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娘沒有想到,榮國公府家的榮錦大人,竟然還會來找了自己。


    她神情微怔,也不知道榮錦究竟是所為何事,隻是訕訕地笑著,也不知道什麽才好。


    還是榮錦先開的口,在榮家的正廳裏,隻幽幽開口說道,“如今忽然叫了夫人來,是榮錦唐突了,還請夫人不要見怪。”


    怎麽會,貞娘早就聽聞了慕染所言,如今就是見著了榮錦,自然也就明白了他時為何來找自己的,心中也明了了幾分,隻是微微欠身,淡淡含笑說道,“大人言重,若是貞娘有什麽能夠幫到大人的地方,大人但說無妨。”既然榮錦看著不像是委婉的模樣,似乎是有話直說,貞娘自然也是開門見山。


    榮錦聽了貞娘這般說來,似乎可算是放心了下來,這才低聲說了些什麽,隻是麵色凝重,貞娘緩緩點頭,那眼裏的神色,卻是極其複雜的。


    等到貞娘終於回了林府之中的時候,卻不想,林瑞卻是急急地迎了上來,順勢攬過了貞娘,眼裏卻滿是擔憂的情愫,“可是去了哪裏,如何這時才回來?”


    此時天色尚早,她在榮國公府也沒有逗留有多久,貞娘是不知道,究竟林瑞是有什麽可擔心,隻不過她表麵依舊微微上揚著嘴角,是溫婉的模樣,“是妾身讓相公擔憂了,榮國公府家的大奶奶請了妾身去談談心,還請相公恕罪!”說罷更是欠身,卻是在這個時候,林瑞的神色竟然放鬆了下來淡淡一笑,並沒有多說些什麽,隻是說道,“娘子應當當心著身子些,可千萬別累著了。”看上去似乎是極疼惜了貞娘的模樣,貞娘迎麵對上了林瑞的笑容,隻不過方才他的異樣,還有他神情裏的古怪,卻是看得一清二楚。


    等到了夜深人靜之時,因著林瑞在書房處理公文,貞娘一人待在了房中,手中是一副精致的刺繡,一針一線,隻不過這般溫柔的動作,貞娘麵上的表情卻是不大好,似乎是在若有所思地想著什麽似的,而眼裏,更像是在謀劃著什麽。


    霜兒便是這時急匆匆地趕了過來的,一見到了貞娘,更是急急地合上了門,一副驚慌失措的模樣,而貞娘,停下了手中的針線,淡淡地睨了霜兒一眼,並未先開口,隻是瞧著她許久才平複了心情,便隻聽得了霜兒喘籲籲說道,“太太,您說的果然沒有錯,二爺他……”說到這裏,似乎又是受到了驚嚇一般,麵色又沉了下來,“二爺果然派了人,跟著您到了榮國公府去!”


    霜兒此話一開口,更是叫貞娘心下一沉,果然如此,難怪方才見了林瑞,她總是覺得他像是心裏藏了什麽一般,好在自己道了實情,否則還不知道要鬧出了怎樣大的風波來,貞娘一想到了這裏,隻覺得一陣後怕,想著日後隻無論如何都應該是要小心著些才是,隻不過林瑞今日竟然做出了這般的事情?!難道他是不相信自己了麽?一想到這裏,貞娘又是心下一沉,或許榮錦說得沒有錯,這件事情,的確是不能再拖下去了。


    貞娘一想到了這裏,終於定了定神。


    而在榮國公府之宗,榮宸盤腿而坐,**著上身,又是傷痕累累,隻不過他嘴角依舊上揚著,絲毫感覺不到一絲的痛楚,就是說話之間的那語氣,也都是風輕雲淡的,“真是勞煩楚姑娘了。”


    “接診,自然是要收錢的這是醫坊的生意。”哪隻慕染倒是無所謂,隻不過是毫不留情地將手中的金針埋在了榮宸的體內,“隻是若是三爺不在意這其中的疼痛,慕染自然也是不在意的。”說話之間,卻是麵無表情。


    而慕染力道之狠,榮宸痛的幾乎是齜牙咧嘴了,卻還是一聲不吭,強撐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努力地自嘴角擠出了聲音來,雖然聽著聲音就知道,此時此刻的榮宸,是虛弱無比,“為何當初你會答應了二哥?”


    “這件事情,是他告訴你的?”慕染手一頓,終於開口問道。


    隻不過榮宸卻是在這時,臉一紅,“隻是我偷聽來的罷了,我隻是不明白,這究竟是在怎樣厲害的本事,慕染,你是仙人麽?”如今,倒是臉皮厚得直呼其名了,榮宸目光灼灼,全然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架勢。


    而慕染卻隻是忽而笑道,“這件事情,可沒有你所想的那麽簡單。我並非是仙人,也不會什麽妖術,隻是你應該明白,天命不可違,所以的事情,都會有他自己的命格,無論我們如何想要改變,最終,卻也隻能是無能為力的,你是為了救你心愛的姑娘,想要回到過去麽?”


    慕染這話先前說得隱晦,直叫榮宸聽不明白,隻不過最後一句卻是一語中的,一下子戳中了榮宸的心思,她說得不錯,這確實就是榮宸心中所想,被慕染一語道破,倒是叫他一下子愣住,是說不出一句話來,這個楚慕染,倒還真是厲害!


    “隻是二哥他……”他卻不服,隻當了慕染是糊弄自己的罷了,那時他分明是在暗中瞧見了二哥的手劄,上邊清清楚楚地寫著,他本來是窮困潦倒的,就是因著慕染的幫助,如今這才成了榮國公府的榮錦大人,如何慕染幫得了榮錦,卻幫不了自己?


    慕染合上了手中的醫匣,再一看榮宸思索的模樣,也就知道他究竟是在想些什麽了,隻淡淡說道,“三爺不必多想,當初二爺不過是一時潦倒,注定了是要登上高位的,如今也是順應天命,而三爺心裏想的那一位姑娘注定是要離開,她的命,誰也不能改!”


    “究竟是一點兒辦法也沒有麽?!”榮宸的腦袋便是在慕染所說的這一番決絕的話之後耷拉了下來,想來慕染說得確實沒有錯,自己都過了那麽就,或許是應該忘記了這件事情,還自己一個重新的開始了。


    隻是這件事情,卻不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


    榮宸一想到這裏,又是長長的一身歎息。


    隻是慕染瞧著這般模樣的榮宸,卻在心裏想著,這小子,究竟還是把事情想得太過簡單,縱然他想要人死而複生,隻是他不知道,這要承受怎麽樣的代價麽?一想到這裏,慕染的腦海裏忽然閃過了一個人影來,隻覺得自己忽然之間是立也立不住了,隻能夠攥緊了自己的一角,長長的指甲嵌入了肌膚之中,是深深的疼痛,慕染咬咬牙,卻未多說些什麽。


    而洛城的三月陽春天氣,雨水卻是多了起來。


    又是一夜的暴雨。


    貞娘守在門口,卻是聽見了身旁的丫頭霜兒所說,“二太太,這風大雨大的,想來二爺該是不回來了。“


    這一日,林瑞卻了城郊以北,路途遙遠,也不知是所為何事。


    貞娘聽了霜兒所言,並沒有多說些什麽,隻是淡淡地點了點腦袋,隻是卻在心裏想著,還是不要回來的好啊!她鬆了一口氣,揉了揉突突地跳著的太陽,這才開口,“還是不要回來的好啊!”說著隻是叫了霜兒幫自己更了衣,說是發了,想要早些歇息著了。


    霜兒應了一聲,跟在了貞娘的後頭,又張了張嘴巴,似乎是想要說些什麽,隻不過口中所言一頓,究竟還是什麽都沒有說出口,隻是沉默地熄了房內的燭光。


    而在城郊破舊的廟宇之中,林瑞孤身一人,望著這陰沉的天氣,一陣唉聲歎氣,心裏卻是惦念著家裏的美嬌娘,卻是在這時,鼻尖隻嗅到了一陣芬芳。


    是馥鬱芬芳,熟悉的味道。


    可是叫林瑞一驚,隻是在隱隱約約之間,瞧見了翩翩而至的伊人的身影。


    他起初是愕然的,不過緊接著,忽的有一抹笑意漫上了林瑞的麵龐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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