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瀟穩穩地扶著他的手臂,防止他摔倒。


    葉橙抬頭看向他,壓低聲音道:“我聽見屋裏有動靜,才過來看的。”


    他想到江怡蓉說過,陸瀟對自己家裏的事情很避諱,有點擔心他誤會。


    陸瀟的眼眸深不見底,卻沒有任何責備或者生氣。


    “你在門口等一會兒,我來處理。”他的語氣中帶著幾分安撫意味。


    葉橙怔怔地點了點頭,看著他走進去,轉身關上了房門。


    門合上的那一刻,孟黎抬頭看了過來,似乎剛剛察覺到他們的存在一般。


    不一會兒,裏麵就傳來掙紮和尖叫聲,還有東西落地的聲音。


    葉橙的手心出了不少汗,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陣緊張。他貼著門縫聽房間裏的動靜,心裏捏了一把汗。


    陸瀟似乎一直在說話,但聽不清他說了什麽,孟黎的叫喊逐漸變成了嗚咽。


    葉橙隱約能聽見她在哭,反反複複地說“他耍我”,“他就是在故意的”,“我不去了”。


    陸瀟的聲音模糊不清:“好,不去了,你哪兒都別去,就呆在家裏。”


    他在裏麵待了快十分鍾,才一邊打電話一邊走出來。


    推開門的時候,他對葉橙做了個“抱歉”的手勢,葉橙對他點頭示意。


    陸瀟關上房門,拿著孟黎的手機到旁邊打電話去了。


    “是的,黃院長,她這幾天好像不太穩定。”


    “嗯,我已經給她注射了鎮定劑,今晚就去醫院嗎?”


    “……好,那麻煩您了,明天我們等您。”


    他又客套了幾句,這才掛斷電話。


    當他喊出“黃院長”的時候,葉橙心裏就咯噔了一下,瞬間全明白了。


    原來青山那個“生病的親戚”,就是孟黎。


    難怪她看起來一副精神狀態不太好的樣子,時常大悲大喜,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陸瀟走到他麵前,聲音有些低沉:“對不起,讓你受驚了。”


    他聽見響動就倉促地跑了出來,連鞋子都沒穿。


    葉橙搖了搖頭,這時,王嫂拿著打掃的工具走上來。


    她像是幹這種活幹了幾百次一樣熟練,連看都沒看他倆一眼,徑直推門走進房間。


    兩人的視線同時落在對方的腳上,脫口而出道:“你沒受傷吧?”


    幾乎同步的話出來,他們都是一愣。


    隨即,陸瀟看見了他腳背上的紅色血點。


    “劃到了?”他蹲下身來,直接用手抓住了葉橙的腳背。


    葉橙一驚,往後縮了縮,不自然道:“沒事,一點皮外傷而已。”


    “皮外傷也得處理,要是感染就麻煩了。”陸瀟說著,帶著他回到了自己房間。


    他讓葉橙在床上坐下,翻箱倒櫃地找來一個醫藥箱。


    那個口子看著並不大,隻是血糊在偏白的皮膚上,讓人覺得有點觸目驚心。


    陸瀟蹲下來,將他的腳放在自己的膝蓋上。


    這個姿勢讓葉橙感到很是別扭,不過也不好意思亂動。


    陸瀟用棉簽一點一點把血跡擦幹,動作放得極其輕,還不時地問一句“疼不疼”。


    最後,挑了個最小的創可貼,把傷口仔細貼好。


    見葉橙沉默不語,他主動開口道,“你不是一受傷就哼唧嗎,今天怎麽這麽安靜。”


    “我沒有一受傷就哼唧好吧。”葉橙反駁道。


    陸瀟嗤笑了一聲。


    葉橙說:“我隻是在擔心你。”


    這回輪到陸瀟安靜了。


    他慢慢地收斂了笑意。


    葉橙看著他把醫藥箱收好放回原處,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他無所謂地說:“沒什麽好擔心的,我都習慣了。”


    葉橙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阿姨的病,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既然已經撞破了,而且陸瀟看起來並不反感他知道,那他就得弄清楚到底怎麽回事,保不齊和他的退學有關。


    陸瀟站在床前看著他,輕描淡寫地說,“很多年了,以前沒人當回事兒,總覺得她是被我爸逼的。後來有次她發病,抱著我跳河,家裏人才察覺到不對。”


    葉橙愕然道:“跳河?”


    “別緊張,這不是沒事兒嗎,我們都還活著。”


    陸瀟似乎站累了,走過去靠著床沿坐下來。


    葉橙也從床上起身,挨著坐在了他旁邊。


    地暖讓整個房間都保持著恒溫,地板也透著暖意。


    屋外下著大雪,兩人肩膀靠著肩膀,彼此都覺得很放鬆。


    陸瀟慢慢地說:“她跟我爸就沒有和睦地過過一天,以前我爸在國內時,整天懷疑他出軌,派私家偵探去跟他。”


    “後來他真的出軌了,我媽就發瘋了。半夜在家裏磨刀,搓繩子,說要把小三弄死。”


    “我們家族沒有精神病史,這一切都是我爸一手造成的。”


    葉橙倒吸一口涼氣,他沒想到孟黎發起病來這麽瘮人。


    “她不發瘋的時候對我很好,一犯病就會攻擊人。”


    “王嫂怕她傷害到我,就讓人帶著我搬到白澤去了,她自己留在這裏照顧我媽。”陸瀟很平靜,像在說別人的故事一樣。


    “我小時候不懂什麽精神病,隻覺得我媽是個瘋子。成天跟著一幫小混混到處打架,也沒人管我。”


    “你不是問過我,為什麽打架經驗那麽豐富嗎?”


    “就是從那個時候培養起來的,因為別人笑我媽是瘋子,我就挨個和他們幹架。”


    葉橙不說話了,心裏忍不住有點難受。


    原來他還在白澤住過,為什麽沒能早點遇見呢?要是小時候認識他就好了,他默默地想。


    陸瀟繼續說:“有一天,我們學校組織看電影,我坐在最後一排。突然間後門亮了起來,然後我媽走進來了,走過來坐在我旁邊。”


    葉橙看向他的側臉,流暢的鼻梁輪廓和下頜線,倔強中帶著一絲溫情。


    他笑了起來:“就跟做夢一樣,你懂嗎?”


    “我當時一邊吃爆米花,一邊抬起頭說‘媽,你來接我回家了嗎’,我媽當場就抱著我哭了。然後第二天,她就把我從白澤接回來了。”


    葉橙不知道小時候的陸瀟長什麽樣,老宅裏也沒有他小時候的照片。


    但是他能想象的到,一個凶巴巴虎頭虎腦的小男孩,兩眼期盼地問孟黎這個問題的時候,她怎麽可能忍得住不哭。


    “她不犯病的時候,真的挺好的。”陸瀟無奈地又強調了一遍。


    葉橙忽然很想抱抱他,然後他也真的這麽做了。


    他伸出手攬住陸瀟的肩膀,盡量用一種比較兄弟的姿勢抱了他一下,並拍了拍他的肩背。


    陸瀟的肌肉僵了僵,挑眉道:“幹嘛,可憐我?”


    葉橙心虛地放下手,說:“不是可憐,隻是覺得……你脾氣這麽壞,是有原因的。”


    他為了掩飾心情,故意找了個損人的理由。


    陸瀟果然笑了:“別以為我不敢捶你啊。”


    葉橙問他:“你爸對你媽怎麽樣?有過吵架或者……打架嗎?”


    陸瀟哂笑道:“他不打女人,隻打過我。”


    葉橙心裏疑惑更甚了,所以江怡蓉真的誤會了?


    “而且他從來不回家,就算回南都也不會回家。”陸瀟說,“哪怕他回來跟我媽吵架一次,我媽都能高興得吃下三碗飯。”


    “懂了,冷暴力。”葉橙若有所思道,“那他們打算離婚嗎?”


    陸瀟歎了口氣:“說實話,我每天都盼著他們離婚。但那是不可能的,我媽現在這個樣子,根本離不了。”


    葉橙點了點頭,有精神問題的伴侶確實很難離婚。


    兩人短暫地安靜了一會兒,房間裏掛鍾滴答滴答轉動。


    雖然這一晚上雞飛狗跳,但陸瀟還是很喜歡這場對話的,仿佛他距離葉橙更近了一點。


    他向來很不喜歡別人管自己的閑事,但對葉橙不一樣。


    他想了解這個人,也想對方了解自己。


    陸瀟轉向他道:“不說我了,你媽媽呢?先別說,我來猜猜。”


    他很專注地望著葉橙,“能生出你這麽好看的人,阿姨應該長得很漂亮吧,性格一定也很溫柔。”


    葉橙的嘴角揚了揚,


    “猜對了,還有呢?”


    “阿姨應該也是個學霸,英語一級棒的那種。”陸瀟真的在很認真地推測。


    “唔,她數學比較好,以前是南都大學的數學教授。”葉橙回憶道。


    陸瀟“嘶”了一聲,“操,我說我怎麽學不進去呢,敢情是遺傳。我媽高中畢業就沒讀過書了,我爸更菜,初中就輟學了,後來硬是買了個大學文憑。”


    葉橙笑得不行:“不至於吧,叔叔好歹會經營那麽大的企業。”


    他的印象中,陸堯山就是個心狠手辣的霸總人設,從來不知道他竟然連高中都沒正經讀過。


    “這年頭,不是有幾個臭錢就能做生意嗎,再說他有軍師,手底下全是常春藤的高材生。”陸瀟不屑道。


    葉橙覺得他說的有道理:“難怪了,高學曆的往往都是給別人打工的,我媽也得給學校打工。”


    陸瀟疑惑道:“我上次去你家,怎麽沒看見阿姨?她住在大學宿舍嗎?”


    葉橙扯了扯嘴角:“我媽去世很多年了。”


    陸瀟愣住了,好半天才張了張嘴巴“啊”了一聲。


    “我、我不是故意的……”他坐直了身體,磕磕絆絆地解釋。


    葉橙笑道:“沒事,都快十二年了,早就脫敏了。”


    “所以你說阿姨去電影院接你的時候,我還挺觸動的。”他說,“我對我媽都沒什麽印象了,完全不記得她去幼兒園接我的樣子。”


    之前陸瀟一直都沒什麽表情,此刻聽見他說的這幾句,表情難過得都快哭了。


    他拉著葉橙的袖子晃了晃,低聲說:“以後看電影我去接你。”


    “放學我也等你,吃飯也陪你一起。”


    “別不開心。”


    葉橙沒有不開心,相反他還有點想笑,又有點感動。


    他剛想說話,陸瀟又輕輕地問:“我可以抱你一下嗎?”


    不偏不倚,和他剛才產生了一樣的衝動。


    陸瀟略帶緊張地望著他,似乎在害怕他拒絕。


    畢竟在他的印象裏,葉橙挺少主動和別人有肢體接觸的,更別說擁抱了。


    空氣靜了靜,葉橙張開雙臂道:“可以。”


    陸瀟深吸一口氣,向前走了兩步,輕顫著伸手抱了上去。


    他本來想順著葉橙張開手的空隙,環住他的腰;但又覺得這個姿勢有點不妥,便改成把自己的手臂放在上麵。


    這一刹那的猶豫,顯得笨拙而青澀。


    葉橙忍不住笑了出來,往前湊了湊,順勢摟住他的腰。


    陸瀟因為剛才的失誤,渾身更加緊繃了,胸口的心跳聲震耳欲聾,他自己都怕吵到懷裏的人。


    這是他第一次完完全全把葉橙抱在懷裏,用一種占有和接納的姿態。


    沒有想象中那麽軟綿綿。


    他以為葉橙會是軟綿綿的,畢竟這人皮膚白臉蛋軟,看起來應該和那種毛絨玩具一樣。


    實際上完全不同。


    男孩子的骨骼微微硌手,瘦得輕飄飄的,一隻手就能整個環過來。


    發絲間滿是屬於他的味道,淡淡的風鈴草。


    從仲夏帶到了初冬,從指尖帶到了心口。


    陸瀟覺得心悸得厲害,體內的渴望也越來越加劇。他緩緩收攏手臂,將對方牢牢地禁錮在懷裏。


    感受到了他的用力,葉橙也未曾有一絲掙紮,任由他越抱越緊,把臉埋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有人做過一個實驗,證明兩個人在長時間的擁抱後,就會對對方產生信任感。


    但陸瀟覺得這個實驗不夠嚴謹。


    因為他擁抱葉橙的那一刻,就覺得整個世界都是他了。


    完全地信任這個人,願意把一切交給他。


    想體會他的快樂,體會他的痛苦,共情他的一切。


    他腦海裏罕見地浮現出一句挺有格調的話——


    我不是個喜歡努力的人,但如果努力的盡頭是你,我願意試一試。


    窗外落雪纏綿悱惻,暈染了一室的朦朧情愫。


    -


    次日一早,青山派了車來接人。


    孟黎一改昨晚的癲狂,眼神呆滯地被送上車,被王嫂帶著一起離開了。


    昨天葉橙後來回到客房,冷靜下來思索了很久,覺得事情可能沒這麽簡單。


    照這種趨勢來看,陸瀟之所以會在下學期離開學校,八成和孟黎的病脫不了幹係。


    而這件事陸堯山也插手其中,那麽拋開家暴真實與否不談,他明年是必定會回國的。


    到時候應該就會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


    葉橙目送救護車離開,問道:“你真的不去陪護嗎,我可以回自己家的。”


    “不去。”陸瀟也看著漸行漸遠的救護車,說,“我媽從來不讓我跟著她治療,如果我看見那樣的過程,她會瘋得更厲害。”


    葉橙了然地點了點頭。


    他聽黃勝安說過,有些精神疾病是需要電擊療法的,聽著就很殘忍,家屬當然看不了那種畫麵。


    陸瀟已經習慣了這樣送走孟黎,來來回回不知道多少次了。


    他打了個哈欠道:“走吧,回去寫寒假作業了,你不是說冬令營沒時間寫嗎。”


    他們報的冬令營在三天後開始,葉橙之前參加過這個機構的夏令營,確實會讓人忙得沒有心思兼顧學校的作業。


    兩人邊說話邊進門,家裏的大人走了,隻剩下他們和一個負責打掃做飯的阿姨。


    陸瀟問道:“這兩個禮拜具體要幹什麽?圍著篝火跟老外互噴嗎?”


    葉橙的嘴角抽搐:“差不多是這樣的,這個機構講究一邊遊戲一邊學習,大概率會弄幾個沙龍或者派對,然後放任我們自己交流。”


    “那很不錯,我隻和你交流就行了。”陸瀟推開書房的門,讓他先進去。


    葉橙哭笑不得:“隻跟我交流的話,你還報什麽冬令營。”


    他們在書桌前坐下,桌子很寬,一人占據了一塊地方。


    陸瀟問題很多:“那我們住在哪裏,住帳篷嗎?”


    葉橙說:“根據以往的經驗,應該是住酒店,兩人一個標間的那種。”


    陸瀟的心情終於明媚了些許:“我可以和你一個房間嗎?”


    “當然可以,跟老師說一聲就行了。”葉橙翻開寒假作業道。


    陸瀟顧不上作業,趁熱打鐵地說:“那你今天晚上可以來我房間睡嗎?”


    他的語氣就像個粘著大人的小孩兒,葉橙笑著拖長了聲音道:“可以——”


    陸瀟滿意了,抓起筆開始做題。


    書房裏一片靜謐,隻有紙筆摩擦的聲音。


    這不是他們第一次在一起學習,但陸瀟寫了兩題,注意力就開始分散,總是想看旁邊的人。


    他的眼睛在卷子和右手邊瞄來瞄去,也不知道自己在胡亂寫什麽。


    葉橙倒是比他專心得多,耳朵裏戴著airpods,專注地做著數學題。


    房間裏似乎過於熱了,陸瀟舔了舔幹燥的嘴唇,在座位上動來動去,像被螞蟻咬了似的。


    過了一會兒,他伸手去抓葉橙的耳機,沒話找話:“在聽什麽,給我也聽聽。”


    葉橙猝不及防被他摘掉一邊的耳機,帶著薄繭的指腹擦過他的耳垂。


    他茫然地抬起頭,隻見陸瀟把那個耳機放進了自己的耳朵裏。


    陸瀟本以為他會聽一些輕音樂或者白噪音,來幫助集中精力刷題。


    但耳機裏傳來的確實一首情歌,還是挺老的歌——《類似愛情》。


    最近我和你/都有一樣的心情


    那是一種類似愛情的東西


    在同一天/發現愛在接近


    那是愛/並不是也許


    ……


    零幾年的歌詞都很直白,旋律也柔和動聽。


    雖然唱法聽起來有些不順暢,但陸瀟還是被狠狠地戳中了。


    類似愛情,不就是他現在對葉橙的感覺嗎?


    他偏過頭去,葉橙已經低下頭繼續寫作業。


    側麵鬢角半遮住耳朵,因為距離很近,能清晰地看見耳後淡紫色的血管。


    長長的睫毛偶爾顫動一下,鼻峰挺拔而精致,嘴角在思考時抿起一個細小的弧度。


    光是看著這張臉,陸瀟就覺得自己沒法把他當兄弟。


    天底下好看的人那麽多,但他唯獨栽在這個人手上。


    原本以為隻是被美色所惑,可隻有他是葉橙的時候,陸瀟才會有這種感覺,換了任何其他人都不行。


    是會監督他學習、不許他墮落的葉橙。


    是會在雪夜裏抱著他、和他交換秘密的葉橙。


    越是明白這個道理,他就越不敢冒冒失失地表達心意。


    他感到害怕——怕葉橙拒絕他,更怕葉橙和他絕交。


    在陸瀟的世界觀裏,做不成戀人就必定會老死不相往來。


    他向來是個果敢而衝動的人,這一次卻失去了一身的果決,隻有試探和猶豫。


    突然,葉橙像是發現了他在偷看自己,抬起頭看了過來。


    陸瀟被當場抓現行,根本連目光都來不及錯開。


    他慌亂地眨了眨眼睛,以為葉橙要嘲諷他。


    然而葉橙隻是伸出手,把自己的耳機搶了回來。


    “做題不專心還要聽歌,你那六百頁到底是怎麽刷下來的?”他無語道。


    陸瀟不敢吱聲,任由他把耳機拿走。


    心想,怎麽刷下來的?因為我每次一想你,就逼著自己做曆史題。


    後來做著做著,不知不覺六百頁就做完了。


    連我自己都不知道,一天要想你多少次。


    如果葉橙知道他這些亂七八糟的心思,肯定會覺得自己是個預言家。


    陸瀟這家夥,妥妥地就是個戀愛腦,比譚曉琪還要戀愛腦。


    一旦動心,就六神無主、無心學習了。


    葉橙能看得出來,他的心思不在作業上,隻是不知道為什麽。


    他試著問道:“你怎麽了,想打遊戲嗎?要不先來一局再寫?”


    陸瀟想想也行,反正他現在一個字都看不進去。


    於是兩人放下筆,拿起手機開了一把。


    很快,陸瀟就發現這個方法行不通。


    因為他完全不像以前一樣,拿到物資就上去莽。


    他開始擔心葉橙,一步三回頭地擔心。


    生怕葉橙被人打中,生怕葉橙沒有物資,生怕葉橙跟不上他。


    最後,葉橙都暴躁了:“大哥,你在搞什麽啊?剛才那人都貼臉了,你回頭看我幹嗎?”


    隻有相當想翻白眼的時候,他才會叫人“大哥”。


    陸瀟又靜默了。


    葉橙仔細看了看他,說:“你是不是不想打遊戲?煙癮犯了?還是想看動畫片?”


    陸瀟瞬間憤怒了:“你才想看動畫片,能不能別老把我當三歲小孩。”


    他想起來葉橙形容自己的前任,“成熟穩重,溫柔體貼”。


    操,那不就是潛意思是,他不夠成熟穩重,不夠溫柔體貼嗎。


    陸瀟忍無可忍地站起身,打開門走到露台外麵吹冷風去了。


    葉橙一臉莫名其妙,這人不本來就是三歲小孩嗎,還不讓人說。


    露台上結了不少冰棱,寒風一吹,頭腦清醒不少。


    陸瀟一拳打掉一塊冰棱,真是煩人得要命。


    他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優柔寡斷了?


    去他媽的,這根本不是他的風格。


    他惱火地掏出手機,給自己的小號扔骰子。


    奇數就表白,偶數就裝傻。


    然後,一連扔了三個偶數。


    陸瀟快氣死了,操,還讓不讓人活了?


    他用手一頓搓揉自己的頭發,最終,在心裏暗暗發誓:如果會考考了三個a,就向葉橙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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