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狂之言!”江天青再也坐不住了,站起來的工夫冷冷盯著雲朵,咬牙切齒道,“那種異獸族做出的陰暗勾當,我們昆侖穀才不屑去做!”


    “知人知麵不知心,”雲朵對著江天青冷哼一聲,她可是在大殿外頭偷聽老久了,若不是江天青一下把問題扯到雲宿身上,她本不打算這麽快現身的,“我二爹與逍遙派淵源頗深,又曾拜師於此,與風瞿叔叔師兄弟相稱,感情不知道多好。他們一起相處的日子,一起經曆的事情數不勝數,彼此之間也了解的很,風瞿叔叔自然更信我二爹;但你這個外來人,可就不好說了。剛剛蓁蓁還說到半傀儡人的問題,誰知道你是不是和那個景含芷一樣。”


    雲朵撇撇嘴,哼的一聲,眼神上揚,這模樣可當真是氣壞了江天青。眼見著眼前事情沒解決,又要多一樁事,風瞿忙喊了停,後重新將話題轉到玉蓁蓁身上,“你除了知道這些,還知道什麽?”


    玉蓁蓁見風瞿實在不信闌易之事,又見事情實在發展到自己難以掌控,她自己一個人無法應對這些,唯有對風瞿拱手道,“掌門,弟子想請大師兄與弟子一同解釋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弟子一人說的不可信,但大師兄的話……”


    “你說的不可信,他說的就更不可信了。”提起風花飛的名號,風瞿的眉頭偏偏蹙的更深了。


    好在一直沉默的丁嘯發了話,“風掌門,我倒覺得蓁蓁的話有理。她一個人說不可信,可若是頗得人心又一心為逍遙派著想的風花飛也這麽說的話,的確就有幾分可信了。”


    風瞿見丁嘯這般說,江天青也在一旁賭氣的點頭,唯有繳械投降道,“好,風花飛,你就來說說。”


    風瞿的話說了半天,眾人麵麵相覷,沒人應答。風瞿這才開始在人群中掃視著,半天發現風花飛竟然不在,登時怒火衝腦道,“這都什麽時候了!風花飛去了哪裏!”


    “在這兒呢,風瞿,你說你急什麽。”


    一個淡然中帶著幾分嘲諷的聲音響起,眾人都提著一顆心眼望大門處,畢竟在這裏,敢直呼風瞿名字的人是不存在的。所以當披著淩波外表的闌易與頭快垂到胸口上的風花飛一道出現的時候,眾人皆想起了玉蓁蓁所說,一副劍拔弩張的氣勢,氣氛刹那間便成了一觸即發的緊急時刻;景含芷依舊無力的跪坐著,這時候轉頭看了看得意洋洋的闌易,隻是後者從頭到尾都沒正眼或者側眼、哪怕是斜瞥她一下。


    “你究竟是誰!”風瞿的聲音中帶著顫抖,整個人似乎都有些站不穩,好在玄舒在他身後微微的抵了一下,才重新給了他勇氣,告訴他如今他是逍遙派的掌門,絕不能輕易再在這個人麵前認輸。


    “乖兒子,怎麽不認老爹了,”闌易笑的一臉奸詐,再無淩波從前的半分憨厚與純真,“玉蓁蓁說的不錯,江美人說的也不錯,都別吵了。”


    “淩波你胡說八道什麽!”雲朵上前想要揪起闌易的衣領,闌易卻眼內寒光一閃,才要以手中冰刃劃過去,好在雷風眼疾手快,一把將雲朵拉了回來;冰刃割裂了雲朵腰上的香囊,那些流蘇悉數斷的整整齊齊,驚得雲朵一身冷汗。


    “你……當真是闌易!玉蓁蓁所猜……是真的?!不可能,怎麽可能,你已經死了,已經死了啊!”風瞿整個身子開始不可抑製的顫抖,這一次,無論玄舒如何在他身後小心提醒,他都無法控製自己了。


    “啊,是啊,我回來了。怎麽,不給老爹一個擁抱?風瞿,這點你做的可就不如你弟弟好了,你看花飛,這不是乖乖的跟著我呢麽。”闌易指了指身後的風花飛。


    風花飛一激靈,他本來感覺渾渾噩噩的,不知被闌易灌了什麽藥;可這會兒卻忽的清醒過來,更發現自己竟處在逍遙派前殿中;眼前不遠處站著滿臉不可置信與震驚的玉蓁蓁,再往前,則是怒不可遏氣的渾身發抖的風瞿;周圍圍觀的也都是各派的長老及精英弟子,闌易在自己一側正笑眯眯的看著自己。


    發生什麽事了?怎麽了?風花飛心下一念不好,看著玉蓁蓁都露出那樣的表情,定是闌易又耍了什麽鬼主意。他不敢再想其他,趕緊上前幾步,走到玉蓁蓁身邊,低聲問了句,“到底怎麽了?”


    玉蓁蓁從未如此圓瞪著雙眼,拚命的搖頭道,“大師兄,你是……你是闌易的兒子?”


    “我……”風花飛無言以對,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紙包不住火,況且看闌易的樣子,剛剛肯定也是把這件事情說了出去。半晌,他握緊了拳頭,盯著玉蓁蓁的雙眼,繼續小聲道,“你還相信我嗎?”


    “大師兄不會是你的兒子!”關於風瞿的身世,在逍遙派似乎已經不是一個秘密,新近弟子不清楚,但之前的弟子多多少少都知道些,隻是敏感的沒有提過;葉靈芸對此事自然清楚,但是玄舒告訴過葉靈芸,闌易是風瞿的死穴,絕對不能提這個名字,否則就算風瞿寵慣了她,也無法輕易原諒她,所以葉靈芸在這方麵一直緘默。但如今,這個闌易竟說風花飛也是他的兒子,簡直太不要臉了!


    葉靈芸勇敢的站了出來,並且擋在了風花飛與闌易的中間,指著闌易便大聲道,“我不管你是誰!你離大師兄遠一些!一定是因為你,因為你大師兄這些日子才總是躲著我不肯見我!”


    “我也不信風師兄會是你兒子!”盡管被雷風拉著,雲朵也不甘示弱,對著闌易比比劃劃躍躍欲試的。


    “神獸與琉璃葫蘆都遺失了,”玉蓁蓁迅速做了抉擇,選擇站在風花飛這邊,後對他小聲道,“恐怕他們已經動手了。大師兄,我不管你是誰的兒子,我隻看得到你從前對逍遙派的維護,那份真心不會是假的!”


    “多謝了。”風花飛與玉蓁蓁耳語過後,忙對著風瞿拱手道,“掌門,闌易……”


    “你給我閉嘴!野種!”


    隻是不想,風花飛的話再度被風瞿打斷,帶著一股從地獄而來的憤恨。


    風花飛整個人懵在原地,就連玉蓁蓁都有些傻了。風瞿一步一步走向風花飛,說出口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在風花飛的心上生生釘入一顆釘子一樣,登時鮮血四濺,痛的無以複加,“我早就知道,你骨子裏流的就是闌易的血,你早晚都會與他同路。你不該來到這世上,你隻是讓這世上再多一個禍害而已。師父當初怎麽會心慈手軟選擇把你救出來並且撫養長大,他根本就是在栽培神州大地的禍害而已!這一次神獸被盜,你說!你幫了你爹多少忙!你是不是闌易安插在我逍遙派的眼線!”


    “掌門,怎麽可能呢!大師兄對逍遙派一直盡心盡力……”葉靈芸實在聽不下去了,在看到風花飛眼中第一次泛著淚花的時候,她鼓起勇氣,就算玄舒快把眼睛都拋出來了,她依舊開口替風花飛辯護。


    “你閉嘴!這裏沒你什麽事!”風瞿當即對著葉靈芸怒吼道。


    “是啊,我是闌易的兒子,我體內流著和闌易一樣的血,”風花飛卻忽的開了口,語氣中滿是絕望,可後一秒,這種種的絕望全數化為憤怒,“那你呢,你不同樣是闌易的兒子嗎?為什麽你可以安心的在逍遙派做掌門?而我卻一定是多餘的那個呢?這麽多年來,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沒有私心,全部是為了逍遙派,為什麽從得不到你的一分肯定?就因為我是闌易的兒子嗎?闌易的兒子就該死嗎?闌易的兒子就一定會像他那樣變壞、變成整個神州大地的大蛀蟲嗎?你我同樣是闌易的兒子,你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為什麽就是不肯相信我!”


    風花飛說著,大口大口喘著粗氣,眼淚幾經醞釀,還是憋了回去,他的驕傲不容許他在這麽多人麵前表現出柔弱的一麵。風瞿卻冷笑著望向風花飛,口中道,“我知道是闌易的兒子之後,已經選擇了自行了斷。是師父給了我新生,我如今已經不再是闌易之子,我是風瞿,就是自己的風瞿!”


    “自行了斷,是不是你就可以相信我?好!”風花飛說著,直接抽出花墨劍,抵在脖頸上,蹙著眉頭望著風瞿道,“如果最終隻能用我的死來證明自己,我也不後悔!”


    “風花飛!別胡鬧!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盡管風瞿並沒有任何表示,甚至輕蔑的表情都沒有變過,更別提上前阻止;可丁嘯卻是吼了一聲,起身準備阻止的時候已經晚了。玉蓁蓁捂著嘴眼見著風花飛的花墨劍在脖頸上劃出一道口子,已經開始有鮮血流了出來;葉靈芸和雲朵的驚呼與恐懼的情緒幾乎傳遍了大殿,眼見著風花飛就要慘死當地,卻沒有一人能阻止得了——


    生死一線間,大殿周遭種著的植被樹卻忽的伸長了枝椏,後竟如有生命一般,生生卷走了風花飛手中的花墨劍。當聽到花墨劍“叮當”的清脆落地聲時,所有人都訝異的瞪大了眼睛,望著那已經回複常態,如同往日一般挺立的植被樹。玄舒整個人都驚呆在原地,他是愛著這些花花草草的,所以不論是住處還是議事的大殿中,他都栽培了一些綠葉樹,這些樹約莫一人來高,抗寒,就算是峨眉山的冬日也從未落葉或黃葉,給人很強烈的生命感。正因為如此,玄舒才特意在大殿兩旁放置了很多花盆,專門培養這種植物——可萬萬沒想到的是,這些植物竟然還有這樣的功能?!


    “草木傀儡術!”對於此,別人不知道,風瞿可是了解的很;畢竟曾經的方清秋,習的就是這種傀儡術。修習草木傀儡術的人,可以隨心所欲的控製一切有生命的植物,可以以植物為眼、為耳,所以剛剛救下風花飛的,定是修習草木傀儡術的人。難不成,除了闌易,方清秋也被複活了?


    “方清秋,是不是你!”風瞿微微咬著牙,想想最後那些日子,方清秋雖那麽細心的照料他,一心想他好,隻可惜他恨毒了方清秋這樣出賣自己的人,從不接受她好意;可如今,一想到方清秋也有可能複活,風瞿的心卻是悲喜交加,一來方清秋畢竟是他曾經的師妹,即使走錯了路;二來方清秋是方泠芷的姐姐,就算是愛屋及烏,他也並不太想方清秋那麽悲慘的死去。


    “抱歉啊風瞿掌門,讓你失望了,在下並非是什麽方清秋。”應粼的聲音忽然響起,這熟悉的聲音卻讓玉蓁蓁和淩皓傑覺得頗為耳熟,待一個破天樓弟子緩緩走出,並且變戲法般的將臉上的一層假皮撕去後,玉蓁蓁才恍然大悟,同時轉頭用不明所以的眼光看著風花飛。


    “主上,久候了。”應粼對著闌易恭敬的拱手,後對著風花飛微微一笑道,“屬下參見少主。”


    “是你——我想起來了!你是在蠱人族的時候救了我們的那個家夥!”淩皓傑想起的略比玉蓁蓁晚些,不過他並不懂得掩飾自己的情緒,當時便喊出了口。


    此言一出,應粼也不否認,直接答道,“不錯,在下是奉主上之命保護少主。”


    “風花飛,你是否早就知道!”風瞿已然忍不住,見闌易上前以錦帕幫風花飛止血,咬牙切齒的對其這般道,語氣中滿是苦大仇深的情緒。


    “我……”風花飛喉嚨做痛,開口說話都難,唯有緊緊的蹙著眉頭,選擇了沉默。其實他不是不清楚,這個時候,情況已經如此明了,風瞿本來就對他提防有佳,此時就算他費力說出真相,風瞿也不會信。


    “我說你們從剛開開始是不是就有點跑題了!”江天青不知何時已經將結界布好,將整個逍遙派前殿以及外麵幾百米的地方全數結住,不讓闌易和剛剛出現的應粼逃跑,“既然如今他們已經自投羅網,問罪什麽的先擱置一邊,如今最主要的是把神獸和琉璃葫蘆奪回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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