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後?”葉昭離開後,劉辯正要離開,卻見何太後麵色陰沉的出現在殿外。


    一群工匠連忙低頭告退,劉辯上前道:“母後怎在此?”


    “王兒之前跟葉侯說了什麽?”何後麵無表情的看著劉辯,在劉辯的印象中,這是何後第一次露出這等神態。


    “母後為何有此一問?”劉辯疑惑的看向何後。


    “方才葉侯並未直接離開,而是帶走了那任紅昌!”何後看著劉辯,沉聲道。


    “那又如何?孩兒的事情,那任紅昌並不知曉。”劉辯有些疑惑的看著何後道。


    何後痛苦的閉上眼睛,搖了搖頭:“我兒可知道,有些事情,是不需要證據的,我知我兒受那張鬆等人挑撥,有重掌大權之心。”


    “我乃漢室王子,就算不再是天子,亦為王,為何蜀中隻知有葉昭,而不知有孤?”劉辯不甘的看著何後道:“母後,當初你不是說亦想孤奪得權柄嗎?”


    “那葉昭教我斷案、教我格物,卻獨獨不教我權術,不臣之心如此明朗,難道不許孤自行謀劃?”


    “你連他叫走任紅昌是為何都不知,如何與他鬥權術?”何後搖了搖頭,若是當初葉昭剛剛入蜀的時候,劉辯有此想法,她絕對支持,但如今時過境遷,劉辯身在局中看不清楚,但何後還是有些眼力界的。


    秦宓、張鬆、任安是什麽人?都是蜀中士人,他們是真心想幫劉辯?這些人隻不過是想要通過劉辯,重新奪回蜀中士人的地位而已,也就是說,他們根本沒能力跟葉昭鬥,不得不投入劉辯麾下,希望通過劉辯來搬到葉昭。


    但三個手中無兵無權之人,加上劉辯就能了?或許有些謀劃,但如今蜀中大勢都在葉昭一邊,就如劉辯所說,蜀人隻知有葉昭,而不知有弘農王,想要高舉大義之旗都不夠,至少在這蜀中,沒人會聽他的。


    “我兒有此心,並無不妥,然我兒不該如此過早的暴露出來,讓那葉侯有了防範!”何後看著劉辯,有些怒其不爭,不是她不想重奪權柄,而是根本不是時候,劉辯暴露的太早了!


    “這……”劉辯聞言,眉頭微皺,他之前沒想那麽多,隻是想讓葉昭看看自己的本事:“母後,這該如何是好?”


    “斷絕與那張鬆、秦宓、任安的關係,這三個人,要倒黴了!”何後歎息一聲道。


    “可……”劉辯有些不忍,這可是他如今唯一的力量。


    “無法救嗎?”劉辯看著何後道:“葉昭以法治蜀,他不會公然犯法的!”


    “他會有一百個方法,找到這三人的罪證!”何後搖了搖頭:“我兒現在要做的,是撇清一些關係,同時混淆葉侯的視線。”


    “如何撇清?”劉辯抬頭道。


    “我兒向那葉侯提親,迎娶那任紅昌!”何後沉聲道:“如此一來,也算是與葉侯多一層關係,這任紅昌算是葉昭問鼎權利的一塊重要踏板,葉昭對任紅昌也非常看重。”


    “這……可否換一個?”劉辯有些擔心,也有些不願。


    任紅昌可是涅凡營統領,那幫女人,一個個有多彪悍,如果一個不開心,隨手揉捏自己一下,劉辯感覺自己的身子骨都可能碎了,而且那女人都快三十了吧,地地道道的老女人一個,自己娶她?


    “那就馬南湘!”何後一瞪眼道。


    劉辯聞言,臉都綠了,連忙搖頭,任紅昌他都擔心自己駕馭不了,但至少是個美女,換做馬南湘的話……劉辯想到一些畫麵,突然感覺想吐。


    何後皺眉道:“我兒如今該關心的是如何保全自身!此事,我來做主,親自為那任紅昌做媒,記住,蔡翁那裏,也莫要為三人說情!”


    劉辯不甘,但此時何後少有的嚴肅,本能的有些畏懼,隻能躬身道:“聽憑母後做主。”


    “你啊,這些事若是早與我商議,又如何會有今日之事?”何後有些怒其不爭的道,真不知道張鬆那些人究竟在跟劉辯說什麽,把劉辯變得如此急功近利。


    說完也不理會劉辯,徑直離開,隔了三天,才讓人前去請葉昭來府上一敘。


    ……


    “太後召見微臣,不知有何要事?”葉昭有些疑惑的看了站在一旁的任紅昌一眼,對著何後一禮道。


    “紅昌可否摘下麵具?”何後看著任紅昌,微笑道。


    任紅昌沒有回答,而是看向葉昭。


    “既是太後旨意,自當照辦。”葉昭點點頭道。


    “喏!”任紅昌躬身一禮,摘下了臉上的麵具。


    葉昭也回頭看去,說起來,自己也有三年多沒看過任紅昌的真容了。


    依舊如當年那般驚豔,歲月似乎對她獨有偏愛,時光的流逝沒有讓她美貌減少半分,甚至比當年更加驚豔,少了當年的青澀與純真,卻多了幾分剛強和成熟的魅力,冷豔中帶著幹練,讓人忍不住生出想要征服的欲/往。


    “本宮從未想到,辯兒身邊,竟有如此絕世佳人!”哪怕同為女人,何後也忍不住驚歎於任紅昌的美貌:“如此佳人,卻十年如一日的囚於軍中,未免太可惜了一些。”


    葉昭看向何後:“太後有話,不妨直言。”


    何後點了點頭,微笑著看著任紅昌道:“本宮今日邀太尉前來,也是想為紅昌保一樁媒。”


    “紅昌?”葉昭挑了挑眉,看向何後道:“太後怎會有此雅興?”


    “實不相瞞,本宮正是為我兒辯保這一樁婚事。”何後笑道:“我兒辯曾無意見過紅昌的真容,驚為天人,是以數次哀求,希望能得紅昌姑娘,而且紅昌追隨太尉,已有十年之久,本是絕色佳人,卻數次征戰於沙場,未免有些可惜,而且紅昌如今已經二十有七,難道太尉要讓紅昌如此佳人孤獨終老?”


    葉昭的眼睛微微眯起,看向任紅昌道:“紅昌如何說?”


    任紅昌的麵色從剛才何後說出劉辯之時,就變得有些難看,葉昭出言,更讓任紅昌眼中閃過一抹絕望的哀怨,深深地看著葉昭道:“聽憑主公吩咐。”


    何後看向葉昭,微笑道:“既然任姑娘不反對,不知……”


    “不行啊。”葉昭起身,將任紅昌扶起來:“實不相瞞,我與紅昌,三年前便有了白首之約,殿下青睞,是紅昌的福氣,不過要臣放棄心愛的女人,眼看著愛人嫁做他人婦,恕臣難以從命。”


    葉昭扭頭看向任紅昌,笑道:“三年之前,我曾問你,是否願意嫁入葉家,你說需要考慮,我給你三年時間,紅昌,這三年時光,也差不多可以想清楚了,如今太後在此,不如你便給我一個答複如何?”


    淚水不爭氣的自眼眶中滑落,對於涅凡營的姑娘們來說,葉昭是不可替代的,也是許多姑娘至今留在涅凡營不願嫁人的原因,葉昭有著符合絕大多數女人審美的容顏,有著絕大多數男人沒有的才華和能力,最重要的是,葉昭從當年西園比鬥開始,就成了女兵們的一種精神支柱。


    對於涅凡營的姑娘們來說,葉昭是遙不可及,卻又近在咫尺的夢想,包括任紅昌,也包括李淑香、馬南湘以及大半涅凡營的將士。


    隻是有人能夠認清現實,比如李淑香在當初翠娥嫁給黃權之後,也尋了一戶願意接受她的人家嫁了,乃葉昭麾下大將紀靈,如今雖然還在涅凡營掛職,但已經處於半隱退狀態。


    但也有人沒有放棄那渺茫的希望,比如任紅昌,這也是她十年如一日的待在這涅凡營中,隻為能離葉昭更近一些。


    在剛才,葉昭詢問她的時候,她的內心有些絕望,他以為葉昭會將她送給劉辯,那個小他近十歲,從無邪少年逐漸變陰沉的男人,原本已經即將死去的心,此刻卻被葉昭一句話從地獄帶到了天堂。


    饒是意誌已經在多年的磨練中堅硬如鐵,此刻也止不住眼中的淚水,哪怕這隻是葉昭的推脫之詞,也足夠讓她感動了。


    “願意或是不願?嫁給本侯,真讓紅昌如此痛苦?”葉昭看著任紅昌,心中突然有些憐憫,帶著幾分揶揄道。


    “紅昌願意。”任紅昌哽咽著從喉嚨裏擠出這句話。


    “太後也看到了,她說她願意。”葉昭看著何後,微笑道。


    何後的胸膛,劇烈的起伏了幾次,才保持住臉上的笑容沒有變得猙獰,這當麵如此肆無忌憚的臉,打的可真夠響的,但她沒辦法發作,隻能咬牙道:“是本宮唐突了,不知太尉與任姑娘還有這般……往事。”


    理智在崩潰邊緣,措辭也變得滯澀起來,她真的很想破口大罵,但她真不敢開這個口,而且還得笑臉相迎:“既然如此,不如本宮來為葉侯做這個媒,就當是任姑娘的家人如何?”


    “太後願意,自是我等福分,紅昌,還不謝過太後?”葉昭對著任紅昌笑道。


    “紅昌多謝太後!”任紅昌躬身一禮道。


    “不必多禮,能為葉侯保媒,也是本宮之幸。”何後努力維持著笑意,隻是她的笑容,有些猙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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