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陽,寒冬已去,初春的氣溫已經相當宜人,田壟之間,作物已經綠油油一片,田間充斥著一股欣欣向榮的奇襲,就如並州的百姓一般。


    自建安五年葉昭占據並州以來,到現在不過半年多的時間,但並州的變化卻叫並州百姓打從心底歡迎這位新來的並州之主。


    屠夫也好,惡鬼也罷,但就這位屠夫、惡鬼的治理下,如今並州百姓的生活卻是富足起來,至於屠夫之名……開玩笑,殺胡人也能叫屠夫的話,那這並州之地一半以上的男人都該叫屠夫了。


    往常鮮卑人幾乎年年寇邊,早年呂布在的時候還好一點,但自呂布南下中原之後,鮮卑人就開始猖獗起來,能活下來的漢人,手上大都有幾條人命,人吃人的年代,人家都殺到家門口了,不殺人,隻能等著被殺,也因此,並州民風彪悍。


    如今葉昭攪動塞外風雲,不但讓鮮卑人自相殘殺,關羽、趙雲、張遼、華雄、馬超也時不時的會帶兵出去殺戮一番,而武泉一帶形成的部落聯盟,也成了一道天然屏障,鮮卑人想要殺進來,就得先在那裏跟那些部落打一場。


    就算是部落聯盟裏麵的鮮卑人偶爾來其他城池采買貨物,別說遇到達官顯貴,就算是遇到一個普通的農夫,都十分規矩甚至可說是敬畏,自漢武帝以來,大漢雖然逐漸強勢,但以胡人蠻橫的性子,也很少會以這般卑謙的姿態麵對一個民夫,但在葉昭手中,做到了。


    別說鮮卑人進來,如今就算是漢人去部落聯盟購物,所到之處,隻要是胡人,都是恭恭敬敬的。


    聽說過段時間,官府還會出新一輪對胡人的政策,對於這新政,可是有不少人期待著。


    當然,真正讓百姓擁護葉昭的,還是官田租用的政策,直接讓百姓從沉屙的賦稅中脫離出來,雖然還隻是開春,但一個個百姓都是幹淨十足,甚至有大半百姓選擇信任葉昭,采用了糞肥。


    這一次跟以往不同,在糞肥的推廣上,官府可是做出了承諾,若是減產,官府賠償損失,足額補償,正是因為這樣的原因,在開始推廣上,百姓就十分配合,也是葉昭如今家大業大,才敢出這樣的承諾。


    不管南方人如何說,但在並州百姓看來,葉昭不是屠夫,而是一位大大的英雄。


    而他們心目中的英雄,此刻卻在晉陽城外,建了一座簡易的鬥獸場。


    寬敞的看台上,人並不多,但卻是如今整個並州的實權階層都到了,葉昭、戲誌才、徐榮、關羽、張遼、華雄、馬超、魏延盡數在此,按照地位的高低坐在最醒目的位置。


    至於那鬥獸場中央,十幾名餓的骨瘦如柴,卻渾身充斥著戾氣的鮮卑人紅著眼睛,看著站在他對麵的少年。


    至於鬥獸場的另一邊的少年,如果讓人看到的話,恐怕會驚得將下巴給掉下來,在那鮮卑人對麵,是一名十二三歲的少年,手握一把寶劍,冷冷的注視著對麵的鮮卑人,至於少年的身份,更是了不得,乃是葉昭的嫡長子——葉征。


    “主公,公子如今尚且年幼,此刻就麵對這些恨極了我們的鮮卑人,恐怕不妥吧!”戲誌才有些擔憂的看著場中那並不魁梧的身影,雖然不是第一次看葉征被葉昭趕進鬥獸場,但這同時麵對十幾人,還是第一次,哪怕這些鮮卑人都是赤手空拳,而且惡了好幾天,但那也不是葉征這個年歲能對付的。


    誰能想象,葉昭會將自己的兒子扔進這種險地?


    “梅花香自苦寒來,寶劍鋒從磨礪出!”葉昭靠著胡床,淡然道:“人要成才,除了自身的努力之外,還要有壓力,足夠的壓力,我已經將危險排除到最低,若日後上了戰場,哪會有這樣的機會給他?”


    “但征公子乃主公嫡子,若是……”戲誌才苦笑道,葉昭說的的確有道理,但這手段也太極端了些。


    “沒有可是,正因為他是嫡子,他將來肩上扛著的,不止是權利,還有巨大的責任,所以,他不但要比別人更努力,更要比別人經曆更多,我聽說,孟起十二歲時,已經跟著馬將軍上戰場了吧?”


    馬超一怔,怎麽好端端的扯到了自己,當下默默地點了點頭,心中卻有些吐槽,自己的確十二歲上戰場,但自己十二歲的時候,可沒有葉征的學問好,也不會種地,這能比嗎?


    原以為,這中原的世家子弟,肯定是從小錦衣玉食,沒事上街遛遛狗,欺男霸女做一些二代該做的事情,誰知道葉昭身為當朝太尉,對自己兒子卻如此嚴苛,甚至冒著生命危險進行這種訓練。


    “既然生在這將相之家,出生便擁有者常人一生都無法擁有的權利和富貴,自然也要承擔常人所不能承擔的東西,這隻是開始,我要他遍嚐人間冷暖苦難,若連這點風浪都經受不住,那他還是乖乖的去當一個富貴閑人吧!”葉昭淡漠道。


    眾人雖然覺得葉昭說的有理,但認同不代表支持,易地而處,他們恐怕沒辦法如葉昭一般將親生骨肉這麽冷酷對待。


    “開始吧!”葉昭回頭,對著典韋示意。


    “喏!”典韋點點頭,拎起一麵銅鑼,咣的一聲敲響。


    “吼~”一名名鮮卑人咆哮著揮舞著拳頭撲上來,如同一頭頭餓狼一般撲向鬥獸場中那個孤零零的身影。


    他們不知道對手是誰,但他們知道,隻要殺了對手,他們就可以獲得食物!對於餓瘋的人來說,為了一點食物,可以泯滅人性,何況隻是殺個人,還是漢人,自然更不會有任何心理負擔。


    葉征神色冷肅,從容不迫的避開一名鮮卑人的撲擊,劍光一閃,一抹血線彪射而出,濺了一地。


    飛腳踹開一名鮮卑人的瞬間,三名鮮卑人同時撲過來,葉征不進反退,從容不迫的讓開對方的攻擊,沒有再搶先進攻,而是仗著體力,不斷牽引著這些人在偌大的鬥獸場上飛奔,對方人多,從四麵包抄,葉征卻總能找到空隙,靈活的從縫隙裏穿插而過,不時趁著對方鬆懈之際又飛快撲上,揮劍殺掉一兩個,足足十二個鮮卑人,被葉征以這樣的方式擊殺了六個。


    餘下的鮮卑人終於感覺到不妙,開始自發的聚集在一起,警惕的看著葉征。


    葉征劇烈的喘息著,以劍拄地,似乎體力已經達到了極限,剩下的六名鮮卑人見狀大喜,再度朝著葉征撲來。


    趙雲見狀大驚,連忙彎弓搭箭,就要救場,卻被葉昭伸手攔住。


    “主公,公子危矣!”趙雲急忙道。


    “此乃詐術,他是你看著長大的,還分不清楚?”葉昭瞥了趙雲一眼道。


    幾乎在同時,在幾人驚愕的目光中,卻見原本看似已經力竭的葉征突然如同獵豹般飛奔起來,避開對方的撲擊,腳步飛快的在兩名鮮卑人身前閃過,豪光亮起,兩名鮮卑人捂著脖子,痛苦的跪倒在地上。


    一擊得手之後,葉征一反常態,不再避讓,而是趁著四名鮮卑人未曾重新聚集之際,凶狠的撲上去,兩劍將兩名鮮卑人擊殺,身子一轉,反手一劍刺入另一名鮮卑人的胸膛,將劍一攪,然後抽身而退,飛奔向另一人。


    卻見那名僅剩的鮮卑人突然跪倒在地,朝著葉征瘋狂的磕頭。


    葉征動作微微一滯,有些猶豫的朝這邊看來。


    笨蛋!


    葉昭拍了拍額頭,鬆開按著趙雲臂膀的手,趙雲會意,一箭射出,卻見那名鮮卑人在葉征轉頭的同時,突然凶狠的跳起,從背後撲向葉征。


    “噗~”


    一點寒光閃過,趙雲射出的劍精準的貫穿了鮮卑人的額頭,在鮮卑人愕然的目光中,箭簇帶著他朝反方向飛起。


    葉征怔怔的回頭看向這名鮮卑人,剛才鮮卑人撲起的時候,他已經察覺到了,隻是這麽近的距離,對方又是瘋狂撲擊,葉征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動作,若非趙雲這一劍,此刻他恐怕已經被鮮卑人按在地上了。


    “帶他上來!”葉昭淡然道。


    很快,葉征在兩名親衛的帶領下,來到葉昭麵前,躬身道:“父親,孩兒知錯?”


    “或許你覺得,十二人殺了十一人,已經不錯。”葉昭不置可否,淡然道:“但若是在戰場上,剛才你已經死了,殺十二人和一人沒殺,對你來說,沒有任何區別。”


    “孩兒知錯!”葉征低下頭,這一次,聲音誠懇了許多。


    “仁慈,是對自己人講的,在戰場上,隻要敵人還有反抗能力,他依舊是敵人!對敵人的仁慈,不但是你的愚蠢,也是對自己人的殘忍!”葉昭冷然道。


    戲誌才笑道:“其實征公子做的已經不錯,之前的戰鬥,已經將兵法融入武藝之中,若為將,征公子如今已是不可多得的將領了。”


    “不錯,就代表還未曾做到最好!”葉昭看著葉征,淡然道:“孫子兵法抄錄十遍,站著抄!”


    “喏!”葉征躬身道。


    一眾文武見狀,也隻能苦笑,葉昭對葉征的教育,很有效,但卻也太無情了一些,如今的葉征,生於王公之家,本該無憂無慮遊山玩水的年紀,現在卻隻差被葉昭扔上戰場了。


    隻是葉昭教育兒子,理念也沒有錯,他們這些做臣子的,也沒辦法說什麽,隻能同情的看了葉征一眼,陪同兩人一同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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