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墜落懸崖的眠星星瘋狂尖叫。


    在她墜崖的同時,陶洛茶也毫不猶豫地跳下來,揮著匕首想要捅她心髒,奈何夠不到。


    尼瑪!眠星星簡直崩潰,你特麽對於親手殺死我究竟有多大的執著啊!下墜途中都想刺我一刀!你神經病啊!


    此時距離陶洛茶釋放病毒已經過去二十九分五十五秒。


    倒計時五秒鍾。


    四秒。


    三秒。


    下墜途中陶洛茶還是沒能刺中眠星星,眼看時間清零,登時發出不甘心到極致的怒吼。失敗了,這一周目又失敗了!為什麽?!


    兩秒。


    一秒。


    遊戲世界恢複正常。


    鳥叫蟲鳴所有生物都回來了。


    落月山是荒山,原本山崖底下隻有荒蕪的山石,但隨著遊戲世界的恢複,現在底下驀然出現一口深不見底的大湖。


    懸崖邊上,所有突起的可能會撞死眠星星的山崖棱角消失不見,崖壁上魔法般生長出了一顆歪脖子樹。


    以背朝下姿勢往下墜的眠星星並沒有發現她身後的這些奇跡。


    “砰!啪啦!”


    她後背狠狠撞到了什麽東西,聽聲音好像是樹枝。


    這一撞減緩了眠星星下墜的速度,於是兩人不可避免地和陶洛茶撞在一起。


    然而陶洛茶麵如死灰,沒有再試圖用匕首捅眠星星。


    時間已經失效,眠星星對他的好感度降為零,在恢複正常的遊戲世界裏是殺不死它的女主的,再捅也沒用。


    陶洛茶最先墜入湖中。


    當他墜落時,湖麵以符合物理規律從高空摔落的硬度,陶洛茶摔得渾身劇痛,仿佛砸到了水泥地上。


    可當眠星星摔入湖麵時,湖水卻柔軟無比,仿佛隻是從五米的高度摔落。


    這個世界在保護它的女主。


    不過饒是這樣眠星星也被嚇得夠嗆。


    開玩笑,她剛才可是墜崖了哎!她以為這次她死定了,結果黑漆漆的懸崖底下居然有口湖,落入湖水中她小心髒還是緩不過來。


    眠星星在湖麵上撲騰著。


    陶洛茶不知去哪裏了,湖麵上沒什麽動靜。


    她忽然覺得這一幕很荒誕,曾經她和陶洛茶也一同落水過,隻是那時她拚命想救陶洛茶,但現在,她在拚命祈禱陶洛茶最好已經淹死了。


    ……這麽久沒冒上來應該淹死了吧?


    夜晚的湖麵看不到邊。


    眠星星很累,手腳沒力氣,於是用上了陸野教過她的仰泳,這樣四肢攤開躺在湖麵上,決定等力氣恢複些再往邊上遊。


    這時水底忽然伸出一雙蒼白的手,跟水鬼似的摟住她的腰,將她拖入湖水中,還來不及喘息,迎麵而來的是一個炙熱絕望的吻。


    眠星星的尖叫聲被堵在了喉嚨。


    陶洛茶撕咬啃吻像一匹狼,黑暗的湖水中她被吻得喘不上氣,什麽感覺都沒有,隻能感覺到恐懼和窒息。


    掙紮中眠星星的腳踩到了底。


    這口湖竟然不深!


    覺得怪異違和的念頭在眠星星腦海中一閃而過,根本沒想到是遊戲世界為了她不被淹死而調整的深度。


    陶洛茶緊緊抱著她,肩膀埋在她肩窩處。


    而遊戲世界隻會阻止玩家殺女主,卻不會阻止玩家接近女主,畢竟這本質是款戀愛遊戲。


    “星星,讓我抱一會,最後一會……”


    陶洛茶不住哀求。


    眠星星感覺陶洛茶就是條危險的不按常理出牌的毒蛇,他貼她的耳朵那麽近,她都感覺自己的耳朵隨時會被他咬下來。


    “放開我!”


    她猛烈掙紮,用腳死踹他小腿。


    但陶洛茶仍由她踢踹都不鬆手。


    “你特麽……”眠星星眼神一黑,屈起膝蓋猛地撞向他下路,“是不是神經病啊!!”


    “嘶……”陶洛茶痛得脊背一躬。


    但不知道是怎樣驚人的意誌力,他!遭到如此重創居然還是沒有鬆手!身強誌堅!


    眠星星簡直要給這位精神病大佬跪了。


    就在她無論怎樣都掙脫不開陶洛茶的禁錮,不知道該怎麽辦之際,頭頂突然傳來直升機扇葉的轟鳴聲。


    “嗬嗬,來得這麽快。”陶洛茶眼神一暗,捂住眠星星的眼睛,再次吻下去。


    吻下去之際,有一句呢喃湮滅在唇齒之間:“那麽,下一周目見。”


    “唔!”


    直升機主旋翼刮起的巨風吹開湖麵。


    “砰!”伴隨著巨大的槍響,一顆子彈劃破黑暗,準確地從陶洛茶太陽穴穿過,橫穿顱腦,一擊斃命。


    炙熱窒息的吻停止了,捂著眠星星的手也隨之放開。眠星星呆滯地睜開眼,發現陶洛茶腦袋歪垂下,已經變成了一具失去生命的屍體,隻是雙臂間的禁錮依然存在。


    陸野將直升機改成自動駕駛,讓它懸停在半空中,然後把軟梯扔下來。


    直升機巨大的風力不停卷起湖麵的水波,眠星星的臉也被風刺得不行,她睜大眼睛呆呆地看著抱著她的陶洛茶,表情有點空白。


    ……陸野殺了陶洛茶?


    “別怕,結束了。”


    陸野飛速順著軟梯爬下,像扯垃圾一樣扯開陶洛茶的屍體,將他拋在水中,然後單臂撈起眠星星,以驚人的臂力帶著她爬上機艙。


    渾身濕透的眠星星微微發著抖,雙眼瞳孔放大,還在看著湖麵上陶洛茶半漂著的屍體。


    陶洛茶死了。


    忽然,眠星星沒有神采的眼睛睜得更大。


    隻見湖麵上那具半浮的屍體化作黑灰憑空消失了!


    這詭異的一幕那麽不符合常識,就像那懸停的飛鳥,那卡帶的樹枝一樣!


    ……怎麽可能呢?


    陸野給濕漉漉的眠星星披了塊毯子,展開雙臂緊緊抱了抱她,給她力量和安慰:“已經沒事了,星星。”


    眠星星絲毫沒有反應。


    她呆滯,蒼白,隻會睜大眼睛發呆。


    她今天受刺激受大發了。


    先是海棠花為了她自甘墮落,再是蘇霽為了救她要變植物人,再然後是陶洛茶這個大變態讓她幾經生死,被陸野一槍爆頭屍體詭異消失。她開始懷疑世界的真實性。


    遊戲世界麽……


    遊戲世界。


    此時已經是半夜12點,眠星星靠在直升機座椅上,不知什麽時候睡了過去。


    這一覺眠星星睡得很長,醒來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了。


    一睜開眼,就看到床邊三張沒有死角的帥臉在擔憂地看著她,這三張臉一張清俊,一張豔麗,一張俊美,各有特色,正是蘇霽時棠陸野這三人。


    被三位頂級美男關切地注視著,尋常女生就算不臉紅也會感到些許受寵若驚,但眠星星第一反應居然是擰著眉轉過頭,用毯子猛地罩住自己腦袋。


    這是個下意識的抗拒厭煩,不想見到他們的姿勢。


    兩秒後。


    腦袋清醒些的眠星星猛地臥床而起,高興地看向蘇霽:“蘇霽你醒了,沒變植物人?”


    蘇霽額頭包著紗布,臉色是還沒有恢複的蒼白。


    他笑了笑:“是,沒變植物人。”


    眠星星笑得很燦爛:“太好了。”


    蘇霽是為了救她才受傷的,要是變成植物人了那她這輩子都過意不去,沒事真是太好了。她放下了心中一塊大石。


    眠星星在床上坐直身體,對著陸野鄭重道謝:“昨天晚上謝謝你,你又救了我一次。”


    陸野張了張口想解釋這並不隻是他的功勞,但出於不能宣口的私心,他沒有說出口。


    遊戲世界恢複了,時棠必須遵照遊戲給他的人設,他絕不能說出入侵監控係統之類的真相。


    眠星星又跟陸野道了幾次謝,忽然發現自己忽略了時棠的感受。


    她擔心地望了眼時棠,卻發現時棠沒有任何吃醋的樣子,見她看來還倒了杯溫水給她。


    “謝謝。”


    剛醒來確實有點渴。


    眠星星喝了兩口,想把杯子放到床頭櫃上,但時棠竟然像個貼心的小媳婦似的,把她喝過的杯子從她手裏接過去,放到一邊,然後又默默剝了個橘子給她。


    “謝謝,我不想吃。”眠星星沒接橘子,她像是忘了昨晚發生的種種詭異,也忘了被爆頭慘死的陶洛茶,問陸野:“我手機呢?我手機昨晚有沒有被水泡壞?”


    她得跟她爸媽報個平安。


    這一句話說出後,三人都沒有回應,房間一時陷入寂靜。


    時棠起身把她手機給她。


    眠星星用指紋解鎖手機,驚喜地發現她的手機沒泡壞,還能用。裏麵有好多她爸媽打來的電話,她有點心虛。


    “星星。”


    時棠坐在床邊的椅子上,冷冽華麗的嗓音再次響起。


    眠星星抬頭。


    時棠漂亮的眼睛注視著她,這雙眼睛裏閃過不忍、躊躇等種種情緒,半響後,他道:“星星,經過這夜,有些事情可能發生了變化,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眠星星沒聽懂。


    她穿上拖鞋下床,望窗外望了一眼。


    這裏是蘇霽醫院的住院部,能看到外麵車水馬龍,樓底下是散步的病人和家屬,陽光還格外明媚。


    沒什麽變化啊?


    眠星星回身,一頭霧水地問他:“什麽意思,發生了什麽變化?”


    這下時棠也不說話了。


    沒有等來回答的眠星星覺得煩躁:“你們今天很奇怪!”


    她把三人趕出病房,自己換好衣服後出來,發現三人像門神似的全都守在門口。


    “我回家了。”眠星星說。


    “我送你!”


    “我送你。”


    “我送你。”


    三個人異口同聲。


    眠星星看著三個人眨了眨眼,有點不知道該怎麽麵對這修羅場。


    時棠淡淡道:“一起吧。”


    蘇霽:“好。”


    眠星星瞪大眼,對蘇霽說:“你就不用送了吧,你昨晚剛出過車禍,腿還瘸著呢!”


    她沒拒絕另外兩個人。陶洛茶的事到底給她留下了陰影,還是他們陪在她身邊她比較有安全感。


    蘇霽堅持:“我是醫生我知道自己的身體。”


    眠星星也很堅持:“不行不行,你還是待在醫院休養吧,我又不是大病初愈出院,哪用得著三個人送。”


    蘇霽終究退讓了:“那好吧。”


    眠星星看著臉色依舊蒼白的蘇霽,沉默地低下頭來,不敢直視他的眼睛,開口道:“謝謝你在出車禍的時候保護我,可能一句謝謝分量太輕,我不知道該怎麽回報你,有什麽我能做的盡管說。”


    蘇霽嘴角泛起一絲苦意。


    我什麽都不要,隻想要你的好感值,隻想你喜歡我。


    他查閱過眠星星對他的好感值,發現還是隻有31%,連這種以命相護的劇情都無法打動眠星星,他恐怕是……不可能攻略得下眠星星了。


    那就索性做個君子,讓她開心點吧。


    蘇霽:“不需要你報答什麽。”


    他臉上浮上一絲輕鬆的笑,半開玩笑的說,“就算那天我旁邊的是這兩個家夥,我也會本能的將他們護在身下。我那時候保護你跟其他無關,隻是下意識的反應,你不用多想。”


    “這樣嗎?”


    蘇霽點頭表示肯定:“嗯。”


    “呼——”


    眠星星大鬆口氣,肉眼可見的開心起來。


    雖然說希望她開心,但蘇霽真看到她這沒心沒肺的模樣時心裏到底有些梗。他苦笑了下,目送他們離去。


    回去的路上是陸野開的車,他讓他的司機回去了,自己親自開車。


    眠星星不想坐副駕駛,坐在了後座,時棠也跟著她一起坐在後座。於是開車的陸野變得有點像他們的司機。


    不過沒人在乎這點。


    連默默開車的陸野也不在意。


    一路上眠星星沒怎麽說過話,眉頭死擰著,很煩惱地在思考著什麽。


    “在想什麽?”


    清涼的指腹按住她擰成結的眉心,時棠淡淡道,“不要皺眉。”


    眉心被迫鬆開,眠星星扭頭,看到時棠的盛世美顏時神色不由自主軟了下來。


    她問了問前麵開車的陸野:“時棠他知道陶洛茶的事嗎?”


    陸野:“嗯,他全部知道。”


    那就是知道陶洛茶死的事了?


    眠星星於是不再隱瞞,對兩人說:“我在想我該怎麽跟我爸媽交代,陶洛茶他死了,他畢竟是我表弟,我媽很在乎他,我不知道該怎麽跟她交代。”


    這次輪到時棠輕皺起眉:“不用擔心。”


    眠星星等著他說什麽。


    卻見時棠說:“星星,你爸媽或許不會問起陶洛茶。”


    眠星星本以為他能說出什麽有建設性的意見,聞言差點沒翻白眼給他:“怎麽可能不會問啊,失蹤的不是一隻貓一隻狗,而是活生生的表弟,我媽媽的妹妹,小姨的兒子!”


    她覺得時棠不靠譜,跟陸野商量,身體前傾,拍拍陸野的肩:“你說,我要不跟我爸媽說他失蹤了吧?反正沒有屍體。”


    陸野聞言恍了下神,刹車晚踩一步,差點撞到前麵的車。


    “……隨你。”


    聲音輕而低沉。


    時棠看了看後視鏡,陸野也通過後視鏡看了眼時棠,兩人對視一眼,彼此的眼底都藏著一抹隱憂。


    而眠星星並沒發現。


    又開了會車,陸野把車停到樓下。


    “到了。”


    眠星星打開車門走下車子,深吸一口氣。她還是沒想好該怎麽跟爸媽說,決定還是用失蹤的那套說辭。


    她回頭:“我走啦,謝謝你們送我回來!”


    說著就要往樓上走。


    “星星。”


    時棠忽然喊住她,


    他下了車,神色很認真地對眠星星說:“星星,無論發生什麽變化,我們都是不變的,我們會一直陪你,不要害怕。”


    眠星星嘖了一聲:“你今天怎麽老是說奇奇怪怪的話。”


    時棠抿了抿唇。


    眠星星不管他了。


    在兩人的目送下,眠星星沿著陳舊的樓道,上了樓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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