麽她會二話不說,跪在他們麵前。


    然而,當下可有令她發自心底敬愛的長輩存在?


    薄情寡義的父親,決然離去的母親,嗬嗬!淩無雙想到這裏,在心中苦笑了聲。


    “崔海,你退下。雙兒腿腳不便,本宮免了她的禮數,倒也未嚐不可!”要是不去留心皇後眸底快速劃過的那一抹冷意,光看其和藹可親的麵容,絕對會使人覺得她是一位性格溫和的女人。


    “謝皇後!”該有的禮數,淩無雙絲毫未懈怠。


    她雙手交疊,放在腰側,就那麽坐在輪椅上,朝皇後微微福了一禮。


    清影見狀,用對自家主子行的屈膝之禮,向坐在高位上的皇後拜了拜,反正她的主子都‘不識’宮中禮數,那她這個奴婢自然而然是不識宮中之儀了!為自個找到這個借口,清影不由得在心中為自己的聰明連連拍手稱讚。


    ‘狡猾的丫頭’,淩無雙眉眼微垂,心中對清影剛才的作為腹誹了句。


    真是有什麽樣的主子,就有什麽樣的丫頭,皇後心中冷笑一聲,這般不成體統,她能是神女嗎?自己要不要再想想?皇後蹙眉朝著淩無雙端詳了過去。


    長得倒是個傾國傾城的美人胚子,可那一身流露出的粗俗樣,真真是讓她看不過眼。


    皇後隻所以這麽想,那是因為淩無雙此時的坐姿是有那麽些不雅,她靠坐在輪椅上,雙臂很是隨意的搭在輪椅兩側的扶手上,不知何時並攏在一起的雙膝,竟也微微的敞開了些,雖說有長裙遮掩,但明顯看著就讓人心生出一股子輕浮之感。


    淩無雙眼睛何其尖,皇後剛才眼中生起的鄙夷之色,她一雙晶亮美眸盡收眼底。


    翹起唇角,淩無雙在皇後打量她的同時,微不可查的打量了回去。


    從相貌上看,還真是判斷不出皇後的年歲是多少,膚若凝脂,眉目如畫,唇紅齒白,鼻梁秀挺,究其五官那絕對是美人一個。不過與她這個本尊的相貌比,皇後就有點自愧不如了。


    要是沒有眼底時不時流露出算計人的精芒,那高位上的女人,是當得起軒轅的國母。


    國母,自是要言談舉止,禮儀規範堪當天下女子的表率。要不然,那純碎就是在欺騙世人而已。


    高位上的皇後,淩無雙自認其沒有這個資格。


    五彩絲繡的明黃錦服,襯得皇後細若凝脂的肌膚,更是白希了幾分。寬大的袖口露出一截如玉皓腕,芊芊玉手,輕交疊在一起,放於膝上。


    皓腕上帶著一對黃金打造的龍鳳細鐲,閃著瑩瑩金光,甚是耀眼。髙鬟起的發髻上配以紅寶石鑲嵌的鳳釵裝點,顯得整個人與這金碧輝煌的殿宇一般高貴無比。


    可惜啊可惜!那些隻不過都是些表象罷了,也不知道當今皇上到底喜歡上了那女人什麽,竟讓其多年榮寵不衰?淩無雙視線收回,心中暗歎了一番。


    “本宮身子微恙,午間小憩,不甚睡過了頭,害的雙兒等本宮等的也睡了過去,嗬嗬,看來雙兒和本宮甚是有緣呢!”皇後從剛才一番打量,心裏對淩無雙因‘神女’二字得來的高貴身份,生出了稍許懷疑。


    在淩無雙做齊王軒轅擎的側妃時,皇後便對淩無雙瞧不上眼,以致三年未召見其進宮覲見過。如今,淩無雙雖有可能是‘神女’降世,但她在殿裏的行徑,使得皇後對其先前稍微改觀的想法,立竿見影消失了掉。


    能說出剛才一席看似調和氣氛的話語,那是皇後心底隱藏的一個萬無一失的謀算。


    淩無雙是神女也好,不是神女也好,皇後決定她都不能放任淩無雙嫁給魯王那個傻子,成為齊王坐上儲君位置上的絆腳石。


    明明不喜歡自個,反過來卻說出這麽一席套近乎的話,事出反常必有妖。淩無雙勾唇笑了笑,回道:“皇後娘娘的話,無雙不敢當。”語音頓了頓,淩無雙挑起胸前垂落的一縷發絲玩弄起來,接著道:“無雙身份卑微,和尊貴無上的皇後娘娘怎能說叨在一起!”


    打了一巴掌,給個甜棗吃麽?然後好方便鑽進你下的套,好個心機深沉的女人!


    殿裏侍立著的宮女,太監們,無不為坐在輪椅上的女子捏一把冷汗。這般不識抬舉的女子,也不曉得等會有怎樣的下場?皇後娘娘看得起她,才會有剛才那些說詞,熟料女子壓根不領情,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偏要行。


    沒救了,真的沒救了!


    但唯有一人,對淩無雙現下與皇後的對答,低垂著看向腳尖的眼裏,有著一股子說不上來的欣喜。


    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貼身伺候皇後的老宮女啞姑。


    皇後聽了淩無雙的話,臉上表情一時間變得尷尬起來,她緊了緊握在一起的雙手,繼而和顏悅色的接著與淩無雙套近乎,“說起來雙兒還曾做過本宮嫡親兒媳婦呢!所以說,本宮與雙兒的緣分是著實不淺。以後千萬不要再說身份不身份什麽的了!”


    皇上沒給本宮個準信,才使得本宮耐著性子,與你一介粗俗女子套了如此多的近乎,最好能促使你自個對皇上說不嫁給傻王,想要重新回到本宮孩兒身邊的言論,免得本宮再去求皇上,徒惹皇上不悅。


    眸底算計劃過,皇後笑著看向了淩無雙。


    兒媳婦是過去時了好不好?淩無雙在心中鄙夷道。也就是本尊那個癡情種,會喜歡上你那孔雀開屏的皇兒。現在的她,可是連那所謂軒轅第一美男齊王究竟長個什麽樣,都不大記得清楚。


    瞧自個的話,依舊未令淩無雙啟口說出她期待的言語,皇後心下惱恨了,她接過粉衣宮女遞過來的茶盞,輕抿了一口,然後遞回候著的宮女手中,話挑明道:“雙兒,擎兒已經知道錯了,他拉不開臉麵向你道歉,因此本宮就想從你這得個準話,你可願意重新回到擎兒身邊去?”


    未等淩無雙接話,皇後接著語重心長道:“本宮知道你甚是喜歡擎兒,而擎兒少不經事辜負了你當初的一片癡心,這件事是他不對。隻要你點頭回到擎兒身邊,母後一定替你好好說叨說叨他一番。”


    “你是在開玩笑嗎?”淩無雙放下手中把玩著的發絲,一臉戲虐的看向皇後,“想來皇後娘娘應該知道,無雙再過不久,便會遵照聖意二嫁給魯王,娘娘這般說,要無雙置聖意於不顧嗎?”


    連本宮都不自稱了,改稱母後,原來主意是在這打著!


    淩無雙美眸眨了眨,尋思道:那高位上的女人,要她這個棄婦重新回到齊王身邊,究竟是個什麽意思?她的美貌?不對,人齊王壓根不稀罕,否則就不會三年碰都未碰本尊一下。才華?笑話,她不就是在昨個小露了那麽一手,談何大的才華?


    再說,有才華又如何,她現在可還是個‘瘸子’呢!


    若有所思的望了眼自己的雙腿,淩無雙紅唇微微抿起。


    突然間,她腦中一道光亮劃過,神女?對,皇後多半是衝著這兩字,才會對她說出剛才一番違背自個心思的言語。


    皇後以為淩無雙顧忌皇上那關不好過,逐笑著說道:“隻要雙兒對母後點頭說想重新回擎兒身邊,皇上那,母後自會替你去說。”


    是拿她當無知幼童來玩嗎?淩無雙低垂著的眸中,閃過一抹銳利,待抬頭看向皇後回話時,銳利之芒消散,言語淺淡的回道:“皇後娘娘是不是想歪了無雙話裏的意思了?”


    “嗯……?”皇後眸子輕顫了下,甚是不解的看向淩無雙。


    寬敞的椒房殿裏,此刻寂靜無聲,宮人們斂神靜氣,低垂著頭,恭謹侍立在自己的位置上。


    望著皇後看過來的視線,淩無雙美眸泛出冷光迎了上去,“多餘的話,無雙不想多與皇後娘娘說,無雙隻知道,再有不短時間,無雙便會依照聖意,嫁給魯王為妃。”


    “嗬嗬!不是母後說魯王不好,你也不想想,魯王他能給你要的幸福嗎?嫁給她,你跟守活寡有何區別?擎兒對你癡心一片,你為了個不值當的人,錯失了自己的良緣,定會後悔的!”


    “無雙無悔!”


    堅定,清冷的眸光,看的皇後一時間氣憤的從風椅上站起,她也累了,不想再與這冥頑不靈的粗俗女子說教下去了,啞姑見狀,忙伸出胳膊,讓皇後將手搭在上麵,緩緩步下台階,走至殿中央。


    “你冥頑不靈,究竟為了那般?本宮今個把話放到這,不管你願不願意,你到最後都是擎兒的人!”


    目的沒有達到,惱羞成了嗎?淩無雙唇角一撇,挑眉道:“皇後娘娘這是在威脅無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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