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士王感覺到不對勁,吐了一口血。那是一丁點就能毒死一村子象人的猛毒,即使身懷魅魔之力,特別耐毒的亞瑟,恐怕也難以幸免。


    他頭暈目眩,啪地倒在地上。


    艾爾伯特才走出去幾碼遠,聽見身後的騎士王倒地,吃驚地回過頭來。


    帕林洛爾大公爵已經來到了艾爾的身後,全身流露出讓人背脊發涼的殺氣:"小子,你剛才對亞瑟王幹了什麽?"


    艾爾用顫抖的聲音答道:"我…我什喵都沒幹……"


    帕林洛爾一手捏住虎人少年的脖子,像是抓小貓一樣把艾爾拎了起來,同時走近去察看亞瑟王的狀況:"你最好祈禱陛下會安然無恙。否則,我一定殺了你給陛下陪葬!"


    艾爾伯特剛剛從鬼門關回來,馬上又卷進一個世紀大麻煩裏去了。


    同一時間,突厥大沼地,[斯基德普拉特尼方舟]的休息室裏。


    "嗚……"貝迪維爾睜開眼睛,發現兔人萊德伏在床邊,用擔憂的目光看著狼人少年。


    "你醒過來了?你還好嗎?"萊德忙問,"你在借用貝迪的身體,別太勉強的好。"


    "不……"狼人少年爬起來,他腹部和胸部被利劍貫穿的疼痛,似乎還能隱約感受到,"我是貝迪。"


    同樣在一旁守候著的魚人王子崔斯坦,用奇妙的目光仔細審視著狼人少年。


    片刻之後,他從貝迪維爾的眼神中似乎看到了某種特征,馬上明白這是真正的貝迪維爾:"你們…換回來了?但到底如何------"


    這下輪到貝迪維爾露出一臉擔憂了:"我對艾爾做了很不好的事情,隻希望他不會因此而死。"


    狼人少年還在同步著艾爾那邊的記憶,他的思緒有點混亂。


    但他很快就把事態的重點找出來,並挑出這個問題:"壞消息。亞瑟恐怕不會來幫忙我們了。他在布拉格,被一場大戰耽擱了。那場戰鬥恐怕還要拖上幾天。"


    而導致這一麻煩事態的,正是貝迪維爾這個笨蛋。他卻對此事絕口不提。


    "不要緊。我們自己去攻打世界之壁好了。"帕拉米迪斯此事也趕到休息室,"我們兩個小時後出發。兔子,你不去的話,現在就下船,到象人們的村子裏躲著。"


    "不。我跟你們去。"萊德卻說。


    帕拉米迪斯露出一臉的不願意,但他似乎早有這個預感:"非戰鬥人員還是退避的好。"


    "如果世界之壁真的被打開了,這個世界不會再存在安全的地方。"萊德緊張地摸玩著手中的戒指,"讓我跟你們去。或許還會有用得著我的地方。"


    帕拉米迪斯就害怕兔子會說這個。世界之壁的戰鬥恐怕會十分凶險。屆時到處槍林彈雨,兔子隻會成為累贅。


    但貝迪維爾伸手搭著萊德的肩膀,似乎在支持兔人萊德。


    貝迪維爾這家夥,一直是帕拉米迪斯最不擅長對付的人。因為狼人少年與亞瑟王的關係如此親密,發誓效忠亞瑟王的帕拉米迪斯,理論上不得不聽貝迪維爾的話。


    而且,他還有一大堆人情債要還。


    "你會害死這隻兔子的。"帕拉米迪斯用凝重的語氣警告貝迪維爾。


    "即使會死,這也是我自己所作出的選擇。"萊德卻說。


    (隻想真正地選擇一次自己的命運,而不是隨波逐流。)


    (即使代價是如此之高昂。)


    帕拉米迪斯無奈地聳了聳肩。既然萊德堅持去送死,他也沒有阻止兔子的理由。


    大貓耳邊的通信器傳來薇薇安的聲音:"帕拉米,我已經把孩子們安置好了,現在帶曾曾曾祖父去遺跡。"


    "很好,動作快點。"帕拉米迪斯回答道。


    "嗯……"他的妻子說話有點吞吞吐吐的,似乎是在猶豫:"孩子們也醒過來了。你要和他們說上幾句嗎?"


    (這種事情,還需要問嗎?)


    "不。"帕拉米迪斯閉上眼睛淡然一笑,"我們會活著回來的。等那個時候,我再和賽費爾,賽格萊德好好聊聊這些天來發生的一切。


    現在和他們聊天的話,總覺得好像是在生離死別似的,還是不要的好。"


    通信器的另一頭是一陣沉默。


    片刻過去,薇薇安的歎氣聲從通信器裏傳來:"好吧。[一切等我們回來再說。]------我就這樣告訴孩子們。"


    "拜托了。"帕拉米迪斯低聲答應著。盡管大貓在房間的幽暗之中竭力隱藏著自己的臉,但貝迪維爾還是隱約看到帕拉米迪斯眼角的淚光。


    他既笨拙又愚蠢,他並不堅強,也不怎麽強大。但他為了自己的兒子們,一直都是奮不顧身的。


    一個人能成就什麽,並不在於他為自己做了什麽,而在於他為別人,為了他愛著的那些人們,做過什麽。


    能做到這一點的話,每個人都可以成為英雄。


    同一時間,某個山洞之中。


    "小子,你有什麽遺言?"紅火龍獰笑著,看著眼前的少年垂涎。


    少年穿著一身仆人的粗布服,看似寒酸,但他的臉上卻帶著異樣的平靜,似乎並不害怕麵前這頭恐怖巨獸:"你打得贏我再說吧。"


    頃刻間,少年與龍的大戰就開始了。


    少年躲避著龍發射而來的火球,一邊猛衝向龍。龍用尾巴掃出一擊,威力足以把少年全身骨頭拍碎。


    這一記尾掃卻在中途斷掉。少年的手中憑空多出了一把光劍,把龍的尾巴砍飛了一大截。


    "原來如此,你不僅是在躲避我的攻擊,還借機揀武器啊?"紅火龍獰笑,換用一雙利爪猛抓而來。


    少年十分靈敏,在龍的猛攻之下不斷翻身閃躲。龍的攻擊每次都在幾乎要擊中的瞬間從少年身旁滑開,每一擊都差點命中,卻又無法命中。


    他們戰鬥了將近半個小時,龍開始顯出倦色,少年見有機可乘,馬上手起刀落,砍飛了龍的左臂。


    "什麽?!"紅火龍大驚之際,右臂也被剁掉了。


    少年已經跳至龍的胸口上,舉劍打算刺穿龍的心髒。


    紅火龍也不甘示弱,早已張開血盤大口,準備撕碎少年脆弱的身軀。


    〝動手啊?〞龍威脅道,〝在你的劍尖刺入我心髒的那一刻,我也會用上我最後的力量把你咬死。如此一來你也難逃一死。〞


    〝你咬死我之前我就會把你的心髒刺穿。〞少年說。〝如此一來你也難逃一死。〞


    龍與少年默不作聲地對峙了一刻鍾。


    〝你就和我比耐性吧。〞龍又說,〝我可以幾十年不睡,幾百年不進食,站著幾千年不動一下。〞


    〝我用不著和你比耐性。在我累得再也支持不住的時候,就一劍刺穿你的心髒,與你同歸於盡。〞少年說。


    〝臭小子……!〞


    然後,他們又默不作聲地對峙起來。


    最後,巨龍終於忍不住了:〝好了,算你狠。你不過是為了自保而已,而我,其實多吃一頓和少吃一頓也沒有特別大的關係,今天就放你一馬吧。〞


    〝哦,放我一馬?〞少年說。


    〝是的,放你一馬。感謝我吧。為了你這種無名小卒而拚上我用上萬年修來的力量,可不值得。〞龍說。


    少年的劍尖靠得更近了,〝你想說,你的命比我的更有價值,對吧?〞


    〝是的,我的命比你的更有價值。〞龍說,〝怎麽說我都是比你們人類要高等得多的生物。〞


    〝是嗎。〞少年的眼睛突然變成血紅色。〝那麽,被遠比自己下等的生物打敗,想必會很難堪了?〞


    〝真是大言不慚的小子。你真以為你能------〞


    少年瞬即咬破手指,用血在胸前畫著法陣,口中念念有詞:〝elisdakelimus……〞


    〝什麽?這是究極------〞


    〝你認得這個術式?〞


    〝不!不可能……!區區一個人類小鬼怎麽可能會使用究極魔法核融合術?你想唬我?〞


    〝我先前曾在家父的藏書裏看過。這也是唯一不需先行準備就可以使用的究極魔術。沒什麽大不了的,獻上我的靈魂便可以。用了就一定會死。但你也不可能活著從這裏逃走。一切都會灰飛煙滅。〞


    〝無論活著的時候是什麽,死去時都是同樣的死。沒有特別光榮的死,也沒有特別卑賤的死。你以為你自己有多高等嗎,笨龍?〞


    少年的手不曾停下,他幾乎要完成術式了。


    〝住、住手!〞龍慌忙叫道,〝你真的是瘋子嗎?你不害怕死亡嗎?!〞


    〝我除了憤怒以外不知道其它感情。我當然也不會知道害怕。〞少年道,〝今天碰上我算你不走運了。〞


    少年完成了魔法陣。


    轟隆!!巨大的爆炸在山洞裏炸響,少年與龍一同化作飛灰。


    那個名叫亞瑟的少年,死了。


    不,有什麽不對。


    亞瑟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在一個臨時搭建的帳篷中,身旁的虎人少年正在打瞌睡。


    剛才的一切,隻是一場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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