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記得,我同楚河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那也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就是慕染也記不清是什麽時候,隻是此時想起來,記憶卻是那麽清晰,慕染還記得那時他同楚河被師尊使喚著下山,兩個人花光了回去的盤纏,卻仍舊在山下肆無忌憚地胡吃海喝,最後兩個人坐在酒樓裏麵麵相覷。(..tw無彈窗廣告)


    楚河的麵上是無奈的神色,“難道要吃霸王餐?”


    他是真的沒有想到,自己把銀子交給了他這個好妹妹,卻讓慕染花光了,看著眨巴著眼睛,故作無辜的慕染,楚河是真的極力忍住了打死她的衝動。


    “哥,難道你身上就沒有什麽值錢的東西?”然而在慕染的心裏,她還是舉得萬能的哥哥能幫著自己解決一切,所以她也不知道其實楚河不知道自己已經身無分文這件事情,愣是拉著他在這間最貴的酒樓裏點了一堆的好東西,末了還同楚河大眼瞪小眼,楚河癱在椅子上,幽黑的眸子就這麽瞧著犯了錯仍舊裝無辜的慕染。


    蘇鈺便是在這時出現的,出現在慕染的眼裏,正是謙謙公子的樣子,眉眼含笑,對上他的眼睛,便是慕染都情不自禁地兩頰緋紅,然而便是聽著楚河黑著臉說道,“蘇鈺,麻煩你了。”


    “既然是朋友,何必客氣。”蘇鈺倒是不在意,嘴角仍舊是淺淺的笑意,再看著津津有味地吃飯而絲毫不覺得自己有錯的慕染,他更是忍俊不禁,“還想吃什麽,我帶了錢。”


    “真的嗎?”慕染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然而再看一眼楚河冷峻的眉眼,她還是默默地低頭,不說話了。


    蘇鈺反而是笑得愈發溫柔,“楚河,你的妹妹,怎麽如此不上心。”


    是啊,慕染瞪著眼睛,拿眼神抵抗著,也是對楚河對自己的所作所為很是不滿,然而楚河仍舊冷著臉,也不發一言,所以慕染隻能幹瞪眼,嘴裏倒是冒不出一句反駁或者委屈的話。


    “你不上心,那我上心好了。”蘇鈺說著更是徐徐展開手中的折扇,他爽朗地笑著,扇子襲來的風撲在麵上,慕染隻問道一陣清冽的桃花香氣,這便算是熟識了。


    後來,楚河不在慕染身邊的時候,也是蘇鈺,一直不離不棄。


    隻是兩個人,他們早已沒有了當年的心境。


    慕染念及此,也是感慨著物是人非,不由得輕歎一聲,“蘇鈺,你後悔嗎?若是沒有認識我,認識楚河,你的生活,會比現在好得多。”


    “卻也無趣得多。”蘇鈺是很不喜歡慕染說這話的,他不知曉慕染對自己是愧疚多一點,還是喜歡多一點,他不是沒有想過同慕染說清楚自己的心意,隻是如今慕染的心事沒有放下,他又能說什麽呢?!不過是給她徒添無謂的憂慮罷了,所以蘇鈺隻是淺笑著搖頭,“慕染,你不要多想,若是一日未見到楚河,我自然便幫你尋一日下去,縱然海枯石爛,天荒地老。(.mianhuaang好看的小說棉花糖”


    蘇鈺這話說得堅定,他永遠溫潤如玉的麵龐此時反倒是染上了一層別樣的色彩,那一雙眼眸在黑夜之中更是閃著異樣的光亮,慕染情不自禁地心頭一動。


    卻是在這時聽見一聲沙啞卻熟悉的聲音,“好一個海枯石爛,天荒地老。蘇鈺,我怎麽從來不知曉,你竟然還會說這樣漂亮的情話?”


    那人自黑夜之中緩緩走了出來,無聲無息,慕染同蘇鈺皆是心驚,這樣一個的人,他們竟然一點兒都沒有發覺,更是不知曉,他站在這裏有多久。


    然而,讓慕染的心頭訕訕,一顆心跳得愈發劇烈的,卻還是那個人隱在黑夜裏熟悉的輪廓,雖說他的聲音同記憶力已經全然不一樣,隻是說話的語氣卻是一樣的,總是冷峻之中,帶著隱隱的冷嘲熱諷,是她從小到大便聽慣了的聲音,兩個字仿佛被堵在了喉嚨裏,慕染張著嘴巴,卻無論如何也發不出聲音來。


    而她的麵上,卻是早就已經淚流滿麵。


    慕染沒有想過楚河會忽然出現在自己的麵前,漆黑的夜色,一如他幽深的雙眸,慕染隻覺恍若隔世,整個人都情不自禁地顫抖起來。


    “慕染,我回來了。”楚河似乎是微笑著的,然而他微微勾著嘴角,笑容卻依舊冷峻,他低低的眉眼就這麽瞧著站在自己的麵前,麵色惶然的慕染,又將視線落在平靜麵色的蘇鈺之上,那笑意更深,“蘇鈺,辛苦你了,這麽多年。”


    “都是朋友,沒有什麽謝不謝的。”蘇鈺倒是不在意,然而那話裏似乎始終藏著什麽別樣的情愫,一時之間,他平靜地同楚河對視著,兩個人眼睛裏的神色都讓人捉摸不透。


    “哥哥……”終於見到了楚河,這麽多年,經曆了這麽多暗無天日的歲月,慕染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有一日竟然會見到楚河,如此的突然,她仿佛遭受著晴天霹靂,就這麽不可置信地看著緩緩同自己走來的少年。


    多少年的歲月,他卻如同自己一樣,仍舊是那一日離去的相貌,隻是那樣幽深的瞳孔,還有那雙飽經風霜的眼睛,到底不再是那時天真的少年模樣。


    這樣的楚河,又熟悉又陌生,看得慕染整顆心都不由自主地顫抖著,卻不知如何開口,更不知曉是同楚河說些什麽才好,然而楚河給人的感覺卻是不同以往的冷冽,他說話的聲音也似乎帶著令人難以忍受的寒氣,慕染自然是聽見了他淡淡的聲音,“慕染,這些年,你過得可好。”


    雖然是關切的話語,然而這樣冷冰冰的聲音,實在是聽不出一絲關心的話語,慕染忽然意識到一個悲哀的事實,原來這麽多年,改變的不僅是自己,其實蘇鈺,其實楚河,他們這些人,竟然再也回不去當初的模樣,就像是楚河如此冷冰冰的聲音,他還是自己心中行心心念念的兄長麽?!


    然而……慕染見到楚河,心中雖然悲涼去,卻還是想起了當年他們如此可怕的經曆,慕染忽然緊緊地抓住了楚河的手,她想要努力維持平靜,隻是一開口,聲音仍然是止不住的顫抖,“這麽多年,你去了哪裏?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慕染隻覺得心中劇痛無比,她眼裏幾乎要落下淚來,卻還是極力忍住,隻是通紅著眼眶,就這麽瞧著麵然仍然麵無表情的少年,也隻聽得楚河淡淡的一句,“沒什麽大不了的事。”


    話裏盡是疏離的意味,帶著抗拒,還有令人不寒而栗的恐懼,楚河說著緩緩掙脫了慕染的手,他轉過了腦袋,視線落在惡人穀這低沉漆黑的夜裏,慕染似乎聽見了他一聲微不可聞的歎息,然而,楚河究竟也隻是淡淡說了一句,“我過的很好,你不必擔心。”


    過得好麽?!他明明在暗無天日的棺材裏躺了不知曉究竟多少個日月,慕染不知道楚河的記憶之中有沒有那一段歲月,然而楚河不開口,她心中羞愧難當,卻也不願提及。


    還是蘇鈺此時緩緩開口,“月色寒涼,我們還是會屋裏吧。”


    “嗯。”楚河點頭,冷淡地應了聲。


    這一夜,注定是無眠的夜晚。


    不止是楚河的忽然出現,還有白卿猝不及防地出現在了惡人穀之中,惡人穀再一次陷入了許久都未曾出現的爆炸之中。


    白卿的周圍圍滿了許多人,一個個麵色迥異地盯著自己,盯得她頭皮發麻,隻能訕訕地笑著,完全不知曉究竟出了什麽事情,還是顧衍緊張兮兮地開口,“白卿,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你是被誰擄走?”


    “真是反了天了,誰這麽大的膽子,還敢動我們惡人穀的人,簡直不把我古玉放在眼裏!”一旁的古玉也是憤憤不平地開口,看著臉色很不好的白卿,簡直是氣得咬牙切齒。


    “其實……”白卿還想開口解釋,她想說其實她也沒有碰著多大的事情,大家不必放在心上,然而她瞧著這些人一個個凶神惡煞的眼神,隻覺得數多錯多,想了想還是乖乖地閉上了嘴。


    如此,眾人更是覺得白卿是受了委屈,那模樣也就愈發地凶神惡煞。


    這時候還是阿洛進了來,咧著嘴吧,是一如既往看著很是天真無邪的笑容,“好了,白卿連日奔波勞累,現在天色不早,你們還想不想她好好休息?!”阿洛說著更是深深歎了一口氣,拿無可奈何的眼神瞧著眾人,隻是惡人穀的人看著阿洛這樣的眼神,隻覺芒刺在背,意識到肯定不是什麽好事情,嚇得他們趕緊紛紛逃竄開來,就是肖瑤、顧衍還有古玉都是意味深長地看了白卿一眼,還是幽幽地離開了。


    阿洛卻是在屋裏留了下來,隻不過白卿望著阿洛看不清什麽表情的臉色,想了想還是幽幽開口問道,“阿洛,你不是也想問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吧?”


    印象裏,阿洛似乎不是這麽一個好奇的人,畢竟他對什麽事情都是漠不關心的樣子,隻是若是他不關心,又為什麽要留下來呢,白卿有些不明白阿洛的心思了,然而阿洛倒是不在意白卿此時的心情,他隻是再平常不過地拿起杯盞,飲了一口茶水,這才漫不經心地開口,“既然你回來了,楚河也該跟著你來了吧。”


    白卿一愣,原來阿洛知道關於楚河的事情,而且是料事如神,隻是她卻還是搖了搖頭,“我是跟著他回來的,隻是他也就到了三生路口,就不見了。”


    白卿現在還在納悶楚河究竟是在哪裏。


    不過聽著白卿如此說來,阿洛的笑意反而是愈發地深了,若有所思地沉默片刻,他忽然又是眯起眼睛,眉眼彎彎,又眨了眨明媚如星辰的雙眸,“白卿,你想知道關於楚河的事情麽?我同楚河的那些事情?”


    什麽?!白卿身軀一震,趕緊洗耳恭聽,她不知曉阿洛又要對自己說什麽秘密,隻不過既然是他開口,那肯定是什麽了不得的大事情。


    阿洛認識楚河的時候,那是楚河的第一筆生意,楚河那時是一處書香名邸的教書先生。


    “小女本就單生,其母又長年臥病,終日寡居於此,竟甚少與人言了。”一處幽靜的處所裏,白秦楚憑欄眺望,說到這裏,歎了口氣,這才繼續說道,“多謝先生教小女讀書識字,令她能夠怡情養性,也不至於這般鬱鬱寡歡。”


    “大人言重了,”楚河一聽,立即拱手說道,“馥兒聰慧靈敏,能有如此學生,也是楚河的榮幸之至,隻不過……”他說著頓了頓,似乎是有所猶豫一般,也不再繼續說下去了。


    白秦楚看著對麵的屋子裏正伏案專心致誌地寫著什麽的若馥,又見楚河遲疑的模樣,了然說道,“先生有什麽話,但說無妨。”


    “倒也不是什麽要緊事。”楚河笑道,“隻是常聽人講,女子無才便是德,也是大人膝下無子,才將顰兒假充養子之意,隻是這琴棋書畫,也不可不提啊!這也使得馥兒日後有一技傍身,不知大人覺得楚河這話說的如何?”


    白秦楚見楚河如此直言不諱地說出了心裏的話,捋了捋胡子,點點頭,“先生說的未嚐不可,琴棋書畫,也可作怡情養性之教,隻是……”白秦楚說著咳嗽了幾聲,要說的話便沒有繼續說下去。


    “突然說出這一番話來,也是楚河唐突了。”楚河瞅著白秦楚臉色如常,隻是有些蒼白的病態而已,想著此事他未必疑心,這才放心下來,繼續說道,“適逢在下又一遠房表侄女,精通音律,適才仆仆而來,又盤費不計,求楚河為她謀職,楚河這才敢冒昧,若是大人心有疑慮,我且告訴她作罷,讓她另謀她處也好。”


    “不可,不可。”白秦楚攔住了楚河,“先生這又說的是哪裏話?先生為小女盡心盡力不說,如今也是為了小女著想,如此一舉兩得的事情,在下又哪裏會不依的。”


    “既然如此,”楚河說著拱手,“那就謝過大人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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