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惡!”瑾辰的磨牙聲讓近在咫尺的幻錦放聲大笑,這會兒的她完全沒有了半分女子的矜持,反而像個瘋婦一般。


    “瑾辰,虧你還是我夫君手底下的一條狗,沒想到就這點能耐。”幻錦雖是抬頭望著瑾辰,眼神中的高傲卻是那麽不可觸碰,好像和瑾辰說話都是她給了瑾辰莫大的臉麵。


    “哼,我心裏的異獸之後,隻有泠芷,你算什麽東西。”瑾辰冷哼一聲,不去理會幻錦,反而施展起雷氏一派最為人津津樂道的隱術,想要隱去形體和氣息,找到結界的破裂處,進去助花墨。隻可惜他每觸碰結界一下,都被驚起的火球灼傷手臂,一會子工夫下來,手臂已經有了多處傷痕,痛楚不堪。


    幻錦望著瑾辰那遍體鱗傷還要生生往裏衝的樣子,不覺好笑,叉腰道,“不怕告訴你,我是夫君明媒正娶用八抬大轎迎娶進門的王後,這是整個異獸族都可以見證的!”


    “你空有王後之名吧,”瑾辰雖手臂痛的要命,還是硬擠出個冷笑給幻錦,就是要好好氣氣她,“若你與王過的幸福,又何必出來陷害泠芷呢?王的心裏隻有泠芷,所以才會派我來保護她。幻錦,你從頭到尾就是個悲劇,是個讓人貽笑大方的大笑話!”


    “你放肆!”幻錦被說中心事,立即慍怒不已,三味真火已然立在掌中央。隻可惜還未出手,瑾辰已經隱去身形,空餘幻錦在那裏氣的跳腳,滿口汙言穢語,支持劍陣的玄姓十弟子聽了幻錦的話,都覺汙耳。


    ***


    幻錦那小人得誌的模樣看在風花飛眼中,簡直已經無法忍受;畢竟他曾經與幻錦相處過一段時日,幻錦和他的第一次交集,還要了玉蓁蓁的命。所以這個時候盡管看到的是雲牆之中如此放肆的幻錦,風花飛還是氣的牙根癢癢。手不經意間就放在了腰間勝邪劍的劍柄上,似乎隨時都要使劍出鞘,鋒利的抹了幻錦可惡的脖頸一般。


    “雲宿呢?”令人驚奇的是,書麟竟然蹙了眉頭。第一次帶了某些情感的這般說出一句話;這讓神眼都忍不住側目,後發覺自己的眼光有些唐突之後,才微微後退一步,拱了拱手,沒有說話。


    的確。雲宿呢?這個時候,所有人都在期待,雲宿的到來。


    ***


    “撤掉逍遙劍陣!”方泠芷隱隱發了怒,綠色的眼眸中迸發出火一般的仇恨,對著曾經待自己如同親人一般的逍遙派弟子們,大聲道,“撤掉逍遙劍陣,不然我現在就殺了你們,殺光你們!我可是可怕的妖族,是妖獸。是一張口就能把你們全部吞入腹中渣都不剩的可怕的妖人!”


    “方泠芷,你是不是瘋了!”風瞿上前一步,卻見方泠芷的落玉瞳焰忽的用力抵在卜算子脖頸之上,而卜算子也露出一副呼吸困難的樣子,風瞿趕緊又退了回去,滿目心疼的望著方泠芷,“他是你的師父,昔日帶你不薄,如今你要手刃自己的恩人嗎?泠芷,你醒悟吧!”


    “風師兄。你何苦和一個妖類說這麽多!”月汐扶著昏迷的雪璃,恨恨瞪著方泠芷,“以前是我們瞎了眼,居然那麽真心待她。妖類就是妖類。翻臉無情,卑鄙下賤!”


    這些話,從昔日最疼愛自己的人口中說出,無異於在方泠芷的心口上劃開一個又一個的血口子,痛的她無以複加。


    “撤劍陣!”清風道人二話不說,揮手而就。鬼穀子上前急著想說什麽。卻被清風道人製止,才抬起手的工夫,清風道人已經“噗”的一口鮮血吐出,之後雙腿疲軟,要靠西瀚和北落扶著才能站穩腳步。


    “師父!方泠芷,你這無恥妖類,居然用自己的恩人作為威脅,下次再遇上,我一定不會放過你!”南絮瘋了一般的大吼著,幫著西瀚和北落將清風道人扶至一旁休息。支撐劍陣的玄姓十弟子如今遇到這種狀況也不知究竟該怎麽辦,但聽鬼穀子一聲大吼道,“掌門讓你們撤劍陣,你們聽命便是!”


    “是!”玄姓十弟子皆打開雙手結界,那火球瞬間消失,方泠芷看到了被攔隔在外遍體鱗傷的瑾辰,還有一臉得意小人得誌的幻錦。


    隻不過幻錦的表情在看到方泠芷的一瞬間變化萬千,由得意變驚訝,再由驚訝變憤怒。她扯開嗓門,絲毫不顧形象的大吼出聲,“你們逍遙派怎麽搞的,讓一個卑鄙妖類給攪合的亂了陣腳?”


    “這裏由不得你說話!”清風道人體虛,還是鬼穀子代他開了口,隻不過鬼穀子一開始就對這個自稱異獸之後的七尾沒什麽好感,雖然他畢生誌願也是能得一異獸,但也得聽話、對了性子才成,不然,異獸反噬主人這種事情,說出去真是讓人笑掉大牙。


    “好,你們都不敢出手,就讓我親自來!”幻錦說著,隨空翻卷的時候重新變幻七尾形態,在就要使出耗費巨大內裏的法術舉火燎天之時,卻被一簇冰箭插中背部,痛的“吱”的一聲打半空跌落,地上頓時一灘血跡。


    冰箭,難道……方泠芷不可思議的向著冰箭發出處望了過去,那個日思夜想的人兒如今就那麽突然的出現在眼前,帶著深深愛意的眼神望著自己。這一刹那,方泠芷終於再忍受不住心中巨大的痛苦和委屈,眼淚滴落口中,都是苦澀的。她顫抖著嘴唇,終於喊出了夢中都念著的愛郎名字,“雲宿,雲宿你終於來了……”


    “你有危險,我怎麽會置若罔顧?”雲宿說著,大步向前走來,順便一腳踢開了痛的蜷縮成一團的幻錦。若湖在雲宿身後緊跟,望著幻錦投過來又嫉妒又羨慕又忿恨的眼光,隻得無奈歎口氣。


    “瑾辰叩見王!”瑾辰雖雙臂和上身滿是燙傷的痕跡,但也支撐著單膝跪地,向雲宿宣誓自己的忠誠。


    “嗯,瑾辰,辛苦你了。若湖,替瑾辰包紮一下傷口。”雲宿吩咐著,路線一直未變,向著方泠芷便走了過去。


    雲宿是方泠芷的救星和福星。一直都是,每次發生任何事情,隻要有他在,一定能迎刃而解。方泠芷放開落玉瞳焰。對著卜算子的頭用力砸了一下,見他不支倒地,這才向著雲宿的懷抱奔了過去。


    重新抱住方泠芷,感覺到她微微顫抖著的身軀,雲宿才告訴自己。這不是做夢。但方泠芷那綠色的眼眸,也已經暴露了她的身份,自己到底還是來晚一步。所有曾經的同門都用仇恨的眼神望著他們,看來局勢已經一發不可收拾。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那個女人!雲宿的眼神驀地發出恨意的光,望向幻錦的時候,後者明顯的顫抖著,甚至忘記了疼痛。


    “雲宿,你就是異獸之主九尾狐?”清風道人在西瀚和北落的攙扶下,愣是站了起來。挺胸麵對雲宿。


    “不錯,正是在下,當初來逍遙派,也是為了保護泠芷不受欺負。我想盡管我一直隱瞞我和泠芷的身份,但我們也絕沒做出過一分一毫對不起逍遙派的事情。如今,你們倒戈相向,如此待泠芷,真可謂恩將仇報!”雲宿說著,眉頭越蹙越深,他的眼神掃過每一個滿是仇視弟子的臉。最終,無奈的搖頭,“事情不分青紅皂白,就要將泠芷置於死地。人類啊,真是太讓我寒心了。”


    “那妖族就值得你這個異獸族的統治者維護?”清風道人自然不能讓異獸小瞧了人類,據理力爭道,“妖族的骨子裏流著的就是殘忍嗜血,如今我逍遙派居然養一個妖孽養了十幾年,還不該將她就地正法?”


    “多說無益。不過,我與泠芷離開後,恐怕逍遙派也要變天了。看在曾經也在這裏度過一段日子的麵兒上,我再多言一句,你們信錯了人,也趕錯了人,更殺錯了人。”


    “這些無須異獸族操心。”清風道人執拗的開口道,“不過請你將那妖孽留下,交給我們逍遙派處理!”


    “別張口閉口妖孽妖孽的,你們雖然是人,但心地不一定比泠芷好,”雲宿不屑的望著周圍一幹人等,道,“人心不古,我早該看透,不該讓泠芷到逍遙派來,這一切都是我的錯,但是,”雲宿話題一轉,將方泠芷橫抱而起,用一副絕對自信的眼光望著眾人,“我也相信,如果我想把泠芷帶走,你們誰也攔不住我。”


    “雲宿,你!”清風道人撫著胸口,看來氣得夠嗆。還是鬼穀子到了清風道人耳邊,對他耳語道,“掌門師兄,你我都清楚,九尾狐的力量深不可測,或可以顛天倒地,我們不能和他硬碰硬。況且,他說的不無道理,方泠芷雖為妖族,但的確沒做過什麽傷天害理之事,東元幾人的事情,還有待商榷。不如賣他個麵子,放他們走。”


    清風道人再三思索,雖然咽不下這口氣,但眼前卜算子已然被打至昏迷,自己又幫不上什麽大忙,唯一道行高的隻有鬼穀子,的確,集所有人之力,都難以同時對付四隻異獸。思前想後,清風道人唯有點頭不語,還是鬼穀子開口道,“好,既然異獸之主開口,我等自然會給個麵子。不過還請異獸之主記住,你欠我逍遙派一個大人情。”


    “好,痛快。”雖然鬼穀子一直是黑麵冷麵,但最會審時度勢的也是他,對於他,雲宿不甚討厭。畢竟開始能進逍遙派,是多虧了他幾句話;如今可以安然離開逍遙派,還是虧得他那幾句話。


    “夫君,夫君,你去哪裏!”幻錦恢複人身後,背部明顯的血痕觸目驚心。即使如此,她還是一瘸一拐的跟在雲宿身後,大喊著他的名字。


    “我不是你夫君!”雲宿說這話的時候,忽然一陣地動山搖,無形的“畏”都迸發出來,可見他究竟是如何的氣憤。清風道人與一幹逍遙派弟子都搖晃了下,開始攝於九尾狐的威力。


    “夫君,我縱有千般萬般錯,也都是因為愛你,所以……”幻錦苦苦哀求著,金黃色的眼眸中流出清冽的淚水。


    隻可惜,這梨花帶雨的一幕並沒有打動雲宿,他回頭,用鼻子蹭蹭背上的方泠芷,之後冷眼對幻錦道,“愛?你不配說這個字!回去告訴你父親,異獸族會變成如何,從此與我雲宿沒有一絲關係,我也不想再見到你,滾!”


    雲宿說的每一個字,都猶如刀子一樣刺在幻錦心裏。她步步為營,她做到如此地步,都是為了他,可他居然如此對自己?不公平,這太不公平了!從小,她就知道,她與其他異獸族的女子不同,她將會是王的女人,是高高在上的王後,所有人都會聽命於她。可如今,那個方泠芷一出現,什麽都變了!


    “方泠芷,方泠芷,我恨你!我就不信你是打不死的蟑螂!總有一天,我要你死在我幻錦的手上!”幻錦惡狠狠的詛咒著,喉嚨處卻突然開始劇烈疼痛,抑製不住的咳出一口鮮血。發覺時,從喉嚨處拔出一支冰箭。她痛心疾首的望著雲宿,幹張口,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摯愛之人幾度對自己狠下死手,她還有什麽好說?這一行,她的確達到了目的,讓方泠芷成為眾矢之的;卻也因此,她付出了巨大的代價,失去了最愛的夫君。


    “七尾……”不知為何,南絮還是對幻錦念念不忘。雖然知道她是故意利用自己,但畢竟是異獸,還是自己的本命獸,她也不想看著幻錦如此。


    “滾開,卑賤的人類,你連稱呼我的資格都沒有!”幻錦回過頭,金黃色的眼眸狠狠瞪著南絮,之後起身,跌跌撞撞的踩上七彩祥雲,緊隨雲宿等人離去。


    玉麟負手立在七彩祥雲之上,望著如今變得如此卑賤的幻錦,歎了口氣;想來若宮離看到這一幕的話,不知又要如何的心疼了。畢竟女兒可是父親的心頭肉啊。


    ***


    書麟揮手的工夫,雲牆上的畫麵戛然而止;緊接著,雲層開始逐漸的散落,很快恢複原狀。既然看到雲宿一行人離開了異獸族,書麟也就安了心;默默用餘光瞟著玉蓁蓁的時候,但見她也不再如之前那般憂愁,他微微揚了嘴角,後對著神眼再度道,“我能感覺到凰族依舊在支撐著四神之門,你去告知他們一聲,讓她們去休息吧。這些日子她們費神費力,也諸多辛苦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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