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沉睡中的典韋突然被一陣激烈的敲門聲驚醒。


    “你們是何人?”睡眼惺忪的家丁剛剛走到門前,一臉不滿的打開門,卻被眼前的陣仗嚇了一跳。


    府門口,一名身高八尺,虎背熊腰的將領,在他身後,更是跟著十幾名官兵,再往遠處看去,整條街道都排滿了兵士。


    “吾乃廷尉府門下毋丘毅,奉命前來捉拿要犯!”將領取出一枚令牌一亮,冷聲道。


    “你抓要犯,來此處作甚?你可知這裏是何人府邸?”家丁一瞪眼,卻是絲毫不怯。


    “廷尉府拿人,不論身份,何況我等也並非捉拿蔡公!”毋丘毅一把撥開家丁,冷聲道:“給我搜!”


    “你們不能進去!”家丁見狀,想要阻攔,隻是他小胳膊小腿,哪裏攔得住這些如狼似虎的官兵,已經有家丁匆忙前去稟報,隻這會兒功夫,已經有不少人馬湧進蔡府,雖說是搜查,但顯然之前已經得了消息,直接朝著葉昭所在的客房而去。


    “放肆!”蔡安的衣襟有些亂,他也沒想到會有人擅闖蔡府,看著一群大頭兵直直的往客房的方向闖過去就知道要遭,連忙帶著一群家丁上前阻攔,指著毋丘毅厲聲道:“此乃蔡府,爾等深夜闖入府中,究竟是何人的意思?”


    “我等奉命捉拿罪犯,並無意冒犯蔡翁,還請讓開!”蔡安畢竟是蔡邕的管家,在這士林之中,還是有些顏麵的,毋丘毅也不敢如對待家丁那般對待蔡安,隻得抱拳道。


    “要搜蔡府,可有陛下詔書?”蔡安卻是不讓,故意提高了嗓門兒,希望葉昭能夠聽到。


    葉昭房外,典韋見外麵已經聚集了不少官兵,皺了皺眉,下意識的便要拎起鐵戟動手,卻被一隻手從旁按住。


    “莫要莽撞!”葉昭麵色有些凝重,他精神異於常人,方圓十丈內任何事物都無法瞞得過他,此刻若是動手,他就真的隻能當逃犯了,在廷尉突然衝進來的時候,葉昭便已經反應過來,這是有人要對付自己。


    “主公,那現在如何是好?”典韋皺眉道。


    “你去恩師那邊,聽候恩師差遣,記住,無論恩師說什麽,照做便是,不得有誤,我且先避一避!”葉昭匆匆對典韋交代了一聲,那邊毋丘毅雖然不敢動蔡安,但尋常家丁可不需要顧忌,眼見蔡安不斷拖延,心中篤定他要抓的人便在這裏,直接命官兵強行闖進客房區域,開始逐門逐戶的搜索,葉昭直接閃身,憑著靈巧的伸手,翻牆而過,夜色下,也不容易分清楚方向,隻能憑借精神感知,盡量避開那些官兵,卻無法出府,此刻蔡府外,已經被廷尉調來的官兵圍了個水泄不通。


    “發生了何事?”衛覬半夜被吵醒,有些鬱悶,當看到廷尉府來人的時候,麵色頓時一變,沉聲問道。


    “廷尉得到密報,討賊校尉葉昭作戰不利,擅離職守,逃入洛陽,在下奉命前來捉拿!”毋丘毅認得衛覬,雙方也有些交情,說話也客氣一些。


    “葉昭?”衛覬挑了挑眉:“在下從未聽聞葉昭來了蔡府,毋丘將軍是否有所誤會?”


    “在下是得了嚴令,此事,伯儒切莫插手!”毋丘毅看了看四周,低聲道。


    衛覬心中一冷,能夠調動廷尉,這背後之人不管是誰,都不是他能夠招惹的,無奈的歎息一聲後,低聲道:“莫要衝撞了蔡公。”


    “放心,借我個膽子也不敢!”毋丘毅點了點頭,確定周圍一帶沒有葉昭之後,帶著人去別的房間挨個搜查。


    眼見毋丘毅離去,衛覬的麵色頓時陰沉下來,豁然回頭,看向一旁縮頭縮腦的衛正,低罵道:“還不給我滾進來!”


    衛正耷拉著腦袋,跟著衛覬回了房間。


    “說,究竟是怎麽回事?”衛覬坐在胡床上,看著跟進來的衛正,冷哼一聲道。


    “這真不關我的事!”衛正苦澀道。


    “我自然知道。”衛覬冷冷的看著他:“廷尉是什麽德行?若非有人在背後指使,就算知道葉昭在此,也不會理會,憑你,可沒這個能耐!我是問你,這件事情,可與你有關係?”


    在飯莊中見過葉昭的士子不少,若是他們將此事告於什麽人知曉,亦或是根本就是那幕後之人今日就在飯莊之中的話,那葉昭死活,跟他們衛家也牽扯不上關係,他最怕的,就是衛正插手其中,那可就要同時得罪葉昭和蔡邕了,他最怕的就是這小子傻頭傻腦被人當槍使了。


    “這……”衛正猶豫了一下道:“或……或許吧……”


    “或許?”衛覬氣急道:“有便是有,沒有便是沒有,這或許是何意?”


    “之前我心中煩悶,去酒莊喝酒,正遇上淳於瓊,我倆言談甚華,酒後胡言之下,將此事說與他聽,那淳於瓊說,要幫我出這口氣,我沒答應,他便走了……”衛正將之前在酒樓中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跟衛覬說了個清楚,他知道自己對這些東西不在行,自己這位兄長卻是計算頗深,所以沒敢隱瞞。


    這邊衛覬聽著衛正訴說,那便蔡邕已經被毋丘毅這般大張旗鼓的搜查給驚醒了。


    “廷尉,好大的威風!”蔡邕立在內院門前,左邊跟著蔡安,右邊則是剛剛奉了葉昭命令趕過來的典韋,對著毋丘毅等人冷笑道:“吾雖然已不問朝堂之事,也非官員,卻也容不得爾等無故欺辱!今日之事,若廷尉不能給某一個交代,便是豁出這條性命不要,也要去陛下麵前問個清楚。”


    “蔡公,我等並無此意,此行隻是奉命行事!”毋丘毅皺了皺眉,看著蔡邕的架勢,也不敢真動手,雖說蔡邕眼下沒有官爵,但這位可是隨時出入皇宮,跟天子議政的人物,不說這個,單是蔡邕當世大儒的地位,自己若真敢把蔡邕衝撞了,廷尉府未必會有事,但自己絕對會有事,而且是大事。


    一想到這個,毋丘毅就感覺廷尉一定是在給自己穿小鞋,把這麽個糟心的任務交給自己,但此時此刻,毋丘毅也隻能硬著頭皮上了。


    “隻是有人密報,討賊校尉葉昭擅離職守,不在汝南禦敵,卻不知何故出現在洛陽,已然觸犯律法,我等身為廷衛,自當維護律法之威嚴,還望蔡翁以國事為重。”毋丘毅沉聲道。


    “你是說我因私而廢公?”蔡邕麵色難看的道。


    “不敢,隻是末將不想蔡翁因此事而玷汙名聲!”毋丘毅看蔡邕神色,心中一喜,知道自己拿住了蔡邕的命門了。


    事實也確實如此,蔡邕博覽群書,於文學上有著常人難以比及的成就,在官場上,一生浮沉,許多事情都能看的通透,隻是這有時候能看透卻不代表他能做到,就如當日他教葉昭為官當奸,然而若真讓他這般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他卻做不到,他一生恪盡君子之道,力求做到如先賢書中君子一般,但卻也因此,束縛了他許多東西,此刻毋丘毅隻是硬著頭皮搬來律法說事,卻正中了蔡邕軟肋。


    如果換個人處在蔡邕這般地位上,隻要死咬著不認,攔住這些廷衛,這些人就算再大膽,也不敢真的對蔡邕刀劍相向,隻可惜,蔡邕做不到,他氣勢已弱。


    君子可欺之以方,說的就是蔡邕這種人。


    毋丘毅察言觀色,發現蔡邕氣勢弱了不少,連忙給手下副將使了個眼色。


    “搜!”副將心領神會,一揮手,大批廷衛小心翼翼的繞過蔡邕,往內院而去。


    “蔡公,這……”典韋已經擼起袖子準備砍人了,但卻見蔡邕遲遲不發話,眼見著大批廷衛湧入內院,典韋心中大驚,他可是知道如今葉昭正藏在內院之中的,一臉焦急的看向蔡邕。


    “莫要多言,我自有分寸!”蔡邕盡量平靜的道,不讓毋丘毅從自己身上看出什麽,隻是實際上隻有他自己心裏清楚,此刻他方寸已亂,不知該如何是好。


    “你是何人,這裏安有你說話的地方?”毋丘毅扭頭看了典韋一眼,不明白蔡邕府中怎會有這麽一個莽漢,料來也就是說家丁護院之類的,對於這等人插嘴,毋丘毅卻是毫不客氣。


    “滾!”典韋心情煩悶,見毋丘毅對著自己聒噪,想都不想,往回一瞪,森然道:“給某在這裏站著,再敢聒噪,某先剮了你!”


    撲麵而來的凶蠻之氣,讓毋丘毅一瞬間感覺呼吸都停滯了,一口氣憋在胸中,竟是半天喘不上來,想要發作,但典韋那如同暴虎一般瞪過來的眸子下,毋丘毅感覺自己的雙腿有些發軟,一時間,麵對典韋凶狠的眼神,竟然說不出半個字來。


    眼見蔡邕這個時候不頂事,典韋看著毋丘毅,心中一動,不管如何,先看住此人,若主公真的被發現,先將此人擒下再說。


    一時間,一雙環眼裏透著綠油油的光澤,毋丘毅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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