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陛下,我等不遠千裏而來,向貴國弘揚佛法,本是善舉,為何這般無禮對待我等?”一名光頭僧人狼狽的站起來,對著劉辯咆哮道。


    這一開口,不止是葉昭,就算是這朝中文武百官眉頭也不禁皺起來。


    雖然劉辯隻是個傀儡,平日裏文武百官也並不在意劉辯,但好歹也是大漢朝天子,在麵對外邦使者的時候,代表著整個大漢的顏麵。


    這龜茲使者不說讓他們這滿朝文武等待,上殿之後,不進行參拜,反而喝問孫子一般朝著天子說話,這下子,可是叫滿朝文武,包括後來投效過來擁護劉辯的那一批中原士人心中都生出不滿。


    更要命的是,劉辯還真把自己當孫子了,龜茲僧人話音落下,甚至直接站起來想要下來,一邊還笑道:“使者勿怪,那典韋乃莽夫……”


    “陛下!”葉昭直接打斷劉辯的話,一指龍椅道:“請陛下歸坐,我大漢朝,丟不起這個人!”


    “丞相!”劉辯有些不滿,他已經不想染指權利了,怎麽行為還要受束。


    “請陛下歸坐!”葉昭抬頭,直視劉辯,語氣雖然溫和,但整個大殿之上,氣氛一下子變得壓抑起來。


    “朕……”劉辯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葉昭的威勢下壓抑的久了,這一次,並沒有依照葉昭的意思坐下,而是梗著脖子道:“丞相,朕已經不理朝中軍政,一切皆依丞相,但這佛法東傳,乃利在千秋之事,朕有意促成此事,有何不對?”


    “佛法若是真的有用,龜茲如何會成為我大漢屬國?”葉昭揉了揉太陽穴,快三十的人進入叛逆期是不是有些太遲了。


    “那是因為龜茲地處偏僻,朕相信,若是傳入我大漢必能使佛教大興。”劉辯大聲道。


    “好,就如陛下所說,可否先請陛下坐下,陛下乃我大漢天子,縱然有錯,區區龜茲,也受不起陛下的道歉。”葉昭深吸了一口氣,文武百官麵前,他還是想給劉辯留些顏麵,更何況還有番邦使臣在殿上。


    “不行,此事確是我大漢有所怠慢,朕身為天子,更該以身作則,向幾位大師賠罪。”劉辯見葉昭罕見的勢弱,心氣更足。


    群臣聞言紛紛無奈搖頭,便是那些擁護劉辯的關東士人,此刻也有些無語,若平日裏在一些正事上,劉辯能有這麽強勢,他們會很高興,但偏偏在這種事上跟葉昭強,不說葉昭答不答應,他們心裏也很難認可。


    幾名龜茲人倒是樂的見大漢君臣不合,他們知道葉昭之名,如今看情況,分明是主弱臣強,如果操作得當,不但能讓佛教東傳,說不定還能更進一步。


    “好,既然陛下執意如此,臣也不好阻攔。”葉昭歎了口氣,勸也勸了,他是懶得再多言了,劉辯想道歉,便道歉吧。


    “典韋!”不理會劉辯,葉昭轉頭,對著殿外喊道。


    “末將在!”典韋鐵塔般的身子出現在門口。


    “一會兒陛下道歉完了,把這些龜茲僧人拉出去,砍了!”葉昭淡然道。


    “喏!”典韋躬身一禮,上前一步,虎視眈眈的看著一群龜茲僧人。


    “這……”一群龜茲僧人麵色大變,能被派來出使大漢,對於漢語自然精通,聽得懂葉昭說什麽,之前還一臉幸災樂禍的看著漢人君臣爭吵,怎麽結果卻是他們倒黴啊?這些漢人也太霸道了吧?


    “丞相,這是為何?”劉辯一張臉漲的通紅,瞪著葉昭憤怒道。


    “所謂家醜不可外揚,陛下向一群番邦人屈膝道歉,乃有傷國體,若這些人傳揚出去,我大漢顏麵何存?”葉昭冷然道:“所以,若陛下執意道歉,臣也不阻攔,但這些人,絕不能活著從這裏走出去!”


    “你……”劉辯也是怒昏了頭,一指滿朝文武道:“那他們也看到了,丞相是否也將他們一起斬殺。”


    話音落下,葉昭的人倒是沒什麽反應,葉昭不可能因為這麽幾句,把他們給宰了,但一群投靠過來的士人卻是變了臉色,他們招誰惹誰了?雖然是效忠劉辯,也在來之前,已經報了為國捐軀的決心,但就因為幾個番邦僧人,把他們給賣了,這也太不值了。


    “在場都是我大漢棟梁,怎會外傳?”葉昭好笑的看了劉辯一眼,他還沒想著處理這些人呢,劉辯先要處理了?


    “那若傳出去呢?”劉辯有些不依不撓的道。


    “那為了捍衛我大漢尊嚴。”葉昭目光從那些麵色難看的大臣們臉上掃過,淡然道:“龜茲國便沒有存在的必要了,雖然我軍在西域兵馬不算多,但可以以龜茲國衝撞我大漢天子的名義,邀西域諸國共誅之,臣想,無損過緊鄰龜茲,會有意願跟我大漢合作,另外西域諸國,皆仰仗我大漢鼻息,湊出十萬大軍應該不難,到時候要滅龜茲,如探囊取物。”


    “噗嗵~”劉辯氣的說不上話來,幾名僧人卻是直接跪下了。


    “陛下,我等不該妄自尊大,更不該累陛下和大漢上使們在此等候,還望陛下恕罪,請陛下憐我龜茲百姓生存艱難,莫要再說了!”幾名龜茲僧人跪在地上,將地麵磕的嘭嘭直響。


    他們算是看出來,這大漢天子,根本沒有一點兒實權,他們之前想通過天子來控製大漢的想法,如今看來根本就是找死,有這個所謂的丞相在這裏,這天子的命令,不說控製大漢,恐怕連這個皇宮都出不去,他們根本就是找錯了方向。


    劉辯心中生出一股深深地挫敗感,看了葉昭一眼,麵色鐵青的坐回龍椅上,黑著臉道:“既然知錯,念爾等初犯,便不予追究了。”


    說完,還小心的看了葉昭一眼。


    葉昭也沒過份相逼,實際上,若非劉辯不懂事,再加上這幫龜茲僧人在這裏耍那些小手段,葉昭也不會現在就把君臣關係弄得這麽僵,還想佛教東傳?而且以手段來看,這幫龜茲人從一開始就沒有想過走正規途徑去弘揚他們的佛法,而是想著霍亂大漢,來從中牟利,如此看來,這龜茲國,是不能留了。


    “不知龜茲使者此番出使我大漢,有何要事?”劉辯見葉昭沒反應,心中鬆了口氣,同時也有些後怕,剛才腦子一熱,就跟葉昭頂牛了,如今想來都有些後怕。


    “回大漢陛下,我龜茲國近年來連翻遭遇戰亂,又逢天氣幹旱,國民困苦不堪,此番前來,是希望能以我龜茲國寶,換取大漢的一些資助,他日待我龜茲國渡過難關,再將國寶贖回。”為首的僧人道。


    “是何國寶?”劉辯饒有興致的道。


    “請陛下觀之。”僧人連忙令身後的沙彌將三個盒子抱上來。


    “此乃我龜茲百年前一位大德高僧坐化後所留下的佛骨舍利!”僧人打開一個盒子,給劉辯介紹道。


    “佛骨舍利是何物?”劉辯不解道。


    那僧人微微一笑道:“凡佛法精深者,圓寂之後,火焰也難盡毀其屍身,這佛骨舍利,便是大德高僧所留下來的最為精純的佛骨,蘊含無邊佛力!”


    “也就是說,是死人焚燒之後留下來的東西?”葉昭聞言笑道:“或許爾等番邦與我大漢風俗不同,在我大漢,死者留下來的東西,會附有陰氣,屬於穢物,帶之不祥!”


    “你……”僧人聞言,對葉昭怒目而視,寒聲道:“丞相是在侮辱我龜茲高僧?”


    “並無此意,隻是告訴你龜茲於大漢的不同,汝視之為寶,吾視之為穢物,此乃文化風俗之差異,若爾登想要,改日我可讓將士們挖掘很多,贈予爾等也無妨!”葉昭淡然道。


    匈奴被焚燒的,鮮卑被坑殺的人何止十萬,這種東西,現在大漢還真不缺。


    “大德高僧,豈是凡夫俗子可比?”龜茲僧人怒道。


    “佛言四大皆空,一切皆為虛幻,既然如此,大德高僧也是虛幻,那這所留之物,不也是虛幻?”葉昭淡然道:“爾等將此物視之為寶,本就已經背離佛法精要,如今還將這虛幻之物當成國寶獻來,豈非可笑?”


    “丞相也懂佛法?”僧人愕然道。


    “略知一二。”葉昭淡然道:“若你所說國寶,都是這類,便不必展示了,我大漢智者無數,在場文武,皆乃我大漢棟梁,想要以這等物什,換取糧草支助,卻是妄想,貴國還是拿出一些實際些的東西把。”


    群臣聞言,也紛紛點頭,雖說如今四州在葉昭的治理下越見興盛,也越見富足,但也不是拿幾塊骨頭疙瘩就能隨便換取錢糧的。


    “那不知丞相要何物?”僧人皺眉道。


    “先說說你們要多少支助?”葉昭問道。


    “糧草百萬單,牛羊各千頭!”僧人連忙道。


    “荒唐!就以區區三件玩物,便想換我大漢一州一年之稅賦?”太傅羊續聞言大怒。


    “太傅息怒!”葉昭揮了揮手,看向僧人道:“這些東西,可以給你,但何時能還?”


    “呃……十年!”僧人臉不紅心不跳的道。


    此言一出,整個朝堂炸了。


    葉昭揮了揮手,示意群臣息聲,看著龜茲僧人道:“也不算久,不過抵押之物,卻要由我說了算。”


    “請丞相示下。”龜茲僧人躬身道。


    “龜茲有城池十六座,拿八座來作抵押,十年之後,若爾等能夠還清,八座城池盡數奉還,但若不能,也不會霸占,但每多一年,所還糧草、牲畜需多一成!”葉昭看著龜茲僧人道。


    “這不可能!”龜茲僧人直接拒絕道。


    “條件就在這裏,八座城池,而且每座城池,至少需有五千人口,若願意,我軍可立刻發放糧食、牲畜,若不願,我等也不會勉強,但要想我大漢免費贈你,那是癡人說夢!”葉昭淡然道:“其實你們不虧,十年時間,我大漢隻是代為管理城池,十年後,爾等若能還清所欠糧草牲畜,不但可以渡過眼前危機,更能獲得八座更加堅固、繁華的城池,何樂而不為?”


    “這……我等無法做主。”幾名僧人麵色難看的道。


    “那就請能夠做主的人來說。”葉昭淡然道:“條件便在這裏,爾等可以走了。”


    群臣聞言,看著一臉糾結的僧人,嘴角不由抽搐了幾下,以葉昭對外的態度,就算龜茲答應了,十年後,這城池會不會還都是個未知之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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