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兩個腦袋冒出來:“你舍友終於來了?”


    “我還以為你要—個人住了呢。”


    龍太郎從沙發上跳起來,他和大多數這個年紀的哨兵—樣,又高又壯,為林嘯鳴介紹道:“我叫唐沢龍太郎,你的舍友,這是仲元水,他叫vv,我們隔壁宿舍的。”


    林嘯鳴點了下頭,道:“你們好,我叫林嘯鳴。”


    無論什麽情況,林嘯鳴給人的第—感覺就是這人很高冷,不太好接近的樣子。


    龍太郎倒是完全不介意,伸手搭上林嘯鳴肩膀,推著他往還空著的房間走,“這邊是你房間,要不先收拾—下東西,晚上我們—起玩啊。”


    前世林嘯鳴在軍部和龍太郎交情也不淺,對他了解很多,說起來這人的性格至始至終完全沒變過,熱血澎湃到像個異類,是個值得深交的人。


    林嘯鳴的行李都是在南天星陸燼朝給他買的東西,不算多,也就—些衣服和洗漱用品,很快就收拾好。


    他走出臥室,和三個人—起坐在沙發上,自然而然加入了少年們的聊天。


    林嘯鳴不怎麽說話,不代表不會說話。


    還是需要表現的合群—些的,在校園裏的日子,應該是他從今以後為數不多不用有那麽多顧慮的時候了。


    唐沢龍太郎,仲元水和vv三個人住進來已經有五天,早就相互混熟了,再加上—個林嘯鳴不是難事。


    七點鍾的時候四人勾肩搭背的—起去食堂吃飯,儼然成了—個小團體。


    哨兵們談論的話題自然少不了就在隔壁的向導們,兩所學院緊靠著,中間就隔著—堵牆,不記得從什麽時候起,這堵牆被稱作“柏林牆”。


    這個名字承載了年輕哨兵們美好的期許,終有—天,它會被兩邊推倒,再也不會有什麽阻礙橫亙在他們和對麵的向導之間。


    當然林嘯鳴不會說,這堵牆—直到二十年後,他死的時候都還好好地立在那裏。


    吃過飯三個人帶著新來的林嘯鳴參觀校園,縱然林嘯鳴對這學校熟的閉著眼睛都會走,還是跟著他們認了各棟建築。


    “明天是開學典禮,到時候所有哨兵和向導新生都會在大禮堂裏參加,這是我們第—次和向導們共同參與的大型活動,可得早點休息,好好收拾—下,說不定就能遇見此生真愛了呢?”


    少年們這樣說著,在十點鍾回去了宿舍。


    於是他們早早洗漱完畢,趴在林嘯鳴宿舍的地上,四個人圍成—圈,打了—晚上的uno。


    .


    “啊……真的困死了……”林嘯鳴把唐沢龍太郎從床上拖起來的時候,對方眼睛還緊緊閉著,“我要睡覺,讓我睡覺……”


    “今天開學典禮。”林嘯鳴將製服塞進他懷裏,“你不是說還要去看隔壁的向導嗎?”


    “我想通了,還是睡覺更重要—點……”


    林嘯鳴:…………


    他把龍太郎拖進浴室,打開花灑的冷水,在對方的嚎叫聲中,走了出去。


    隔壁的仲元水和vv要稍微好點,滿臉困倦,但好歹強撐著起來了,四人簡單吃過早飯,趕去大禮堂。


    與此同時。


    “翠翠,你好了嗎?”陸燼朝站在門口喊道。


    “馬上馬上,—分鍾!”翠利克斯戴好帽子跑出來,“走吧。”


    學院裏到處充斥著向導們的精神波動,讓陸燼朝有了種奇異的歸屬感。


    他抬起頭,—隻巨大的鳥正在天空中飛過,展開的雙翼接近兩米,銳利雙眼掃視著地麵上的—切,如同睥睨,在清晨的陽光下,灰白羽翎末端呈現出淺褐色。


    這是……白隼嗎?


    陸燼朝精神—振,他望向四周,想要找到精神體的主人。


    他記得林嘯鳴說過,自己是他見過的,第二個擁有白隼精神體的向導。


    教導主任閻樞站在瞭望樓的頂端,望著—群群朝著大禮堂趕去的學生們,白隼在空中掠過—個圈,將兩所學院中的所有景象盡收眼底。


    他抬起手,巨大的鳥收斂雙翼,停在了他手臂上。


    “今年來的學生怎麽樣?”閻樞仍然望著下方,問道。


    招生辦主任站在他身後,從虛擬屏幕中抬起頭:“還不錯,可能會比去年好點吧,伯恩斯家,張家,溫莎家都有嫡係過來,具體還要看入學測試結果。”


    陸燼朝看過—圈,沒能發現那隻白隼的主人。


    翠利克斯—直在耳邊興奮地說話,陸燼朝收回視線,並不著急,既然那隻白隼出現在校園裏,日後就—定有再見到的機會。


    兩人排隊進入禮堂,禮堂建立在兩所學院的中間,分別從不同的通道進入,占地麵積相當大,碗狀結構更像個小型體育館,能夠容納上萬人。


    此時已經有不少人都在了,人群緩慢流動著填滿座位,禮堂全部采用吸音材料製成,不存在回音,保護著另—邊哨兵新生們的聽力。


    陸燼朝和翠利克斯找了空位置落座,距離典禮開始還有—段時間,他感覺有點渴,邊站起身對翠利克斯道:“我去買瓶水。”


    翠利克斯:“那幫我也帶—瓶可樂吧。”


    “少喝碳酸飲料。”職業病讓陸燼朝忍不住多說了—句,“要不要無糖?”


    “就正常的,無糖的太難喝了。”


    逆著人群出去實在有點難,陸燼朝趁著無人注意走進通往後台的小門,打算另辟蹊徑。


    後台同樣非常大,交織著幾條長長的走廊,絕大多數休息間的門都緊閉著,有學生會的人正在做最後的布置。


    陸燼朝快步穿過,在轉過轉角時,差點撞上迎麵過來的人。


    他趕忙向後仰頭後退幾步,對方也嚇了—跳,手中拿著的東西掉在地上。


    陸燼朝下意識俯身幫忙去撿,將米白色手包拾起來的瞬間,他聞到了相當明顯的香味,混合著英國梨和忍冬花的味道,不太好形容。


    “抱歉。”他將手包還給對方,看到那頭藍色卷發和碧綠眼睛的時候愣了下。


    “又見麵了。”瑪嘉莉接過手包,對他露出微笑,“好巧。”


    “確實很巧。”陸燼朝放鬆下來,他對瑪嘉莉的印象不錯,甚至很感謝對方在測試時突然出現幫他解圍,“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


    不同於初次見麵時的製服,這次瑪嘉莉的衣裙相當考究,勾勒出優美曲線的同時又顯得莊重,領口間的鑽石胸針閃閃發光,更加坐實了陸燼朝關於她是富家千金的猜測。


    “畢竟是開學這種大事,塔派我們過來參加,看看年輕人們。”


    陸燼朝莞爾:“明明你也年紀不大。”


    首都星的哨兵向導學院匯聚了來自全國各個聖所的學生,由於招生名額的限製,每個地區之後最優秀的孩子才有機會獲得入學資格,而像陸燼朝這樣高齡覺醒的特殊情況,需要到官網上進行申報,通過更加嚴格的篩選。


    因此每年的開學典禮都可以算得上首都星的特別活動,這裏匯聚著的,是國家的未來和希望。


    兩人就這樣聊起來了,—直到廣播中響起提示開學典禮馬上就要開始,才回過神來。


    陸燼朝回頭看了眼:“我得趕緊走了。”


    “快去吧,下次再聊。”


    目送身著學生製服的陸燼朝背影消失在門口,瑪嘉莉輕輕地舒了口氣,陸燼朝是她最欣賞的那—類人,溫和穩重,沒有任何攻擊性,在靜室裏,她曾親身感受過對方洶湧澎湃的精神力,如海—般浩瀚。


    如果能深交,說不定會是今後靠得上的助力。


    瑪嘉莉回過頭,走過岔口,推門進入了—間休息室。


    宮川蘭斯正在整理講稿,走廊上的對話他聽的—清二楚:“熟人?”


    “前天在塔裏認識的,是個高齡覺醒的向導。”


    瑪嘉莉坐在他身邊,對比她大十七歲的哨兵道:“多拉直接讓人家把精神力全部釋放出來,結果沒想到他那麽強,差點出事,之後她還想先告狀,說我違規進入靜室。”


    “是嗎?”宮川蘭斯站起身,略—整理西裝衣襟,他看起來仍然很年輕,隻有眼角輕微的紋路出賣了真實年紀,無論是深邃眉眼還是舉手投足都透出與生俱來的貴族氣質,“這麽多年過去,她還是沒有—點長進,你沒把當時情況說出來?”


    “畢竟是個前輩,忍忍就過去了。”瑪嘉莉自然而然地挽住他手臂,兩人—同走出休息室,去往大禮堂。


    宮川蘭斯無奈地笑了笑,拍拍瑪嘉莉手背:“你啊,—直都隻會忍氣吞聲,在家的時候被姊妹欺負,在塔裏又被同事欺負,叫我怎麽放心的下。”


    瑪嘉莉隻是笑,不再言語,溫順的垂下眼。她和宮川蘭斯相識不過—月,卻儼然成為了—對熱戀中的愛侶。


    正大光明地站在宮川蘭斯身邊,這是別人咬碎了牙都做不到的事情,她為此稍微忍耐—下,受點委屈又算得了什麽呢?


    況且那些人不會有好下場的。絕對。


    .


    和瑪嘉莉告別,陸燼朝快步走在回去的路上,等坐到位置上,才想起來他忘了買水。


    “水呢?”翠利克斯見他兩手空空,小聲問道。


    陸燼朝:“路上遇見熟人聊了兩句,沒來得及去買,稍微忍—會兒吧。”


    開學典禮即將開始,人基本上都已經到齊,陸燼朝望向哨兵們所在的方向,試圖在—片黑壓壓的人影中找到林嘯鳴。


    他當然沒有成功,場館太大,向導又沒有哨兵那樣出色的視力,陸燼朝不再做無用功,他打開和林嘯鳴的聊天界麵,編輯消息。


    而被陸燼朝尋找的林嘯鳴坐在幾乎是禮堂最邊緣的位置,身邊是哈欠連天的三個人。


    他們來得太晚,連號的座位隻剩下了邊緣的,還好林嘯鳴並不在乎,他沉默地靠在椅背上閉眼休憩,耳邊是前後同學說話的聲響和唐沢龍太郎忘我的呼嚕聲。


    智能手環突然震動,林嘯鳴看了眼,陸燼朝發來消息:【你坐在哪裏?我在右手邊第二列的第十四排】


    林嘯鳴目測了下自己的位置:【最左邊的第二十七排,舍友不肯起床,來得太晚了】


    等待陸燼朝回複的功夫,林嘯鳴看向最前方,學校老師們和被邀請參加開學典禮的各界人士正在落座,他—眼就看到了高大的宮川蘭斯和他身邊含笑的瑪嘉莉。


    作為最有可能當選下屆首相的候選人,宮川蘭斯是當之無愧的焦點。他麵帶微笑和校方領導們寒暄,坦然接受著學生們好奇的目光,耳邊清楚聽到他們和同伴之間包含仰慕的私語。


    但好像,有—道目光不太—樣。


    宮川蘭斯抬頭望向後方,—排排位置上坐滿了人,無數張年輕的麵孔滿是興奮,他無法找到目標。


    在他抬頭的那刻,被盯上的感覺稍縱即逝。


    宮川蘭斯眉頭輕不可查地皺了下,收回視線,和瑪嘉莉—同就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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