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間,亞瑟王的寢宮,傍晚六時。


    啪嗒!騎士王從通風口中跳出,穩當地落在地上。


    又或者說,不怎麽穩當。他身上的變形魔術還沒有解除,他還是少年的形態,身體沒法控製好的他落地時失去了平衡,一屁股坐在地板上。


    "嗷!"亞瑟爬起來的同時揉了揉屁股,沒想到他頭上又落下個東西,把他壓了下去。


    "嗷!痛痛痛…"煞星爬起來揉著額頭。


    "你好重!快給朕滾開!"騎士王怒道。


    "哦哈哈,抱歉抱歉。"煞星笑得像個白癡,從亞瑟王的背上挪開,他們兩個現在都使用了變化魔術,看上去就像兩名在玩耍的小孩。


    "這魔術到底什麽時候能解開?"亞瑟王本來那身緊湊的便服變成了蓬鬆的長袍,這樣子太不方便行動了,他忙著把衣袖和褲腿卷起來。


    "不知道,都說是因人而異了。"煞星倒方便得很,馬上就變回了他原本那個金閃閃的少年形態:"放心,即使有個萬一,我也會保護你的。"


    "嗯,你真可靠。"亞瑟隨口答應道。他在為自己拿不動聖王之劍而犯愁。


    聖王之劍雖然默林用秘銀製成的,已經做得很輕巧了,但它畢竟還是實體劍,有著自身的重量。亞瑟現在這副七歲小孩的身軀還是力量不足,想拖著這把長劍走路也困難重重。騎士王隻好把劍連同劍鞘一起從腰帶上摘下,扛在肩膀上:"在朕的身體變化回來之前,我們還是低調一點比較好。"


    "對,隨你的便,老大。"煞星半帶譏諷地答應著,變成了一隻小飛龍,重又伏在騎士王的皇冠上,打了個嗬欠:"我或許應該打個盹,這真是個舒服的窩。"


    (這家夥絕對是故意的。)


    "在你睡著之前,先幫朕把目標找出來好嗎?"騎士王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在這座古堡之中潛行。


    當他通過了第一個走廊的時候,就已經為這古堡的宏偉壯麗而感歎不已:"沒想到朕的寢宮裏還埋藏著這樣的秘密。"


    "你確定這是你寢宮的一部分?"煞星眯起他寶石般的龍眼四下張望,"我們沿著通風管道往上爬,又平移了好一段距離。從結構上計算,我們本應離開了你的城堡,在倫敦上空的某處。但我卻感覺這裏的氣息是在地底。------這不科學,你懂嗎?"


    "你的意思是?"


    "我們經過的通道恐怕不是真正的通風管道,那是某種有傳送門作用的東西。而我們則傻傻地一頭紮進敵人埋好的陷阱裏了。"


    "你一定在開玩笑。"亞瑟還想反駁些什麽,此時他卻聽見對麵的走廊上有輕微的響動。機警的騎士王縮進牆角的陰影裏,把自己(和煞星)完全隱藏起來。


    哢嚓,哢嚓,哢嚓。有什麽東西走過來了,腳步聲越來越近。那東西穿著騎士的重鎧甲,每走一步都讓鎧甲上的關節相互摩擦,而這些摩擦之聲又在盔甲內部發出奇妙的回聲。


    ---簡直就像是一副空蕩蕩的盔甲在自己行走。


    亞瑟從幽暗中探出半個頭來看,剛好看見那東西穿過走廊。


    仔細觀察,他看見那副略有點殘缺不全的盔甲甚至沒有頭盔,全身更是鏽跡斑斑,至少有上千年曆史了。那如同一名無頭騎士般行走著的盔甲,看上去既詭異又空洞。


    那東西沒有發現亞瑟,巡過去後就消失在走廊盡頭的轉角處。等卻認敵人走遠,一切已經安全了以後,亞瑟才鬆了一口氣,說:"那是---"


    "魔像。""幽靈。"亞瑟和煞星同時說道。


    "什麽?"他們用不可思議的目光互相對瞪。


    "你傻了嗎?"煞星理所當然地說:"那分明是幽靈!你看那自己會走路的盔甲,不是幽靈是什麽?"


    "你才傻了。"亞瑟用冰冷的語氣頂回一句:"那就是魔像---在盔甲裏加載了賦靈魔術,讓它按照給予的命令而行動的魔像!"


    煞星不服氣地反駁:"魔像製造技術是近代才出現的,你再看那家夥身上的鏽!它至少有上千年曆史了,你們人類在那個時代哪會製造魔像?而且還是這麽精巧的盔甲魔像?"


    "別忘了有古代人的技術!"亞瑟一句頂回去,但他覺得繼續爭吵下去也沒有意思,便懶得再去和煞星拌嘴:"哼,隨便了!我們快跟上那台魔像,看他能把我們帶到什麽地方去。"


    "你瘋了?被那幽靈發現了的話---"煞星仍然嘴硬地把那東西稱為[幽靈]。


    "我們就逃跑。那魔像行動如此緩慢笨拙,趕不上我們的。"亞瑟又加重了語氣問:"而且朕的身體應該快要恢複原型了吧?---對吧?"


    煞星保持沉默。隻有這個他也說不清楚,寧願不作聲。


    騎士王白了煞星一眼。


    "好吧,我們跟上去。"煞星低聲說,"但是距離最好拉遠點。沒關係,我能察覺到那幽靈的氣息,絕對不會跟丟的。"


    "你最好如此。"亞瑟扛起他的聖劍,站直了身子,從陰影中走出去。變成小孩的他身體是如此孱弱,以至於聖劍的重量都足以把他壓彎腰。


    他現在這副模樣,要是被那具魔像發現了,恐怕隻有一死。亞瑟王歎了口氣,隻能小心地在古堡之中潛行了。


    同一時間,變成大狼狗,背著豹人少年的哈斯基,也在古堡之中小心潛行著。


    這裏簡直就像個迷宮一樣巨大而錯綜複雜,而且這個古堡十分詭異,能吞噬一切氣息。哈斯基根本無法憑借自己的嗅覺找到離開的路。


    因此,他在古堡的最底層悠轉了半天,不斷在陰影中躲藏,以避開那些四下巡邏的無頭鎧甲騎士們。


    哢嚓,哢嚓,哢嚓,哢嚓。隨著一陣冰冷空洞的腳步聲,那名無頭鎧甲騎士從走廊巡過去了,中途還抖落了不少鐵鏽。哈斯基從陰影中探出頭來,看著遠去的騎士歎了口氣。


    "哈…斯基……"小哈爾似乎醒過來了,在狼犬的背上一陣輕微的騷動:"你怎麽變成了這樣子---"


    "噓,別說話,保留體力汪。"哈斯基低聲勸說道:"哈爾,我一定會保護你,把你從這裏救出去的汪。說到做到汪。"


    "嗯……"氣若遊絲的豹人少年用盡存的力氣抓住大狼狗:"好…暖和喵。就象…哥哥們…一樣喵。"


    小哈爾頓了好一陣,不太清醒的腦子似乎在吃力地思考著:"哈斯基…我們是朋友,對喵?"


    "對…我們是朋友汪。"狼狗安靜地在地牢裏走動著,深怕發出聲響引來無頭騎士。


    "那麽…"豹人少年抱緊了狼狗:"就…聽我的話…丟下我…一個人逃喵。"


    "隻有那個,我做不到汪。"


    "請丟下我喵…如果你背著我跑,我們兩個都……逃不掉喵。你一個人先逃…再去…叫人來救我喵。"


    "不。"哈斯基卻斬釘截鐵地說:"我絕對不要丟下朋友一個人逃汪。相信我,總有辦法逃出去的汪。"


    "哈斯---"他們還想繼續爭執下去,但麵前的走廊裏再一次傳來無頭鎧甲騎士的腳步聲,哈斯基連忙緊縮進牆角的陰影裏,竭力屏住呼吸,不發出半點聲響。


    那家夥似乎察覺到兩名少年先前的爭吵,已經一步步逼近了牆角的陰影。再這樣下去,它就要發現兩名少年了。


    哢嚓,哢嚓。它距離二人隻有五碼。


    哈斯基吞了口唾沫,把身體緊靠在牆上,希望自己的形體完全隱沒在黑暗之中,不會被發現。


    哢嚓,哢嚓。無頭騎士靠得更近,距離二人隻有三碼。


    哈爾也吞了口唾沫,緊緊地抓住大狼犬。哈斯基身上的溫熱從其背上傳達到豹人少年體內。此刻他隻覺得自己要是能和朋友一起死去,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哢嚓,哢嚓。幽靈鎧甲距離兩名少年僅剩一碼,湊了過來,似乎想穿透那道黑暗抓住牆影中的二人。


    已經沒有辦法再躲下去了。狼犬前肢運足了力,打算先來個飛撲再說。或許把這怪物撞跌在地,他們還有機會突圍呢?


    但無頭鎧甲騎士早就做好了準備,它拔出腰間的劍高舉起來,隨時會手起刀落,把從陰影之中衝出來的一切生物剁成肉醬!


    當哈斯基打定了犧牲自己也要為朋友創造逃走機會的決心,正要全力飛撲而出之際,卻有什麽從他腳底下竄出!


    他本打算不顧那是什麽,繼續飛撲過去的。但哈爾卻死死地扼住了犬人少年的脖子,阻止他撲出。


    "吱!"那是一隻老鼠。它受到了無頭騎士的驚嚇而從牆洞中飛奔出去,剛好當了兩名少年的替死鬼。


    無頭騎士甚至都不屑出劍,而是抬起腳用力猛踩:紮!!---老鼠被踩成了肉泥!它的血肉飛濺出來,落在哈斯基的臉頰上,狼狗隻感覺到一陣惡心!


    哢嗒,哢嗒,哢嗒。無頭鎧甲騎士見這裏的"可疑物"已經清理幹淨了,便轉身離去,沿著地牢的走廊巡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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