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6章試煉之於焰炎(七)


    與此同時(?),大不列顛,愛丁伯爾格的老城區。


    "那麽,"丹尼爾整理了一下裝備,從地上爬起:"我出去散步,晚點再回來。"


    薩博想起之前丹尼爾所做的事情,有不好的預感:"該不會又是------"


    "噓!"白銀騎士少年打斷了對方的話:"你動完手術也沒法到處跑,這次我就不帶上你了。下次再說吧。"


    "不,我也不想跟你去。跟你去的話,多少條命都不夠死。"灰兔人哼道。可惜他話都沒有說完,丹尼爾已經一個瞬移消失所蹤。


    "嗯?"聽見房間內的動靜,梅森探頭進來看了看:"怎麽回事了,薩博大哥?"


    "沒事。"兔子答道。


    "沒事嗎?我記得你的上司剛才明明還在的......"


    "他從窗戶跳出去了。"薩博隨口編道:"不用管他,他基本上是個怪人,有正門不喜歡走,就愛從窗戶進出。"


    "這------"金發少年梅森一臉無奈和疑惑。


    "反正他晚一點會回來的,已經給了他鑰匙。你要睡覺了嗎?他晚上回來不會吵醒你就好。"


    "沒事,我一般睡得很死。"梅森苦笑道,然後把頭縮了回去:"薩博大哥也早點睡吧。我就在隔壁,有緊急情況就叫我吧。"


    "嗯。"灰兔人青年應道,梅森把門輕輕帶上的同時,他也關了床頭燈。


    房間被幽暗籠罩。但那自然隻是短時間內的事情。時間還早,即使愛丁伯爾格的老城區,也不會在這種時間就徹底陷入沉眠------大不列顛人的夜生活還是挺豐富的。從窗外灑入的,各種夜店的燈光,偶爾從街道上路過的車輛呼嘯,巷角裏酒醉路人的罵咧聲,一一訴說著老城區那墮落的氣息,以及堅韌的生命力。薩博自然也睡不著。他都睡一整天了,如今毫無倦意。躺在床上不能隨意走動,他隻能看著那熟悉的天花板,這就成了一種煎熬。


    百無聊賴。果然,還是試試[那個]吧。薩博閉上眼睛,聚精會神地呼喚著。丹尼爾之前提醒過他,他體內的植入物已經被移除,現在他理應能夠使用屬於兔人的能力------哪怕那種能力被他服用的藥物影響,變得不太穩定。


    他一直呼喚著,試圖把外麵的什麽東西叫來。不過這次實驗並不太順利,他呼喚了好久,差不多變得昏昏欲睡的時候,窗外才總算出現了一個黑影。那是一隻烏鴉,渾身的羽毛都烏黑鋥亮得像上了油。這是在老城區最常見的一種動物,這些狡猾的鳥兒能在人類生存的環境裏活得很好,最喜歡翻找城市生活垃圾來填肚子。


    薩博有點失望,來的居然是烏鴉。他原本希望能至少呼喚來鴿子或者蝙蝠之類的生物。可是他現在也沒有更好的選擇,烏鴉就烏鴉吧。


    "那麽,拜托你了。"灰兔人青年伸手到窗邊,試圖去觸摸烏鴉。那隻烏鴉也很配合地跳過來,主動把頭湊了上,和薩博的手掌接觸。沒過多久,薩博眼前的景象變成烏鴉眼中所見的景象。薩博把自己的視野替換成烏鴉的視野。他透過烏鴉的眼睛看著如今躺在床上的自己,有點朦朧扭曲,但這仍然是種相當奇妙的體驗。


    他的身體是不自由的,但他的思想比誰都自由,世上沒有任何人能夠限製他去放眼世界。


    烏鴉很快就告別了薩博,從窗邊飛走。自然,灰兔人的視野依然和那隻烏鴉鏈接在一起,能看到烏鴉所見一切。從空中俯瞰,老城區的夜晚別有一番風味。


    兔人族雖有和動物溝通的能力,但原則上說他們並不能直接控製動物的行動。很多時候,兔子們隻是和動物溝通,並請求動物們為他們辦事。如果動物們不願意幫忙的話,兔人們也拿動物們沒有辦法。隻有實力相當強大的兔人,才有辦法用威懾等手段強迫動物或魔獸服從自己,迫使這些生物為他們辦事。


    如今病弱的薩博自然沒法做到這種地步。把視野和烏鴉鏈接在一起,看到烏鴉能看見的東西,就已經是他能力上的極限了。烏鴉要怎麽飛,該飛到哪裏去,都是薩博無法控製的。他利用烏鴉觀察愛丁伯爾格的夜景,這樣做本身並無特殊意義,偏要說的話,隻是在解悶。


    他自然有在意晚上還往外跑的丹尼爾。然而丹尼爾是用瞬移離開的,薩博自然無從追蹤。追蹤丹尼爾的事情是不用指望了,然而在老城區的角落裏,薩博卻看到張一張熟悉的麵孔。


    那不是佩特魯斯大叔嗎?------和薩博同一個小隊,同樣隸屬於東天騎士團第七十三騎士小隊的成員。這名狡猾的中年黑鐵騎士是出了名的"上級殺手",從兩年前到現在,已經用各種卑鄙手段逼瘋趕跑過七名白銀騎士,其中有些白銀騎士明明剛當上白銀騎士不久,是前途有望的新人,卻在佩特魯斯設下的詭計陷阱下葬送了前途。


    丹尼爾被分配到七十三騎士小隊當隊長的時候,薩博就知道上麵有人打算謀害這名年輕的白銀騎士少年。但當時薩博和丹尼爾並不熟,明知道丹尼爾的處境很危險卻視而不見,也沒有特別去在意"上級殺手"佩特魯斯的動向。


    但現在,薩博的立場已經和原來不同了。他和丹尼爾可說是坐在同一條船上,丹尼爾出事他也不會好到哪裏去。於是薩博瞬間對佩特魯斯起了戒心------原本應該居住在倫敦東天騎士團宿舍裏的佩特魯斯突然出現在愛丁伯爾格老城區,肯定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他的猜想並非空穴來風。出現在老城區一個僻靜街心公園內的黑鐵騎士佩特魯斯,正在和誰秘密會麵。昏暗的街燈之下,與佩特魯斯迎麵站著的那人打扮得相當神秘,他大半張臉都隱藏在厚重的兜帽的陰影之下,一身黑色鬥篷幾乎完全融入夜色。


    那名神秘人一看就不是什麽好人。佩特魯斯大叔也不是什麽好東西。兩個形跡可疑的家夥在幽暗的公園裏密會,肯定是在圖謀不軌------雖然這都是薩博一廂情願的想法。該不會是丹尼爾和薩博前天的行動(指襲擊死亡毒蠍盜賊團的隱藏基地)露餡了,這兩人追查到愛丁伯爾格來了?


    可惡。灰兔人青年不禁有點著急。用烏鴉的眼睛,從這個距離根本看不清楚情況,更不要提聽清楚那兩人的談話。可是現在的薩博沒法真正控製那隻烏鴉的行動,跟烏鴉"共享視覺"已經是他能力的極限。


    就不能再靠近一點嗎?


    不知道是聽取了薩博的請求,還是那隻烏鴉飛累了,它突然降落在街心公園的電燈柱上,用爪子有力地抓住燈珠那生鏽的雕花鐵管。烏鴉和密會的兩人距離大概有二十碼,但動物的聽覺出乎意料地好,薩博居然能隱約聽見那兩人的對話。


    "找到了嗎?"鬥篷神秘人問。那聲音低沉而扭曲,一聽就不像是人類的聲音,大概是使用了某種變聲器。


    "哈哈哈......還沒。老板再耐心等一下嘛。"佩特魯斯這個油膩的中年大叔在搓手賠笑,那副嘴臉不禁讓人厭惡:"根據之前的情報,目標肯定在愛丁伯爾格城內。我的情報網已經遍布全城,目標逃不掉的。下次目標再露出馬腳的話,肯定能夠定位到。"


    "嘖。"神秘人卻明顯不滿意佩特魯斯的答複,"多少天了,你卻拿不出半點實績。我不得不質疑你的辦事能力。聽著。剩下三天時間,這是你最後的機會了。如果在第四天後的零點之前你還沒能把目標找出來,我發誓,你會後悔自己曾活在這世上。"


    雖然對方的恐嚇讓中年大叔臉色蒼白,但佩特魯斯依然一副賠笑的臉答道:"我會盡力的,大人。"


    "話說回來,你也是太不謹慎。"黑袍神秘人突然說:"約好的地方沒有事先清場,我們的會麵被偷聽了,到現在還毫不知情。"


    (薩博突然心頭一緊。該不會真的被察覺到了?!)


    "這......怎麽可能?"


    "這次就讓我來處理吧。下不為例。"那名神秘人說。


    然後,一個黑影突然閃現到薩博眼前------實際上是那隻烏鴉的身前。


    "死吧。"神秘人伸手一捏,直接把烏鴉捏爆。


    頃刻間,死亡經曆透過薩博的"感覺共有"能力,傳達到灰兔人的本體上。


    被殺死的明明是那隻烏鴉,薩博卻感到自己也被殺死了一次。巨大的力量揉捏著他的全身,直至從外而內把他的身體捏爆,他仿佛感到自己體內的髒器都要噴射出來了!


    烏鴉變成一團模糊的血肉,瞬即慘死。薩博躺在床上的本體也吐了一口血,受到致命傷害。


    隻是和烏鴉共享了視野而已,動物被殺居然也會作用到薩博身上?這是一種多麽危險的能力!


    不對!這不是薩博的能力所致。隻是通過和動物建立起精神聯係來擴展視野,不可能會受到這種程度的反作用。


    這是一種咒術攻擊!那名神秘人知道薩博在控製著烏鴉,他通過擊殺烏鴉的動作,同時對薩博下咒。咒術的反噬,讓灰兔人青年也受到與烏鴉同等的傷害!


    (糟糕......!會死!)


    薩博又大吐了一口血,情況變得十分危急。他的身體明明不久前才剛接受過器官移植,本來就十分虛弱。再受到咒術攻擊,簡直雪上加霜。他感到身體內的各個髒器都在扭動著,被無形的力量扼殺,距離爆裂隻是時間上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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