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已經開始刊印,質量跟葉昭前世的書籍自然沒法比,但已經有了這個思想,剩下的難題隻要慢慢克服就可以了,這第一批書,葉昭建議劉宏先暗中找一些行商來售賣,而且一開始最好不要在洛陽賣。


    洛陽這個地方太敏感,能人太多,一旦出現,遭到的反彈也是最大的,倒不如尋找一些偏僻的小縣開始布局,一步步擴大,等著影響力一步步擴大到洛陽來。


    葉昭與劉宏最終選定的地方在荊州,一來地方偏遠,二來荊州文風鼎盛,也是出人才的地方,若能在荊州打開局麵,推廣速度也會快很多,若是選擇太過落後的地方,就算把書擺在人麵前免費相贈,也未必會有人願意拿,古往今來,越是落後的地方,對知識和教育的重視程度也就越弱。


    隻是一個月後,派去售賣書籍的行商便如同石沉大海一般再沒了音訊,別說推廣了,刊印這些書籍的錢都好像打了水漂一般。


    “葉卿,這是為何?”寬敞明亮的宮殿裏,劉宏看著葉昭,神色有些焦躁。


    “回陛下,是臣小覷了這東西對旁人的危害!”葉昭沉聲道,他派出去的可不是一支商旅,除了天子派出的行商,葉昭也派了一些,而且是化整為零,相互之間甚至都不知道對方的存在,就算有人被收買,也不可能所有人一起被收買。


    一個多月,派去的所有行商音信全無,隻有一個解釋,有人看出了這東西的危害,暗中出手。


    而且出手之人在荊州的勢力應該不小,否則不可能這麽無聲無息的便叫那些人盡數人間蒸發,殺人容易,但殺的這麽神不知鬼不覺,說明整個荊州官麵上都將這些事情給壓下去了。


    “就這麽算了?”劉宏歎息一聲,他比葉昭更清楚自己對手的強大,身為皇帝,做的也是利在千秋的事情,卻不敢大聲張揚出來,反而假托宦官之手來推動,被人搞了還不能大張旗鼓的收拾,這讓劉宏感覺很憋屈。


    “自然不能,陛下投入了這麽多,甚至書局都已經建下,若就此放棄,前功盡棄不說,於陛下而言,更是莫大的損失。”葉昭想了想道:“此時,陛下需要的是一個足矣打開局麵的地方,隻要局麵開啟,那背後之人就算再神通廣大,也難改大勢。”


    “卿有何妙計?”劉宏看向葉昭。


    “妙計?”葉昭苦笑道:“無非換個地方重試,不過此次力度卻要加大一些,最好能夠確保當地太守是絕對忠誠於陛下,這樣事情會好辦許多,但荊州既然不行,潁川也不必再試,此二處文風鼎盛,然而士族力量卻也過於龐大,臣建議在漢中試一試。”


    “漢中?”劉宏訝異道。


    “不錯,漢中。”葉昭肯定的點了點頭:“此處乃龍興之地,當年高祖便興於此處,大漢四百年國運下來,漢中也頗為繁華,學風雖不及荊襄、潁川之地,卻也不差,民智早開,最重要的是,此處因地勢之原因,相對封閉,陛下若能派遣一忠臣為太守,何愁不能打開局麵?”


    劉宏突然眯眼看向葉昭,笑道:“葉卿如此說,可是有了合適人選?”


    “的確。”葉昭點了點頭。


    “說說。”劉宏坐下來,微笑道。


    “扶風蘇固。”葉昭說出一個讓劉宏意外的名字。


    “蘇固?”劉宏思量片刻,也不禁點了點頭,蘇固雖然出身世家,但家道中落,在扶風頗有人望,但對朝廷的忠心卻是無需懷疑,隻是為人有些刻板,不討喜,能力……有,但算不上高,曾不止一人評價過,蘇固之才,一郡太守足矣。


    但能力如何,劉宏其實並不在意,他真正欣賞的還是蘇固的忠誠,這是個願意不折不扣的將劉宏的每一道命令貫徹到極致的人,也因此,哪怕並不喜歡此人,還是將蘇固從一個縣令提拔到洛陽為官。


    “朕以為,卿會自薦。”劉宏看著葉昭,微笑道。


    “此事,臣做不了。”葉昭搖頭笑道:“術業有專攻,臣善斷案,也善謀劃人心,然真的讓臣去處理這些瑣事,臣未必比得上一任太守,臣有自知之明,而且臣以為,在洛陽,臣能發揮更大的作用。”


    “不錯!”劉宏聽得不禁開懷笑道:“不過卿也不必妄自菲薄,此前代梁國相時,梁國因卿而免遭匪患,卿之能,加上功績,若為一地太守,未免屈才了些。”


    漢中太守,如果可以,葉昭是想自己要的,秦嶺之畔,加上封閉的環境,十分適合休養生息,靜觀時變,然而至少這個時候,葉昭不能離開洛陽,他在布一盤棋,一盤足矣撬動世家根基的棋,但他又不想如商鞅那般現於人前,最終得個不得好死的下場。


    最好的方法,就是借著如今漢室餘威尚在,借漢室的勢來推動此事,自己不必承擔天下士人的怒火,將這反噬之力,轉嫁到劉宏身上,而劉宏顯然也吃盡了世家的苦頭,對於這件事頗有興趣。


    劉宏急於打破局麵,而葉昭雖然是抱著不同的想法,但同樣不希望世家壟斷天下的局麵繼續下去,所以,葉昭必須隨時知道劉宏的想法,商議如何進一步將影響擴大,所以這個時候,他不能走,至於謀身之地,日後隻要時機成熟,葉昭自然會選擇一處地方作為退路,如今天下還未大亂,漢室這麵大旗還在撐著,過早立下謀身之地,並不是一件好事。


    如果把這些想法拿出來說,葉昭無疑是亂臣賊子的代表,但漢室將亡,葉昭既然已經知道了曆史走向,早為自身謀劃,也並無不妥。


    商議了一些具體細節,要想在漢中將這些事情推行開來,首先得穩固的就是蘇固這個太守的地位,至少別上任不久,就莫名其妙的病死什麽的,所以蘇固至少要掌握漢中兵權,才能掌握主動權,這個時間,葉昭保守估計,哪怕蘇固立刻上任,也要到明年開春才能初步穩固,而後才是鋪設的時機。


    第一次已經失敗,這一次,無論是葉昭還是劉宏都不希望再次失敗,所以蘇固此番出任漢中太守的事情,劉宏和葉昭都十分重視,謀劃的也更詳盡,劉宏甚至將手邊為數不多能保證忠誠的禁衛軍分出一曲準備配給蘇固作為親衛,保護蘇固安全。


    直到日頭西斜,葉昭才告別了劉宏準備出宮。


    “壞人!”剛剛離開了宮殿,便看到劉薇一路歡快的朝這邊走來。


    “公主,臣有名字。”葉昭有些無奈的看著眼前天真浪漫的少女,少女的情誼,自初七那晚之後,葉昭便已經能夠明確的感受到,隻是這份情誼,真不好承受呐!


    “你最近常常入宮,為何不來找我?”劉薇不在意的問道。


    為何要來找你?


    葉昭在心裏翻了個大大的白眼,躬身道:“臣最近有要事與陛下商議,所以來的多了些,至於看望公主,微臣雖有此心,然北宮之地,外臣不得擅入,臣不敢逾禮。”


    北宮通俗來講,就是後/宮,住的都是天子的女人、兒女,甚至皇子成年後,都得搬出去,外臣擅入北宮,輕則閑言碎語,重的話很可能招來殺身之禍。


    雖然如今劉宏對葉昭比較看重,但如果葉昭沒事往北宮跑,別說天心難測,是個男人都不會太放心,時間久了,心裏沒有其他想法才怪。


    “宮中好無聊,那萬年燈,已經膩了,你有沒有什麽新東西?”劉薇一臉無聊的道。


    再好玩的東西,時間一長,肯定會膩,更何況說白了,萬年燈也不過是紙燈,還有安全隱患,人們沒見過人造出來能飛的物什,所以才會感興趣,這股新鮮勁兒一過,自然也就沒什麽感覺了。


    葉昭在城中的商鋪都已經停止售賣萬年燈了,其他商鋪雖然有售賣,但卻積攢了大量的存活,不說賠本,但要說借著葉昭這股東風賺了多少,那是不存在的。


    “臣中人之資,怕是要有負公主重托了。”葉昭苦笑道。


    “你都是中人之資的話,這天底下還有聰明人嗎?”劉薇顯然對葉昭的這個解釋並不滿意,嘟著嘴道。


    “公主,臣還有公務在身,不便在此久留,先告辭了。”葉昭不想在這裏繼續糾纏,更不想跟公主糾纏,眼下他還沒考慮好要不要跟皇室攀上這門親事,就算要,也不是現在。


    自己和劉薇的婚事,都不是簡單的男歡女愛,這背後涉及到的東西很多,也是一項重要的政治資本,葉昭不想在這個時候將這項政治資本給浪費掉,所以他會偶爾來撩一下,但絕不會與劉薇走的太近。


    “好啊,本公主正要出宮一趟。”劉薇笑道。


    “這……陛下是否同意?”葉昭詢問道。


    “我出宮,父皇從來不知道的。”劉薇有些得意的道。


    “是嗎?”劉宏的聲音冷不丁的從身後響起,將劉薇嚇了一跳。


    “父皇~”劉薇有些做賊心虛的看著劉宏。


    “去吧,記得多帶些護衛。”劉宏笑著看了葉昭一眼,點點頭道。


    “臣告辭。”葉昭與劉宏對視一眼,默默地躬身一禮,帶著一臉意外的劉薇朝宮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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