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發現玉芃芃這一點的不止默大王,還有一直看熱鬧一般的應粼;他頗有興趣的望著已經完全發瘋了的玉芃芃,完全沒有在意自己的變異異獸軍團已經有了些退縮的趨勢。


    玉芃芃與玉蓁蓁這一對昔日無話不談的姐妹花,如今各自為了自己的仇恨,已經成為了戰場上的修羅;玉蓁蓁因為火靈珠的緣故,靈氣源源不斷,再加上白虎之力的加持,眼見著那些變異異獸倒了起來,起來再度被她打倒——變異異獸已經完全是傀儡,自然不會有疲憊之感,但玉蓁蓁不同,她是人,就算靈氣用之不盡,但力氣是有限的。可就算如此,她依舊一刻不曾倒下,為了玉芃芃的那句話。


    玉芃芃也不知道自己身上有著何等的潛力,或許很久之前這股潛力便存在,隻不過沒有被激發出來而已。她完全不亞於玉蓁蓁的一直在戰鬥著,每一招都極為凶狠,絲毫沒有積攢靈氣,似乎也與玉蓁蓁一般,擁有了用之不盡的靈氣一般。


    “不是人?不,是人……可是,人怎麽可能會有這樣的能力?她身上並沒有靈珠的加持……”應粼的雙眼都在冒著光,好像發現了什麽新大陸一般,好像這新大陸讓他的興趣已經與奪得天下的興趣畫上了等號。


    “芃芃……怎麽回事?”傅墨軒已經逐漸沒有了力氣,以寶劍抵著地麵方才能夠站著,手上的鮮血沿著劍尖深入土地之中;他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卻依舊擔心著不遠處依舊與變異異獸惡鬥的玉芃芃。


    “玉芃芃體內……似乎隱藏著什麽力量,”雲宿與方泠芷輾轉到了傅墨軒附近,一麵擊退著已經不再如同之前那麽凶狠的變異異獸,一麵搖頭答著,“不過不管怎麽都好,如今最重要的,是眼前這些敵人。”


    “啊——殺!殺光你們——你們害死了我娘,我一定不會讓你們好過!我要讓你們都死於我的劍下,來祭奠我娘——”


    玉芃芃的話忽然傳了過來,驚得方泠芷一呆;再望向玉芃芃的工夫,忽然覺得玉芃芃的輪廓像極了一個人——沒錯,就是那個人,方泠芷的姐姐,方清秋。


    “泠芷,小心!”雲宿幫著還愣在原地的方泠芷擋下變異異獸的一擊之後,轉頭望向方泠芷,關切問道,“你怎麽了?”


    “我……我好像在她的身上,看到了姐姐……”方泠芷的眼圈不自覺的紅了。


    “你姐姐?方清秋?”雲宿順著方泠芷的眼光望了過去,的確,從前不曾發現,玉芃芃的側麵當真與方清秋有幾分相似;百年一輪回,難道,玉芃芃是方清秋的來世?


    方清秋對方泠芷來說,是又愛又恨的存在;雲宿當然明白方泠芷何以如此;他擋在了方泠芷麵前,頭也不回,直接道,“沒關係,泠芷,你做自己就好,我來保護你。”


    而此時的方泠芷,眼淚已經落了下來。


    姐姐,百轉千回之後,我們終於,又相遇了麽?


    ******


    方泠芷是家裏的老四,打她懂事起,就沒有關於父親的記憶,隻有大哥方慕言像父親一般的存在,幫家裏種地種田,二哥方鍾離不溫書的時候,也會去幫幫忙;而娘親關英蘭則洗衣做飯,三姐方清秋負責照顧家裏的小菜園,一家五口小日子雖清貧了些,卻也其樂融融。


    隻是她臉上的這道胎記,一直讓她有些自卑,別的小孩子不願意跟她玩,見到她就喊著,“妖怪”、“妖怪”,還一哄而散。久而久之,她成了家裏的一朵脆弱的小花,被家人溫馨嗬護,不願意出門見人。剛剛還是因為方清秋需要給菜園澆水,卻又脫不開身,方泠芷不得已才提著水桶去小河邊打水。結果還是被比她小的孩子們給欺負了,丟了水桶不說,這會兒還嚇得躲在被窩裏瑟瑟發抖。


    方清秋見方泠芷出去半晌也沒回來,急急忙忙的出了菜園子跑到小河邊,卻隻見到丟在那裏的水桶,方泠芷憑空消失了!她急的當時就哭了起來,雖說是姐姐,也不過是個十歲的女娃娃,這會兒也隻得拎著水桶哭著回了家,把事情經過說與娘聽。


    關英蘭手一抖,木頭碗掉在地上,發出悶悶的一聲響。她趕緊拉著方清秋出門在田裏找到了方慕言和方鍾離,幾人緊張的商量一番之後,準備先去方泠芷和方清秋的小屋子看看,沒準她先跑回來了。心驚膽戰的到了門口之後,幾人發現門四敞大開著,便想到事情不對,匆匆進了屋之後,卻發現角落裏的床上,被子裏明顯躲著一個人,還在劇烈的顫抖著。


    四人互相對視之後,還是方慕言慢慢走了過去,先輕輕抓住被子的一角,接著迅速拉起!方泠芷一下子沒了掩護,眼前又被強光一刺,不由得大喊出聲。


    這雖讓大夥嚇了一跳,但見方泠芷還在屋裏,也總算是放寬了心。方慕言坐在床邊,把仍然膽戰心驚的方泠芷抱在懷裏。她本身就個子矮,再加上瘦小,抱在懷裏就像個四五歲的小孩子似的。方泠芷聽著方慕言有力的心跳,漸漸平息了剛剛的恐懼,終於睜大眼睛望著周圍的家人,驚魂未定的開口說道,“娘,哥哥,姐,河邊,河邊有妖怪!”


    “沒事,沒事……”方慕言輕撫著方泠芷的背,溫言道,“就算妖怪來了,哥哥也會保護你的。有哥哥在,你什麽都不要怕。”


    盡管是一場虛驚,但方泠芷的話關英蘭還是聽進耳中了,這幾天她就聽村裏的人說,臨近幾個村子都被妖怪給洗劫了,哀鴻遍野,死傷無數,可能災難真的快到這裏了也說不定。關英蘭暗暗下了決心,過幾日,就舉家搬出這裏,或許還能安全的過一段日子。


    這一晚,關英蘭仔細檢查了窗子和門,甚至給門多弄了一道暗鎖,之後看了看睡夢中的方清秋和方泠芷,笑著熄滅了油燈。自己也勞累了一整天,腰酸背痛腿抽筋,躺在床上都不覺得舒服。人啊,真是不服老不行。


    關英蘭還在自嘲的想著的時候,門外卻響起了一聲刺耳的哀號,之後,便是鋪天蓋地的求饒和怒罵聲,包含著房屋倒塌的絕望轟隆聲、妖物們的興奮吼叫聲。本該漆黑寂靜的夜裏,卻火光四起,到處都是紅色蔓延。血光染紅了往日洗衣沐浴的小河、染紅了欣欣向榮的草地、染紅了妖怪們的雙眼……


    方泠芷的家臨近小河邊,眼見著殺紅眼了的妖怪們就要衝到這裏,關英蘭沒有想再多,她隻是個普通農婦,像每個母親一樣,隻想保護自己的孩子。正準備叫起方清秋和方泠芷的時候,門猛烈的響了想來,她一哆嗦,就聽方慕言焦急的聲音打屋外傳來,“娘,快叫上兩個妹妹,我們抄小路跑!”


    關英蘭一聽是方慕言的聲音,心還稍稍落了地,這會兒也顧不上叫起方清秋和方泠芷,不知哪兒來的力氣,直接一手一個夾在腰上,臨空一腳踹開鎖了兩把鎖的門,在方慕言和方鍾離驚訝的合不上嘴吧的時候,帶頭往村子後山飛奔而去。


    這一路,耳旁一直回響著的陣陣哀號,聲聲咒罵,似乎撕裂肌膚的微小聲音都近在身旁,腿部劇烈的顫抖讓三人幾乎腳步不穩,就這麽一腳一個深坑跌跌撞撞的向前跑著。終於,聽著那哀號聲漸小,似乎遠離了危險源,三人才漸漸放慢了腳步。關英蘭更是雙腿一軟,直接跌坐在地上,方清秋和方泠芷打懷裏跌了出來。


    其實這兩姐妹也早就醒了,剛剛也目睹了那場血腥的掠奪,這會兒都不知是驚的還是嚇的,都雙眼無神的幹瞪著,牙齒不停的上下打架。關英蘭隻感覺自己渾身無力,但是兩個女兒才這麽小,就見證了這麽血腥的場麵,她實在於心不忍,於是顧不得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又把兩姐妹摟回到懷裏,胸口劇烈起伏著,卻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啊,哈哈,這裏還有幾條漏網之魚!”就在幾人都鬆了口氣,正爭分奪秒的休息之時,怪異的聲音便傳入耳中。方清秋和方泠芷儼然嚇傻了,隻把頭埋在關英蘭懷裏,閉著眼睛,堵住耳朵,以為這樣便安全了。方慕言和方鍾離雖然也怕得要命,但畢竟是家裏的頂梁柱,這會兒便將三母女圍在中央,自己則握著手裏的木棍四處緊張的凝望。這裏比起家裏已然安靜許多,四下無人,但聲音是打哪裏傳來的呢?


    “無知人類,活著也不過白白占用地盤,又有何用處!”剛剛那怪異的聲音再次響起,這下方慕言聽清楚了,聲音來自頭頂。他才要抬頭揮棒,一個龐然大物驀地從天而降,緊挨著方慕言的身子著地。在所有人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的時候,方慕言的一條手臂已經掉落在地上,他甚至還沒感覺到痛,就已經失去了抓著武器的那隻手。


    “大哥!”方鍾離嚇壞了,連忙跑到方慕言身邊,打粗布衣裳上扯下一塊布,想要包紮方慕言那條不斷流血的肩膀。方慕言臉色蒼白,硬是咬緊牙關一聲不吭的推開了方鍾離,抱著必死之心護在眾人前麵,凜然道,“鍾離,娘親和妹妹,以後就交給你了。你們快跑!”


    “慕言!”關英蘭眼見著一直以來將家扛在肩上的大兒子渾身浴血,卻無法做出任何幫他的事情。她的擔子還很重,方鍾離身子弱,從來都是被照顧,方清秋和方泠芷又是女兒身……一想到這裏,她顧不得抹眼淚,鼓盡全身力氣又抱著兩個女兒起了來,喊著方鍾離往相反的方向跑去。


    那妖獸卻似乎並不在意,隻邪惡的揚起嘴角,輕輕一吹口哨,成群結隊的妖怪便從天而降,幾乎形成了一個包圍圈,而關英蘭等人自然就是圓心。


    “這個,”帶頭的妖獸指著失掉一條手臂卻一聲不吭的方慕言,鱷魚皮般腫脹的臉上滿是興趣,“是我要的。其餘的,你們是撕掉,吃掉,我不管。”


    看起來這個龐大的怪異妖獸應該個小頭領,其他小妖怪聽到之後,便得令般的興衝衝的對著幾人張牙舞爪的衝了過來。關英蘭望著小妖們嘴旁殘留著的鮮血,絕望的跪在地上,閉住眼睛,兩行清淚流了下來。方鍾離手抖得幾乎抓不住那條木棍,但還是和小妖們對峙了一會兒。直到他親眼看見從小最疼他幾乎視他為心肝的娘親,頭與身體分離的那一霎,他瘋狂了,舉起木棍左右亂打,口中還不停的大叫著關英蘭的名字,那聲聲淒慘的“娘”回蕩在夜空中,讓人心疼的肝膽俱裂。


    方清秋和方泠芷一直藏在關英蘭的懷中,直到感覺到關英蘭的擁抱不再那麽緊,聽到方鍾離發瘋般的喊著“娘”,她們終於知道發生了最不好的事情,也都抬起了頭,卻發現再看不到娘親關懷的微笑。


    ***


    方清秋和方泠芷的傷都不重,隻調養幾日就又活蹦亂跳了。方鍾離因為曾和小妖搏鬥過,身上的傷倒是多養了些時日。這些日子,方家三兄妹了解了不少關於修行的事情,還特別跟著雪璃聽了聽講經。閑下來的時候,風瞿和月汐便會帶著三人去後山“觀摩”倒黴的八位師弟砍竹子,並且幸災樂禍的告訴他們,這也是修行的一種。


    方家三兄妹似懂非懂的點頭,卻引來風瞿和月汐的一陣大笑。接著,兩人亮出各自的仙獸,這又引得方家三兄妹一陣羨慕。他們從小到大,接觸最多的動物無非雞鴨豬,頂多是小狗,何時見過像英招和吼這般的仙獸?見三人都如此豔羨,風瞿不禁有些驕傲,洋洋得意道,“進了逍遙派的弟子都會有一隻本命獸,可以隨身攜帶的。不過一般弟子攜帶的都是仙寵,仙寵可以分為三型,分別是攻擊型、防禦型和輔助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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