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並非一般的陣法,這是……


    冥赤眼見著淩波開始沿著五行相生的陣法一直前行——自然,在淩波看來,是一直前行的;畢竟這裏除了能看到他頭腦中畫出的軌跡之外,還能看得到他所看到的一切,他正經曆的一切,綜合起來,冥赤的手指不停的在計算著——


    除了最靠外延、單以五行便可組成的星之陣法——從上西至上東天廚、造父、王良、華蓋四陣、以及從下東至下西八穀、內階、文昌、天棓四陣外,內裏的組成竟與神州大地的七星連珠有著莫名的巧合;少丞、少衛、上衛、少弼、上弼、上載、左樞正組成上七星陣,與之對應的、開始以五行相克原理進行組成的下七星陣,則由上丞、少衛、上衛、少輔、上輔、少尉、右樞組成,這樣的上下七星陣,相生相克間,正好讓處於七星陣包圍中——也剛好是陣眼所在的紫微星格外耀眼。


    紫薇的所在,處於五帝內座的最中央,這樣一點成線,以線為路的話——冥赤的雙眼不停在結界牆麵上仔細且謹慎的描畫著,他如今所處之處位於上西的外五行造父陣的水之結界中,如果從這裏出發的話,一路經由天鉤結界走至上七星陣的少丞、少衛、上衛,在由上衛處經天柱、勾陳兩處結界便可抵達天皇大地星,而天皇大地星的下一站,便是陣眼紫微星,由那裏,定能打破這繁瑣的陣法——黃道星座陣!


    打破了那裏,便也能夠離開這個鬼地方,回到玉蓁蓁身邊。冥赤一麵默念著,一麵看到淩波已經完完全全的在期內開始兜起圈子來,看來似乎他的腦海雖然地圖畫的清楚明白,但是本人身在其中,還是稀裏糊塗的,頗有淩波本人的特色。冥赤耐著性子坐在原地,既然陣法弄明白了。如何抵達陣眼也清楚了,目前最為難的事情,就是他如何離開這個倒黴淩波的回憶之都;他可已經嚐試了好多次,可無論如何都隻是困獸之鬥。一點用處都沒有。他氣惱的一拳砸在地上,低低怒吼著,“為什麽!為什麽明明已經可以找到離開這裏的方法,我卻絲毫走不得!”


    為什麽自己走不得,卻讓淩波那個笨蛋隨意走動;為什麽明明隻是個笨蛋仙靈而已。卻讓人啟動了黃道星座陣這樣困難的陣法?在這世上,並非什麽人都能夠啟動這樣的陣法,哪怕是高高在上的仙族,哪怕是神聖的聖獸一族,哪怕是像書麟這樣的守護書神一族,想要啟動這樣的陣法,簡直都是癡人說夢。除非耗費掉一身修為,並且自己也成為這……想到這裏,冥赤搖搖頭,在這世上。會為淩波做到這樣事情的,隻有玉蓁蓁一人。但是就憑玉蓁蓁那點修為,差距可並非天與地這樣的距離。


    那麽是誰?赤鬆子那個奇怪的老頭嗎?他的修為倒是應該勉強可以造的出,但是想想他那樣子,他也不會這麽做。他是仙人,又不是和淩波一樣的笨蛋,怎會耗費自己的千年甚至已經近萬年的修為,隻為一個傻乎乎的仙靈。


    不想這些了,現在最重要的,是離開這裏。冥赤用力的搖搖頭。在此望著四周,明明隻是簡單的顯示著畫麵的結界牆麵而已,對於淩波而言,輕而易舉的就可以穿過去。可對於自己而言,卻成了銅牆鐵壁,完全沒有任何頭緒。冥赤越想越鑽死胡同,到了最後,惱怒的一下便起了身,恨意難填的一步步走向結界牆麵。緊緊的攥著拳頭,向著牆麵奮力的砸了去——


    不過手還是停在了距離牆麵五六厘米的地方,因為淩波不知什麽時候鬼頭鬼腦的鑽了回來,胸口就在他的拳頭前麵。眼見眼前竟是如此狀況,淩波顯然有些懵,也有些怕,怯生生的往後推了推,為了安全,隻把頭伸了進來,小聲的問道,“冥赤,你,你怎麽了?”


    “沒事,進來!”冥赤收回拳頭,臉上的表情怎麽都不像是沒事的模樣。


    既然冥赤這樣說了,淩波也就聽話的進了來,不過還是小心翼翼的與冥赤保持著距離,歪頭問了句,“你又生氣了嗎?是不是找不到離開這裏的路?”


    “路線我已經規劃好,但唯一的問題是,我無法離開這裏!”冥赤回過頭,惡狠狠的看著淩波,好像自己無法離開這裏,都是淩波的過錯一般,盡管他知道淩波與這事一點關係都沒有,可是每每對上淩波那雙幹淨純潔的眼神,他都不知為何,氣就是不打一處來。


    “我們一起走,我拉著你,我們一定可以一起離開這裏。”淩波說著話的工夫,上前要去拉冥赤的手,冥赤狠狠的白了他一眼之後,淩波立即後退兩步,再度與冥赤保持一定距離。


    冥赤冷哼一聲,抱起膀子,蹙眉道,“你拉著我也無法把我帶離這裏,能夠離開的,隻有你……等等!”


    說到這裏的工夫,冥赤好像忽的想起什麽一樣,這次反倒是他上前幾步,與淩波的距離拉近了不少;淩波還傻傻站在原地的工夫,就見冥赤與自己離得極近,好像呼吸都能夠傳到他的臉龐上;他有些害怕,不過倒是沒什麽好害臊的——害臊這種情緒,他倒不是沒見過,隻是完全學不會而已。但聽冥赤的聲音響在耳畔,總算帶了些希冀的感覺,“你並非是肉身,隻是魂體,對不對?”


    “是啊,我的肉身不是給你了嗎?”淩波歪著頭,說這話的工夫還撅起了小嘴,有些不情不願道,“當初若不是看在蓁蓁一心念著她的神州大地,我才不……”


    “行了,當初你若不把肉身給我,早就爛成渣了,”冥赤實在受不了淩波這小媳婦一般的抱怨模式,直接一句話打斷,繼而繼續他的話題道,“你可知道,我如今可否與你一般是魂體?”


    “和我一樣,我感覺得到,”淩波倒是直接的點了頭,也不怪責冥赤三番幾次的對他出言不遜;對他而言,若一直好言好語的對他說著話。那對麵的人就不是冥赤,而是玉蓁蓁了,“這個有什麽關係嗎?”


    “我們是雙生子,”冥赤摸了摸下巴。這個動作引得淩波也一起跟著摸了摸下巴,後冥赤繼續道,“既然當初你的**並不排斥我的靈魂,即是說,我們的靈魂是可以相容的。如今。你我若再度靈魂相容,便一定可以一齊抵達陣眼處!”


    冥赤說的道理,淩波倒是大抵都聽得懂;他立即點頭如搗蒜,後直接對冥赤道,“你真的太厲害了,好,你就融入我的靈魂中,我帶你離開這裏!”


    這番話,淩波說的可是大義凜然、慷慨激昂,想著自己總算也能派上這樣大的用場、自己總算也能夠幫上冥赤的忙。心裏還有些小激動;不過冥赤的話很快讓淩波所有的情緒煙消雲散;但見冥赤手臂一搖,直接拒絕道,“你知道陣眼在哪裏嗎?知道如何去嗎?”


    “可是……”淩波十指互抵,小聲的抵抗著道,“你告訴就行了呀。”


    “告訴你你能記住嗎?”冥赤說話還當真是不留情麵,“剛剛你自己走錯多少路,自己不清楚?”


    “哦。”到最後,淩波隻能撅著小嘴,後應了冥赤的意思道,“那。那我融入你的靈魂中好了,這樣你能夠離開這裏,也能夠找到陣眼了……我還是什麽忙都沒幫上。”最後一句,淩波是小聲嘀咕的。不過委屈的情緒倒是醞釀的不少。


    “如果沒有你四處碰壁,我也找不到正確的路線抵達陣眼。”冥赤見淩波如此,忽的想起玉蓁蓁曾經對他說與的那些關於聶星旭的話,倒也心生出許多不忍來。


    “真的嗎?我幫上你的忙了嗎,冥赤?”淩波抬起雙眼,水汪汪的望著冥赤。


    “少跟我來這一套。快點,靈魂融合。”冥赤一瞪眼的工夫,淩波吐吐舌頭,聽話的走到冥赤身後,後一點一點向前站,當他眼見著自己的身體一點點與冥赤的重合,他便知道,自己成功了;可就在完全重合的那一刹那,淩波的意識卻開始逐漸模糊,很快的,便暈了過去。


    “看來這樣的融合太過虛耗了,我必須快點離開。”冥赤也感覺到了不適感,隻不過他的不適隻是身體上帶來的前所未有的疲憊感與胸口處別樣的疼痛感,倒是與淩波不同。這個時候回到玉蓁蓁身邊的想法已經蓋過了一切,冥赤死死咬著牙,大步的向著結界牆麵而去,這一次,他輕而易舉的突破了牆麵。


    既然已經成功了,冥赤便一鼓作氣,忍著渾身的不適與疼痛,開始大步的於他腦海中規劃下的路線圖大步跑了起來;因為身上並沒有靈力的支持,所以他這一趟極為辛苦,一直死死的咬著牙,汗如雨下落在他跑過的每一寸地麵上。


    盡管淩波自己在黃道星座陣中走的時間並不是太久,便已經回到了他們所處的回憶之都;可是對於這種狀態下的冥赤,盡管隻是半數的距離,卻已經足夠讓他耗費掉所有體力,以至於抵達天皇大地星的時候,他已經完全靠意念在支撐,完全沒有任何力氣了;紫微星就在眼前,還有些許的距離而已,那麽長的一大段路都堅持下來了,難道就隻差這分毫了嗎?不行,要站起來,一定要跑到紫微星,那裏便是陣眼的所在,打破陣眼,就可以見到玉蓁蓁了……


    就算一直這樣想著,冥赤還是不由自主的向前倒了下去,腳步止於天皇大地星的結界處,雙手還呈向前的趨勢;雙眼雖睜著,卻絲毫沒有一點靈氣,木然的瞪著,似乎已經沒了意識;而體內的另一魂魄淩波,則因為融合而繼續沉睡,並沒有要醒來並且離開的意思。兩個融合的魂魄就這樣倒在了這裏,呼吸聲都漸漸的淡去了……


    ***


    紫微星中,一個仙風道骨、身著大紅道袍的人背影看起來無比的落寞;他望著結界牆麵上顯現的片段,那正是冥赤與淩波倒下的天皇大帝星,也就是與自己毗鄰而居的那顆星界。他歎了口氣,撫了撫自己的胡須,長長的衣袖向上一揮,一絲紅意立即鑽入牆麵結界中,後逐漸的進入冥赤的腦海之內。老者再度歎息,開口間,帶著一如既往的和藹語氣,“冥赤,淩波,老夫我啊,隻能幫你們到這了。”


    ***


    冥赤迷迷糊糊的,眼前卻似乎出現了一幕幕的畫麵;那是他在淩波的回憶之都都不曾見過的畫麵,更像是玉蓁蓁他們回到祭祀之地的畫麵;顧不上研究怎麽回事,他隻看著那氣氛,便覺得心下一涼了。


    “上仙,上仙——”玉蓁蓁禦劍到了在冥赤看來那個昏倒且人事不省的冥赤身邊,看著他緊閉的雙眼,以及眼角、耳中、鼻孔和嘴角開始流出的鮮血之後,整個人都不可抑製的顫抖著,“上仙,不會的,你不會有事的!”


    “上仙,冥赤上仙……”聶星旭與風花飛都急急向這麵奔來的工夫,身影卻像沙一樣逐漸消失;玉蓁蓁緊緊抱著冥赤,卻也不可抑製的發現自己的手、腳都在化為沙,一點一點的消失,可冥赤卻依舊老樣子的躺在那裏,並沒有消失的樣子;回頭看看,風花飛和聶星旭也早都不見;玉蓁蓁的心開始一點一點的沉下去,這是不是說明,冥赤要被留在這裏了?難道他真的,真的……


    “上仙,不行,不要——”玉蓁蓁大吼出聲的工夫,才發現眼前的一切都變了,沒有青山綠草,沒有野花湖水,她再度回到了失落世界的海底祭祀之地;周圍站著的,是表情複雜的風花飛與聶星旭;她連忙起身,四處看過之後,方才緊緊攥著拳頭,死死盯著風花飛與聶星旭,說話的工夫,牙齒都打顫,“上仙……為何不在此處?”


    “他在這裏。”書麟一麵這樣說著,一麵從中央走了過來;玉蓁蓁眼見著書麟手中握著的,正是一顆發出微弱冰藍色的靈珠——不會錯,她不會認錯,那正是冥赤體內的水靈珠!(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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