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顏墨城的聲音還是很隨意,這種招牌式的閑散也沒來由的給周圍人帶來了信心。


    在黑暗中並不影響他如何視物,尤其是別墅裏也不是伸手不見五指的程度,還是勉強有外麵路燈的光透進來的。兩人很快到了別墅的螺旋形樓梯處。


    淩然好奇道:“你在黑暗中總是看的見?一定吃了很多胡蘿卜吧?”


    ――夜盲症是缺乏維生素a引起的,而胡蘿卜含有大量這種元素,這又是淩然的跳躍性逆向思維。


    顏墨城沉默片刻,一字一頓道:“上次的情況是因為我在槍擊吊燈前就有約五分鍾閉著眼,自然比他們快的多適應黑暗的環境。而現在,淩然,你沒有常識嗎?從歐式別墅的構造來講,十之八九樓梯都在這個位置。”


    雖然很黑看不清但淩然幾乎可以想象到他麵無表情的樣子,不滿道:“我是考的設計類專業,高中時學的美術,既不是工科生也不是土豪,讓我上哪去了解別墅構造?”


    顏墨城沒有應聲。淩然當然不會覺得他是生氣了。而且,這時她也忽然沒了談笑的興趣。就像動物一樣,她這種天生靈覺敏感的人對於危險也會有相應的感覺,隻是連自己很難區分。身子周圍的空氣冷凝起來了。空氣不再是感覺不到的存在,而更偏向是“水流”一般的狀態。淩然下意識的屏住呼吸,更詭異的是,她感覺到自己前進的動作也漸漸緩慢下來,似乎是受到了看不見的“阻力”。


    ――這絕對不是錯覺


    “是結界麽……”她喃喃自語。抬起頭,還好老板就在她前麵不過一步開外的位置。他走的似乎也不快,因為兩人的距離完全沒有變化。淩然看著他的後背,挺拔筆直,深灰色的大衣被若有若無的氣流微微拂起。


    “老板……”淩然定了定神:“你,你停一下,我有話要……”


    忽然,她愕然地睜大了眼睛,就在她說這幾個字的幾秒內,顏墨城的背影竟毫無預兆地消失了!


    ――怎麽會不見!


    ――是已經上樓了嗎?不……他怎麽可能在不到一秒內上到二樓?!怎麽回事……一眨眼的時間,一個大活人就這麽消失了?難道老板也是混天師的,會瞬間移動?!她的腦海裏已經閃過無數奇怪的想法


    淩然覺得心跳越來越快,她疾跑上前,手搭上了冰涼的樓梯扶手。剛想大喊,又想起了他之前說的,在黑暗中發出很大的聲音或者強光,無疑是在這古怪的地方先暴露自己,沒有任何好處!她皺起眉。


    這裏是顧澄月家租用的海景別墅――淩然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整理思路:大門是開著的,他們一進來就沿著走廊走,沒有感覺到任何明確的障礙物……不過,因為是老板在前麵帶路,也可能是他帶著自己避開了混亂的地方,比如走廊旁邊裝飾用的瓷器,地上沒有清理的雜物什麽的。所以這些信息沒有任何作用,也並不能以此來判斷這個別墅幹淨的不正常,是結界的空間。


    那如果不是別墅有問題,為什麽和自己不到一米距離的老板會忽然消失呢?!淩然站在樓梯的第一個台階,左手緊緊握著扶手,冷汗膩著冰涼的木漆。她躊躇不前,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這種感覺非常煩躁,淩然聽著自己急促的呼吸聲,記憶裏第一次如比清晰而真實地感覺到自己的軟弱和無力。這種感覺,卻又該死的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她很迷惑,這種熟悉感,來自於預感,還是過去真實發生過的事情?如果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自己又怎麽會不記得?


    她是個天師。雖說很不靠譜,雖說不喜歡這樣詭異的人生,但是同樣驕傲地維護自己作為一個天師的尊嚴和責任。可以做不到,但絕對不可以退縮;可以失敗,但絕對不可以怯懦。可以被殺死,但是不可以失去自尊!


    ……那麽,怎麽會不記得呢?這種感覺……莫名想要奪門而出的感覺,明明還什麽都沒發生,卻莫名想要忘記這一切,莫名想要時間倒流――


    “嚓――”絕對的寂靜中,一絲破裂的聲響清晰的傳來。淩然抬起頭,臉頰溫熱。她怔了怔,抬手撫過。


    ――我,這是怎麽了?


    感覺到眼眶刺痛,淚水慢慢的蜿蜒而下。明明沒有任何理由,卻覺胸口壓抑,悶痛。


    ―――真冷啊。


    若有若無的霧氣在眼前慢慢凝散,聚集。淩然深吸一口氣,抹幹莫名其妙的淚水,仰頭向上看――二樓以上已經深深陷在霧氣中,完全看不到了。看起來上麵的樓層應該是霧氣的中心。更糟的是,上方的霧氣還在向下蔓延!她心中一驚,別無選擇地後退,最後簡直是轉頭就跑的程度。心中也是苦笑,一個天師不光被鬼追著跑,居然還被一團灰色的霧氣追著跑!


    那霧還真是追著她跑,淩然邊往前邊回頭,又是驚的哭笑不得,霧氣就像是滴入了清水的墨汁,已經慢慢將她吞噬!


    她退無可退,已經站在了顧家別墅門口,後背貼著冰冷的大門,凸出的門把手,硌的人生疼。她驚慌地扭頭,用力推門,卻是一動不動!


    不到十分鍾前,他們進入別墅,這時候大門是開著的,而在這段時間,他們沒有感覺到任何其他人的存在!這座別墅就像是一隻吃人的怪物,一開始張大了血盆大口,請君入甕。等他們進去了,就陰笑著甕中捉鱉?!


    淩然一定是嚇糊塗了,居然會這麽罵自己。


    她有些顫抖地拿出手機,還好,有信號。她摁了快捷鍵1。慢慢把手機拿到耳邊,忙音,忙音……


    她深吸一口氣,掛斷了電話,屏幕上標注為“老板”的撥號顯示消失了,她微微一頓,輸入了另一串號碼。


    撥通了……


    “澄月?”淩然對著手機那頭輕聲說話。她欣慰的發現至少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還是很鎮定的:“我在別墅……應該就是你現在待的地方,……我知道解釋起來有點混亂也知道你不想被找到所以現在才聯係你――但你得聽我說,別墅裏很危險,你……”


    她一口氣喊完,電話那頭卻無人應答。隻有若有若無的沙音,節奏雜亂。


    “澄月……?”


    電話那頭依然是那種聲音,還夾雜著一些若有若無的“嘶嘶”聲,好像是很長很長的指甲劃過光滑的油漆桌麵……


    淩然猛地掛斷了電話


    深吸了一口氣,心髒還是在瘋狂地收縮著,隱隱作痛!


    這並不是她第一次遇險,也絕對不會是最可怕的一次。卻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煩躁――即使現在明明還什麽也沒有發生!


    這種感覺,似乎也並不是完全的真實,受到了那個詭異的“似曾相識”感覺中情緒的影響。――心中充滿了恐懼,或許……還有悲傷。


    她陷入了深深的霧氣中。直到這時,她才發覺這其實並不是絕對的灰色,而偏向於青灰……很像她高考美術用的一種顏色……不,現在不是胡思亂想的時候!淩然集中精神盡可能的屏息,誰知道這氣體是不是有毒氣體,就和二戰時那些毒氣一樣,直接掛在這東西上,輕鬆利索,也太你妹的窩囊了!


    ――但還是隱隱約約的嗅到了……她不禁暈了暈――很好聞的味道啊,很甜美,卻不顯得做作……這,好像是――花香?是什麽花……


    聽說,自然界裏,好看的,好聞的,好玩的,約莫都是――有毒的。尤其是在這種詭異且危機四伏的環境中。


    淩然怔怔的站在門口,霧氣纏繞了她的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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