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布大步走到丁原身邊,廳中也就進來數十名甲士,更多的還在外麵,一時間也既不進來,廳中的甲士卻被呂布一個眼神便嚇得不敢近前。


    李儒見呂布神勇,而且距離董卓又近,怕董卓吃虧,連忙上前拉住持劍的董卓道:“嶽父,今日乃飲宴之日,不談國事,此事來日在朝堂之上再論不遲。”


    “建陽公,莫要衝動。”袁紹、王允等人也將丁原拉住,場麵一時間有些亂,此前董卓費盡心機營造出來壓迫群臣的氛圍被這麽一鬧蕩然無從,董卓麵色有些難看的看向呂布,若非此人進來攪局,也不至於如此。


    “嘭嘭嘭~”


    正自紛亂間,便見門外幾名甲士倒飛進來,撞翻幾張桌椅。


    “又是何人放肆!”董卓麵色陰沉的快要滴出水來。


    群臣聞聲,也不禁看向門口,便見數十名甲士手持刀槍劍戟列隊而入,迅速占住四角,門外更有一排弩手高舉弓弩,將大廳鎖定。


    “董公不厚道,這滿朝公卿皆請,卻獨不邀我前來,不知董公是否對本侯有所偏見?”葉昭在典韋與何曼的護衛下,大步而入。


    “葉昭!?”董卓看著葉昭,麵色陰沉道:“請柬已然派人送至府上,寧鄉侯不來,反倒怪我未請,況且,此番飲宴乃是私宴,便是卓禮數未到,寧鄉侯直接帶人闖我府邸,過了吧?”


    “隻是區區私宴,為何要在府中埋伏如此多刀斧手?”葉昭笑道:“這裏並非鴻門,董公這算什麽?”


    “洛陽不寧,常有宵小無端刺殺朝廷官員,本官也是未免有人行刺,是以加強府中防衛,免得諸公被宵小所害。”董卓冷哼一聲道。


    昔日洛陽一場恐怖刺殺,雖然到最後不了了之,但所有矛頭,都是指向葉昭,雖無證據,但大家心知肚明,此刻董卓拿此話來說,也是讓一群朝臣莫要因為葉昭此刻相救,便對他感恩。


    “倒是無可厚非。”葉昭灑然的點了點頭,徑直走到蔡邕身邊,欠身道:“恩師無恙否?”


    蔡邕麵色難看的點了點頭,猶豫片刻後道:“昭姬在他們手中,設法救之!”


    原本,自那場宮變之後,蔡邕是準備帶著蔡琰離開這是非之地的,之事還未歸家,便被董卓派人‘請’回。


    自回京以來,聽聞葉昭這段時間的作為,蔡邕心中對這個弟子有些失望,他雖然有些迂腐,但並不是笨蛋,更何況葉昭是他的弟子,他是看著葉昭一步步走到如今的,葉昭的一些行為,豈能瞞過他。


    葉昭默然片刻後點頭道:“師妹之事,恩師放心。”


    蔡邕默默地點了點頭,不再多言,葉昭看向董卓道:“今日董公宴請這滿朝大臣,你我有些恩怨,不請在下,昭也可理解,隻是昭未聽聞這宴請賓客,為何還要將人家眷帶來?”


    “什麽?”董卓聞言一怔,不解的看向葉昭:“葉侯此言何意?”


    蔡琰被抓回來直接被董璜偷偷地帶到自家府邸,華雄又被派去截斷葉昭退路,而董卓一直在籌備宴會之事,因此對此事還真是毫不知情。


    “我那師妹確實是難得佳人,才貌雙絕,這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本也是人之常情,但令侄直接帶人強搶……”葉昭將袖中弩弓翻出來,看著董卓道:“莫說我恩師乃當朝大儒,天下賢士,就算是尋常百姓家的妻女,也輪不到令侄這般放肆吧,需知此處乃洛陽,非你西涼!”


    “保護主公!”見葉昭取出小弩,李儒麵色大變,厲聲喝道,葉昭這小弩他還真是記憶猶新,萬一此刻葉昭暴起殺人,董卓一死,那此前謀劃可就全都覆之流水了!


    一群甲士連忙擠過來,將董卓團團護在中間,警惕的看向葉昭,葉昭見狀,哂笑一聲,他若真想殺董卓,如何會給對方反應的時間?扭頭看向退至一旁的百官,淡然道:“現任洛陽令何在?”


    “下官李徵,參見葉侯!”廳中,有人出列,對著葉昭一拱手道。


    “我且問你,縱兵闖入當朝大儒府邸,強搶其女,該當何罪?”葉昭看著董卓道。


    “這……”李徵猶豫的看了董卓一眼,沒有說話,葉昭不懼董卓,但他懼啊,不是每個洛陽令,都是強硬的主,尤其是自新帝登基以後,各處實權部門就成了各方勢力搶奪之處,不求才幹,要的隻是自己人。


    “究竟是怎麽回事?蔡翁之女當真在此?”董卓深吸了一口氣,低聲詢問道。


    “回嶽父,是璜公子……”李儒苦笑道,他知道這個事情的時候,就知道不妙,本來強請蔡邕,是為了激怒葉昭,也算到了葉昭會大動幹戈,但再把人家女兒‘請’來,那就變了味了,蔡邕在這件事情上,不管他本人如何想,但他是葉昭恩師的標簽卻去不掉,所以士人不會出手,但連人家女兒都給抓來,隻會逼得士人們跟葉昭聯手,畢竟誰也不想哪天自己的妻女被人惦記。


    董卓麵色一黑,那董璜在自己麵前雖然乖巧,但董卓手握涼州軍政大權,董璜私下裏是什麽德行他自然知道,隻是憐其是自己亡兄唯一子嗣,隻當不見,隻是沒想到這一次,這貨竟敢將主意打到蔡琰頭上,那可是自己都不敢動的女人,不由暗罵一聲:“孽障!”


    “蔡府家將,都是在下精選而出,人數雖然不多,但尋常將士想要攻下可不容易,可否讓在下看看,是哪位西涼驍將傑作,也好讓本侯見見這西涼英才?”葉昭見董卓不說話了,微笑著看向人群中,他從家將那裏得知是董璜帶的人,但董璜是誰,他還真沒注意過。


    人群中,董璜自葉昭闖進來之後,就意識到自己闖禍了,此刻聽聞葉昭這般說,哪敢站出來,這廝可是敢在自己家裏用弩弓頂著自己叔父腦袋的人,誰知道會不會直接給自己來一箭。


    半晌沒見人回話,葉昭笑道:“西涼地處邊陲,民風彪悍,昭如今雖與董公政見不和,卻也極為敬佩這西涼健兒,今日一見,才知西涼健兒不但悍勇,也頗為機智呐!”


    董卓聞言麵色發黑,冷哼道:“還不給我滾出來!”


    董璜平日裏在私底下囂張跋扈,但在董卓麵前可是一向乖巧有加,最是畏懼董卓,此刻見董卓動怒,雖然心中畏懼葉昭,卻也不敢違逆董卓之意,幾乎是本能的站出來,瑟縮的對著葉昭一禮道:“見過寧鄉侯。”


    “好,有擔當!”葉昭對著董璜豎了個拇指,笑道:“放心,本侯不是不講理之人,在場公卿可以作證,本侯最講的就是法令,所以,你去死吧。”


    在董璜驚駭的目光中,葉昭陡然舉起手中小弩,對著董璜眉心便是一箭,如此近的距離,小弩威力驚人,直接貫穿了董璜的頭顱,帶著一蓬鮮血,釘在了廳堂的牆壁上。


    “葉昭!”董卓見董璜瞪著一雙眼睛,直挺挺的倒在地上,心中大痛,怒吼道。


    “本官曾任洛陽令、河/南尹,按照我大漢律例,其罪當誅!”葉昭掃了一眼李徵,冷笑道:“這洛陽令,該換人了!”


    “伯齊雖然魯莽,但也罪不至死!”董卓森然的瞪著葉昭:“你莫不是以為董某真的怕你!?”


    “董公何出此言,葉某不過依律辦事。”葉昭不緊不慢的重新填裝弩箭,瞟了董卓一眼道:“令侄觸法啦,我家師妹可是受了不少驚嚇。”


    “但我侄卻死啦!”董卓怒視葉昭道。


    “人總會死的。”葉昭笑道:“董公看開些,畢竟不是親生……”


    葉昭突然一怔,看了看董璜,又看了看董卓:“董公如此著緊此人,莫不是……”


    “葉昭!”董卓將牙咬的咯吱作響,森然的看向葉昭,捏著劍的手因為用力過猛,各處指節已經發白。


    袁紹等人原本已經打算散去,但此刻見狀卻不由饒有興致的看著場中局勢的變化,葉昭是出了名的油滑,而董卓此刻在洛陽一手遮天,若是這兩人硬杠起來,他們的機會也就來了。


    “嶽父稍安,文開已率兵去堵截其後路,待那邊有了消息,我等再動手不遲!”李儒死死地按住董卓的手臂,低聲急道:“此刻府中兵馬不足以對付葉昭和這些公卿!”


    董卓狠狠地吸了幾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無比陰冷的目光看向周邊一副看好戲的公卿。


    葉昭似笑非笑的掃了李儒一眼笑道:“若是指望城中那些兵馬,我勸文優先生最好放棄,若是野戰,西涼鐵騎,我還懼你幾分,但若論這城中巷戰,縱使不敵,我亦可從容而退,一時三刻,想要那些兵馬斷我歸路可不易,若損失過重,葉某自可一走了之,但董公想要在這洛陽做什麽,可就難了。”


    一旁的袁紹等人聞言,麵色一變,這正是他們希望看到的結局,此刻卻被葉昭一語道破,心中對葉昭不禁大恨。


    “若無要事,本侯就先告辭了!”看著麵色陰晴不定的董卓,葉昭的人馬已經從府中將蔡琰搶出,目的已經達到,葉昭對著蔡邕一拜道:“恩師,且隨我出城。”


    “哼!”蔡邕重重的悶哼一聲,轉身徑直離去,此刻自然無人再敢攔他。


    葉昭歎了口氣,對著群臣一拱手,帶著典韋和何曼離開。


    “通知華雄,若未能斷其歸路,便先撤回營!”董卓死死地盯著葉昭離開的方向,聲音裏透著一股濃濃的不甘。


    “我等也告辭了。”袁紹笑著站起來,帶著丁原、王允等人離開,呂布卻是將目光看向葉昭的背影,有些羨慕,聽得丁原召喚,才反應過來,跟著離開,原本熱鬧喧囂的董府,隨著眾人散去,變得清冷起來,隻留下一地的死屍,董卓這第一次壓服群臣的謀劃,算是徹底失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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