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李傕也是膽小,我軍來此已有數日,除卻第一日還敢出城來與我軍交手,如今卻是連城門都不敢邁出一步!”蜀軍大營之中,典韋帶著人馬回來,憤憤不平的道,這幾日他被派去城下罵陣,想要將李傕給激出來,可惜除了第一日之外,如今卻是整日龜縮在城中,不肯出來。


    “主公,以我軍實力,就算強攻,也未必不能攻破!”管亥起身道:“不如立刻攻城,末將願意親自率軍殺上城樓,如今那城中賊軍士氣低靡,末將定能一鼓作氣,攻上城樓。”


    “打仗沒有這麽打的,照你這打法,別說我隻帶了八萬大軍,就算帶來了八十萬,一城一城的打下去,等平定了這天下,恐怕也剩不下多少了,我的兵,可精貴的很呢,強攻乃是下策,非到萬不得已,不可貿然動兵,書院的課,是不是又沒去聽,還有給你的兵書,看了幾冊?”葉昭放下李儒剛剛送回來的書信。


    “呃……這個……”管亥氣勢一弱,縮著腦袋退回了隊列,他現在最怕有人問他這個,也不是他不想學,這個年代,能夠安安心心的看書學習可是一件奢侈的事情,更何況還有專門的老師講解,但他就是看不進去,一看書就頭疼,所以每次有人問這個問題,他就沒話可說。


    “嘿嘿~”典韋站在葉昭身後,對著管亥咧嘴一笑。


    “你呢?”葉昭回頭,瞪向典韋。


    典韋瞬間眼觀鼻、鼻觀心,做老僧入定狀,似乎沒聽到葉昭的話。


    “半斤八兩,也好意思笑別人?”葉昭冷哼一聲道:“別以為你將那些書本撕碎了混在肉食裏喂大白吃的事情我不知道!”


    下方眾將聞言有些忍俊不禁,這典韋為了不看書,還真是花樣百出。


    “主公,不知軍師傳回何消息?”徐榮上前,躬身道。


    “文憂設計,令那李傕、郭汜設局殺掉楊定、朱慈!”葉昭將李儒送來的書信讓良叔送下去,笑道。


    “如此一來……”趙雲目光一亮:“賊軍軍心必亂,此時正是攻取郿縣之時!”


    “我覺得,還可以更亂一點。”葉昭笑道:“文憂已經讓段煨開始在軍中傳播謠言,李傕、郭汜欲借此機會吞並各部!”


    “這……”趙雲搖頭道:“雖可亂敵軍心,但影響未必有多大。”


    “隻此一件,與如今動兵,的確並無太大區別,但諸位似乎將雲長忘記了。”葉昭笑道。


    “如今已過三日,長安方向若有消息,當可在這兩日傳來!”徐榮皺眉道:“隻是此計太險,若關將軍未能得手的話……”


    “那就不用等了,直接攻城,丁力那邊已經派人將攻城器械送來,消息一來,無論成敗,都會令關中諸將軍心動蕩,加上如今這些,雖然無法令其軍心潰散,但也足矣動搖其軍心,有文憂在那邊,李傕和郭汜想安心的打完這一仗卻是妄想了!”葉昭笑道。


    兩天而已,他等得起,從李傕、郭汜決定龜縮防守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注定他們這一仗輸定了,葉昭將戰場選在郿縣而不選長安便是因為這郿縣城池低矮,不似長安都城那般雄偉,哪怕是蜀中的攻城器械,要攻長安也很難,但換成郿縣的話,以蜀中攻城器械的強悍加上藤甲兵等強兵,哪怕郿縣駐軍比天水多了十倍,對蜀軍來說,差別不大。


    隻躲在城裏龜縮挨打,雖然活得久,但連最後的機會都失去了,若此時他們肯出城作戰的話,還有一線生機,畢竟時間越久,葉昭準備的就越充分,而李傕、郭汜這邊,雖然有大量兵馬匯聚,但內部人心不一,軍隊良莠不齊,能發揮出來的戰鬥力並不會隨著兵馬的增加而增強,更何況,段煨已經暗中投了自己,內憂外困,葉昭閉著眼睛都能打贏,現在葉昭唯一關注的,就是盡量減少這一仗的傷亡。


    “喏!末將知道該如何做了。”徐榮躬身一禮道。


    次日清晨,隨著丁力那邊的攻城器械運來,神工營的人開始在城外組裝,這些器械為了方便從蜀中運出,在做的時候,便是可以拆卸的,這樣雖然會減損一些威力,但卻方便運輸,蜀中地形哪怕在經過十年道路修建之後,也仍不適合托運過重的東西,甚至大象葉昭都不敢往出運。


    “叔父,就是這些東西!”胡封看著那些攻城器械目露驚恐之色,他尤記得當初在天水之時,就是這些東西,讓他甚至還沒跟敵人接觸,便被打的潰不成軍,狼狽逃竄,此刻再見,立刻拉著李儒道:“不可讓他們將這些東西裝備起來,否則,郿縣必破!”


    “混賬!”李傕聞言麵色一黑,罵道:“尚未交戰,你便亂我軍心,真以為我不敢殺你不成!?”


    “叔父,我所言千真萬確,你……”


    “滾!”李傕不耐煩的罵道,見識過蜀軍那變tai的戰鬥力之後,他已經打定主意依托城池死守,此刻蜀軍虎視眈眈,這個時候出城,那不是找死嗎?


    胡封有心再勸,但見李傕眸子裏閃過殺機,心底一寒,暗歎一聲,不再多言,隻是不動聲色的後退,他可是見識過蜀軍那些攻城器械的恐怖。


    “胡將軍,這是何去?”迎麵,正看到段煨迎麵走來,微笑著對著胡封道。


    “去城中巡視。”胡封悶頭往外走,卻被段煨攔住,看了看四周,低聲笑道:“正好,左右無事,胡將軍不如入我營中一敘如何?”


    胡封疑惑的看著段煨,他跟段煨之間可沒什麽交情,這好端端的,又是戰時,怎的突然邀請他。


    有心拒絕,奈何段煨已經生拉硬拽的將他拽走。


    “究竟何事?”胡封有些不滿的甩開段煨的手臂,見四下無人,有些惱怒的看向段煨,他又不傻,段煨跟他沒有交情,這個時候突然跑來套近乎,肯定有事。


    “其實據我所知,胡將軍為李將軍立下的功勳,莫說那李暹,便是軍中眾將也頗有不如,但將軍對你卻並不親近,反而對李暹那廢物青睞有加,哪怕如今李暹已死,都不正眼看你一眼,你可知為何?”段煨見此,也不再強拉他,看著胡封微笑道。


    “為何?”胡封的呼吸,一下子急促起來,這也是他一直想不明白的事情,都是侄子,憑什麽對李暹就是百般嗬護,而他,立下功勞沒有賞賜,稍有錯誤便是責打?


    “因為你不姓李!”段煨看著胡封,歎了口氣道:“李傕一直未能得後,所以,對李家親人看的極厚,你且看李傕身邊,李應、李歿、李茌,皆為其族人,而你呢,雖為其子侄,然卻並非李家之人,說句不好聽的,就算你功勳再高,戰功再顯赫,李傕也絕不會正眼看你,將軍一身本事,這天下諸侯何其多,無論是在何人麾下,都必受重用,又何必為了一個李傕輕賤自身?”


    胡封看向段煨,目光微冷道:“段將軍說的天下諸侯,可是也包括你自己?”


    “在下兵微將寡,如何稱得上諸侯?”胡封笑道:“在下也非為任何人做說客,隻是為將軍鳴不平爾,以將軍之能,那李傕卻視而不見,反而任用李氏那些一無是處的族人,將軍真的甘心?”


    “不甘心又能如何?”胡封歎了口氣苦澀道。


    “隻要李傕在一日,將軍就永無出頭之日,隻要李傕在,李傕隻會重用李氏族人,將軍可有想過自立門戶?”段煨笑道。


    “如何自立?”胡封隨口問道,他也隻是隨口一問,並不認為段煨可以解答自己這個問題。


    “除掉李傕,取而代之!”段煨深吸一口氣,抱拳一禮道:“在下願傾力相助!”


    “這怎使得!?”胡封聞言,麵色大變。


    “如何使不得!”段煨上前一步道:“此番蜀軍北上,皆因那李暹而起,太尉所恨者,乃李氏族人而非將軍,若將軍此時殺了李傕,獻上其人頭,消了太尉心中怒氣,再派人和解,這長安,便是將軍的。”


    “不行!”胡封斷然搖頭道,隻是內心,卻是劇烈的波動起來。


    “將軍三思,此時正是最好奪權之機,李傕、郭汜擅殺大將,已領各路將領人心惶惶,此時隻需誅殺李傕,軍中將士必然群起響應,在下也會助將軍一臂之力,若錯過此次機會,待那李傕穩住了陣勢,將軍再想奪權,可就難了!”段煨認真的看著胡封道:“將軍真的甘心一輩子寄人籬下,拚死立功,卻還要看李氏族人的眼色?”


    “自然不願!”胡封悶哼一聲,他又不是狗,怎能讓那些身無寸功之人呼來喝去。


    “但若李傕不死,將軍就算立下再多的功勳,也無出頭之日。”段煨歎息道:“言盡於此,隻要將軍一聲令下,不但將軍部署,那各部將領亦願奉將軍為主,總好過在那李傕麾下受氣好。”


    胡封聞言,神色掙紮的更加厲害,良久,才緩緩點頭道:“該如何做?”


    段煨聞言,不禁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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